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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nren

[大德开示] 禅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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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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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這聽來不切實際。這些人大都已經聽不進改變自己生活的方式,已經太遲了。即使他們相信來生,我確信他們所想的其實是今天和明天,而不是未來的歲月。他們也不想要知道根本的問題所在。他們要的是食物、衣服、藥物和擋風遮雨的地方。這些人需要立即的幫助。你是說我們該變成在街上傳教的人,向過路的人傳播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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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不該傳教,那不是佛教的方式,只會為自己、為他人、為佛教帶來更多的問題。最好的方式就是修行佛法。如果身體力行,就不必傳教,而會從你身上自然流露出。那時如果你有心給予,就自然會給予,親近你的人就會受益。這是最高層次的幫助,不必去傳教。如果身體力行佛法,人們就會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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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另一方面呢?如果工作場所是個狗咬狗的世界,你又如何和其他人競爭呢?你的工作就是要在競爭中得勝。那不是使競爭者受苦嗎?但如果轉而幫助競爭者,就意味著你會失去工作或事業,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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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誠實的競爭未必是壞事。全看你的態度,是以何種方式來競爭。正確的態度是努力向前,同時希望競爭者也努力向前。這就像游泳比賽一樣,我游我的,你游你的,不是把別人打死再自己向前。我們鼓勵真正的競爭精神,這是健康的,鼓勵人們有更高層次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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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彼此激勵的環境是健康的。在任何競爭的領域中,總會有人領先,有人落後,總會有人落後太多而無法繼續。那麼,他們就不適合那個競爭領域,就得轉換到另一個領域。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該在意的。在一個領域中失敗的人還是會活下去的,而且可能會在另一個領域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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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在一個狗咬狗或不講倫理的行業,就該考慮換工作。「正命」是八正道之一,謀生方式應該符合你的佛法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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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一直要想到眾生的利益和福祉,似乎是很大的負擔,這種態度本身會不會成為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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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對於瞭解佛法教誨的人,尤其瞭解因緣原則的人,這不會是負擔或煩惱。在嘗試幫助他人時,要記得眾生有自己的因緣、功德和業力,那些是你不能改變的,你不能承擔他人的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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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兩個月前我們大約八十人前往印度,其中一位老婦人被水牛撞倒,跌斷了一條腿。儘管遇到這種困難,她還是一定要跟著團體繼續未竟的行程。她說:「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要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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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如果你真要死,最好是死在台灣。如果你跟著我們,整個團體都會受累。身為佛教徒,你應該瞭解業力。被水牛撞倒,可能意味著你上輩子欠了這只水牛,也許欠了一條命;但因為你是來朝聖,所以只跌斷了一條腿。那是你的業力。如果你一定要繼續行程,就會成為全團的負擔,只是為自己造下更多的惡業。」她聽了之後,決定回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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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是「嘗試」。當然你不該做任何傷害別人的事,但應該嘗試以自己能力所及的任何方式來幫助人。至於是不是真正幫上了忙,則是另一回事,不必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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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隨時都嘗試著要慈悲,可能成為心理負擔,尤其必須腦子裡時時提醒自己這麼做時。那會不會穿透我們的思想、言語和行為?我們能一直都想到別人嗎?即使上廁所也想到別人?那會變得很有壓力。有沒有其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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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你忘了我前面所說的。不要做會讓自己覺得緊張、疲憊或難受的事。如果時時鞭策自己,對於別人和自己都沒有好處,盡可能地用心留意。以打坐為支持的訓練,以佛法為指導的準則,慈悲自然會增長。盡力而為,但不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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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可不可能未開悟而像相機或鏡子般,以無分別心的方式來進行日常的行為、觀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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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直覺心和無分別心不同。未開悟的人多多少少都能依賴他們的直覺——以直接的方式來知道、說話、做事,而不太依賴思考的過程。真正的無分別心則沒有煩惱,直覺心依然可能有煩惱。直覺心可以藉由打坐來培養、強化,那不是開悟,卻是一種好心態。


  20、修行的見解比修行本身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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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聽過一個有關禪宗的說法:「修行固然重要,但修行的見解更為重要。」這似乎和我所聽過有關禪宗的說法都矛盾。禪說要放下自我和主觀,認為個人擁有的任何觀點都是主觀,都是對於真理的扭曲,反而形成另一種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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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不管一個人修行的或相信的是什麼,經驗就是經驗,不是嗎?放下自我就是放下自我,還會在乎那個人是無神論者、佛教徒、基督教徒、印度教徒、猶太教徒、伊斯蘭教徒或其他教徒嗎?如果說只有佛教徒能有放下自我經驗,這豈不是自認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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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你提到的那個說法引申自「貴見地,不貴行履。」其實「見地」不該以「見解」一詞來取代,因為「見解」可以來自學問,而「見地」指的是直接來自自己經驗的東西。《法華經》說:「開佛知見,示佛知見,悟佛知見,入佛知見」。佛的知見就是空、無色、無執、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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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這句話應該這麼解釋:「知見比行為更重要」,而「知見」特指佛的知見。修行者如何與知見相關?首先就是體驗過開悟、進入佛的知見的人的情況。如何真正知道自己的知見就是佛的知見?這必須以佛的教誨,也就是佛經,來評量這種體驗。精進修行、研習經典、持守戒律,這些都屬於「行」的範圍。在這種情況下,個人所行的不像所知、所見的那麼重要。如果體驗到的不是真正的開悟,那麼就不能知佛所知、見佛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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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個合格的好老師,並不絕對需要藉著研讀經典來尋求適當的指引。老師應該能斷定體驗的真假深淺。如果不是開悟,老師就可以直接指出問題或不通之處——障礙或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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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說法不是要人放棄修行,而是說修行固然重要,但佛的知見更為重要。沒有佛陀的經驗指引,人們就無法正確修習佛法,以致步上外道。因此,修行者在開悟之前,需要佛的知見引導;開悟之後,依然需要以佛陀的教誨來檢查自己的體驗,是否真正符合佛的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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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在知性上掌握佛的知見,即使沒有真正開悟,至少不太會誤入歧途,甚至可以指導其他人修行;這時雖然沒有能力印證他人是否開悟,至少能以正確的修行之道來幫助人。另一方面,如果老師沒有開悟,在觀念上也未能理解佛的知見,那麼他自己的修行就可能走上外道,也帶領他人走上外道。人們修行時,經常心有執著或期盼,以為有物可得,這會產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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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會說沒有佛的知見的指導,其他宗教的修行者不管體驗多深,都無法體驗佛的悟境。這種人依然會有一個永恆的、無所不在的整體這種觀念,或執著於這種觀念。不管稱它為神或什麼都無關緊要,這並不是佛的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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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連體驗到整體都是極為困難的,但這也是進步的表徵。許多修行者,包括佛教徒在內,都淺嘗到這類的經驗。他們感受到輕安或祥和,也許相信自己擺脫了自我中心,卻依然有執著。這就是為什麼需要良師的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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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體驗的確與初步的成就相應,但許多修行者卻誤解了這種體驗。比方說,小乘傳統中有四果位,初果須陀洹也就是「入流」,指的是初入開悟之流,但依然有執著,四果阿羅漢則解脫生死輪迴;在這之前還有四個基本階段:暖、頂、忍、世第一,只有在這四善根的階段之後才能進入小乘的果位。許多修行者,包括禪的修行者,認為自己已經開悟了,其實只是體驗到第一個暖位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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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可不可能在佛教之外修行而體驗到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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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可能。不管你選擇的是佛教之外的什麼途徑或修行,心中依然會有某些執著或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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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這種人可不可能以無所得心來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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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可能。這種人可以稱為緣覺,沒有佛的教誨而開悟。但經典中說,只可能在沒有佛法的世界才有緣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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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曾說過淺悟與深悟。當您提到體驗時,指的完全是無我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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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未必。如果我談的是禪的開悟,那麼就是無我的體驗。然而,我經常使用「開悟」這個字眼指許多靈修和非靈修傳統的體驗。來自許多不同傳統的人,經常有體驗到整體的經驗,這些可以視為開悟的體驗,但不是無我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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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的經驗有深有淺,淺的經驗持續的時間較短,深的經驗持續的時間較長。而且,經驗較深的人能更清楚見到空性,對於空的感受較紮實,而經驗淺的人就不是那麼清楚或紮實。最深的開悟就是不僅見到空性,而且就處於空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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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悟經驗的不同階段,可比喻為品酒經驗的逐漸提升。第一個階段是從來沒見過或嘗過酒;第二個階段是見過酒,但還沒嘗到;下一個階段是嘗到酒,知道滋味了;如果還感興趣的話,下一個階段就是再嘗一口或一杯;最後階段就是整個人跳入酒桶,這時人酒不分,不會再提口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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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不知道佛法的人,可不可能體驗無我?可不可能有這種體驗,卻因為背景不同,而給予不同的詮釋?也許他們把它視為上帝或整體。

