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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应如是

[事迹传记] 故道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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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61.狮子吼

在同一个雨季里,阿难陀因提出了一个关于缘起的问题,以致佛陀对比丘们宣讲缘缘生法的十二种因缘关系。
  他解说:“缘起之法理至为深奥。你们不要以为单凭一般言说开示便可以得其要领。比丘们,优楼频螺迦叶尊者能够入正法之道,都是因为闻得缘起之法。我们之中备受尊重的舍利弗尊者,也是因为听到一首有关缘起的偈语而入正道。你们需要每一刻都观想缘起之法性。当你们看到一片树叶或一滴雨点时,观想所有令这块叶和这点雨可以存在的远因近缘。你们必需知道这世界,是千丝万缕的因缘所互相牵引,交织而成的。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无故彼无。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
  “任何生灭之法,都是与其他所有的生灭之法相连。一中含多,多中含一。没有一,便没有多。没有多,便没有一。这就是缘起法的奥义。如果你们洞悉万法的性体,你们便可以超越生死所引起的所有烦恼。这样,你们才可以冲破生死的巨轮。”
  “比丘们,缘生法的连锁关系有很多层次,大致可以为四类,主因之正缘、增上之助缘、相续无间之行缘、和心生物象之攀缘。”
  “主因是世法现象生起的必需要条件。例如,一粒米,就是一棵稻米的主因。帮助增加这粒米生长成稻的种种因素,就是助缘。在这个例子里,这些助缘包括了阳光、雨水、泥土等。”
  “相续无间的行缘,是导致物象生起的过程中,潜伏进行着每刻微细因缘相续的因素。没有这不断进行着的过程,又或过程中受到干扰而中断的话,稻便生不成了。所有提及的物象世法,都其实是心识所产生的所也就是世法生起的基本因素之一。”
  “比丘们,苦恼是因为有生有死才存在的。那什么引起生和死?是无明。首先,生与死都只是心智产生的概念。这些概念,是无明的产品。当你们深切透视世法万象之后,你们便可以降伏无明,因而超越生死的概念。超越了生死之念,你们便能降伏烦恼。”
  “比丘们,有死之念因为有生之念。这等妄念都是来自有独立个体的‘我’这个妄见。有我的妄见,来自执取。执取的产生,是因为爱欲。有爱欲,是因为我们看不清感受的真性。看不清感受的真性,是因为我们被困于六根六尘的接触之中。我们被困于六根六尘的接触之中,是因为我们的心并不清澈平和。我们的心并不清澈平和,是因为我们的心有起行动念。心的起行动念,是因无明所致。这十二种因缘关系相互牵引,彼此密切连系。在一种因缘关系中,可以见到其他十一种关系。当中缺少了一节,其余的十一节也便不会再会存在。些十二因缘就是死、生、有、取、爱、受、触、六入、名色、识、行、无明。”
  “比丘们,无明乃十二因缘之始因。幸好观照缘起的法性,可以使我们能够摒除无明,超越烦恼。一个觉悟的人,可以在生死之海的汹涛骇浪上跨过,而不堕溺其中。一个开悟的人,利用十二因缘之法,如同车轮。一位觉者,虽住于世而不落其间。比丘们,不要逃避生死。你们只需把自己提升到生死之上。超越生煞费苦心,是‘真正伟大者’的成就。”
  在数日后的一个研法会上,摩诃迦叶尊者提醒僧众,说佛陀已曾多次宣讲缘起之法,因而此法可被视为正觉之道的核心教理。他又重申佛陀曾以一撮芦苇来比喻缘起法。佛陀当时说过,世法的存在,并非因为有个创物主,而是因缘而生的。无明引致起心动念,而这些行念又财复产生无明,正如芦苇相互倚傍而立。一枝芦苇倒下,其他的就都相应而堕。这是宇宙万象的真相,多从一生,一从多起。我们观察得够深入,便可见到一中有多,多中含一。
  在这同一个雨季,几个婆罗门合谋,意图诬告佛陀与一个女子发生关系而令那女子怀孕。他们找得一个名叫轻斜的年轻貌美婆罗门女子,告诉她婆罗们的争剧失势,是因为许多年青人被佛陀教唆成为他的弟子所致了保护她的信仰,轻斜便答应与他们合作。
  她每天前来祗园精舍,都身穿一袭美丽的纱丽,手携一束鲜花。她并不会准时前来参加法会,是只是站在法讲堂的附近,等待着信众离场。起初,当她被人问及在那儿干什么时,她总不回答,只是微笑。数日后,她开始有反应,但也只是说:“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再过几个星期,她便开始给人含糊的答覆:“我要前去找沙行乔答摩。”最后,她又被人听到这样说:“在祗园精舍度宿,很是不错!”
  很多人都觉得她的说话刺耳。一些信众开始有点怀疑,但都没有提出疑问。一天,轻斜出现在佛陀的法会里。她的肚子明显地隆起来。佛陀正说法时,她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乔答摩师傅!你这么有口才说法,地位又那么受人尊重工业。但你对我这个被你弄大了肚子的可怜女子,却全不理会。我的孩子是你的。你愿意负起你这亲生骨肉的责任吗?”
  众人一阵骚动。每对眼睛都注视着佛陀。佛陀只是淡淡的微笑,答道:“姑娘,只有我和你才知道你声称的是否属实。”
  众人无法再按得住他们的惊讶。几个人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轻斜忽然感到恐慌,生怕别人会打她一顿。她找寻出口离开,但在慌乱中却不小心跌倒。正当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时候,一块又圆又大的木块从她的肚处堕到上,落正在她脚上。她疼痛得大叫一声,忙抓着差点儿被压扁的脚趾。她现在的肚子变得坦了。
  群众都顿时松一口气。一些人不禁大笑起来,另一些则对轻斜讥骂。契嬷比丘尼上前,轻轻掺扶轻斜离开讲堂。她俩出去后,佛陀便再恢复说法,就像没有事故发生过一样。
  佛陀说:“信众们,就如光明驱使黑影一般,觉悟之道可以拉倒无明之堵。四圣谛、无常、无我、缘起、四念处、七正觉因、三门、八正道、全都都像狮吼般被宣说过,因而悉破了无数的妄见邪说。狮子是禽兽之王。离开洞穴时,它伸展身体,眺视四面八方。搜寻猎物之前,它会发出如雷贯耳的吼叫声,其他动物无不震惊而逃。雀鸟高飞、巨鱷向水里潜、狡狐也急忙泄进洞里去。就是村中的大象,虽然有彩带装饰和金伞为盖,都被这吼声吓得四处乱跑。”
  “信众们,觉悟之道的宣讲,就正如狮子吼!邪说为之震惊。当无常、无我、和缘起法被宣说时,一向从无明和昏惑中找寻安稳的人天众生,都立时醒觉起来。一个人见到耀目的真理时,他会惊叹:‘长久以我们都抱着危险的妄见,以无常为常,又以为有个独立的我。我们误当苦恼为享乐,视短暂作永恒。我们又错认假的,以为是真。现在是时候让我们扯下迷惑颠倒的妄见之墙了。’”
  “信众们,觉悟之道使之类得以消除妄见的厚厚蓬帐。一个觉者出现时,大道便如涨潮的涛涌声般到处回响。潮水高涨时,所有的妄见都全被冲走。”
  “信众们,一般人很容易堕入四种陷井。第一种是对感官之欲的执取不舍。第二种是对狭见的执着。第三种是对正法的怀疑。第四种是有‘我’之妄见。觉悟之道帮助我们不堕入这些陷井。”
  “信众们,缘起之法可以帮助解决每一种障碍。在日常生活中,你们应该时刻观照身体、感受、心、和心生之物象的互依互缘之性。”
  翌日,阿难陀在大堂重覆了佛陀的言教。他称这经为‘狮子吼经’。
  这个雨季里,很多比丘都患上了虐疾。一些比丘因太瘦弱而在能往外乞食。虽然其他的比丘都很乐意与他们分食,但因乞来的食物通常都有咖哩在内,不适合有病比丘肠胃。因此,佛陀特准在家众替这些比丘备食。他们会烹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品,如加有蜜糖、浮汁、蔗糖和油等管养材料的米粥。由于这些食物的帮助,比丘们也慢慢康复了。
  一天禅坐后,佛陀听到很多乌鸦的叫声。察看之下,他发现一些比丘正喂哺病僧的食物给乌鸦们吃。他们解释说,当日上午,几个有病的比丘都没有胃口。过了中午,比丘们都不许进食。当佛陀问他们为何不留着食物待明天再吃时,比丘们提起有关不可吃隔夜食物的规条。佛陀告诉他们,以丘有病的比丘,不用持守过午不食之戒,并说如有一些食物是可以保留的,便可留至翌日。
  不久之后,一位医师从城里到来造访舍利弗尊者。他建议有病的比丘吃一种特别泡制的草药。之后,比丘们的健康便很快恢复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62.舍利弗之吼

雨季过后,舍利弗尊者向佛陀道别,准备到外地弘法。佛陀祝愿他旅途平安,身心都了无挂虑。他又希望舍利弗这次努力的弘法,不会遇到太多的障碍。舍利弗尊才表示感谢后,便起程离去。
  当天下午,一个比丘前来,向佛陀申诉舍利弗尊者待他的不是。他说:“我今天问舍利弗尊者往那儿去的时候,他不只没有回答,更把我推倒在地上。跟着,他未道歉,便继续上路了。”
  佛陀对阿难陀说:“我相信舍利弗不应该会去得太远。派一个学僧前去追上他。我们今晚要在祗陀法讲堂召开集会。”
  阿难陀照佛陀的吩咐去做。傍晚时,舍利弗尊者已与学僧回到精舍了。佛陀告诉舍利弗说:“舍利弗,我们大家今晚在法讲堂集会。一个比丘投诉,说你把他推倒地上,而且全无歉意。”
  那天下午,目犍连和阿难陀两位尊者在精舍内四处通传晚上的集会。他们说:“你们都被邀参与今晚在法讲堂的集会。舍利弗师兄今次有机会表现他的狮吼了。”
  当晚没有一个比丘缺度。他们都想看看舍利弗尊者如何应付那些对他一向埋怨的比丘。舍利弗尊者是佛陀最信任的弟子之一,因而成为很多比丘所妒忌和误会的对象。有些比丘认为佛陀对他过份信任。他们觉得舍利弗在僧团的影响力太大。一些被佛陀指责过的比丘,更认为这是因为舍利弗在佛陀面前道说他们的长短。很多比丘简直觉得舍利弗讨厌。他们不能忘记数年前佛陀邀请舍利弗共分法座。
  阿难陀尊者还记得八年前有一个名叫俱伽利的比丘住在祗园精舍。他对舍利弗和目犍连的成见,就是佛陀也劝他不来。俱迦利认为他俩极之虚伪,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佛陀曾私下与他细谈,告诉他这两位长者其实非常真诚,所作所为也都是出自一片慈心。可惜俱迦利满怀都是嫉妒和怨恨,对这些说话听而不闻。最后,他离开了精舍,前往王舍城找提婆达多尊者,更成了他日后的亲信。
  也就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阿难陀尊者起初才不肯充当佛陀的侍从。没有他所提出如不与佛陀同房共食这些条件,阿难陀知道很多的师兄弟也都会对他抗拒。有些比丘就是觉得佛陀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照顾。阿难陀明白,他们这种愤恨的感觉是会使他们离弃佛陀的。
  阿难陀又记得一个来自挢赏弥的调牛聚落村落的女子。她名叫摩刚提卡。她因为觉得佛陀没有对她特别关怀而怀恨于心。她是一个美艳的婆罗门。她过到佛陀时,佛陀已四十四岁。当时,摩刚提卡对佛陀一见倾心,一直想知道佛陀对她有没有另相相看。她想尽办法引取佛陀的注意,但佛陀只是如对一般人的对待她。长久下去,她对佛陀的爱慕变为恼恨。后来她成为富萨的郁提纳王的妻子,便曾屡次用她地位的影响力来散播佛陀的谣言。她更对有关的方面施压,以防止佛陀举行公开的法会。当郁提纳王的一个妃子三昧瓦提成为佛陀的在家弟子后,摩刚提卡便千方百计加害于她。遇到这种种的难题,阿难陀向佛陀建议离开挢赏弥,往比较友善的地方弘法。但佛陀却问他:“假如我们在别处也遇到同样的羞辱和困难,我们又怎办?”
