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2-26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柳绿花红
茶味禅味,茶禅一味。
日本茶道鼻祖珠光,曾是京都紫野大德寺一休和尚的门下。他因为经常打瞌睡而自觉不安,就通过喝茶来治疗,从此改变了打瞌睡的习惯。
有一天,一休禅师问他:“要以怎样的心境来喝茶?”
珠光回答:“为健康而喝茶。”
一休又问:“有个和尚问赵州禅师什么是佛法的大意时,赵州回答:‘吃茶去。’你是怎么看的?”
珠光默然。
一休叫侍立一旁的和尚给珠光端上一杯茶。珠光接茶在手,一休大叫一声,一掌将珠光手中的茶杯劈倒。珠光一动也不动,只对一休行了个礼,就站起来辞行。
珠光走到门口时,一休突喊:“珠光!”
“是!”
“刚才我问你吃茶的心得,现在,我们撇开喝茶的心得不谈,只喝茶怎么样?”
珠光平静地回答:
“柳绿花红。”
一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从此,珠光改变了喝茶的心境:喝茶并不是为了健康或嗜好,更不是为了考究茶道的方法,而是已加上了禅悟的心境。茶道的真谛,就是一切现成。在一杯清茶中,包含着人生的全部意蕴。
溪声广长舌,山色清净身
苏轼游庐山东林寺,呈偈常总和尚: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佛经以三十二相称誉佛陀化身的相好庄严,“广长舌”即其一。《大智度论》说佛舌广而长,柔软细薄,伸出来可以覆盖整个面部甚至头发,“广长舌”是佛陀善于说法的象征。“清净身”即清净法身,佛的真身。
溪声、山色之类,即是无情。潺潺溪水,彻夜不停地宣说着微妙佛法;葱郁青山,明明白白地呈露着清净法身。一夜之间,溪水流珠溅玉,宣说出千千万万首禅偈,它们是如此的丰盈富赡,三寸之舌又怎能将它的妙义悉皆告诉给别人?更何况,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即使想宣说其中的一部分,也没法用一般的言词来表达啊。
雪堂行和尚看到这首诗偈时,认为“便是”、“岂非”、“夜来”、“他日”八字多余,最好删掉。“白隐和尚的老师正受老人说:‘广长舌、清净身也不要,只要溪声、山色就可以了。’不顾庵禾山和尚更进一步的说:‘溪声、山色也都不要,若是老僧我的话,只要嗯哼的一声就可以了。’”
金刚般若随说随扫,旋立旋破。苏轼之偈固然写得很美,但如果执着即又成新病,因此证悟禅师批评说:
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
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
这种批评也是从一切现成的角度来立论的。一切现成,所以山河大地全露法王身。在现量境中,山河大地即是山河大地,不容推量计较。如果在山河大地之外再推求另一个法王身,离开现景而别求高深玄妙之义,就违背了一切现成的原则,山水成了法身的符号,而失去其本身的美感,这样一来,山山水水,成了无山无水,岂不索然乏味,令人愁绝?证悟禅师的诗,从另一角度丰富了东坡诗境。
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
洪寿禅师的开悟,也是得益于对一切现成触目菩提的体证。《林间录》卷上载,洪寿无意间听到坠薪之声,心花顿发,作偈明心:
扑落非他物,纵横不是尘。
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
束薪坠地的清音脆响,宛如自己百骸千窍的响声。不是束薪坠地,而是自己多年来生命的负荷,轰然坠地,全体放下。此时,不论是山河大地还是自己,都是“法王身”的活泼呈现。
吾无隐乎尔
临济宗黄龙派的开山祖是黄龙慧南,慧南传晦堂禅师。晦堂的门下,收了一个赫赫有名的文豪黄山谷道人。
《罗湖野录》卷一载,晦堂开示山谷的方法很特别,是借用了《论语》中一句人人熟悉的句子。
孔子的弟子曾说:“老师的学问那么高深,我们怎么学也赶不上。是不是老师对我们有所隐瞒?”
孔子笑着对弟子们说:“吾无隐乎尔。”(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黄山谷一天陪晦堂禅师在山间散步时,晦堂一言不发,山谷也没有问什么。忽然一阵清幽的木樨香飘来,晦堂便问:
“你闻到木樨香了么?”
黄庭坚说:“闻到了。”
晦堂高兴地看着这位俗家弟子,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一直向我请教禅的奥义么?那么现在,吾无隐乎尔。”
黄庭坚顿时了悟,纳头便罢。
晦堂笑着说:“我只是想让你到家罢了。”
晦堂将仲尼的“吾”,换成了自然的“吾”,表现了一切现成的禅悟体验。“吾无隐乎尔”的“吾”,既是晦堂,也是木樨香、禅道。现在,它明明白白地呈露在你的眼前,要是你的思想跑到别处去思考什么禅学要义,是不会闻到一丝半缕的香气的。你只要不去舍近求远,就可闻到香气,进入禅的大门,到了“家”了。《颂古联珠通集》卷三十九石溪月颂本则公案云:
渠侬家住白云乡,南北东西路渺茫。
几度欲归归未得,忽闻岩桂送幽香。
“白云乡”,是白云万里之外的乡关,是精神的故里。游子思归,多少次努力都没有成功,因为歧路太多,找不到一条直截的路。忽然间岩桂飘送幽香,方知大道就在目前,故乡就在脚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