  師:這種人不可能有真正的無我的體驗。體驗無我的人,進入佛陀所知所見的境界,這種人不會把它解釋為上帝或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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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讀過一則軼聞,內容是說有個婦人根本沒有修行,只是經歷人生中的艱苦歲月。她心中自然升起的問題就是:「我是誰?」她從中有所體驗,而這個體驗改變了她對自己和世界的看法。後來她讀到一些有關禪宗的書,看出自己的體驗和禪之間的關係,於是去找一位老師談,而那位老師肯定了她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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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情況是像你所說,而且得到合格的老師來肯定的體驗,那表示她類似緣覺,因為她對空性沒有預設的看法。另一方面,如果老師鼓勵她繼續修行,然後指導她,使她得到更多的體驗,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認識一個美國人,他在二十五年前有所體驗。他去找一位老師,那位老師肯定了他的體驗。十年後,他覺得自己有些問題沒有解決,就去找另一位老師,那位老師再度肯定他過去的體驗。又過了十五年,他依然不滿意,當時他已經是一個修行中心的老師了,卻毅然離開,來到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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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訴他,他的理解有些問題:他以前也許有正確的體驗,那是件好事;但他抓住這個記憶不放。如果有人抓住很久以前的體驗的記憶當作體驗本身,就會有問題。我要他認真修行,對可能產生的任何體驗都要說「不好」。如果他以這種方式修行,以後需要指導,我會樂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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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到的那個婦人心胸開闊,保持彈性,不執著於自己的體驗。因此,她在初次體驗之後,很可能會平順地修行下去。但這個男士心有期盼,所以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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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禪宗有許多例子提到,人們真正體驗到無我,但後來依然遭遇到許多問題。這是不是表示最初的體驗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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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這些體驗很可能是真的。良師能斷定這些體驗的真假,幫助對方得到更多、更深的禪的體驗,但並不能打包票。一個人的修行可能有閃失,也許師生之間因緣不俱足,原因不一而足。體驗過無我的人也可能會退轉。那個美國老師的故事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有所體驗,得到老師的肯定,但後來依然有問題。他來到我這裡,要看看我們之間是否有緣,但我覺得沒有,於是傳授他一個方法後,就勸他回到原先的老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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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說到要體驗無我必須要瞭解禪,而且要有合格的老師。就那個婦人的例子來說,會不會她前世是佛教的僧侶或有深切的體驗,而此生終於因緣聚合,而有開悟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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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即使前世修行過,此生依然需要老師和教誨;但如果前世修行得好,此生可能就進步更快。即使善根深厚的六祖,聽到《金剛經》裡的一句經文就開了悟,依然要找五祖指導。他聽到的不是一本平常書,而是純粹的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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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會辯稱,從來沒聽過佛法的人,其實就生活在沒有佛法的世界,其實就是緣覺。果真如此,又如何來評斷此人的成就呢?我們以佛法的標準來評斷佛法成就的高下。如果此人宣稱依照佛法的標準他開悟了,其實很可能並沒有開悟。從佛陀的時代以來,許多人,包括學者、領袖、哲人,都有所體驗,宣稱自己得到佛法所謂的開悟,其實他們很可能錯了。他們的體驗必須以佛法的原則來判斷。事實是,佛教有些方面和其他宗教不同。因此,對於佛法認識不清的人,不會具有佛法的開悟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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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說過對佛法有正確瞭解的人,即使沒有開悟,也能指導別人修行。沒有體驗的人,怎麼知道自己的瞭解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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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你有好老師,自己也認真修行,應該就會熟悉佛法的許多原則。佛教中有許多東西並不難瞭解或溝通。再者,閱讀適當的文獻就能對佛法產生正確、知性的瞭解。具備這些知識就能教導初階的人,然而不該處理大問題。最重要、最明顯的是,這種人沒有能力肯定或否定他人認為是開悟的體驗。我也要強調,如果有意教導他人佛法或引領別人打坐,必須先得到老師的認可,不管在家人或出家人都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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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自己的宗教體驗來解釋經典,是會產生問題的。那不但違反正確的步驟,而且是危險的。不該以自己的體驗來解釋經典,而該以經典來解釋個人的體驗。如果以自己的體驗來解釋經典,就會產生問題。那就是為什麼最好跟隨合格老師學習。


  21、知識障礙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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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人們經常讀到,禪宗和禪師厭惡展現知識的說法。大慧宗杲禪師(公元一0八九至一一六三年)取笑學者;現代大師鈴木俊隆說:「專家心裡沒有什麼彈性,而初學者的心卻是無限的。」另一方面,許多修禪的西方人開始是被佛教哲學的豐富內容所吸引。這是否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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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即使是最早期的佛教,我都不太相信真的有愚蠢的禪修者,也很難相信有人是因為盲信而踏上禪修之路。大多數人修禪都是出於理性的選擇。而者,禪不會強調只是打坐修行,而犧牲學問。如果只是打坐,即不知道為什麼打坐,修行頂多只是個空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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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強調來自打坐的個人經驗,但正確瞭解禪的修行和原則也是重要的。不瞭解佛法的人,從修行的獲利有限,甚至可能有害。單從這一點來說,禪就不反對知識。然而問題是:為什麼禪師似乎經常貶低知識、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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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承認知識、學問,但教人必須超越知識、學問。知識不是終極的真理。禪宗所說的開悟境界超越了思想、文字、象徵,無法言表,也無法以演繹的推理方式來瞭解。畢竟,思想、語言是人為的產物,根據的是象徵。顧名思義,象徵不是事物本身。因此,象徵不能解釋或掌握開悟,而人也不能單靠象徵達到開悟。光是用象徵來解釋我們週遭的世界就已經很難了,更別說要以象徵達到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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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每個人看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樣,因為根據的都是自己的一套經驗和理解。禪師必須提醒弟子,開悟不能單純以知性的方式來達到、描述、想像——不管是用語言、思想或象徵。平常的語言是不夠的,引用釋迦牟尼佛的話是不夠的,依賴祖師的文字、說法也是不夠的,這些描述都不是開悟的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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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教導弟子要把所有的觀念拋到腦後,才可能自己「直接體驗」開悟。許多人知性上能接受這個解釋,這進一步證明了禪是理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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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以禪的哲學來刺激你的求知慾,但你認真修行時,不能依賴知識、才智;不可能一邊正確地禪修,一邊抱持以往的觀念。你不能回想這個或那個說法,也不能耽溺於自己的經驗,心想自己是不是嘗到了開悟的滋味?把一切拋在腦後,才是體驗開悟的唯一之道。事實上,把一切拋在腦後本身就是開悟;如果還執著任何東西,就不能開悟。知識、思想、文字、語言都是很難超越的執著,即使只是片刻超越都很困難;如果不能把它們拋在腦後,就會成為修行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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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諷刺的是,開悟的人運用推理、知識、語言來幫助其他修行人。他們為了傳達禪修的利益,使用來自知識、經驗的工具。在修行之前,需要學問、知識、經驗,那時知道得愈多愈好;開悟之後,也需要學問、知識、經驗。然而在真正修行時,這些的用處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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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的禪宗祖師都是有學問、有知識的。他們在開悟之前只擁有世間智,開悟之後就擁有真正的智慧;開悟之前是有執著的知識,智慧則是沒有執著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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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聽說有些印度的傳統認為,打坐是次要的、輔助的修行,知識的學習和聖典的辯論是更好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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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有些佛教傳統也是如此。玄奘(公元六00至六六四年)在西元七世紀前往印度取經時,發現兩個主要的佛教傳統:瑜伽派和中觀派。這兩個宗派的師徒經常進行佛法辯論。事實上,他們以古代的佛教邏輯系統作為探討的工具,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仔細分析佛教哲學上。他們愈投入研究、辯論,心也就愈澄明,直到透澈瞭解全部的佛教觀念、原則為止。經過這種嚴格的訓練,煩惱自然就減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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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某個意義來說,這種修行方式是菁英式的。如果住在可以一直從事辯論、研習的環境,要那麼做自然比較容易。寺院就利於那種修行:有足夠的時間,許多志趣相投的同修,很少打擾、誘惑。但在家的修行者就做不到這一點,他們有其他的責任。只有學院人士能有設備、意願、時間從事這種修行,一般人並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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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識一位在台灣的法師從不打坐。我有一次問他:「你有沒有任何修行的法門?」他回答:「你說的修行是什麼意思?我用所有的時間研讀佛法、思索佛法、寫有關佛法的文章,一生都花在佛法上,還需要其他什麼修行?」對他來說,答案就是沒有任何修行的法門。他對佛法理解明澈,所以不覺得需要打坐,他的途徑和禪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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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們追尋知性的途徑而放棄打坐,也就放棄了修行的精神體驗,而精神體驗會直接影響身心。知性的刺激只涉及智力的官能,會失去來自打坐的生理利益和直接的心理利益。即使印度的傳統也不完全忽略打坐,而是納入打坐,當成輔助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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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有知識並不表示就精通、嫻熟邏輯的技巧和演繹的推理。不是學者的人,很可能不適合涉及高度分析的修行方式;相反的,任何人都能修習禪的方法。禪的修行是理性的,但不需要學術的技能,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禪師了。即使沒讀過書的人也能修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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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提到的那位法師對佛法有清晰、透澈的瞭解,這和開悟一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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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那要看他的心境。如果心裡沒有障礙或執著,那就是開悟;如果依然有執著,那頂多只是知性上理解開悟,而不是真正的開悟。然而,法門無量,如果不斷根據邏輯探索一個法門,直到拋下所有的執著——包括演繹的習慣本身,就會體驗到悟境,這和透過禪的法門一樣。人們可以透過推理和辯證,達到某種層次的知性的開悟,但如果依然存在著執著,那就不是禪的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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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兩位西藏喇嘛在辯論,最後由年輕的喇嘛下結論,年長的喇嘛只是微笑。看到這個情景,年輕喇嘛也笑了。到底誰贏?你不在場,所以不知道。即使在場,如果以執著心來看待此事,依然不知道誰贏了這場辯論。也許的確是年輕喇嘛贏了,但也許年長喇嘛的沉默才是真正的答案。要知道誰贏,你必須已經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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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有位陸先生(Charles Luk)把深入修行的人描述成索然無味,甚至是愚蠢的,好像修行損害了正常的知性。根據他的說法,好像這種事經常發生在精進的修行者身上。果真如此嗎?開悟就像這樣笨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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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佛家有個著名的說法:開始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然後,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最後,見山又是山,見水又是水。這描述了修行的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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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個階段,也就是在修行之前或剛開始修行,修行者有才智,卻以執著心來區別,他們知道山是山,水是水。第二個階段指的是精進、深入修行的人,這時他們未能總是能明確地區別彼此,在外人看來的確可能顯得索然無味或愚蠢。第三個階段描述的是開悟,修行者再次能明辨彼此。第一個階段和第三個階段的差別在於:在第一個階段還感覺有自我,到了第三個階段就不再執著於自我。那位陸先生描述的是處於第二個階段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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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悟不會障礙才智;相反的,開悟往往使人才智敏銳。然而,依賴才智作為修行唯一的工具或指引,很容易就會成為障礙。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22、中國禪與日本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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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中國禪與日本禪有何異同?