  阿难陀回答:“再往别处去。”
  佛陀不同意。“那是不对的,阿难陀。每次遇到困难,我们都不应该气馁。我们应该在困难中把问题解决。阿难陀,如果我们实践平等心,我们便不应被羞辱毁谤所困扰。毁谤羞辱我们的人,是伤害不了我们的。他们到头来只会回跌落吐涎的人的脸上。”
  阿难陀对舍利弗应付目下情形的能力绝不担心。佛陀信赖舍利弗是理所当然的。他实际上是僧团晨的贤能长者。在带导僧团方面,佛陀也要借助他的深思远见。他是几部经的着述者,其中包括大象足印经(Hatthipadopanna Sutta)。在这部经里,舍利弗以他的果行所见,用十分创新的角度来讲说四大原素与五蕴的关系。
  佛陀进入讲堂时,众比丘都站起来。他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来。他嘱舍利弗坐在他旁边一张椅子上。佛陀对他说:“一个比丘指控你把他推倒在地上面又没有道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舍利弗尊者合上双掌站起来。他先向佛陀鞠躬,继而向僧众作礼。他说:“世尊,一个不修行、不观照身内之体、又不留意自己行为的僧人,是会把同修推倒地上而又不作道歉的。”
  “世尊,我仍记得你十四年前对罗睺罗的教导。那时他只有十八岁。你教他观照地、水、火、风以培养他的慈、悲、喜、舍四无量心。虽然你当时的教诲是对罗睺罗而说,但我也同时学习。过去的十四年里,我都努力去遵照这教导。而内心对你无限感激。”
  “世尊,我修习要更似‘地’。地宽而广,有容量去接受和应变。不论别人把清香纯洁如鲜花、香水、或乳汁等物放在地上,或将肮脏臭秽如屎、尿、血、粘液和痰涎等淌在地上,大地都会平等接受,不执不厌。”
  “世尊,我曾静思观想我的身心以能更像大地。一个不观照身内之体、不留意体行的僧人,是真的会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离去。这不是我的行径。”
  “世尊,我修习要更似‘水’。无论我们把芬香或秽臭之物扔到水里,水都会一样接受,无执无能厌。水博大流动,有变化洁净的功能。尊敬的佛陀,我曾静思观想以使身心更似水。一个不去观照身内之体,不留自己体行的人,是会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离去。这不是我的行径。”
  “世尊,我修习要更似‘火’。火能化烧万物。不论是美的或是不洁的,它都全无执着的厌弃。火能燃烧与净化。尊敬的佛陀,我曾静思观想以使身心更像火。一个不观照身内之体,不留心体行的僧人,是会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离去。这不是我的行径。”
  “世尊,我修习要更似‘风’。风可以载送好与坏的种种气味,全无执着或厌弃。风能改变、清净和发放。尊敬的佛陀,我曾静思观想以使身心更像风。一个不观照身内之体,不留意自己体行的僧人,是会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离去。这不是我的行径。”
  “世尊,就像一个‘不可接触者’的小孩,身穿插破衣、手持烂钵在街上乞食那样,我专意修习不持虚慢和骄傲之心。我试图把自己的心变作一个‘不可接触者’的小童之心。我也修习谦卑心,不敢将自己放在别人之上。尊敬的佛陀,一个不观照身内之体,又不留意自己体行的僧人,是会把同修推行而不道歉便离去。这不是我的行径。”
  舍利弗尊者本想继续说下去,但指控他的那个比丘已忍受不住了。他站起来,把僧袍的一角拉上来披在肩上,向佛陀鞠躬。合上双掌,他向佛陀承认:“佛陀世尊,我违犯了戒条。我对舍利弗的作供是假的。在你和僧众面前,我现在自忏过失,更誓愿永远不再犯戒。”
  佛陀说道:“也难得你肯在大家面前认错。我们都原谅你。”
  舍利弗尊才合掌说道:“我不会对这位兄弟有任何埋怨。我更想藉比机会请求他原谅我以往对他冒犯之处。”
  那位比丘合掌对舍利弗鞠躬致礼。舍利弗也同样回礼。整个讲堂都洋溢着喜悦。阿难陀尊者站起来,说道:“舍利弗师兄,请在这里多留几天。各位兄弟都想有多点时间与你一起。”
  舍利弗尊者微笑答欢允。
  现在雨季已过,佛陀便到野郊的乡村里去。一天,他在为伽摩那族人讲道。很多的听众都是年青人。他们对沙行乔答摩闻名已久,但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亲见其人。
  一个青年合掌问道:“导师,以往曾有不少婆罗门的教十到这里来说教。每一位教十都说自己的一派学说胜于别的。这令我们觉得非常混乱。我们真的不知应该追随那一条道路。到头来,我们对全部都失去了信心。我们闻得你是开悟了的大师。你可否告诉我们应该相信那一套说法吗?谁说的是真理,又谁说的是假道呢?”
  佛陀答道:“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疑虑。朋友,不论那些言说是很多人重覆过的,或是记载在圣典上的,又或是出自人人敬重的导师口中的,你们都不要轻易相信。只要接纳那引起合符道理、有贤德者支持、兼能在修行中带来幸福与裨益的教理。放弃那些不合符道理、没有贤德者支持、而又不能在修行中带给你幸福与裨益的言说。”
  伽摩那族人请佛陀给他们多说一点。他再说:“朋友,假设有一个全被贪、瞋、痴会给他带来快乐还是苦恼?”
  众人回答:“大师,贪、瞋、痴会令那人的行为带给他自己和身边的人很多痛苦。”
  “贪、瞋、痴的生活,是贤人智者所会支时的吗?”
  “不会的,大师。”
  佛陀又说:“又假设有一个依悲、悲、喜、舍而生活的人。他替别人拔苦以使别人的快乐。他替别人的幸运而高兴,又会以平等心待人,全舍执着。这种生活质素会为他们带来痛苦还是快乐?”
  “大师,这种生活当然会替他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欢东了。”
  “慈、悲、喜、舍会紧贤人智者所鼓励和支持的吗?”
  “当然了,大师。”
  “我的朋友,你们现在已够资格辨别什么才是应该接纳的东西了。只要相信和接纳那些合符道理、贤智支持和为你及他人带来裨益快乐的。一切与此等原则违背的,都要摒弃。”
  这些伽摩那族的青年,都从佛陀的说话中得到很多勉励。他们觉得佛陀之道,不要求别人无条件的信奉。佛陀之道真正尊重思想的自由。当天,好一些伽摩那族人都请求成为佛陀的门徒。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63.一直到海里

沿途上,佛陀在阿拉毗村落停下来。他和八个比丘,在一处公众楼舍内与当地一些居民一起接受供食。用饭之后,正当佛陀准备开始说法时,一个年老的农夫喘着气走进礼堂。他迟来了的原因,是要寻找一只走失了的水牛。佛陀看得出这农夫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于是便叫人给这老人一点咖哩饭,待他吃完才开始法会。很多人都因此感到不耐烦。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因为一个人而延误佛陀的开示。
  农夫吃过饭后,佛陀便说:“敬爱的朋友,我刚才如果让老农夫饿着肚子听法,他一定不能集中。那便会很可惜了。没有什么比饥饿更难受。饥饿摧残我们的体肤,又使我们无法安稳快乐。我们时刻都不要忘记那些饥饿的人。不吃一餐已经不是味儿,更何况是几天或几个星期。我们必定确何这世上再没有被迫捱饿的情况。”
  阿拉毗之后,佛陀沿着恒河朝西北往挢赏弥去。途中,他停下来观察一块浮木被水冲向下流的情形。指着那浮木,他呼唤比丘,说道:“比丘们!如果那浮木没有被河岸阻顿下来、没有下沉、没有遇到沙洲、没有被拾起来、没有堕入涡流或从内里枯烂,它便可以一直流入海里。这与你们在修行道上一样。如果你们不被河岸阻顿下来、不下沉、不遇到沙洲、不被拾起来、不堕入涡流或从内里枯烂,你们也肯定能达到觉悟解脱的大海。”
  比丘说:“世尊,请你详细申述一下。被河岸阻顿、下沉、又或遇到沙洲是什么意思?”
  佛陀答道:“被河岸阻顿,就是被六根六尘纠缠。如果你们精进修行,便不会为六根六尘互相接触所产生的感受而缠缚了。下沉的意思,就是成了欲念和贪求的奴隶。它们会剥夺你应该用在修行上的精力。为沙洲所阻碍,就是为了私欲而忧虑,永远只顾追逐名利而忘却了以觉悟为目标。被人拾起来的意思,就是迷失自己于散乱之中,与损友虚度时光而不事修行。堕入涡流,就是为五欲所困。五欲就是财、色、名、食、睡。从内里枯烂的意思,就是过着虚伪的生活,欺骗僧伽而同时以正法来达到自己的欲望。”
  “比丘们,如果你们精进修行而不堕入这六个陷阱,你们便必能证得觉悟之电动机,如那片浮木可以毫无障碍般直流入海里。”
  佛陀在说这些话时,一个路过的看牛童也停了下来细听。他名叫难陀。他被佛陀的说话感动得即时走过来,请求佛陀收他为徒。他说:“导师,我很希望能够像这些兄弟一样,成为比丘。我想追随精神之道。我答应一定会全意学道。我会避免被河岸阻顿、下沉、被沙洲障碍、被人拾起来、堕入涡流、又或从内里枯烂。请你接纳我为你的门徒。”
  佛陀很喜欢这个少年明亮的面容。他知道这个少年虽然一定不曾上学念书,但却是个勤奋能干的伙子。佛陀点头以示同意,并问他说:“你年纪多少?”
  难陀回答:“大师,我十六岁。”
  “你的父母在世吗?”
  “不在,大师,他们都死了。我没有其他亲人。我只替一个富主看顾水牛,以能有栖身之所。”
  佛陀又问:“你可以一日只吃一餐吗?”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这样做了。”
  佛陀说:“正规来说,你是应该到二十岁才可以加入僧团的。一般人未到二十岁,是未够成熟去适应过出家的生活的。但你很特别。我就让僧团今次破例吧。你就以沙弥的学僧身份来修行四年,才正式受具足戒。回去你雇主那里放下水牛,和问得他的批准让你离开吧。 我们在这里等你。”
  少年回答道:“大师,我想没有这需要了。这些水牛都非常懂性。它们是可以不用我带领,自行回到牛房去的。”
  佛陀说:“不,你一定要自己带水牛回去,并向你主人请辞。”
  “但我回来找不到你们又怎样?”
