四逆法之“立极归一”之与禅宗之“明心见性”

慧剑无锋

“大道至简”，是中华文化特征之精髓。然至简之道，常须历繁而就，亦非一日之功。如无三寒九暑，繁苦之扰，此至简之道于听受之人未必为真。然至简之道，未必人人闻而纳之。奈何？一则疑而不信；二则己见颇深；三则见地有限。此之种种，阻闻者于大道之外，亦为人生之憾事。正如老子之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奈何以禅宗之“明心见性”与四逆法之“立极归一”类之？实因其皆为“至简之道”，其皆炼繁入简，意即使人不堕纷繁庞杂之中。禅宗以一“心即是佛”概之；而四逆法则以一“坎卦”概之，其皆是立极之法，至简之道。

《六祖坛经》中有如下之记载：

宗又问：“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

惠能曰：“法师讲涅槃经，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阐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此之不二之法即为达佛性之法门，亦即至简之道也。此为见地，然理虽可顿悟，事还须渐修。此一层，文后论之。

不单佛家如此，其如道家、儒家亦有法“一”之说。《道德经》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论语》亦有论及，如：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由是观之，三家之说皆可一而贯之也。何也？《淮南子·诠言》：“一也者,万物之本也”。学问之目的在于求之于其本也，不求本而求其末终会流散无穷也。正如《内经》所言：“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者，流散无穷”。是以医学之道贵在知其要妙，知其要妙者，终可一言而终；不知其要妙者，终以流散无穷。

何谓医之要者？《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矣。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此以言及气机之升降出入，然此气机是为医之要否？诸君可做思考。窃思识此气机者乃为为医之要，亦为医者寻此本“一”之道。此段确言生长壮老化收藏决之于何？即气机之升降出入也。然气机之要为何？窃以为乃一元之气也，亦即卢门所提之“坎中乾元一气”。《易经》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者，亦即至天之一元之气周流不止，息息相续也。

“立极归一”，卢师及刘师都有甚深之阐释，此处即不赘言。然禅宗之顿悟法门，虽为至简，然不知其要者，终究堕入妄见之中，甚或有肤从盲受之行为，只学其形不知其要。如此，照猫画虎，终会无所成就。故卢门之法虽是甚好，吾人亦当见其见底之学。见底者何？中医之经典也。“阳主阴从”观源之何？《内经》也；“桂枝四逆法”源之何？《伤寒论》也。禅宗于六祖大盛，一花五叶，弥散中华之地。然明清以来，禅林宗人避谈佛典，只论说禅，只言见性，是以口头禅之繁盛。禅虽讲“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然至于明清，话头盛行，是以“口头之禅”，大为兴盛，此一大流弊也。是以文告诸仁者，至简之道，还须脚踏实地行之，方为切己之学。学不切己，皆为空谈也。稍触佛法之人，皆知佛祖于菩提树下悟“缘起性空”之法，若吾人即以此之“缘起性空”误当己之“缘起性空”，此一大错也。所当慎重。是以，卢门所提“立极归一”，吾人亦切莫当切己之学。此理虽可顿悟，然其事之修还须渐行。卢门之学，根之经典，亦如禅门之学根之佛典，弃根追极，极易有所错漏，亦终不是切己见底之学。

禅宗之“明心见性”者，明心者为见性，见性者佛也，是以知见性之道亦有步骤层次之分；医之明心者，诸经典也，此为明心之具体法门；医之见性者，“立极归一”之法也，此见性之终要。

学识浅薄，若有错漏之处，还望诸仁者指正。此乃一家之言，不能代表扶阳学派之说。还望异见之仁者，莫以此文为扶阳学派之文也。

转自同有三和中医（刘力红老师创办的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