  師:禪宗在北宋時從中國傳入日本,被日本文化所同化、轉變之後,變成了日本禪。但我們必須記住,多少世紀來禪本身也經過了演化。從唐朝到宋朝,從宋朝到明朝,從明朝到現在,禪宗都有明顯的轉變。北宋時的中國禪很可能就像當時的日本禪,但經過了這麼多世紀,各自朝不同的途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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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知道佛教的西方人士,比較熟悉日本禪,而不熟悉中國禪。日本禪有兩個主要的宗派:臨濟宗與曹洞宗。這兩個宗派都可以追溯到北宋時中國禪宗的臨濟宗與曹洞宗。 (譯按:此段見於第一版,不見於第二版。)日本還有第三個傳承,稱作黃檗宗。這個宗派可追溯到明朝時的臨濟宗。由於臨濟宗在北宋與明朝之間有所轉變,因此臨濟宗和黃檗宗各有特徵、風格。黃檗宗現在依然存在,但勢力很小,在日本只剩下一座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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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複雜的是,日本的臨濟宗又有兩個主要分支。其中一個在北宋時由中國傳入,總部設於京都的妙心寺,由這裡衍生出許多小分支。另一個是南宋末年時由中國傳入,總部設在日本神奈川縣鎌倉的圓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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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大戰前後的日本禪,風味有顯著的不同。大戰前,禪展現了許多的武士道精神。大戰後,這個特色不再那麼明顯。但是,和其他國家的禪師相形之下,日本的禪師或老師依然展現了強而有力的性格,在一群出家人中,我們不難看出哪一位是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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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具有權力的男子,性情上通常喜歡支使別人,就像武士一樣。但那並不一定是老師的特色,而是在日本有勢力的男子的特徵。然而,晚近的日本男子已不再像以往那樣展現武士的個性。今天,西方也出現了一些老師,男女都有。無疑的,這些老師的個性也會反映他們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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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中國的禪師除了衣著、外表之外,在群眾中並不會讓人覺得特殊。一般說來,中國禪師沒有很兇猛或強有力的個性。如果中國禪師兇猛,那是他特殊的個性。中國禪師在指導他人修行時會掌控一切,但不會把這種行為帶到日常生活中。在禪七時,禪師也許會罵人,但其他時候這種行為很罕見。在禪堂外,他們過的是日常生活,與其他人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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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的傳統中,通常有兩類禪師,一類禪師在指導修行時傾向於責罵,有時甚至責打修行者,這些禪師通常屬於臨濟宗的傳統。另一類禪師用溫和的話語和行為來教導修行者,這些禪師通常屬於曹洞宗的傳統。然而,我們必須再次強調,中國禪師只有在指導人修行時才展現這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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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國禪寺和日本禪寺中,修行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工作和服務是修行很重要的一部分。當然,也有其他時間是完全投入打坐的,在那時候,可能有幾百人一起正式修行。禪七中,往往沒有固定安排與禪師小參,只有在修行者覺得發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時,才可要求與法師小參。其他時候,禪師同時向全體修行人開示。在禪寺中,有人待了幾年還沒機會與師父單獨見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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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禪師向弟子引進中國禪的教義與方法時,所教導的是當時中國風行的方式。這些方式代代相傳,少有改變。即使在今天,日本禪寺對外在的衣著與行為,都有很嚴格、統一的規定,當然,這可能是日本文化的特色。 (譯按:此段見於第一版,不見於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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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世紀以來,中國禪寺沒有那麼強調外表和修行的特殊形式。比方說,中國寺廟不會發給僧眾制服,比丘和比丘尼都穿自己的衣服。當然,他們有特殊場合要穿著的袍服,但一般說來,沒有嚴格規定衣著,而是把修行的重點放在持守戒律和遵守日常的作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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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禪寺和中國禪寺不同,這是很自然的事。在美國的中國禪中心和日本禪中心不同,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如果人們看我們的禪中心和典型的美國禪中心不一樣,不必驚奇。我們的禪中心和在中國寺院的傳統禪堂也不一樣,在美國的典型道場和在日本寺廟的傳統道場也不一樣。這是正常的現象,因為自然會有一些當地文化的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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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日本的傳統道場和中國的傳統禪堂很相近。典型的中國禪堂通常只是寺院中的幾棟建築之一。我們這個禪中心只有兩棟建築,其中一棟是女眾的住處,因此不得不把所有的東西放在另一棟建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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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統的中國禪寺裡有幾棟不同的建築,可容納數以千計來掛單的人。可能有一大群人住在大殿的建築裡,只有一百人左右能待在禪堂裡,禪堂的外貌通常很簡樸,甚至可能連一座佛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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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自二十世紀的中國,因此當我來到美國時,帶來了一些現代中國風味。同樣的,日本禪師所建立的美國禪中心,帶有現代日本的精神。但是,我並沒有完全遵循中國禪的風格,禪中心的一些東西借自己日本的指導,像是我們坐的墊子便是來自日本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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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統上,中國的臨濟宗、曹洞宗的修行者,以及日本臨濟宗的修行者,采相對而坐的方式,我們則面牆而坐,這是根據日本曹洞宗的傳統。我也要修行者在兩炷香之間做一些瑜伽動作,這在中國或日本傳統中都找不到,而是我覺得伸展運動有益健康,是現代修行者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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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禪七中會和每位禪眾小參幾次,這種作法采自日本禪,但並不是每天都小參。我一般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如果想和我談話,通常我都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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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禪寺對在家的修行者來講,基本上是閉門謝客的。典型的禪寺則是一群出家人長年一塊生活、修行,很少有在家人來參加禪七,打完禪七後就又回到日常生活和作息。我們在紐約的禪中心則開放給在家人,而且前來的也大多是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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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國所遇到的事和中國不同,因此我得重組、修訂教學的方式。中國禪和日本禪必須改變、適應,才能在現代文化中——不管是東方化或西方化——流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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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在禪中心所舉行的禪七中,我們拜佛,這也是日本禪的一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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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拜佛是典型的佛教修行方式。日本禪也拜佛,但程度上不及其他的佛教傳統。日本禪寺裡不強調拜佛修行,但出家人在早晚課後會禮佛三拜。然而,個人修行時採取哪一種方式則由自己決定。禪定的修行方式有四種:打坐、經行、唱誦、拜佛,因此,拜佛是修行的正當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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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日本禪的修行者會慢步經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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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會,但沒有快步經行。在中國禪寺,修行者快步經行,但不慢步經行。在紐約的禪中心,這兩種經行方式都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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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還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日本禪不用念佛的方法,而中國則採用這個方法。念佛法門是禪宗四祖道信(公元五八0至六五0年)所傳授的。今天,大多數人唱誦阿彌陀佛的聖號——其實,任何一尊佛的聖號都可以。在宋朝之後,許多人使用這個法門作為禪修的一部分。在日本,念佛法門是淨土宗的修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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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禪宗,開始修行時採用的是數息或參話頭。一般說來,臨濟宗用參公案或話頭的法門。老師會給學生一些公案或話頭,要他們一個又一個地用功去參。曹洞宗所用的主要法門是「只管打坐」,這種方法通常被描述為「無法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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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教初學者時,通常要他們數息或隨息。剛到禪中心的人,如果從前長期使用參話頭作為個人修行的一部分,而且做得很好,我會勸他們繼續下去。如果有人習慣念阿彌陀佛的名號,我會勸他們繼續下去,但要他們不該存有往生淨土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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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禪修的法門,念佛或持咒和數息並無不同,目的都是為了幫著把心靜下來。如果採用念佛法門的人,心達到了平穩集中的層次,就可以開始來問:「念佛的是誰?」基本上,這個法門就變成了參話頭。有人說,如果把念佛的法門變為參話頭,那麼這不僅是禪的法門,也是淨土的法門。這點我不同意。因為,這其實是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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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濟禪的修行者開始時通常是著重在集中心念,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數息、念佛、參話頭。然而,在開始時,把話頭像咒語或佛號一樣來念。到後來,修行者進步到思索話頭以產生疑情。日本臨濟禪修行者一般的修行方式是,參一個又一個的話頭,而中國臨濟禪的修行者可能一輩子都在參同一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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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來,使用其他的方法比話頭更容易集中心意,因此我很少教初學者由參話頭開始。參話頭的目的是為了產生疑情,如果沒有產生疑情,這個方法就沒有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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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洞宗的修行者通常以數息或念佛開始。然而,他們不會把這個方法轉為話頭。當他們的心靜下來時,就開始練習默照,這和只管打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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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淨土宗的修行者以念佛達到統一心的境界,和禪所體驗到的統一心是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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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一樣,因為淨土的修行者是尋求轉生到淨土,這種有所求的態度預設有執著,一有任何執著就不可能是禪修,禪修者誦念佛號時,不該夾雜任何期待。