  佛陀微笑。“别担心。我答应你,我们会在这里等你的。”
  难陀把水牛带回牛房时,佛陀对缚悉底说:“缚悉底,我会将这少年交给你照顾。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清楚怎样带导和支持他的。”
  缚悉底合掌微笑。缚悉底尊者现在已三十九岁。他知道佛陀为何要他指导难陀。很久以前,佛陀宣讲看顾水牛经,都是因为认识了当时像难陀一般,也是看牛童的缚悉底。在修行道上,缚悉底知道自己可以好好的带导难陀。他又知道他的好朋友罗睺罗尊者,她会从旁帮助他。罗睺罗现在三十六岁。
  缚悉底的弟妹都已成家立室,有他们自己的家庭。他们从前住的茅房,早已不存在了。缚悉底回忆起一次与罗睺罗回优楼频螺的造访。那是在庐培婚后移居了他乡的时候。那时,芭娜和媲摩仍是相依为命,以卖饼食维生。缚悉底和罗睺罗两比丘步行至尼连禅河。缚悉底一直没有忘记他给罗睺罗的承诺,要让他一尝骑在水牛背上的滋味。他向在岸边放着水牛的小童呼唤,着他们帮手把罗睺罗扛到牛背上去。最初,罗睺罗有点犹豫。但跟着,他便脱下僧袍交给缚悉底。罗睺罗被这巨形动物的温驯所感动。他与缚悉底分享了骑在牛背那消遥的感觉,又告诉缚悉底,他很想知道佛陀看见他这个样子时的反应。缚悉底微笑。他知道如果当初罗睺罗留在释迦国继承王位,他必定会错失这次骑水牛的滋味。
  缚悉底的心神回到目前一刻的时候,刚好难陀也回来了。那天晚上,他替难陀剃头,又指导他怎样在穿袍、持钵、行、立、坐、卧时,都要做个专注的比丘。难陀为人成熟勤恳,因而缚悉底很乐意教导他。
  缚悉底回想起几年前,有十七个青年加入竹林的僧团。最年长的一个才十七岁,名叫优婆离,而年纪最少的,只有十二岁。他们全都来自富有人家。最初,是优婆离请求他的父母让他出家成为比丘。当他的父母批准后,他的十六个好朋友便相继要求他们的父母让他们也成为比丘。加入僧团后,他们便要依照僧律,每天午前一食。第一晚,最年轻的几个男孩饿得哭了起来。当佛陀早上起来,询问为何前一夜听到小孩的哭声时,才知道有比丘纳了这些小童入僧团里。佛陀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要以接纳二十岁或以上的人加入僧团。我们不能期望小童能过没有家庭的僧团生活。”
  那些男孩虽然可以留下来,但佛陀让十五岁及以下的多吃一餐。他们后来全都成为正式比丘。缚悉底突然想,当时年纪最小的一个,现在都已经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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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入世大讨论之孝顺篇
64.生死轮转

一天,在善来山的鞞沙伽罗园林坐着时,佛陀对众比丘说:“比丘们,我想给你们讲说真正伟大人的八种觉证。阿耨陀尊者也曾经讲说过这些觉证的内容。它们是大智者体证的真理,有助于一般人对治颠倒昏沉,以使他们能转迷为悟。”
  第一所觉证的,就是一切世法的无常与无自性。观照世法无常和无自我的之性,你们使问解除苦恼,达致开悟、平和与喜悦。
  第二所觉证的,就是越多的欲念会产生越多的苦恼。世间的一切罪苦,都是来自贪欲。
  第三所觉证的,就是少欲简朴的生活,才会导致平和、喜悦与安宁。在简单的生活中,才会有时间集中于大道的修行和帮助别人。
  第四所觉证的,就是只有努力精进,才可达致觉悟。怠惰与沉迷欲乐之中,都是修行的大障碍。
  第五所觉证的,就是无明乃了无止境的生死轮转之起因。你们要谨记时刻多闻多学,以增长你们对一切事物的真正了解和发挥你们的辩才。
  第六所觉证的,就是贫穷会导致愤恨,因而引起循环性的恶念邪行。在广行布施的时候,行大道者应以平等以对待所有的人,不论是朋友、敌人、过去曾犯错或目前造成伤害的人。
  第七所觉证的,就是虽然我们有住世的任务去教导和帮助他人,但也绝不可以为世务所缠。出家的修行人,只得三衣一钵他们是应该过简朴的生活,以慈悲视众生。
  第八所觉证的,就是我们不只是为自己开悟而修行,而是要全然贡献自己于带导他人入觉悟之门。
  “比丘们,这就是真正伟大才之八种觉证。所有真正伟大的人,都因为这些觉证而达致彻悟。无论在那里,他们都会以这些体证为作育他人,开扩别人的视线,以使人人都找寻到导致解脱觉悟之道。”
  当佛陀回到王舍城的竹林精舍,他获悉薄伽梨比丘病重的消息,并知道他很想见佛陀最后一面。薄伽梨比丘的侍从前来谒见佛陀。他向佛陀三鞠躬后,说道:“世尊,我的师傅病重。他现在寄住在一位造陶瓷的在家弟子家中。他嘱我前来代他向你顶礼。”
  佛陀对阿难陀说:“我们立即前去探视薄伽梨比丘。”
  薄伽利比丘见到佛陀步进他的房间时,竭力尝试座起来。
  “不用了,薄伽梨。”佛陀说道:“不要坐起来。阿难陀和我会坐在床边这两张椅子上。”
  与阿难陀坐下后,佛陀说:“薄伽梨,我希望你会恢复体力,痛苦减少。”
  “世尊,我的体力正迅速减弱,而因为疼痛加剧,我实在感到很辛苦。”
  “那么,我希望你没有担忧悔疚的苦恼。”
  “世尊,我是有担忧悔疚的苦恼的。”
  “我希望你的悔疚不是因为曾犯戒律所致。”
  “不是,世尊,我一向都严持戒委,心中无疚。”
  “那你担忧和后悔的是什么?”
  “我悔疚的,是我久病以来,未能亲往控视世尊。”
  佛陀用微带责备的语气说道:“薄伽梨,不要担心这些。你的一生没有内疚,这就已经是我们师徒间最难难可贵的了。你以为要见到我的面容才是见佛吗?这外在的身体是不重要的。最重要是我所教之道。你见到佛所教的,就是见到佛。如果你单是见到我这个身体而不见我所教的,那便完全没有价值了。”
  静默发一会,佛陀问道:“薄伽梨,你明白我和你的身体,都是同样的无常不实吗?”
  “世尊,我能很清楚的体会到这点。身体不断在生、死、和变化。我也明白到感受也是无常虚幻,不断的在生、死、和变化。思想、行念和意识也都依循生死的规律。它们全部都是不永恒的。今天你来访之前,我曾观想五蕴无常之性。我见到生命的五条川流,色相、感受、思想、行念和意识,全都没有独立的自性。”
  “好极了,薄伽簟!我对你很有信心。五蕴内的一切,都不存自性。张开眼睛看清楚。那里没有薄伽梨?什么不是薄伽梨?生命的美妙,到处皆是。薄伽梨,生与死都再不能碰触你。对你四大原素假合的身体,置之一笑。对你体内起伏的疼痛,也只城建置之一笑。”
  薄伽梨微笑,眼里闪着泪光。佛陀站起来离开。佛陀和阿难陀离开之后,薄伽利请他的朋友把他连床的扛到仙人山上去。他说:“像我这样的人,怎能在房间里死去?我要在辽阔天空之下的山边辞世。”
  他的朋友天是抬了他上仙人山。那夜,佛陀禅坐至深夜。刚天亮,他便告诉几个经过他房子的比丘,说:“前去探访薄伽梨比丘,叫他不要害怕。他将会很安祥无悔的入灭。告诉他要安心。我对他很有信心。”
  当比丘们找到在仙人的薄伽梨比丘时,他们把佛陀的讯息传递了给他。这时,薄伽梨说:“朋友,请你们把我从床上移到地上去。我怎可以在高床上接听佛陀之语?”
  他们照他所要求去做,再重覆一遍佛陀所说的。薄伽梨合掌说道:“兄弟们,回到精舍时,请你们代我向佛陀作三鞠躬,并告诉他薄伽梨比丘已不久人世,又受着严重的疼痛。告诉他薄伽梨清楚见到见到五蕴的无常和无自性。薄伽梨已不再受五蕴所缚。临终时,薄伽梨已释放了所有的恐惧和忧恼了。”
  比丘们说:“师兄,放心吧。我们回去时,会替你向佛陀三鞠躬和转告你的遗言。”
  比丘们刚离开,薄伽梨比丘便入灭了。
  那天下午,佛陀与数名比丘爬上仙人山上。蓝天没有点滴的云。只见一丝的轻烟从山下的一间房子里缓慢地圈绻上升,在空气中飘拂了一会,便散失了无痕迹。望着广阔圆浑的天际,佛陀说道:“薄伽梨已得到解脱了。再没有妄想心魔可以扰乱他了。”
  佛陀继续他的行程,前往那烂陀和毗舍离。一天,在大树林的大林精舍舍里,佛陀对比丘们说:“作为众生之一,人类多少都必定要受苦。不过,那引起虔于学习和修行正法的人,是会比其他人受少了很多的苦。这是因为他们具有了解的慧力,他们修行的果实。”
  当日非常闷热。佛陀和比丘都坐在美丽的娑罗树荫下。他用手捡起一小撮泥土,提在他的姆指和食指之间,问道:“比丘们,如果我们将这泥土与伽耶山相比,那一样较大?”
  “当然是伽耶大得多了,世尊。”
  “正是如此啊,比丘们。那些因修习正法而生慧的人,他们所受的苦比起那些沉沦于无明的人所受的,实在少得太多了。无明把痛苦扩大了亿倍。”
  “比丘们,又譬如一个被箭射中的人。他会感到疼痛。但如果他被第二支箭在同一位置上,他的疼痛将会是双倍的严重。又如果他被第三支箭身中同一位置,他要受的疼痛就更加严重得超出千倍了。比丘们,无明就是第二和第三支箭。它会加强痛楚。”
  “由于能深切了解,一个行者便可以替自己和他人防止痛苦加深。当不安的肉体或精神感受生起时,智者并不会担忧、埋怨、饮泣、拳胸、扯发、折磨自己的身心或晕倒。他会平静的观察他的感受,而很清楚知道这只是一种感受而已。他知道他并不是那感受本身,而且更不是受制于这种感受。这样,痛苦便不能缠缚他。当他有痛苦的感觉时,他知道那痛苦感觉的存在。但他没有失去他的平和镇定,没有担忧,没有畏惧,更没有怨言。因此,他的痛苦便只是肉体上的,而不能扩散和扼杀他的整体。”
  “比丘们,你们要精进修行甚深的察觉,以能得到慧果的产生,因而脱离痛苦的藩蓠。那时,生、老、病、死、便再不会对你们做成任何扰恼。”
  “一个比丘要去世的时候,他应该投入于观照身体、感受、心和心生的物象之中。他的每一静太和行动,都应该尽在专念之中。就是他的感受,也应该投于专念。那比丘应该观照身体感受的无常性和互依性,以使他不会再被身体和任何好与坏的感受所缚束。”
  “如果他需要气力来抵受痛苦,他应该这么观想:‘这是一种需要我全部气力来抵受痛苦。这痛苦并不就是我。我不是这痛苦。我没有被这痛苦控制。我此刻的身体和感受,就像一盏油尽心桔的灯,快将熄灭。灯的光,只是因缘而现、因缘而灭。我不被缘所困。’如果一个僧人这样修观,平和解脱便会现前。”
  初雨的来临,将炎夏的热气顿消。佛陀回到祗园精舍结夏安居。他再次对比丘和比丘尼讲说缘起之法。一个比丘起来问道:“世尊,你说意识是形相的基本。那么,是否所有世法都是由意识而生呢?”
  佛陀答道:“对。色相只是意识的客体对象。主体与客体是意识的一体两面。没有客体,就不可能有意识。意识与意识的客体,是互依而存的。就因为意识的主客两体不可分割的关系,它们便可说是因心想而生的了。”
  “世尊,如果色相是由意识所生,那么意识不也就是宇宙的来源?有没有可能知道意识或心识是从何而来的?它起自何时?我们可否说心是有开始的?”
  “比丘们,始与终都只是心智构造的概念。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始或终。只有当我们被困于无明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始与终的念头。人就是因为被困于无明。才会堕落生死轮转之中。”
  “如果生死轮转无始无终,我们又如何跳出生死呢?”
  “生和死也都只是无明所生的意念。超越了生与死和始与终的念头,便是超越了这个了无止境的轮转。比丘们,我今天就是要说这么多了。谨记修习深观万象。我们日后再谈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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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入世大讨论之持戒篇
65.非满非空

法会之后,缚悉底尊者留意到大部份的僧众都沉默不语。他也感到自己没有掌握到佛陀所说的要领。他预算在法理研讨会的时候,再细心聆听长者们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次法会,阿难陀尊者被推荐代表僧众发问一些问题。他第一个问题就是:“世尊,‘世间’和‘世法’的意思是什么?”
  佛陀说:“阿难陀,世间是所有会变化和散灭的东西之总称。一切世法都丰在于十八界,六根、六尘和六识之内。你们都知道六种根本的感应器官,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种客体的外尘物象,就是色相、声音、香臭、甜苦等味、触碰之感和心生之物象。
  六种因为根尘接触而产生的意识,就是看见、听闻、嗅觉、味觉、触觉和心想意识。十八界之外,便没有世法。十八界之内的,全都落于生死、变化和散灭的范畴之中。因此,我说‘世间’是这些会变化散灭的物象的总称。”
  佛陀说:“阿难陀,我说一切法皆空的意思,就是因为一切世法皆无自性。六根、六尘、或六识,都绝无个别独立的自体。”
  阿难陀说:“世尊,你曾说过解脱之三门是缘起性空、无明无作、无愿无求。你又说过一切法皆空。那么,是否因为一切法也落于变化散灭,故而说它是空?”
