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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托宾和我,我俩结伴儿去科尼岛,因为我俩身上满打满算凑出来四块钱,托宾需要散散心。他的恋人、从斯莱戈郡来的卡蒂·马霍纳自打她离家来美国便失踪了,三个月前,她揣着自个儿攒下的两百块钱,拿上卖掉托宾继承的房产得来的一百块,离开了家乡,托宾也因此失去了家传的香诺沼泽地一幢漂亮的农舍和一头猪。他曾经接到她一封信,说她已经动身来与他相聚,可打那么后,她便如泥牛入海,音信杳无。托宾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可是关于这个爱尔兰女子依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科尼岛:属于纽约市的一小岛,系一游乐场地。]
[斯莱戈郡:爱尔兰诺特省一郡。]
于是,我和托宾一同去科尼岛,一边走,一边想着岛上的“飞流直下”和爆玉米花的香味或许能使他轻松一下,振作起来。不过托宾生性固执,此事令他悲痛欲绝。见了花花哨哨的汽球他恨得咬牙切齿,见到电影他诅咒骂娘,虽然他是有酒必喝,但他还是要嘲笑木偶剧的驼背和朱迪,当那些锡板照相师走过来揽生意时,他居然主张揍他们一顿。
[飞流直下:岛上的游乐设施。]
于是,我拖着他上了一条小道,那里的游戏节目多多少少没那么粗暴。在一个长六尺宽八尺的小摊前,托宾停下脚步,眼睛里多了一点人气。
“就是这里,”他说,“我要在这儿散散心。这儿有个尼罗河边来的神算子,看手相的,我让她给看看手相,测测我的未来。”
托宾相信吉凶有兆,那些不合常理的东西。他迷信那些古怪的东西,诸如黑猫呀,幸运数字呀,报纸上的天气预报呀等等。
我们走进那间中了魔法的鸡笼,笼里挂着神秘莫测的红布和一幅幅手相图,图上线条纵横交叉,密密匝匝,宛然一座铁路枢纽站。门上悬一幅招牌,上书“埃及手相术士佐佐女士”。里面有个胖女人,穿一件红色无袖套领罩衫,上面绣着歪歪斜斜的笔划和小动物。托宾付给她十个铜子儿,伸出一张手来。那手跟运货马车的马蹄俨然是近亲,她抬起托宾的手,细细查看他是不是来寻找蹄叉或者扔掉的马掌的。
“兄弟,”佐佐女士开了口,“你的命运线表示——”
“这可不是我的脚呵”托宾打断她。“当然罗,它不好看,可你手里拿着的是我的手掌呀。”
[“这可不是我的脚呵”:英语的“命运”(fate)跟脚“(foot)发音有点相近。这里或者是托宾没听清,或者是佐佐发音不准。] “这条线说明,”女士道,“你还没有脱离倒霉的苦海。倒霉事儿还会更多。维纳斯山——要么就是暗青色的裂纹——说明你已坠入爱河。由于你的恋人的缘故,你的生活里有麻烦。”
“她指的是卡蒂·马霍纳。”托宾凑近我的一只耳朵大声地耳语。
“我看见,”手相术士说,“那个人悲痛欲绝,苦难深重,你无法忘掉她。我看见明示线指着她名字里的字母‘K’和字母‘M’。”
“嘘!”托宾嘴对着我;“你可听见了?”
“当心,”手相术士嘴可不闲着,“一个黑皮肤男人和一个浅色皮肤女人;他俩都会给你招灾引祸。你很快会在水上航行,而且要破财。我瞧见一条好运线。你生活中将会遇到一个男人,他会给你带来好运。他有一个歪鼻子,你一见到他就会认出他来。”
“他的名字可曾写下来?”托宾问。“等他跑来砰的一声把好运气撂下来,跟他打招呼也就方便些不是?”
“他的名字嘛,”手相术士沉思着说,“手纹上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从手纹上可以看出,此人名字很长,里边应该有“”这个字母。就说这些吧。天机不可多泄。晚安。别把门O
堵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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