真正的禪修者不會求佛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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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那為什麼有些禪修者向觀音菩薩求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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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禪是佛教的一部分,因此沒有完全擺脫宗教性。修行者覺得自己無望、無助時,可能會向觀音菩薩求助或祈求力量。有時覺得無力、迷惘,這是人之常情。問題是,禪師會不會向觀音菩薩求助?禪師不會為自己的緣故來祈求任何東西,即使沒有執著,但有時覺得幫不上眾生,在這種情況下,禪師也許會念觀音菩薩的聖號。然而,就我對中國佛教史的研究,從沒看到唐朝的禪師念佛菩薩聖號。可能當代禪師的修為比不上古代祖師那麼高深。真正開悟的禪師不需向觀音菩薩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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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如果日本的曹洞禪是來自中國的曹洞禪,那麼為什麼日本的曹洞宗被認為是漸修的宗派,而中國的曹洞宗則被認為是採用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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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根本沒有這種區別。你不該把溫和的方式和漸修混為一談。在修行的手法上,日本的曹洞宗、中國的曹洞宗比日本的臨濟宗、中國的臨濟宗更溫和,但全都是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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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用兩種方式來看:第一,我向來強調,修行既是過程,也是目標——如果目標是修行,那麼它自然就是頓法;第二,不管是和緩的修行或猛烈的修行——不管是用話頭來突破虛幻,還是逐漸靜心,直到自我消失——開悟總是突然降臨,而不是一點一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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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堅持要把中國的曹洞宗稱為是漸法,那就也得把臨濟宗稱為是漸法。曹洞宗的修行者修習默照,臨濟宗的修行者參話頭,兩者可能都得透過經年累月的修行,這又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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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既然日本禪的和尚可以結婚,那麼日本禪師與日本和尚有何不同?為什麼在中國禪宗沒有這種分別?兩者之間有沒有其他顯著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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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在日本明治維新的時候,鼓勵禪和尚結婚,以致原先單身、禁慾的傳統逐漸的沒落,而只剩下禪師。二者的差別在於禪師可以結婚,和家人住在寺廟裡;他們也許採用禪和尚的生活方式,但是如果結婚的話,就不是和尚。「結婚的和尚」一詞本身就是矛盾。另一方面,日本禪的尼師不能結婚,但是現在她們正在爭取這項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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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還以為成為佛教和尚的首要戒律之一就是修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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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日本禪師也發下許多傳統的佛教誓願,但修梵行並不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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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中國的出家眾並不特別指定是禪宗或淨土宗的弟子,一生中可以嘗試許多不同的修行方式,在日本是否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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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在中國,一旦出家就可以修習任何佛教傳承,甚至不限於中國的佛教——可以修習南傳佛教、藏傳佛教,或任何其他的傳承。但在日本就不是這樣。在日本加入僧團時就必須選擇要成為禪宗或淨土宗的一分子。這也許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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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國,出家人很容易嘗試不同的修行方式,以致許多人在任何法門都不深入。就像我所說的,一直改變修習的方法,就像逛百貨公司櫥窗一樣,很難有什麼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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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在日本的那幾年,全力用在研究和修行,並未著眼於分析日本禪和中國禪的異同。同樣的,我很少接觸在美國這裡的禪修中心或修習日本禪的修行者,因此必須以這種方式來理解我以上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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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一步說,以上的討論限定於中國、日本,美國,但韓國也有堅穩的禪的傳統,也有禪師來美國。我猜想,在這些地方,禪宗的傳統都帶有當地的特質。佛教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事事物物都會改變,那麼不同的禪的傳統又如何能自外於這個基本原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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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比較好的方式是,我們向人們解釋我們在做什麼,以及我們這麼做的原因,沒有必要說:「中國禪這麼做,日本禪那麼做。」因為這難免會導致不公平的比較、分歧、爭吵、競爭。如果這些討論引發爭議和敵意,要人去相信某種方式比另一種方式好,那麼這些人就不是好的修行者;這種行為是愚蠢的。修行者應該關切的是自己的修行,以及幫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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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如果把眼光放大,超越歧異的一面,那麼中國禪和日本禪都屬於大乘傳統,他們的修行者之所以修行是為了幫助眾生,這比任何差異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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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的佛教得益自許多日本的禪師以及作者,他們是第一批帶著佛法的教義來到西方的人,他們開疆闢土的功勞和成就,使得其他的佛教傳統,更容易在此地發展。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孝顺篇
23、禪與荒誕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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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禪宗的文獻充滿了師徒之間奇怪的對話和事件,看似具有荒誕不經的機智或幽默。這種禪的特點色不僅在各種宗教中絕無僅有,甚至在佛教中也很罕見,請問來源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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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禪師在訓練弟子時,採用的方法有些適合於日常的修行,有些只適用於特殊的情況。西方人首次接觸禪的文獻,研究歷史記錄時,經常讀到有關公案的記載,但禪師其實並不常用公案。這些公案有時看來可笑,大多用於特殊的場合。如果禪師訓練弟子時用的全是這些記錄中所描寫的方式,那麼造訪禪寺的陌生人也許會以為自己到了瘋人院。事實上,禪寺中的生活是很莊嚴的。你大概不會看到禪師燒佛像來向弟子證明佛法的論點,或用來強調佛法的特殊原則;可是,後來記錄下來的反而是這些異乎尋常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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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寺中的生活很平常,禪師的日常生活也和其他僧眾一樣。所有的人都根據嚴格的作息時間,生活安排得滿滿的,因此禪師很少有機會和其他僧眾,尤其新來的人談話。雖然也有聚會的時候,但那也只是為了特定的目的。資深的弟子通常坐在前面,比較靠近禪師。如果禪師問問題,只有修行稍有心得的人才敢回答,有時這種對話在外人看來也許覺得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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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在這種聚會中,新來的人會坐在後面。如果他們有體驗和自信,也許會回答問題,或提出自己的問題。在那些時候,即使初學也能尋求禪師直接的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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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情況下的對話,並不盡然有什麼結論,也未必有清楚的「對」或「錯」。如果有人的響應應機,需要進一步的指導,禪師可能會與他小參。例外的情況就是,如果禪師覺得此人的響應只是從書本上讀來的,很可能就會把他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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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禪師小參比在大庭廣眾下的討論重要得多。在小參中,禪師的問題可能深淺不一。如果弟子的心境澄明,那麼不管禪師說什麼,他都能自然響應,這顯示弟子和禪師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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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可能說魚在山上游,鳥在海裡飛,不管用的是什麼話,禪師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判斷弟子悟境的層次。透過對話,禪師可能找到機會來指導弟子,卻不是透過解釋。禪師會使用「契時契機、直截了當的動作」——此事無法以文字解釋或外表描述,但禪師依然使用語言,有時也用動作來指導弟子,如果弟子掌握不住禪師的意思,立刻就會被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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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禪師可能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弟子可能回答:「我要去尿尿。」問答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關連,但禪師可以從對話中知道弟子體驗的層次。也許禪師覺得響應不夠真切,就繼續問:「要去尿尿的是誰?」弟子可能一言不發,當場就尿起來。從慣常的角度來看,這當然像瘋狂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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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弟子看來像是在假裝,禪師可能就用香板打他。弟子可能抓住香板問:「打我之前,先告訴我為什麼要打。」禪師可能說:「好的,現在不打,將來再打三十大板。」弟子可能回答:「該打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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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人看來,這些你來我往的過程毫無頭緒,高明的禪師立即瞭解其中透露的訊息,但程度較差的禪師可能劈頭就打或言不及義,而心眼明白的弟子就能看出底細,但這種情形並不普遍。如果有這種情形,禪師務必向弟子學習。禪宗的文獻中就有一則軼聞顯示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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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丈禪師有位弟子本來跟隨另一位師父修習,後來在百丈禪師的座下開悟。之後,這位和尚重訪以往的寺院,看見先前的師父正在讀經,這時一隻誤闖進來的蜜蜂急著要出去,猛往紙窗上撲,來訪的和尚就說:「好好大路不走,偏偏往舊紙裡鑽。」老法師見和尚看著蜜蜂,心想這話是對蜜蜂說的。後來,法師洗澡時要這位和尚為他擦背,和尚說:「可惜啊,好好一座佛寺,卻沒有佛。」