  “阿难陀,我时常都讲空与观空。观空是可以帮助人超越生死的一种禅修妙用。今天,我会讲多一些关于观空的。”
  “阿难陀,我们现在全坐在讲堂里。这里面没有市集、水牛或村落。我们可以说,讲堂内是空无不在这里的东西,但却有在这里面的东西。换句话说,这法讲堂是无空市集、水牛和村落,但存有着比丘。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同意,世尊。”
  “法会之后,我们将会离开讲堂,而比丘便不再在这里了。那时候,讲堂就会是空无无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了。你同意吗?”
  “同意,世尊。那时,讲堂内将空无刚才所说的东西。”
  “阿难陀,满面的意思,指满的一些东西;而空的意思,是指空无一些东西。‘满’与‘空’两字,本身没有独立的意思。”
  “世尊,请你再详细解释。”
  “你们细心想想,空,是空无一些东西,就如空无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我们不可以说‘空’是可以独立存在的。‘满’也是一样的道理。满,永远都指满是一些东西,如满是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满’也不是可以独立而存在的。目前,我们可以说讲堂是空无市集、水牛和村落。正如一切法,当我们说一切法皆满,它们满是什么呢?又如我们说一切法皆空,它们空无什么呢?”
  “比丘们,世法的空,意指空无恒常与不变的自性。这就是一切法皆空的意思。你们知道一切法都落在变化散灭之中。因此,它们便不可以说是有独立个别的自体。比丘们,‘空’的意思,是空无自性。”
  “比丘们,五蕴之中,没有任何一蕴是具有恒常不变之性的。色身、感受、思想、行念和意识,都全没有自性。它们没有恒常不变之性。有自性,必需要具备恒常不变之性。去观想以能见到恒常不变之性的不存在,便是观空。”
  阿难陀说:“一切无法我体自性,这点我是明白求恩。但,世尊,世法其实存在吗?”
  佛陀悄悄的垂望他身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的一碗水。他指着那碗水,问阿难陀说:“阿难陀,你会说这碗里是满还是空?”
  “世尊,这碗里满是水。”
  “阿难陀,拿这碗到外面,把水全倒去。”
  阿难陀尊者依照佛陀的指示去做。他回来时,把空碗放回桌上。佛陀拿起碗来倒持着。他问道:“阿难陛,现在,这碗里是满还是空?”
  “世尊,现在不满了。它现在是空的。”
  “阿难陀,你是否肯定这碗是空?”
  “肯定了,世尊,我肯定这碗是空?”
  “阿难陀,这碗已不再满是水,但它却满是空气。你已以又忘记了!‘空’指空无什么,‘满’指满是什么。现在的情形,碗里是空无水,但满是空气。”
  “我现在明白了。”
  “很好。阿难陀,这碗可以是空或满。但当然,是空是满,都先要有这碗啊。没有碗,便也不会有空或满。法讲堂也一样。要说它是空是满,首先就要有那讲堂的存在。”
  “啊!”比丘们都突然齐声低叹。
  阿难陀尊者合掌说道:“世尊,那么,世法实在是有的。法是真实的。”
  佛陀微笑。“阿难陀,不要被字眼作弄。如果世法是空无自性的现象,它们的存在,便不是一般意识中的存在了。它们的所谓存在,仍然存着‘空’的含意。”
  阿难陀合掌说:“请世尊申请解释。”
  “阿难陀,我们已经说过空和满的碗。我们也说过空和满的讲堂。我又约略谈过空义。让我多谈一些关于‘满’。”
  “虽然我们刚才都同意桌上的碗是空无滴水。但如果我们看深入一点,会发觉这不是尽真的。”
  佛陀把碗拿在手中,望着阿难陀。“阿难陀,在形成这个碗的错综交集原素中,你见到有水的存在吗?”
  “我见到,世尊。没有水,陶匠便没法搓成陶土来造成碗。”
  “正是,阿难陀。虽然我们曾说碗是空的,但看深一层,我们可以看到碗里实有水的存在。碗的存在,是不赖水的存在。阿难陀,你又可以见到碗里有火的存在吗?”
  “可以,世尊。造碗的过程,是需要火来完成的。看深入一点,我见到火和热力的存在。”
  “你还见到什么?”
  “我见到空气。没有空气,火便没法燃烧,而且陶匠也没法生存。我见到陶匠那工巧技熟的一双手。我见到他的意识。我见到烧陶瓷的烘炉,和炉里堆着的柴薪。我见到那些木所来自的树。我见以领树木生长的雨水、阳光和泥土。世尊,我可以见到令这碗生起的千万相互切入的原素。”
  “好极了,阿难陀!观想这碗,便可以见到导致它存在的所有互依的原素。阿难陀,这些原素,是在碗内和碗外都存在着的。你的觉察,也是其中之一。假若你把热力回归太阳那里,把陶土回归大地,把水回归河里,把陶匠回归他的父母处,又把柴木回归林树,那碗还会存在吗?”
  “世尊,那碗不能再存在了。如果你把所有的原素都回归它们的本源,碗是不能再存的。”
  “阿难陀,观照缘生之法,我们便知道碗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它只可以与其他一切法互依而存。一切法都是互相依赖以生死存亡。一法的存在,代表着所有法的存在。一切法的存在,代表着一法的存在。阿难陀,这就是相互之间切入和相互之间存在的原理。”
  “阿难陀,相间切入的意思,是‘此’中有‘彼’,‘彼’中有‘此’。例如,我们看见碗时,可以见到陶匠,看见陶匠时,又可以见到碗。相间存在的意思,是‘此是彼’,‘彼是此’。例如,浪花就是水,而水也就是浪花。阿难陀,讲堂里目前没有市集、水牛、或村落。但这只是从一个角度而言。实际上,没有市集、水牛、或村落,这讲堂也不会存在。因此,阿难陀,当你望着这空无一物的讲堂时,你应该可以见到市集、水牛和和村落的存在。没有‘此’,便没有‘彼’。‘空’(sunnata)的真义,就是‘此是因彼是’。”
  比丘们都在全然的静默中聆听着。佛陀的说话,给他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过了一会,佛陀又再拿起那空碗,说道:“比丘们,这碗并不能独立存在。它在这里,是有赖所有其他非碗的存在物,如泥土、水、火、空气、陶匠等等所至的。一切世法也如是。每一法都与其他法相互而存。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循着相间切入和相间存在的原理。
  “比丘们,深入细看这碗,你们便可以见到整个宇宙。这碗里含藏着整个宇宙。只有一样东西是这碗所空缺的。那就是个别独立的自性。个别独立的自性又是什么?它是全不倚靠其他原素而可以独立存在的自体。没有一法是不倚靠其他法而存在的。没有一法具备着独立的自体。这就是‘空’的义理。‘空’是指空无自性。”
  “比丘们,人的基本原素是五蕴。色相不含藏自体。因为色相不能独立存在。色相之内,有受、想、行、识、感受也是同样一个道理。感受没有自体,因为它不能独自存在。感受中有色、想、行、识。其他三蕴,也是同一原理。没有一蕴是具有个别自体的。五蕴互依互存。因此,五蕴皆空。”
  “比丘们,六根、六尘和六识也全都是空的。每一根、尘、识、都有赖其他的根、尘、识、才能存在。没有一根、一尘、一识不是没有独立个别的自性的。”
  “比丘们,让我重述一遍以使你们易于记忆。此是,故彼是。一切世法都是互依而存。因此,一切法皆空。‘空’之义,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和个体。”
  阿难陀尊者说:“世尊,一些婆罗门的学者和其他教团的要领,曾扬言沙行乔答摩是教导断灭论的。他们都说你导人于否定生命的一切。他们对你的误会,是不是因为你说万法皆空的呢?”
  佛陀答道:“阿难字母,婆罗门的学者与其他教团的要领都说错了。我从没有教导过断灭之论。也从没有导人于否定生命。阿难陀,邪见之中,有两种见解是最容易使人陷入缠网的。那就是‘存在’和非存在‘的见解。前者认定万物都有恒常独立的自性。后都有认定所有一切都是幻象。如果你们偏信其一,都是没有见到实相真理。”
  “阿难陀,一次伽遮耶纳比丘问我:‘世尊,什么是邪见?什么是正见?’我告诉他,邪见就是陷于‘存在’或‘非存在’任何一边的见解。当我们见到实相真性,我们便不会被这些见解缠缚。一个有正见的人,会明白万法生死的程序。因此,他便不会再被存在或不存在的念头困扰。当苦恼生起时,有正见的人会知道苦恼在生起。苦恼减退时,他也知道苦恼在减退散灭。万法的起灭,都不会骚扰一个有正见的人。恒常与虚幻这两种邪见都是太极端的。缘起之法的超越了这两种极端,落于中道。”
  “阿难陀,‘存在’与‘非存在’都是不合乎实相的意念。实相超越了这些意念的领域。超越了‘存在’与‘非存在’的意念的人,才是觉者。”
  “阿难陀,不单只‘存在’与‘不存在’是空,生与死也是空。它们都只是意念而已。”
  阿难陀尊才问道:“世尊,若然生死都是空,那你又为何常说世法无常,不停在生在来灭?”
  “阿难陀,在相对的意念上而言,我们才说世法不停在生灭。但从绝对的角度而言,一切法性当然就是无生灭了。”
  “请世尊你详释。”
  “阿难陀,就拿你种在法讲堂前的菩提树作例子吧。它何时出生?”
  “世尊,它是四年前,种子发芽那一刹出生的。”
  “阿难陀,在那一刻之前,菩提树并不在存在。”
  “那你的意思是指菩提树从无而生起?有‘法’是可以从无而生起的吗?”
  阿难陀默然不语。
  佛陀继续说:“阿难陀,宇宙里没有一切法是从无而生起的。没有种子,就不会有菩提树的存在,有赖它的种子。树就是种子的延续。在种子未生根之前,菩提树已经存于种子之内。法已存在,又何需出生?菩提树的本性本来无生。”
  佛陀问阿难陀:“种子生根入土之后,种子有死去吗?”
  “有,世尊,种子死去以能生树。”
  “阿难陀,种子没有死去。死的意思,是从‘存在’进入‘不存在’。宇宙中那有一法会从‘存在’进入‘不存在’?一片树叶、一粒微尘、一丝烧香的烟,没有一样是会由‘存在’进入‘不存在’的。这些法都只有转化为另一些法罢了。那菩提种子也是一样。种子没有死。它只是转化为树。种子和树,都无生无死。阿难陀,那种子和那树、你、我、比丘、讲堂、一片树叶、一粒微尘、一丝烧香的烟,全都无生无死。”
  “阿难陀,一切法都无生无死。生与死都只是心识意念。一切法都非空非满、非成非坏、非垢非净、非增非减、非来非去、非一非多。这所有都只是意念。观照万法的空性,我们才可以超越所有分别的意念,而体证万物的真性。”
  阿难陀,万物的真性,就是非满非空、非生非死、非聚非散。就是基于这种真性,世间的生与死、满与空、聚与散才生起。如果不是这样,又怎能出离生死、满空和聚散呢?”