老法師一驚,要求他解釋這句怪話的意思,和尚就說:「師父,我在百丈禪師那兒找到入口,今天報您的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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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法師命人設席,邀請從前的弟子在禪堂說法,和尚又說了一遍:「可惜啊,好好一座佛寺,卻沒有佛。」老法師聞言,當下開悟。起先,和尚有沒有說老法師沒開悟?除了身處其中的兩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但我們可以說,師父知道自己能從弟子學習時,就應該向他們學習,而不一定要改變彼此的地位。這是另一個幽默、機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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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是頓法,不可能以語文或描述來顯示一個人心靈澄明的程度。完全不說話或不做事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有經驗的禪師會直截、自然地使用任何現成的方式。在禪師手上,語言和動作只是工具,它們的意義不能以慣常的方式來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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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山下雨西山濕」或「李生喝酒羅生醉」,這些說法似乎不易理解。語言、文字、觀念都是人為的產物。如果我們不堅持文字的慣常用法,就沒有理由說為什麼「鳥」不能是「魚」,「魚」不能是「鳥」。此外,從統一心的觀點來說,現象不來不去,彼此了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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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問問題,審度響應,以此斷定弟子了悟的層次。一個簡單的問題,如「吃飯沒?」可能有許多不同的答案。弟子可能只是答:「吃過了」或「從來沒餓過」。這些完全不同的響應,可能表示不同的體驗層次。如果禪師接著說:「洗碗沒?」弟子回答:「剛洗過。」這個答案與他是不是真的剛洗過碗無關,重要的是對於問題的響應:對答和「真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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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山(公元八0七至八六九年)有一天洗米,師父問:「你是以水洗米,還是以米洗水?洗好時,你是倒掉水還是倒掉米?」東山回答:「兩個都倒。」師父說:「那麼和尚吃什麼?」東山答:「我才不在乎。」就走開了。東山瘋了嗎?其實,這些回答顯示東山不執著於身邊的一切事物。這顯示了某種成就的層次,雖然並不是特別有深度。這種對話不能模仿,因為來自當時特定的環境。高明的禪師能覺察到何時一個「契時契機、直截了當的動作」,能像利刃般直入弟子的心靈,揭露其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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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師的一生中,這種事情很少發生。禪是頓悟法門,因此在這種時刻禪師不能倚賴邏輯思辨來幫助弟子,而必須倚賴手邊最直接的工具、任何來到嘴邊的話。對不熟悉禪法的人,這些故事可能看似幽默,但那種幽默只是表面的或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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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其實是嚴肅、實用的,真正禪的修行是日常生活的修行。東山的故事發生在世俗的日常活動——洗米中。如果在日常生活中為人處事沒有執著,那已是禪的修行。修行者不把神佛的觀念置於日常生活之外,就這個意義而言,禪與其說是正規的宗教,不如說更像人文的哲學。但在它人性的一面中,禪脫離了多變的情緒和感情,純粹只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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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一位長老對弟子說:「三十年來,我一直在說東說西騙你們。」一位弟子答道:「你早該退休了。」次日,長老在地上挖了容得下一個人的大坑,對說那話的和尚說:「如果我真是早該退休,你就埋了我,否則我就埋了你。」那個和尚拔腿就跑。這是禪師的問題,還是和尚的問題?這個禪的故事聽起來很瘋狂,但其中自有深意,且讓你們尋思吧!

 24、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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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聽說有人長期精進修行後,陷入禪病的狀態。什麼是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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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首先,禪病是很罕見的。每天打坐一兩個小時的人,他們的修行程度還不足以產生問題。這些人即使有心理上的問題或想急於得到成就,都不會有任何嚴重的問題。只有在長期精進不斷修行時,問題才可能發生,但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會發生這種問題。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可能會有令人不解的、古怪的心理幻覺,最好不要密集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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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病的原因有四種:第一種是生理的,第二種是心理的,第三種是業障,第四種是外力,像是鬼神。原因不同,所顯現的禪病也不同。如果問題的根源是生理上的,即使不打坐也會看出有問題。其實,可能在打坐之前問題就存在了,而打坐有時會使問題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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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上的禪病有許多原因,一種是對修行的態度不正確。比方說,如果希望藉由打坐得到神通,就會有麻煩。有些人希望藉由打坐青春永駐或加強性能力,這種態度如果過於極端,就會造成健康上的問題,也可能造成心理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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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成生理問題的其他原因,就是姿勢不正確、呼吸不自然。打坐時如果彎腰駝背,可能就會腰酸背痛、頸部疼痛;如果強迫或試著控制呼吸,可能會壓迫到橫隔膜。營養不良,像是食物的攝取不均勻,也可能造成問題。有些人長期打坐,試著不吃不喝。如果打坐時入定,失去時間感,欠缺營養也許沒什麼關係,但如果心裡仍有時間感,就不該略過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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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乏睡眠也可能造成禪病。有些人以為打坐可以取代睡眠,就完全不睡覺或縮短睡眠時間,這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問題,尤其是神經問題。如果坐的時間太長,沒有足夠的活動或運動,身上的氣脈可能會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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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人聽說打坐可以改善健康、治病,並打通堵塞的氣脈,這是有可能的,但需要時間。如果在開始打坐之前身體情況就不好,這種人就得小心。如果尋求速效,在能力不足之前就花了太多的時間在打坐上,身體情況可能會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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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種禪病來自於心理上的問題,來自太急於想從修行中得到結果。有人可能急著要開悟或得到神通。這種性質的疾病來自煩惱,是出於過度的貪、瞋、癡、慢、疑。其實這些感情、慾望每個人都有,但大多數人是自己可以掌控的。除非有適當的指導,否則這種執著會造成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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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太急著要從修行中得到結果,比較容易導致不良的心理狀態或罹患生理上的疾病。如果出現這種問題,就對自己這麼說:「不管來什麼,我既不需要也不想要;不管出現什麼,我既不喜歡也不害怕。」這雖然很難做得到,卻是應該培養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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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種禪病源自業障。不修行時一切都好,一認真修行就什麼都不對勁,也許頭痛、胸悶,有可怕的幻覺,或其他的病症。這種禪病來自以往的惡業,醫療或心理治療幫不上忙,最好是停止密集的打坐。雖然不必完全放棄打坐,卻該改採更輕鬆的方式,在打坐前後也該念〈懺悔偈〉。如果能真心懺悔,禪病可能逐漸消失。然而,只是懺悔是不夠的,還得發願。懺悔是為了過去的不良行為,發願則是為了未來,應該發願修行不只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而是為了眾生的利益。  問:有些所謂的老師自稱可以為別人消業,減輕人生的負擔。過去我還以為一個人的業就是一個人的業,給不了也取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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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有可能藉著回向功德而為他人消業,但只限於短時間。就像你欠人錢而手頭又很緊時,別人能代你償還,暫時使你脫離困境,但你還是欠人錢,到頭來還是要為自己的業負責。只有在修行很深、心境和世界觀改變時,惡業才會離開。這時你可能還是受苦,卻不再把它視為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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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第四種禪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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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第四種禪病源自魔障,極為罕見。魔障可以指外力,也可以指內在的心理狀態。當我談論魔障和魔境時,通常指的是人們自己心中生起的東西。它來自錯誤的想法、錯誤的途徑、抱持錯誤的觀點或態度。對大多數人來說,外靈的干擾根本不會發生,萬一有外靈干擾,都是伴隨著錯誤的想法。遵循正道、對佛法觀念正確、不過於急切或貪著的修行者,不會受到這種外力的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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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物干擾時,修行者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知道外力的影響比不知道要好。第一種人也許認為有外靈、神祇、菩薩、佛運用他們的身體來弘法,知道不是自己在主控。第二種不知情的情況更為嚴重,這種人也許認為自己開悟了。如果有人指出他們的經驗、行為不符合佛陀的教誨,他們是不會相信的。這種人對於自己有極大的信心,通常能影響很多人,可說是陷入了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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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嚴重的是,有人覺得自己成佛了,這種情形比精神錯亂還糟。面對精神錯亂的人,至少人們清楚問題之所在,也知道還幫得了此人。但自認是佛、菩薩的人,不但不相信自己需要幫助,可能還會引導許多人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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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問題是來自外靈,那麼求助於醫師或精神分析師無濟於事,必須採取其他的方法。一種方法就是以另一個外力,如咒語或符錄來驅走鬼神,但這種方法並不可靠。如果咒語或符錄是好的一種,只能暫時把鬼神趕走;如果是不好的一種,可能引來更邪惡的鬼神。第二種方法就是要此人進行懺悔修行。如果他本人做不到,可由其他人代為懺悔,但效果較差。懺悔修行的效果,則要視情況的嚴重程度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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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如何幫助被附身的人? (譯按:此處開始的四段見於第一版,不見於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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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這點很難講。如果被附身的人對於佛法的觀念不正確或心態不好,就沒人幫得上忙,我知道台灣有一些這樣的人——在家人和出家人都有。有些人還運用鬼神,或者該說被鬼神運用。這些人可能很有影響力,因為他們通常能滿足人們的慾望,能滿足人們對財富、名望、成功、權勢的渴求,或暫時減輕人生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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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以往一直認為僧侶不受鬼神的干擾,因為他們發願,而且在神聖的地方過著清淨的生活。不是有各式各樣的護法在幫助僧侶嗎?

  師:僧侶只是穿上袈裟、發願,並不意謂他們的人格、態度已經改變,許多僧侶並不符合出家人應有的態度。鬼神不難進入對佛法認識不當的人,不管這些人是在家人或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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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禪病是很罕見的,而且大多來自更現世的來源,像是生理的、心理的或業障。如果是生理上的問題,尋醫求助可能有效。如果是生理上的問題,則需要適當的治療師或老師的指導。然而,修行者必須相信治療會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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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問題是屬於心理上的,只要糾正觀念,打坐就不會有問題。有些許的自疑、焦急、瞋怒,這不是嚴重的心理問題。如果問題是出自生理上的,可能無法完全治癒。但是請大家務必瞭解,我這裡談的是嚴重的特殊情況,大多數人從來不會遭遇這些問題。腿疼或氣脈不順,都不是嚴重的生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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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禪病恢復過來的人能不能繼續修行,那要看個人和情況而定。如果所有的病症都消失了,繼續修行無妨;如果有任何程度的病症,最好放棄密集的修行,直到病症完全消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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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可不可能一個人被社會認為是精神不正常,其實卻是處於禪的境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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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是有可能。這種人不是精神錯亂,也不是有禪病,而是他們看世界的方式暫時迥異於一般人,以致言行舉止看來古怪。其他人也許認為他們精神不正常,其實他們很好。這個階段是會過去的,他們會再回到一般人認為的正常行為。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持戒篇
問:如果修行者具有無我的經驗,卻沒有正確的指引,會不會得到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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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是有可能。如果老師不在身邊,而修行者有「空」的經驗——不一定是開悟——可能會產生心理問題或深受困擾。那也就是為什麼禪宗和密宗強調需要有合格的老師,需要有師承。走在靈修的路上,需要經過一定的過程,必須小心那些沒有師承或沒有被合格老師認可,卻自稱開悟而要幫助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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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說過,我們體驗到任何奇怪的事情時,應該只是不理會。我發覺這很有用。您也說過,我們應該把任何幫助我們的人或事當成菩薩的恩賜,我把任何幫助我修行的事物都當成菩薩的恩賜,任何障礙我修行的事物都當成魔的影響。對我來說,一切都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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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修行者遇到外物干擾時——不管是人、情況、其他生靈,非但不受障礙,反倒使他們更認為真修行。如此說來,應該把它們想成是菩薩的恩賜。




  25、禪與心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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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禪與心理治療有何異同?弟子與師父的關係是否如同病人與治療師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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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有同有異。禪的目標是袪除無明與煩惱,見自本性,實證菩提。心理治療的目標是袪除或減輕人的內在衝突、混亂、矛盾、無助感等。因此,禪與心理治療相同之處在於二者都針對心靈的問題,目標都在幫助人更澄明、穩定;差別則在於澄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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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學不談自性和精神的覺醒,只是試著幫助人變得更穩定,更能瞭解、處理自己的問題。如果治療成功,人就可以更聰明、快樂。我沒有鑽研西方的心理學和心理分析,不是很瞭解治療師的作法。要瞭解心理治療,最好找心理學家談;但我有資格談禪,因此我是以這種立場來試著回答你所提的問題。  

  問:禪如何處理個人的問題?只處理病症,還是根本不理?我最常得到的指點就是:打坐時不要理會心裡升起的任何念頭。因緣、因果錯綜複雜,所以很難找到問題的直接源頭。我們可以說:「禪的態度就是:如果找不到因,就不必為它煩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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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禪不針對特定的心理問題和它們的原因。禪師很少分析個人的情況,而是引導人提出自己的問題。人們在煩惱、受困、不安時,應該自己去尋找問題和答案。修行者應知道:問題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執著於自我。人們自己製造問題,因此必須自己來瞭解並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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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分為兩種:一種是沒有方法的修行,一種是有方法的修行。沒有方法的修行可以用六祖惠能的話來歸結:不思善、不思惡時,心在何處?這種無法之法導致後來曹洞宗的默照法門。在這種修行中,修行者不理會也不壓抑心中升起的念頭,只是維持對於念頭的覺知,一有念頭就放過,這樣念頭就會愈來愈少,直到智慧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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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方法的修行,可以根據數息、隨息、公案、話頭。在有方法的修行中,修行者也略過惱人的念頭,但卻是藉著專注於一個方法上,把心集中於一點,最後連方法本身也消失,智能就會現前。因此,目標是相同的:修行者知道造成煩惱、不安、不穩的問題,根源於虛妄的自我。對禪來說,分析、解釋都是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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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些心理治療中,治療師與病人對話,以便找出病人心裡所發生的事,雙方都想要瞭解問題。治療師會試著把病人的病症和自己所熟悉、接受的訓練的系統、理論連接起來,以判定病人的問題。這並不一定可靠,因為每個人的生平、經驗都不一樣。治療師也許相信他們的分析和方法是客觀的,但他們也許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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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接受心理治療之後,可能覺得輕鬆、安慰;但是問題可能並沒有解決,只是得到短暫的紆解。這並不是說心理治療在解決問題上終究是沒有用的,只是對許多病人來說,治療可以維持個幾天。再者,完全依賴科學也是有限的,因為世間存在著許多無法測量、觀察的事物。比方說,面對來自業力或魔障的問題時,治療師的理論可能就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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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不試著處理個性的問題,而是教弟子佛法以及修行的方法,並且以身作則。每個人應該都能使用禪的方法,但有的人沒興趣,有的人沒信心或不願努力。除非他們改變,否則就無法透過禪的方法和教誨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我們也必須知道,有些心理上有問題的人,禪是幫不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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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導弟子修行,並沒有必要頂著分析師的頭銜。有些人參加過幾次禪七,某些問題始終無法解決,因此在小參時,我也許會問些問題,扮演分析師的角色—— 雖然我沒有接受過正式的訓練。我的教導和指引根據的是我對人心和佛法的瞭解,所以有些參加禪七的人也許覺得他們所獲得的利益類似心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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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的作法並不是典型的禪宗作法。傳統禪師的典型角色是把問題丟還給修行者,只是要他們繼續修行。這就好比有寄生蟲在人身上吸血。如果發現身上滿是這種寄生蟲,一種處理方式就是一隻隻抓,那要花很多的時間和氣力,更別提會失去多少血了;另一種簡單得多的解決方式就是撒鹽,讓所有的寄生蟲一次脫盡。禪的方法就像用鹽治寄生蟲,一次治療整個人,而不是針對單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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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每個事例中的問題,就像一隻隻抓蟲,不但麻煩,有時還會有危險。在抓一隻蟲時,其他的蟲有時間鑽得更深,或者可能只是把它們暫時弄昏;更糟的是,可能把一隻蟲弄成三段,變成三隻蟲。心理問題也可能像這樣,以為已經解決了一個問題,結果這個問題卻以另一種形式或更多種形式出現。另一個附帶的危險就是,寄生蟲可能會傳染給治療師。所以,更好、更簡單的方式,就是撒鹽,深入根本的問題,也就是我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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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許多分析師和治療師對禪和佛法戚興趣,他們來這裡修行,開發內在。他們告訴我,禪加強、充實了他們的方法,有了佛法的治療師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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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從事心理治療已經十年了。心理分析中,有個「否認」(denial)的觀念。比方說,有人在辦公室裡大吼大叫,然後認為沒人喜歡他。但他不知道是自己引起別人的不喜歡,完全不知道問題出在自己,這就是否認。這是不是就是禪所說的忽略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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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一樣。禪知道自己的所做、所思、所言,卻超離自己的問題。大多數的問題都是由於執著於自我,或執著於固定的思維或行為模式。如果你承認念頭存在,但不理會它,到頭來它就不會出現來困擾你。對於打坐中出現的大多數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會。如果你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就用那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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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七時遇到問題不知如何處理時,最好就是不理它,或者也可以找我幫忙,但我可能也是教你不要理它,或教你一個對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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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打坐中這種處理問題的方法,也可以帶入日常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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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你有定時打坐的話,那是可以的。