  “阿难陀,你曾试过站在海边看着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浪潮吗?‘无生’与‘无死’就如海水。生与死就如同波浪。阿难陀,有长浪与短浪、高浪与低浪。波浪起伏,但海水依然。没有海水,就没有婆浪。波浪回归海水。水是浪,浪是水。虽然波浪升起后又成过去,但如果它们明白它们是水,它们便可超越生死的概念。那时,它们便不会再担忧、惧怕或因生死而苦恼。
  “比丘们,观照一切法的空性是很微妙的。它能使你们从恐惧、忧虑和苦恼中解脱出来。它能帮助你们超越生死的世界。你们应全然投入于这种观照的修行中。”
  佛陀说完了。
  缚悉底尊才从没有听过佛陀说得更深奥。佛陀的大弟子,眼里都发放着异彩。缚悉底觉得他明白佛陀的说话,但却未能深得其法要奥义。他知道阿难将会在未来数日内,重覆今天法会的全部内容。到时,他便可以有机会听到大弟子们研讨佛陀所说的法理,而从旁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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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四座山

一天清早,目犍连尊者满眼泪光的来见佛陀。佛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目犍连答道:“世尊,我昨夜禅修的时候,念头离不开我的母亲。我观想着对她的感情。我知道自己年幼时曾仅她悲伤过,但这并不是我现在感到痛苦的原因。我的痛苦,是因为内疚在母亲生前或临终时,都帮不了她。世尊,我母亲的罪业深重。我肯定一直以来,她生前作恶的业力都令她受苦。在我的禅定中,我看见母亲瘦如饿鬼。蹲在一处阴暗污秽的地方。我看见她身边有一碗饭,便拿起来给她吃。可是,当饭被送到她口里时,却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碳。只见她痛苦的叫喊,全吐出来。世尊,这个影象是不会离开我的。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替她减消罪业,以能帮助她从这些痛苦中释放出来。”
  佛陀问道:“她在生的时候作了那些罪行?”
  目犍连答道:“世尊,她没有尊重生命。她的工作是需要杀很多牲禽的。她又不行正语。她的说话往往令别人非常难堪。她就像把活树锄起以种植桔树一般。我也不敢再计算她的罪行了。我只知道她对五戒全都毁犯了。世尊,我愿抵受任何的痛苦,以使我母亲的罪业转过来。世尊,求求你大慈大悲,告诉我应该怎办。”
  佛陀说:“目犍连,我很被你对母亲的孝心所感动。父母对我们的恩德,如天高海阔的深厚。作人儿女的,应该时刻都不要忘记此恩此德。在没有佛和圣贤在世之时,父母就是象徵佛与圣贤贤。目犍连,你已曾在你母亲生前尽力事教。你对她的关怀,在她死后亦仍然继续。这足以表示你对她的爱和孝心是何等的深切。看到你这样,我也非常安慰。”
  “目犍连,儿女对父母的最大孝敬,莫过于活着贤良幸福的一生。这就是对父母的最好回报,因为这样做,便达成了他们对儿女的期望。目犍连,你便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了。你那平和喜悦、贤良幸福的生活,是大家争相效法的模范。你曾帮助他人寻得大道。回向你一生的功德给你母亲吧。这样,她的罪业便可以有所改变。”
  “目犍连,对你应该怎样帮助母亲,我有一个提议。在安居最后一天的自恣日,你可以请僧众一起做个转化罪业的仪式,以你们诵经的功德回向给你的母亲。僧团里有很多定力深厚、德高望香的比丘。他们和你的诵经力量加起来,必定对超度你的母亲有很大的功效。希望你母亲的恶业可以因而消减,让她有机会得入正法之途。”
  “我相信僧团里必定有其他和你一样情形的人。我们应该替所有人的父母安排这个法事。去与舍利弗商讨在自恣日举行这个仪式吧,她让年青人有个机会报答他们在生或已过世的父母亲和先人。”
  目犍连,很多人都只在父母过世之后才懂得感恩。有父母健在,其实是最大的幸福。双亲是子女快乐的泉源。儿女应该珍惜父母在生的时候,尽量去了解他们和令他们快乐。但不信纸父母仍在生或已过世,爱心的行动都能为他们带来快乐或功德。帮助穷困残弱、探访孤独者、赦免囚犯、放生屠房的禽畜、植树等,都是可以转化现状和带给父母快乐的慈悲之行。在自恣日,我们要鼓励大家致力于这些善解。“
  目犍连很是安慰,向佛陀鞠躬顶礼。
  那天下午行禅后,佛陀在精舍大门遇见波斯匿王。正当他们互相作礼之际,七个耆那派的苦行头陀路过。他们是不穿衣服,修行异行的。就是须发和指甲,他们也不剃剪。大王看见他们,便上前说道:”贤德的出家人,我是波斯匿王,憍萨罗的大王。”波斯匿王对他们再两次鞠躬,才回到佛陀身边。他们离开后,大王便问佛陀:“世尊,依你看,刚才的苦行者中,有没有已证得阿罗汉果位的呢?又或他们其中,有没有接近证得这等果位的?”
  佛陀回答道:“陛下,你过着君主的生活,可能比较熟识政治和政界的人。因此,你当然认为自己看不出修行人的成就了。但事实却是,谁也很难在只有过一、两次面缘,便看得出那人是否已开悟的。要知道一个人修行的程度,是需要与他共内生活,细察他在不同环境下的反应,和与别人的交谈,才能了解他智慧、德行和果行的程度。”
  大王很明白。他说:“世尊,这就像我派遣探子往别处侦查一样。他们乔装得没人可以辨认出来。就是他们回到宫中,我也看不出他们是谁,直至他们把所有的化装洗掉。对的,我很同意你的说法。当你认识一个人不够深刻的时候,是没法了解他的智慧、德行和果行的高低。”
  佛陀邀请大王与他一起步回他的房舍。到达之后,佛陀着阿难陀摆放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
  大王对佛陀吐露心声:“世尊,我已经七十岁了。我希望用多些时间在精神的修学之上。我认为自己应比以前多点作行禅和坐禅。可是,宫中的事务实在太费时和吃力了。有时我来到你的法会时,已累得没法把眼睛张开。我感到很惭愧。世尊,我也同时犯了暴食的过失。有一天,我吃了太多才前来精舍。那使我非常渴睡。我还以为到外面散步行禅会把我清醒过来。那知我越加想睡。你汪我同行着一条路径,我也全没察觉,以致撞你一个正着。你还记得吗?”
  佛字笑起来。“当然记得啦。陛下,你就是要少吃啊。这样做便会使你头脑和身体都轻快一点。并且对你在处理国家大事和修行上都有裨益。你或许应该请摩利王后和跋吉梨公主替你打点每天的饭食啊。她们可以给你少一点吃,而仍然留意着营养上的均衡。”
  大王合掌礼谢佛陀的建议。
  佛陀继续说:“用多一点时间去照顾身体健康与精神上的修行是应该的。你这一生,已没有太多时间剩下来了。陛下,假如你的亲信通知你,有一座高山从东面移至,沿路上压死了每一样的生物。正当你开始忧虑时,另一个部属又告诉你,有一座高山从西面移至,也是沿路上压毁所有的东西。南北两面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四座山都同是迫近城都。你知道无法逃避这次的浩劫。你又没有方法制止那几座山移来。陛下,你会怎么办呢?”
  大王考虑了一刻,说道:“世尊,我相信我只可以做一件事。那就是要遵照正法,最有意义和平静地度过剩下来的时间。”
  佛陀称赞赞大王。“对了,陛下!那四座山,就是生、老、病、死。老和死已经迫近我们,而我们是涌逃避。”
  大王合掌说道:“世尊,当我记起死已临近,我便明白应该在余下来的日子,好好的依教奉行,过些平静、专注和有利他人及后世的生活了。”
  大王起来向佛陀鞠躬后,便请辞离开。
  那个雨季,很多婆罗门和各教团的信徒,都在舍卫城聚集。他们在区内举办讲座、演说和论坛等活动,并邀请了很多城里的居民参加。论坛上,不同的教派都有机会发表他们的教理。佛陀的几个在家弟子也参与这些论坛。之后,他们告诉佛陀和比丘们他们所见所闻。所有可想及的形而上学问题都被提出来讨论,而每个辩者都认为自己教派的理论最为正确。虽然论坛开始时,气氛非常融洽,但到最后终结时,便变成大声互相喝骂。
  佛陀于是便告诉他们一个寓言故事:
  “从前,一个聪明的帝王请了几位天生盲目的人到王宫里来。他带他们去触摸一只大象,并要他们形容大象的模样。那个抚摸象腿的盲人,认为大象似房屋的支柱。那个抚扫大象尾巴的,认为大象有如毛扫帚。那个触摸大象耳朵的,便说大象似个籐箕。摸到大象肚的那个盲人,则说大象如大桶。抚摸头部的,就说大象似个大缸。而触摸到象牙的一个,则说大象如一棒棍。当他们坐下来研究时,各持己见,因而演变成一场剧烈的争论。”
  “比丘们,你们所见所闻的,都只是片面的真象。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实相,你们便会下了一个歪曲的结论。一个修行人,应该抱着谦卑和开明的心态,要自知对事物未有全面的了解。我们要不停努力深入学习,才会有进步。一个大道大上的行者一定要明白,执着自己的见解是绝对的趔,才是防碍我们证得真理的绊脚石。要在大道上有进展,两个必要的条件,就谦卑与开明的心怀。”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67.海洋诗人


  雨季安居之后,许多僧人都与佛陀道别,前往各地去弘法。佛陀的一个最受尊重和能干的比丘,补纳尊者,告诉佛陀他有意回到家乡说教下正法。他来自东海一个叫庐那的海岛。
  佛陀说:“我听闻你的家乡仍有大部分地区非常落后,而且当地的居民又很横蛮暴力。我真不知道你是否应该到那儿弘法。”
  补纳尊者答道:“世尊,正因为那里的人仍是野蛮落后,我才需要到那儿说教。我可以教导他们慈悲与不需暴力之道。我相信我是会成功的。”
  “补纳,如果他们对你喝骂诅咒,你又怎么办?”
  “尊敬的佛陀,那不算得什么。他们还没有向我掷石头和垃圾。”
  “但如果他们真的向你投掷石头垃圾呢?”
  “尊敬的佛陀,那仍不算是什么。他们还没有用棍棒打我。”
  “那他们真的用棍棒打你又如何?”
  补纳尊才大笑。“我仍会觉得他们很温和。他们仍未有杀我啊。”
  “补纳,如果他们真的要杀你又怎样?”
  “我认为会这样发生的机会很低。世尊,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会视此为有意义的牺牲,因为我的死,将会是背着慈悲与和平讯息的身教。每个人都要死。为大道而死,我绝不言悔。”
  佛陀赞叹道:“补纳,你真了不起!你有足够的条件和勇气到输庐那弘法。其实,我问这些问题,都只是让在旁的比丘从中学习的。我对你的才干和你一向不事暴力的精神,全无疑问。”
  补纳尊者从前是个商人。他与他的姐夫一起以输庐那的货品跟舍卫城的商人贸易。他们当时是以船和牛拖车来旅运的。一天正当他等着一批船运的货物到舍卫城的时候,补纳看见一队比丘在乞食。他即时被比丘的祥和仪容所摄,便决定前往祗园精舍听佛陀说法。法会之后,补纳已再不想做商人,而想作比丘了。他把所有的货品和金钱都给予他的姐夫,随即加入了僧团,受戒为比丘。他在修行上的进展很好,很快便成了一位能干的导师。他在憍萨罗和摩揭陀一带弘法已久。比丘们对他这次回乡宣道,都有十足的信心。
  第二天春天,佛陀东回。他在毗舍离和瞻波停下来,沿着河岸而行,一直抵达海边的地带说法。一天,他正站在海傍时,阿难陀对他说道:“世尊,听到湖水的声音和望着起伏的海浪,我细观自己的呼吸以投入当下这一刻。我顿时感到身心圆满自在。海洋真使我焕然一新的感觉。”佛陀点头。
  另一天,比丘们停下来与一个渔夫谈话。阿难陀尊者问他对海洋的感觉。那渔夫魁梧俊朗,肤色被阳光晒得古铜一般。他告诉阿难陀说:“海洋的很多方面,我都十分喜爱。首先,是海岸那微斜的沙滩,使我们能轻易将船艇和渔网拖进水里。第二,就是海洋永远都留在同一位置,使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它。第三,海洋永不会吞没死尸,它一定把尸体冲回岸上。第四,所有的河流一恒河、耶牟那河、阿夷罗跋提河、萨罗河、牟那河—全都流入大海里,把自己的名字身份,都置诸脑后。而海洋也全把它们接纳下来。第五,虽然河流不停地倾入海里,但海洋的水位却保持不变。第六,海水永远都是咸的。第七,海洋里有美丽的珊瑚、玳瑁和宝石。第八,海洋是无数生物的收容所,滋长着大如数百尽的动物,以及细如针眼或尘埃的微生物。尊者,我相信你现在可知我如何的喜爱海洋了。”
  阿难陀羡慕的望着那渔夫。虽然他只是个纯朴的渔夫,但他竟然说话像个诗人。阿难陀转过来对佛陀说:“这人对海洋的赞美,确是一流的口才!他爱海洋,就如我爱觉悟之道一样。我们现在可以多闻一点法教吗?”
  微笑着,佛陀指向一堆大石。他说:“让我们在那儿坐下,然后我给你们讲说觉悟之道的特色吧。”
  比丘们和渔夫一起随着佛陀。大家都坐下之后,佛陀便说:“我们这里的兄弟给我们形容过海洋八样的奇妙的特徵。现在让我来宣说正道的八样同样奇妙的特徵吧。第一,正法就像海洋岸边的沙滩,让渔夫易于拖拉船艇。法理中,每个人都可以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跟着层次进展。正法的宽广,可以容纳不同根性的人。不论你是老或幼,受过教育或只字不懂,每人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法门去适应各自的需要。”
  “第二,正如海洋永远住于一处,法理也永不变迁。戒律已很明确地传授了。正法就住于所有守持戒律的行者。正法是不会失传或被取替的。”
  “第三,就像海洋不会留着尸体不放,正法也不会容忍无明、怠隋和毁戒。不是真正修行的人,都会被淘汰出来的。”
  “第四,正如海洋平等接纳所有川流,正法也平等接纳所有阶级的人。又像河流放下它们的身份名字,加入僧团的人都放下他们的阶级、家族和地位,以能当上比丘。”
  “第五,正如海水的水位不变,无论正法有多或少的追随者,它也依然一样,没有增减。正法并不是数目可以衡量的。”
  “第六,正如海水永远是咸的,虽然正法的教化门径和修行方式包罗万有,但它的法味始终如一。那就是解脱之味。假如所教的不能导致解脱,那便不是正法。”
  “第七,正如海洋藏有珊瑚玳瑁和珍宝,正法含藏着无上尊贵奇珍的教理,如四圣谛、四正勤、五蕴、五力、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
  “第八,正如海洋给众多大小的生物一个滋长的处所, 正法也授受众生的皈依,不论他们是没有教育的小童或是伟大的菩萨。在正法的无数弟子中,就有很多已证得‘入流’、‘一返’、‘不还’或阿罗汉果位的。”
  “像海洋一般,正法是灵感的来源,无量的宝库。”
  阿难陀尊者合上双掌,望着佛陀。他说:“世尊,你是一位精神的大导师,你同时也是一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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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三妙门


  离开海岸,佛陀前往巴连弗城和毗舍离,然后再朝着他的故乡前进。刚进入释迦国的三摩伽摩城,他便获悉耆那教派的教主若提子去世的消息,并知道他的教团已分列成水火不容的两派。双方除了彼此力斥对方误解教理之外,更各自拉扰信众的支持以增加势力。他们的信徒因而感到非常困扰,无所悉从。
  舍利弗的侍从,学僧周那,将这个情形详细报告阿难陀尊者。他对这次耆那教的纠纷十分清楚,因为他曾在若提子说过教的波婆城地区居住过一段时间。阿难陀也转告这个情形给佛陀知道,并说:“世尊,我真不愿见到僧团在你入灭之后也四分五裂。”
  佛陀拍拍阿难陀的肩膊,说道:“阿难陀,现在有比丘时常就教理的问题争辨吗?他们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分歧的意见吗?”
  “没有,我从没有见过比丘在教理上争持。但这可能是因为你仍健在。我们都依皈你的福德。我们因为听从你的教诲,才可以和平相处。但你走了之后,我们便可能在戒律、僧团的体制甚或弘法的方式上,都会有不同的意见了。这些分歧一旦演变为冲突,很多同修信众便会因此而对大道的信心动摇。”
  佛陀安慰他。“阿难陀,你不用担心。如果僧团内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所争论,这才是真正要担心的事。否则,如戒行、僧团体制和弘法方式等枝节问题上的分歧,是不值得去忧虑的。”
  虽经佛陀再三的安抚,阿难陀的忧心仍未能止息。最近便有消息传来,曾一度是佛陀侍者的苏纳卡特尊者,因为对僧团的不满,已经在毗舍离离弃了僧团。他现在举办讲座演说,旨在非议佛陀和僧团。他扬言沙行乔答摩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没有特别深远的见地。他说乔答摩只教导个人的解脱,对社会漠不关心。苏纳卡特正传播着混沌扰乱的种子。舍利弗尊者都知道这个情况,并且与阿难陀分忧。
  阿难陀又知道王舍城的僧团酝酿头不满。在提婆达多尊者的领导下,几个比丘正密谋组织一个新的僧团,脱离佛陀的领导。好几个能干的比丘都与提婆达多勾结,他们包括瞿迦梨、迦留罗提舍、骞荼达波和三闻达多等尊者。提婆达多是佛陀最有才干的大弟子之一。舍利弗尊者时常都在人前赞美他,又待他如知己。对于提婆达多近来对佛陀变得异常嫉妒,阿难陀也感到大惑不解。他知道暂时还未有人向佛陀暂时还未有人向佛陀透露这些事情。他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便要亲自告诉佛陀这些坏消息。
  翌年,佛陀回到舍际城结夏安居。他住在祗园精舍,而佛陀就是在这里宣说‘法印经’的。
  “我今天要为你们讲说妙理。请你们都把心里的杂念清除,以能平和安稳的听讲、纳受、和理解。”
  “比丘们,一些法理的特徵,可以成为正法的印志。我所教的法理,有三法印。他们就是空、无相、和无愿无求。此三特点也就是导致解脱的三门通道。因此,三法印又可称为三解脱门。”
  “比丘们,第一法印是‘空’。‘空’并不是‘不存在’的意思。它是指没有东西可以独立存在的意思。‘空’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个体。你们都知道,‘存在’和‘非存在’的两种信念都是有偏差的。一切法因缘而生。此是因为彼是,此非因为彼非;此生因为彼生,此灭因为彼灭。因此,‘空’的性体就是互依。”
  “比丘们,观察万法的互依性,便能体会一切法都存在于彼此之内,以及一法之中含藏万法之理。脱离一法,便了无他法。观照十八界的六根六尘和六识。观想五蕴的色、受、想、行、识。你们会发觉没有一法一蕴是可以独立而存的。它们全都互相依赖以能存在。当你们见到一切法的空性时,你们便不会再追逐或逃避任何的法。你们这时便超越了对一切法的执着、分别和偏见。观照空性,就如开启了自由的第一扇门。‘空’是第一解脱门。”
  “比丘们,第二法印是‘无相’(animitta)。‘无相’就是要超越思想意识的分别。当人们不能体悟万法的互依互缘和空性,他们便误认世法是个别独立存在的现象。他们以为此与彼各不相关,独立而存。这样观看世法,就如同用分别心之利剑,把实相斩成零散的碎片。这样做,便无法看得到实相的真面目了。比丘们,一切法都是因缘而生,互依互丰。彼有此在,此存彼中,一法蕴藏一切法。这就是相间存在与相间切入的意思了。此中有彼,彼中有此;此即是彼。如果你们这般观想,你们便会发觉平常一般的领会是充满错误的了。思想意识的眼睛,不能如慧眼般看得清晰准确。。思想意识之眼会误当绳索为毒蛇。有慧眼的明亮,绳索的真象显露无遗,而蛇的景象便顿然消失。”
  “比丘们,所有心智的概念,如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去、垢、净、增、减等,都只是思想上的分别心所形成的。从无为的绝对角度而言,实相的真象是不能只限于这些概念的范畴之内。因此,一切法都是无相的。你们要这样观想,来破除所有有关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来、去、垢、净、增和减等念头。这样,你们才能获得解脱。‘无相’就是第二解脱门。”
  “比丘们,第三法印是‘无愿无求’ (appanihita)。‘无愿无求’的意思,是不去追逐任何的事物。为什么?一般人通常会尽量逃避一法,而又去追逐另一法。许多人都想逃离贫困,追逐富贵。修道都则会抗拒生死,以能获得解脱。但既然一切法都是相间存在着,相互而通,那我们又怎可能舍此逐彼?生死之内有涅槃不是个别的实体。如果你们排斥生死以逐涅槃,你们便没有掌握到万法互依互缘之性体了。你们便还未有掌握到一切法的‘无相’与‘空’性。观想‘无愿无求’才能彻底消除所有的追逐和逃避。”
  “解脱和觉悟不是存在于你们本身之外。我们只需要张开眼睛,便可以看到我们本身就是解脱与觉悟。一切法和一切众生,都潜藏着圆满觉悟之性。不要向外寻找。如果你们用觉察之光去照亮自己,你们便会立刻体证觉悟。比丘们,世间的一切,包括涅槃与解脱,都是离不开你的心意识而成立的。别再往别处寻找了。心意识所产生的物象,是离不开心想意识而存的。不要再追逐任何的法,包括婆罗门、涅槃和解脱。这就是‘无愿无求’的意思。你们自己,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无愿无求’这妙门,可以带领你们达支自由。这就是第三解脱门。”
  “比丘们,这就是法印和三解脱门之教理。三解脱门是至高无上的妙法。你们应全心全力去依法修行。你们如果依教奉行必定能够证得解脱。”
  佛陀讲经完毕,舍利弗尊者站立起来,向佛陀鞠躬顶礼。其他的比丘也跟着鞠躬,以表示对佛陀的谢意。舍利弗尊者向大家宣布,将会在翌日举行一个专研会来研究佛陀这天的经教。他告诉僧众这经的深广奥义,又嘱他们要全力把它钻研、理解和实行。缚悉底尊者知道这经与佛陀前一年说的‘空观经’关系密切。他也看到佛陀如何引导他的门徒从浅易进展至深奥的教理。缚悉底望向大弟子摩诃迦叶、舍利弗、补纳和目犍连等欢欣的脸上。缚悉底记得一年前佛陀讲毕‘观空经’时,他们也跟着舍利弗尊者向佛陀鞠躬的情形。他体会到师徒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何等重要。
  第二天午后,夜墨庐和谛殊罗两位尊者到佛陀的房子来。他俩是波罗门种姓的兄弟,以精通语言学和古典文学闻名于世。他们诵经时,声线清若银铃、壮如铜鼓。向佛陀鞠躬作礼之后,佛陀请他们坐下。
  夜墨庐尊者说道:“世尊,我们想与你商讨有关弘法的言语问题。世尊,你通常都以摩揭陀开示,而摩揭陀却不是多数比丘的母语。更何况有很多地区的居民,都不懂摩揭陀。因此,比丘们便要把教理翻译成地道的方言。我们在受戒为比丘之前,曾有幸研读过许多不同的方言俚语。我们发觉到你高深教理的奥义,都受到很多种土语的限制而未能清楚表达。我们希望获得你的同意,把你所有的教理都用古文吠陀语写成。这样一来,比丘们便可以一致用一种言语说教,而同时又可避免了翻译的错漏。”
  佛陀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们的建议,是不会有益的。正法是活的法。用来传播正法的语言,应该是人们日常应用的。我不想教理用一种只有学者才明白的言语来传播。夜墨庐和谛殊罗,我希望我所有的出家和在家弟子,都能以他们的母语修习正法。这样,正法才可以保持它的重要性和通达性。正法是要可以用于现世的,更要与地区性的文化融汇。”
  明白了佛陀的意愿,夜墨庐和谛殊罗尊者便向佛陀鞠躬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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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佛陀会到那里去?

一天风雨中,一个名叫郁低耶的苦行者来造访佛陀。阿难陀带领他到佛陀的寮房,把他介绍给佛陀认识。郁低耶坐下后,阿难陀给他送上一条毛巾拭干身上的雨水。
  郁低耶问佛陀道:“沙行乔答摩,究竟世界是永恒的,还是会有一天灭亡的?”
  佛陀微笑说:“郁低耶头陀,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不会答你这个问题。”
  郁低耶又问:“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的?”
  “我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身体和精神是一还是二?”
  “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你死了之后,仍会继续存在吗?”