但我不是要人在生活中忽略、否認自己的問題、困難,只是大部分的問題不是很嚴重,如果一直想著它們,就會誇大了。所以,這些小問題最好是忽略。至於長期存在、以許多不同形式出現的問題,就必須處理了,這些問題需要特別的注意。如果你需要幫助,我會傾聽,可能提供指引,或者你也可以去找治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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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心理治療通常處理精神官能症,而不是精神病,所以類似魔障的事通常不會發生,雖然我相信有許多東西來自人們過去的業,並且影響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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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治療處理的是動機。如果該寫信給朋友,卻無緣無故拖延,可能是有什麼事阻礙了你的動機,這可以歸入精神官能症。精神病會阻礙人處理現實中的事,甚至連簡單的事都處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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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治療師不道破問題,而是試著要你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他們也經常處理童年的經驗。和父母相處有問題的小孩,成人之後可能會有同樣的問題,只是更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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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心理治療是在小我或自我的領域。它對我有用,幫助我度過日常的問題,但我不能只靠治療過日子。那就像是在黑屋子裡跌跌撞撞,心理治療可能給我一些方向,但我還是在一間堆滿東西的黑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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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謝謝你讓我瞭解心理治療的角色。我喜歡治療師讓病人尋思出自己的問題,謝謝你的更正。我也喜歡你最後的說法,人們可以從治療中得到許多利益,但如果完全靠它的話,還是像在黑屋子裡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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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治療有它的作用,但並不夠。治療的模式經常是由一個人發展出來的,那個人的生平、經驗、業力會影響他的所思、所感。因此,心理學的模式也是對其創造者的心靈的研究,對一般人未必正確。而且,治療經常根據科學方法,所以必須和能觀察、測量、證明的事物有關。如果不能證明,就不是科學。因此,分析師很難接受像是魔障、業力這類的事。不過,幻聽這類病症也不一定是由魔障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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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懂一些心理治療是有用的。無法從禪修獲益的人,尋求治療師的幫助是明智之舉。我有時會勸人在密集修行之前,先尋求治療。不管你的問題是什麼,一天打坐一兩小時不會有害,但密集修行則是另一回事。禪與心理治療可以攜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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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有件事我還是不明白。禪不理會問題,這和否認、壓抑問題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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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理會問題並不像一般人所認為的。你不壓抑自己的念頭、慾望,也不把它逼出心外,只是讓念頭進出你的心,看著它,而不隨它去。這是很困難的,只有精進修行的人,才有澄明的心和意志力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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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使念頭、慾望離開,它會以一種或另一種形式出現——或者假扮,或者在夢中,或者斷斷續續,或者波濤洶湧。打坐的人必須運用自己對於佛法的經驗與知識來認清問題、處理問題,而且最好配合一些懺悔修行,像是拜佛,來協助減輕自我中心。這些都是有用的技巧,但不保證每次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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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坐能使人更清楚掌握念頭、感覺的升起,以及它們背後的動機。你能開始看見內在煩惱的根源和種子,隨著這種清明而來的,就是更好的處理能力。你可以不隨著這些念頭、感覺而起舞。如果不澆水,雜草就不會成長;如果澆水,雜草就會在花園裡四處蔓延。有的人不以為意,許多雜草的確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如果是這樣,至少你知道誰必須為後果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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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知帶來控制和能力,可以處理煩惱。你可能還是會向它們屈服,因為別無他法,也許只因為你想要屆服。有一個說法:無知就是幸福。被念頭、慾望完全控制的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種行為。他們說:「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並且一再承受後果。有些人責怪他人,有些人認命,接受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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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修行者不同。所幸,打坐、懺悔、佛法可以帶給人更多的自覺、自製、謙虛。然而佛教徒並不是完美的,而靈修的道路也不盡平坦、筆直、標示清楚,這也就是為什麼稱之為修行。我們每人都會有遇到波濤洶湧的時候,這時我最好的忠告就是:堅持修行,學習如何游泳,把頭抬在水面上,往高處去。每個人都有必須學著如何在自已的驚濤駭浪中海活命。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26、為什麼要讀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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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你會建議把讀經當成禪修的一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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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讀經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像讀其他書一樣,運用推理、知性,旨在瞭解意思;另一種是誦經,目的不在試著瞭解經文的內容,而是用文字的力量來攝心,培養禪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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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知性的理解而讀經,自然會遇到不懂的地方,如果問題涉及專有名詞或哲學觀念,可以查參考書;查了之後還不懂,就該跳過,繼續讀下去。每部經裡總會有不瞭解的地方。誦經的目的則不在知性的理解經文的內容;但如果遇到一些觀念,那也很好,不必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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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讀經的目的是想要對佛法有知性的理解,也許最好是讀論。論是由開悟的祖師所寫的,呈現的方式通常會比經更嚴謹、更有系統、更有邏輯。佛經不管多長,通常表達的只是一兩個觀念。整部《大般若經》六百卷,講的只是一個「空」的觀念,其他佛經也大多如此。可以想見,一再重複相同的觀念會使人厭煩,但重複有個特殊的作用:可以讓佛法的觀念漸漸深入人心。經是從許多不同的角度,使用許多說明和類比來呈現觀念,但基本上總是一個相同的觀念。由於只是集中在一兩個觀念,所以最適合念誦。即使為了知性的理由而讀經,依然能從這種經驗中得到很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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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這方面的經典太多了。對禪修者而言,我會推薦《心經》,因為它言簡義豐,另外我也推薦《金剛經》。如果是為了讀經,《心經》比較適合,因為它所呈現的觀念比《金剛經》多。另一方面,《金剛經》較適合誦念,因為其中的觀念比較少,比較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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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推薦《圓覺經》和《楞嚴經》。雖然這兩部經比較適合念誦,但也是佛法觀念的重要源頭,其實它們在形式上接近論,因為其中提出許多的觀念,而沒有太多的重複。這兩部經強調修行,討論的是打坐的不同層次,以及與修行相關的經驗,也分析眾生和世界的本質。如果沒有老師在旁檢視你的進展,就該查閱《楞嚴經》,以確認自己的體驗,決定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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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摩詰經》也很好,因為它討論的是「自性淨土」和「不二」(不區別彼此)這兩個重要觀念。《心經》中的「不垢不淨」,意指淨與不淨是不可分的。對開悟的人來說,垢與淨是相同的,淨土和眾生的世界也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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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是否推薦閱讀或誦讀《華嚴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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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華嚴經》很適合閱讀或誦讀。這部經採取的是佛法的唯心的角度,也談到菩薩最後、最深的境界,從初地到十地,但並沒有太多內容談到人道,或眾生如何修行可以開悟。因此,《華嚴經》被認為是困難的經典,但依然值得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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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就我所瞭解,經是由釋迦牟尼佛所說,只有《六祖壇經》例外,是由六祖惠能所說;論則是祖師對經典的評論,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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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論是由祖師和學者所寫,分為兩種:一種是祖師綜合幾部觀念相同的經典,建構成較龐大的系統;另一種是對於單一經典的註釋。原則上,所有的經都是釋迦牟尼佛所說,但也未必。比方說,《維摩詰經》和《華嚴經》可能是由其他佛菩薩的化身所說,但因為沒有悖離佛法,所以也被認為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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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您對現代的佛法著述,像是鈴木俊隆的《禪心•初心》(Zen Mind,Beginner,s Mind),有何看法?