  “这个问题,我亦不会回答。”
  “也许你是认定了死后并非继续存在或停止存在,对吗?”
  “郁低耶头陀,我是不会答这问题的。”
  郁低耶觉得莫明其妙。他说:“沙行乔答摩,你对我所问的问题,全不回答。那么,有什么问题是你会回答的?”
  佛陀答道:“我只会回答那些可以使身心苦恼得以消除的修行问题。”
  佛陀答道:“我只会回答那些可以使身心苦恼得以消除的修行问题。”
  “你认为你的教化,可以拯救世上多少的人?”
  佛陀默然端坐。郁低头陀再没有多问。
  看到头陀正在怀疑佛陀是真的不想回答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他,阿难陀对他有点同情。他于是说道:“郁低耶头陀,或许以下的例子,会帮助你明白我师父的用意。试想像一个住在四面都有围墙壕满巩固着的王宫里的大王。他的王宫只得一个进出口,而且又日夜都有巡逻守卫。陌生人是绝对不许内进的。守卫更在围墙上时作检查,以确保墙上没有任何缝隙可让小动物穿过。大王在他的宝座上坐着,全不需要理会有多少人进入王宫。他知道守卫是一定不会让不速之客进来的。这个情形就像沙行乔摩了。他不用理会有多少人追随大道。他只知道教导正法能帮助学道的人熄灭贪、瞋、痴,而证得平和、喜悦和解脱。如果你问我的师傅有关怎样做才可以替自己身心作主的问题,他一定会给你答覆。”
  郁低耶头明白阿难陀的比喻。但他实在被太多形而上学的问题困扰着,所以便再没有发问了。他离开的时候,仍是对这次与佛陀的见面不感满意。
  数日后,另一个名叫瓦卡瞿他的苦行头陀,也来造访佛陀。他向佛陀提出的问题,也是与郁低耶的同一性质。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沙行乔答摩,你可否告诉我,究竟有没有‘自性我体’?”
  佛陀默然而坐。他没说一句话。跟着问了几个问题都全没有回应后,瓦卡瞿他便离开了。他离开之后,阿难陀尊者问佛陀:“世尊,你曾在法会中谈过‘无自性’的问题。为什么你刚才不答瓦卡瞿他有关‘自性’的问题?”
  佛陀答道:“阿难陀,我所教的空无自性,是用来引导禅修的。它并不可以当作一种学说教论。如果把它这样看待,便很容易的纠缠其中。我常说教理只是用来渡河到对岸的木筏,又或指向月光的手指。我们是不应该被教理缚住的。瓦卡瞿他头陀想把我说的当作学说看待。但无论是关于‘我’或‘无我’,我都不想见他被困于其中。如果我告诉他有个‘我体’,那便与我所教的互相违背。如果我告诉他‘没有我体’,而他却执着此说,这也对他无益。因此,我认为不答他比答他要适当。人们以为我不懂答这些问题,总比他们被困于边见狭见为好。”
  一天,阿耨楼陀被一群苦行者拦着去路。他们要阿耨楼陀答了他们的问题,才让他通过。他们问道:“我们听闻沙行乔答摩是个已经彻悟的大师,而且他的教理更是极之深奥。你是他的门徒。因此,我们要你答这个问题,沙行乔答摩死后,他会继续存在还是停止存在?”
  “他们要阿耨杰出陀从以下的四个答案中选择一个: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继续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停止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同时存在和不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不会继续存在,也不会停止存在。
  阿耨楼陀比丘知道其中没有一个答案是与正法相符的。他于是保持缄默。他们想尽办法,也不能使他选出一个答案来。最后,尊者说道:“我的朋友,以我的了解,这四个答案之中,没有一个能准确地反映沙行乔答摩的正教。”
  苦行者不禁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说:”这个一定是新受戒的比丘。他根本就没有力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难怪他这样推搪的。我们放过他好了。”
  数日后,阿耨楼陀尊者将苦行者的问题向佛陀提出来,说:“世尊,请你给我开示,她使日后再被问起这些问题时,我也知道应该怎样应付。”
  佛陀说:“阿耨楼陀,从意念的知识上,是找不到沙行乔答摩的。沙行乔答摩在那里?阿耨楼陀,从色相上,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从感受中,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找不到,世尊。”
  “从思想、行念和意识上,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在感受以外,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在思想、行念和意识以外,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佛陀望着阿耨楼陀。“那你从那儿可以找到乔答摩?阿耨楼陀,就是你现在正站在乔答摩前面,你也无法抓住他,更何况在他死后!阿耨杰出陀,乔答摩的真髓,一如万法的真髓,都不可以用意念的知识或分别心的类别来衡量和捉摸得到的。视每一样的法,都要以它与其他法的相互因缘关系为本。要领会乔答摩,必要从所有平常当作是非乔答摩的事物着眼,才可以见到乔答摩的真貌。”
  “阿耨楼陀,如果你想见到莲花的真髓,必先从平常认为是非常莲花的东西里见到莲花。这些东西包括太阳、池水、云、泥土和热力等。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撕破狭见的罗网,这分别心所形成的生、死、这里、那里、存在、非存在、垢、净、增、减等牢狱。要能见到乔答摩,也是同一道理。那些苦行者的四个概念,存在,不存在、同时存在和不存在、非存在非不存在,都是蜘蛛网中的蜘蛛网,永远都不能抓持住实相的世鸟。”
  “阿耨楼陀,实相并不是文字言语或意念知识所能表达得到的。只有禅定所生的智慧,才可以使我们确认到实相的真髓。阿耨楼陀,一个从未尝过芒果的人,你是没法可以用言语来表达芒果的真正味儿,让他知道是怎样的。我们只有从亲自的体验,才可以掌握到真象。这也是我时常劝比丘们不要在理论上浪费宝贵的时间,百应多实习彻观一切的原因。”
  “阿耨楼陀,一切法的性体,都是‘如是’的,这是万法之妙性。莲花从‘如果’而生起。阿耨楼陀从‘如是’而起。乔答摩也从‘如果’而生。我们可以称所有从‘如果’生起者为‘如来’,一切法从‘如是’生起,又将回归何处?一切法都回归到‘如果’。归到‘如获至宝’,也可称为‘如去’。其实,一切法都没从那儿来或到那儿去,因为它们的本性‘如是’。阿耨楼陀,‘如是’的更正确意思,应该是‘无从来者’和‘无所去者’。阿耨楼陀,从现在开始,我将叫自己做‘如来’。我喜欢这名词,因为它可以避免因分别而生起的字眼,像‘我’或‘我的’。”
  阿耨要陀微笑说道:“我们都知道我们全都从‘如是’而生起。但我们会只让你专用‘如来’这个名号。每次当我们如此称呼你的时候,便会提醒我们所有众生都具有这无始无终的‘如来’本性。”
  佛陀也微笑。他说:“阿耨楼陀,这个‘如来’很喜欢你这提议。”
  阿难陀尊者当时也亲闻佛陀与阿耨楼陀这番对话。他随阿耨楼陀到房外的时候,提议他们应与其他的僧众,在翌日的研讨会上分享这天的话题。阿耨楼陀欣然答应。他说到时会以在舍卫城初遇苦行者的对话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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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鹌鹑与白鹰

虽然缚悉底比丘从未被佛陀责备过,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缚悉底在修行道上,仍有一大段的路要走,但他对降伏六根的精勤和意志,则可能就是佛陀再没有对他多作批评的原因。每当有其他的比丘或比丘尼被纠正的时候,缚悉底都会以他自己犯错的心情去听受训导。他这样的学习态度,使他在修行上有很多的进益。他尤其留意佛陀对罗睺罗的训示。罗睺罗在修行上已有很大的时展,这也间接令缚悉底在修行上获益不浅。
  一次,他俩坐在森林附近一处草坪上的时候,缚悉底对罗睺罗诉说他对于自己能成为佛陀的弟子,是感到如何的幸运。他透露自己已对欲世的生活全无留恋,因为他已尝到真正的平和、喜悦和自由。罗睺罗告诫他说:“你现在这感觉可能是真的,但别这么容易自满。修行最重要的,是要不停看守着自己的六根,作它们的主人。就是佛陀的大弟子们,也从来不敢在这方面的修行上有半点松懈。”
  罗睺罗告诉缚悉底关于一位才智过人,又有言语天份的懵祗沙比丘。他同时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曾作了几首偈颂来赞美佛、法、僧。佛陀对他的诗偈也甚为欣赏。最初加入僧团的时候,懵祗沙是在舍卫城外依止尼拘律树伽毗比丘的。尼拘律树伽毗去世后,懵祗沙便前来祗园精舍。一天,他与阿难陀在外面乞食时,懵祗沙告诉阿难陀他心中很是困恼,并希望阿难陀可以给他辅助。原来懵祗沙对几位前来精舍供食的少妇,心中起了非份之想。阿难陀很明白,像懵祗沙这样的一个文人雅士,是会很容易为美色动遥的,于是,阿难陀刻意利用懵祗沙对美感的敏锐,来引领他用美的角度去看转迷成悟的大道,使他不再执迷于障碍修行的刹那娇艳。阿难陀教他如何用觉察之光照亮所有法的空性与无常。依着阿难陀的指示去做,懵祗沙终于成了他感官司的主人。有感于这次的经验,懵祗沙写了一首僧众日后都耳熟能详的诗:
  披上袈娑后,我仍像水牛盼食般,追逐欲望。
  自觉惭愧!
  大将之子,
  擅于箭术,
  竟能冲出
  千军之重围。
  安住专念中,
  就是美女当前,
  也不会被征服。
  我追随的世尊
  如太阳之光。
  在此道上宁静漫步
  欲念全消。
  成了自己感官的主人,
  我平步前行。
  虽遇无数障难
  却动摇不得我的平稳。
  由于懵祗沙天赋才华,他有时不免会贡高我慢、漠视他人。幸而勤修专念,所以能够自知骄慢的生起。就这个主题,他也作了一首偈:
  乔达摩的门徒,
  降伏你们的傲慢!
  恃骄之道
  只会导致苦恼。
  掩藏我慢的人
  正步向地狱,
  一如那个趾高气扬的,
  全无两样。
  倒不如以平和的心
  寻找幸福。
  修习专念
  实践三学。
  要得真正成功
  必先降估骄慢。
  又由于懵祗沙的彻视深察,他已因超越烦恼的障碍而有了很大的变化。舍利弗专者也证明懵祗已证得‘不还’的果位。他开悟那天,作了一首诗以表达对佛陀的感激:
  沉醉少年梦
  我四处游荡,
  穿越郊野和市井,
  直到得遇佛陀!
  以纯碎的慈悲,
  佛陀与我分享妙法。
  信念苏醒
  我披上伽婆。
  住于察觉中,
  身心专注,
  感恩觉者
  我才得证三学!
  光明的种子
  世尊广植四方。
  众生沉论暗黑,
  他给我们引见大道
  四圣谛、
  八正道、
  平和、喜悦与自在。
  他的言教深奥,
  一生无咎清高,
  他巧导众生解脱。
  此恩此德难图报!
  在一次特别为年轻比丘举办的教坛上,舍利弗尊者以懵祗沙比丘为例。他告诉学僧们,在懵祗沙修行的初期,他遇到很多心境上的困扰。幸而他对修行的坚定,使他把这些境界降伏,证得真慧。因此,舍利弗告诉这班年青僧人,“千万不要堕入任何心理不平衡的状况之内,不论是自悲还是自大。如果修行正确的专念,你便能够察觉得到心内和身外的一切活动,因而不会容易被困于其中。学会怎样把持六根,就是在大道上进展的至妙之法。”
  听着罗睺罗诉说懵祗沙的事迹,缚悉底感到自己已经很熟悉懵祗沙。虽然他曾与懵祗沙见过面,但却未有机会与他真正交谈。他决定打个机会跟他结交,因为他知道在懵祗沙的修行经验中,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缚悉底还记得佛陀一次曾用海洋来比喻把持六根的修行。佛陀说:“比丘们,你们的眼睛,就像潜藏着怪兽、旋涡和险流的深海。如果你们不循正念,你们的船只便会被海怪、旋涡与急流袭击和吞噬。同样地,你们的耳、鼻、舌、身、意、也是危机四伏的。”
  回忆起这些说话,缚悉底的理解倍增。六根果真是如海洋般,随时公有被暗涌淹没的危机。罗睺罗的忠告实在是值得听从的,他真的不可以太自满。佛陀教化的修行,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一天下午,坐在祗园精舍的房子外面时,佛陀给一些比较年轻的比丘说了个故事,提醒他们要把持六根,以免迷失于昏沉惘乱之中。佛陀述说:“一天,一只白鹰低飞,迅速地用它的利爪捉拿了一只鹌鹑。白座鹰再飞上高空时,小鹌鹑开始痛苦起来。它埋怨自己没有吸从父母之言,留在父母指明的安全地带。它自叹:‘早知落得如此下场,我就听从他们的话了。’”
  白鹰问道:‘那么,你的父母叫你这可怜虫留在那里?’鹌鹑答道:“‘在那刚翻过泥土的新田。’
  出乎鹌鹑的意料之外,那白座鹰竟然说:‘我随时随地都可捉到任何一只的鹌鹑。我就让你回到那田里多活一小时吧。一句钟后回来,我就会再把你捉回,捏破你小脖子,把你吃掉。’白鹰于是滑翔而下,暂时在新田里释放了鹌鹑。
  小鹌鹑也出人意表,竟立刻爬到一堆刚掘起了的泥土上面,站在那里挑怒白鹰。‘唏,白鹰,你为何要多等一个小时?为什么你不现在就来抓我?’
  怒火上冒,白鹰把双翅贴紧身旁,直冲下田去,这时,鹌鹑第一时间闪避,躲入了那堆泥土下面的凹坑。白鹰飞到那土堆时,利爪刚错过了鹌鹑,更因为冲力太猛,它撞地而死。
  “比丘们,你们一定要时刻专注于防守着六根,作为它们的主人。如果你们稍一不慎,离开正念,便会堕入魔道,危险重要了。”
  僧团里的一些诚恳而又天资聪敏的年轻比丘,令缚悉底感非常鼓舞。一天,他和另一些比丘一起前往质多家里应供。质多一向都潜心学佛。由于他有广大的心量,人们对他的尊重和爱戴,如同敬重给孤独长者。质多一向喜欢宴请高僧到他家里,接受他的供养和研讨法理。这天,他请了十位大弟子和两个年青的比丘,缚悉底和伊师提婆。供食完毕,质多向各僧人鞠躬作礼怕,请教比丘们说:“各位尊者,我曾听过佛陀开示梵网里说的六十二种外道学说。我又曾听过其他教派的信徒提问有关生、死和灵魂的问题,如: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短暂还是永久、身心是一还是二、如来死后会否继续存在、他是否会同时存在和不存在、或非存在和非不存在。尊者们,这些玄见密论,实从何而生起?”
  虽然质多已再三提问,但没有一个比丘敢对质多的问题作出解答。缚悉底开始觉得有点窘,耳朵渐红。就在这时,伊师提婆打破沉默。他望着长者比丘问道:‘尊敬的长者,我可以解答质多居十的问题吗?“
  他们答道:“比丘,你可依随你的意思回答他的问题。”
  转过头来,伊师提婆对质多说道:“善士,这些见解和问题,都是来自他们的我执妄见。只要他们摆脱了有独立个体这个概念,他们便不会再被这些问题缠扰了。”
  质多显然觉得这个年青比丘的答覆很不错。他说:“尊者,请你解释清楚一点。”
  “一般没有机会接触正觉之道的人,都会以为自己就在身体之内,又或身体是在自己之中。同样地,他们也以为感受与自体无异,又或感受存于自体之内和自体存于感受之中。这些人对思想、行念和意识,都是持着同样的见解。他们都被困于有个‘我’的妄见之中。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落于那梵网经里所说的六十二妄见,因而产生那些有限无限、短暂永恒、是一是二、存在不存在等疑问。持多居士,当你勤习修行,破了我执这个妄见的时候,你便会发觉这些一都是绝无意思的问题了。”
  说下去,质多越发觉得这年青比丘答得动听。他虔敬的道:“尊者,你是那里来的?”
  “我来自阿般提。”
  “尊者,我也曾听闻过一个从阿般提来的比丘,他名叫伊师提婆。据说这位比丘很了不起,聪明能干。可惜我只闻得其名,而未机会与他会面。你有见过他吗?”
“有,质多。我有见过他。”
“尊者,那你可否告诉我这位天才的年轻僧人在那里?”
伊师提婆没有回答。
其实,质多早就估到这位年青比丘就是伊师提婆。他于是问道:“阁下是否就是伊师提婆比丘?”
“对,大人。”伊师提婆答道。
质多高兴极了。“这真是我极大的荣幸!尊敬的伊师提婆尊者,我的芒果园和我的住所都设备齐全,是体憩的好地方。我希望你会时常来探望我们。我们将会乐意供应你各种需要一如食食物、衲衣医和住宿等。”
  伊师提婆没有作响。比丘们谢过质多后便离开了。之后,缚悉底听说伊师提婆一直都没有再回去探视制质多。伊师提婆不求赞誉和美食。就是得到一个如质多般有名望的人供养,他也一不动心。虽然缚悉底再也没有遇见伊师提婆,但他给缚悉底留下的那个聪颖谦逊的比丘形象,则深深钱记在缚悉底的心里。缚悉底发愿要以伊师提婆为榜样,更希望有机会路过阿般提的时候,前去拜访他。
  缚悉底知道佛陀是如何的喜欢那些有决心、智慧、以及关怀别人和给人快乐的年青比丘。佛陀曾表示他全寄望这些年轻比丘承传他的法教于后世。但缚悉底察觉到,无论对什么年纪和根性的比丘,佛陀都一视同仁,尽心心力的去教导他们。有一些比丘,是会遇到较多的问题。其中有一个比丘,就曾经六次离去再返,而仍然得到佛陀的欢迎,给他重试的机会。就是对那些连观息十六法也不能牢记的比丘,佛陀也是不压其烦的继续给予他们慈言与鼓励。
  祗园精舍有一个名叫跋达梨的比丘。虽然佛陀很清楚这个比丘的短处,但他却视如不见,好让跋达梨有机会自行改进。跋达梨时常违犯一些僧规。例如,午食时,比丘是应该留在座中至用食完毕。站起来作别的小差或添食,都是规律所不容许的。这规例叫‘一次坐食’。跋达梨一直都未能奉行此规。他的行为,令精舍里其他的比丘非常不满。佛陀曾多次教他在每早起床时反问自己:“我今天要怎样才能使同修行快乐?”但他几个月后,仍全无改善。一些比丘开始受不了,便严词以对的呵斥他。佛陀知道了之后,便在集会上对僧众训示。
  他说:“比丘们,僧团里固然会有一些有缺点的人。但他们的内心,始终都会保留着一点信念和爱心的种子的。如果我们不尽力去与他们沟通以求互相了解,帮助他们滋长这信念与爱心,这点仅存的种子,也就可能荡然无存了。就如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人,他的家人和朋友,必定会尽力保护他余下的眼睛,以免他再遭不幸。因此,比丘们,对你们的同修兄弟慈爱一点,以能保存他们信念与爱心的种子罢。”
  缚悉底当时也在场听着佛陀说这番话。他很被佛陀的爱心感动。他抬头时,望见阿难陀抹去脸上的泪痕,因而知道阿难陀也是同样的被感动。
  虽然佛陀是这样的慈悲温柔,但情况有需要的时候,他也有严谨的一面。一个佛陀也帮不来的人,便当真是没有希望的了。一天,缚悉底亲闻佛陀与一个名叫髻设的驯马师一段有趣而动人的对话。
  佛陀问髻设:“你可否告诉我怎样台服马匹?”
  髻设答道:“世尊,马匹有不同的脾性。有些很驯,只需要数句温婉的说话便可以令它自然驯服。另一些比较困难,但也只需刚柔并重的方法。更有一些非常难驯的。对付这些的时候,要只用非常严厉的方法。”
  佛陀笑问:“假如你遇到一匹马,用三种方法也无效,那你又如何?”
  “世尊,在这个情况之下,我便唯有把马匹杀掉了。如果我让它活下去,它的坏脾性是会感染其他的马匹的。世尊,我也真想知道你是如何训练你的弟子的。”
  佛陀浅笑。他说:“我也是和你一样。一些比丘只对温和的态度有反应。另一些需要刚柔并重的对待。也有一些,是只会在严格的管束下才有所进步。”
  “你又如何处置那些不受任何一种方法影响的僧人呢?”
  佛陀说:“我也如你一样,会把他杀掉。”
  驯马师惊讶得目定口呆。“什么?你会杀他?我以为你是反对杀戮的。”
  佛陀解释说:“我不是像你杀马一样杀我的门徒。当他对刚才说的三种方法都无动于衷的时候,我便不会让他再留在僧团里。不会再接纳他为弟子。这将会是极大的不幸。在僧团修行正法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失去了这个机会,还不是像精神的扼杀吗?这不单只是那人的不幸,也同时是我的不幸,因为我对那人是非常的关怀和爱护的。我会不停地希望,望他会有一天再放开怀抱,回来与我们一起修行。”
  很久以前,缚悉底曾听过佛陀责骂和辅导罗睺罗。他又见过佛陀矫正一些其他的比丘。他现在才明白佛陀责骂的背后,是深切的爱。需然佛陀从未说明,但缚悉底是明白佛陀对他的爱护的。他只需望进佛陀的眼里便知道。
  那天晚上,佛陀接待了一个访客。阿难陀着缚悉奉茶。这位客人是个气于轩昂和一派贵族仪容的武士,上路时背上背着一把闪闪生光的宝剑。他在祗园精舍外面下骑时,将宝剑插在马鞍上。舍利弗带他到佛陀的房子。他身体魁梧,步伐很大,而且目光炯炯有神。阿难陀告诉缚悉底,他的名字叫庐醯特沙。
  当缚悉度进眯奉茶的时候,他看见庐醯特沙和舍利弗坐在佛陀前面的矮凳上。阿难陀则站在佛陀后面。奉上茶后,缚悉底便站到阿难陀的身旁,也在佛陀背后。他们静静的喝茶。过了很久,庐醯特沙说:“世尊,有没有世间是没有生、老、病、死的?有没有个世界的众生是不会死亡的?用什么的旅运方法,才可以离开此有生死之地,而到达那无生死的世界?”
  佛陀答道:“没有任何旅运的方法 ,可以让你离开此生死的世界。无论你走得多快,就是此光速还要快,也是没法离开的。”
  庐醯特沙拿上双掌,说道:“我知道你在说实话。我知道其实没有一种旅运的方法,不论怎样的快速,是可以使人们逃离这生死的世界的。我记得我在前生的一世,是个会飞行得如箭般快的人。我一步便可由东海跨过西海。我那时曾决意要跨出有生老病死的世界,去找寻一处不受生死煎严重敖的世间。我日飞万里,不集地继续飞行,全没有停下来吃喝或休息。我这样的速度飞行了一百年,但依然找不到我的目的地。最后,我死在路上。世尊,你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就是有超越光速的能力飞行,也没有人能逃出生死。”
  佛陀又说:“可是,我没有说过一个人不可以超越生死啊。细听吧,庐醯特沙,你是可以超越这世间的生死的。我会告诉你这条道路。在你这六尺昂藏的驱体内,蕴含着生死的种子,但在这同一的驱体内,你也可以找到超越生死的法门。庐醯特沙,观想你的身体。将你的觉察力照到你高大驱体内显露着的生死世界。一直观照,直至你见到无常、空、无生、无生等一切法的实相。这时,生死的世界就会在你面前消失,而无生无生的世界就会自然显现出来。你这时便会从悲忧畏惧中释放自己。你并不需要遨然离去生死的世界。你只需要向你体性的深处里洞视。”
  缚悉底看见舍利弗听着佛陀说,眼里闪耀着如星星般的光芒。庐醯特沙的脸上也泛着无限的喜悦。缚悉底更是深受感动。谁又能测量佛陀的教理有多高超奥妙?它简直就像一娓动人心弦的乐章。今次,缚悉底又更清楚的明白到,解脱之匙,其实就在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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