  師:像這樣的著述是好的,如果多年之後依然被認為是重要的、值得的,就會成為祖師的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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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可不可以默誦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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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默誦經典,那麼在心裡依然必須有聲音,否則無法集中注意力,也許會陷入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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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誦經時,該用梵文、中文,還是可以用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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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你根本不在乎經文的意思,那麼持咒比誦經好。雖然咒語在原文中可能有意義,但不必去瞭解。讀經則不一樣,即使不是有意想要去分析其中的觀念,經義還是會自然沉浸到心裡。誦經時,不但心靜下來,同時對佛法的觀念也得以修正、精煉。因此,最好是以自己最理解的語文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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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有一位天台宗的祖師(智者大師)在誦《妙法蓮華經•藥王菩薩本事》時,突然見到釋迦牟尼佛正在主持這個法會,彷彿法會仍在進行,甚至看到自己的師父也在座。在這之後,他的智慧大增,甚至被尊為「東土小釋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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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代的太虛大師(公元一八九O至一九四七年)在閉關誦《大般若經》時,突然失去所有的時間感,後來才回到正常狀態。在那次經驗之後,他的智慧有如泉湧。這些都是開悟的經驗,而且在這兩個例子中,兩位大師都不是在分析經典,而是一再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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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明的藕益大師(公元一五六一至一六二六年)也有許多體驗,但沒有一次來自打坐,全都是來自讀經。其中有一次是在註解經文時,突然智慧自內湧現,寫出原先沒有要寫的東西,而完全是自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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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和寫作可以導致開悟,但當然要看所讀、所寫的是什麼。讀經時,心中沒有念頭,不分析經文的意思,可以導致開悟。讀閒書會導致同樣的經驗嗎?那是很不可能的,因為那時的心態不恰當。再者,讀經時,一字一句都像開門的鑰匙,使人更深入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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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語則不同,持咒可以幫助靜心、集中心力。持咒和誦經同樣可以得到某些力量,但只是持咒可以開悟嗎?禪宗並不支持這種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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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咒語的力量從何而來?是那些字本身有力量,還是來自一再重複的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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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都有。咒語是象徵,代表某位佛菩薩的力量,因此咒語本身就有力量。就這個意義而言,力量來自咒語的聲音。再者,專心一意持咒也會從內在產生力量,即使原先無意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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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必須用梵文唸咒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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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持咒應以原來發音,不過咒語又分中國道家的咒語和梵文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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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咒語來自釋迦牟尼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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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咒語不是釋迦牟尼佛所教,而是開悟者的化身所教。


 27、禪與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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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為什麼在中國古代有那麼多禪師和高明的修行者,而我們這個時代卻很少?是否古代的修行不同或比較容易?是否東方文化更適合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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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當然,文化和歷史對禪有很大的影響。禪在唐朝出現時,中國已經因緣成熟,能夠改變了。儒家和道家是中國兩個本土的哲學傳統,當時已經到了成熟期,在這兩個傳統中有才華的修行者或學者,很難進一步突破。相對於儒家和道家這些眾人熟悉的傳統教義,禪宗提供了嶄新的、直接的角度。那些轉向禪的人,在智力和修行上已經準備妥當,因此他們以很穩固、堅定的方式採納教義的修行的方法,而能快速、穩定地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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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當時的條件很理想,但在許多大寺院中也只有少數人透過禪法得到高深的體悟。宋朝時,修行者少很多,有成就的祖師因而也少得多,一部分是因為儒家採用了若干禪的特色,把許多人吸引了回去。然而宋朝也有一些大師,像是道元(公元一二OO至一二五三年)的師父如淨(公元一一六三至一二二八年),對於曹洞宗在日本的建立和傳播上,就發揮了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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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環境對禪的成功也有影響。唐朝和宋朝時,禪修者能獨立於社會之外在深山修行,不受政府的干擾,不仰賴供養,也不靠信徒維生,他們的生活方式穩定而單純。而且,他們態度認真,全力投入修行。許多人到深山修行,開發智慧,一修就是一輩子,他們的決心持久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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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讓我們談談在西方的禪。美國和中國有些相似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西方人之所以轉向禪,是因為對自己原先的宗教和哲學不滿,這和唐朝時的儒家、道家人士一樣。禪的教義吸引了有才智、心胸開放的人。對於尋求不同靈修途徑的人,理解禪的教義是正面、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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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沒有太大困難就接受禪的教義的西方人,在修行方面上不見得那麼得力。對美國人來說,真心修行是困難的,這牽涉到態度、環境、意願。就修行的意願和態度而言,西方人和唐朝的中國人不同。修道的觀念在中國文化中早已根深柢固,所以轉向禪修是很平順自然的。美國人就沒那麼幸運,西方文化大多沒有這種觀念:以個人的認真修行來發現、解決人的生存問題。在西方宗教中,人們傾向於仰賴神的權威或神的愛,來解決他們的問題,雖然這種情況可能正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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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禪法的美國人通常並不清楚理解個人的修行接下來是什麼。比方說,禪宗頓悟的觀念很吸引人,但西方人並無法完全接受,可能得經年累月,甚至一輩子修行,才能產生這種經驗。由於個人的修行觀念在西方文化中並不深入,西方人顯得比較不願意投入長期的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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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要投入多少時間修行?這要看你想達到什麼成就。如果要想有進步,最好能投入幾年的時間專心修行禪法,而且最好是趁年輕時,因為禪修需要很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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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修行幾個小時,在日常生活中是有利的,但很不容易達到深悟。每年抽出幾個月來修行,比一天抽出幾個小時來修行要好,然而在家人卻很難做到。如果有了開悟的經驗,卻必須回到家庭,過正常的日常生活,幾乎不可能保持來自開悟狀態的力量和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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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時,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是出家人。美國的修行者願意出家嗎?現今日本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是在家人,一家人都能住在廟裡,或者修行者住在廟裡,家人則住在一般的社區。我不確定在西方能不能創造出相似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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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國,我覺得禪法大多會由在家人來修行、教導,因為似乎很少人願意出家。這些在家人會是那些有開悟經驗的人,他們成為禪師,指導其他人。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修行和成就的層次如何?在家人不能達到高深的開悟層次,這種說法是錯誤的。但如果修行時繼續和家人住在一塊,又能投入多少時間和精力修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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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環境也對大多數美國人造成問題。為了要有大的進步,禪修者應該過穩定的生活,不太忙祿、繁雜,單純的生活方式是必要的。公元九世紀時,有位很有學問的修行者香巖智閒,有一次,師父給他一個問題,儘管他學問好、修行久,依然沒辦法回答,於是他放下佛教,搬到深山獨居,單純地過日子。有一天在清掃茅屋時,他掃起的一粒小石子打到一株竹子,他聞聲而開悟。雖然他放棄了禪的正式訓練,但師父問他的問題一直縈繞在心中。他之所以能開悟,是因為心境單純,而且在單純的環境中過著單純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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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這個時代,類似的情況很難發生。首先,現代人很難離群索居。但還是有些地方可以居住,不受干擾地修行。其實,就外在環境來說,美國是修行的好地方,因為地大物博,政局穩定,並且能夠接納不同興趣的人,所需要的就是對修行的正確態度。如果有機會不受干擾地生活、修行,你會堅持到底,還是幾個月之後就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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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人的另一個問題就是不安定。人們經常在找新老師、新教法,如果短期內在一個系統中沒有進展,就會換另一個系統。經常從一個老師跳到另一個老師,這樣一來,不管多麼精進修行,都很難進步。禪修要進步,基本條件就是在一位老師的指導下修行。大慧宗杲禪師(公元一O八九至一一六三年)在一些人看來是深悟了,但還是有人勸他去找圜悟禪師(公元一O六三至一一三五年)。大慧有幸遇到這位偉大的禪師,在一年內就有兩次更深的體驗。在大慧禪師的修行過程中,圜悟禪師是必要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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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很難得有大師在西方出現,但這並不表示未來就沒有希望。西方的佛教依然處於嬰兒期。人們必須先採取正確的心態,必須恰切地瞭解禪修以及培養智慧的重要性。當這種條件成熟時,大師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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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時,中國已經準備好迎接六祖惠能的出現,但如果不是五祖弘忍的努力,情況會困難得多。當時的土地已經肥沃,準備承接像惠能這樣的種子。當西方的土地肥沃時,大師也會在這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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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你是說因為西方人的業還沒成熟,所以大師還沒在西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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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是的,但我這個觀點並不限於西方。有人說某個文化先天就是比較適合禪,其實沒這回事!禪是普遍的。如果一個人、一個文化,有遇到好禪師的善業,那麼禪師就會出現。中國文化在唐朝時已經適合好禪師出現。如果中國文化繼續適合禪的話,現在依然會有許多優秀的禪師,但情況並非如此。也許西方是下一塊肥沃的土地,也許我們正為此播下適當的種子,以便在不久的未來可以開花結果。西方似乎正擁抱著東方的觀念和作法,但東方卻反其道而行。也許禪的下一次興盛是在西方,我期盼這種情況出現。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28、佛教的娛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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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出家人的戒律之一就是避免某些形式的娛樂,像是看電影、聽音樂、讀小說。在家的修行者也該避免娛樂嗎?透過娛樂的方式來弘揚佛法,是不是違反佛教的戒律?我覺得自己在許多非佛教的藝術中——音樂、電影、文學——看到佛法。這是不是有幫助,還是我只是為自己慾望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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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出家人要守的戒律很多,其中之一就是遠離娛樂。某些形式的娛樂成為讓人發洩感情或情緒的場合,顯然,演員在表演時會發洩感情、情緒,因此觀眾接觸到他們的表演時,也同樣會發洩。那是藝術的基本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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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家人應該避免成為表演者或觀賞者。這看來也許過於嚴苛,但愈是參與這些活動,就會愈執著於它們。人們可能在欣賞表演之後體驗到短暫的發洩,但會有強烈的慾望想要重複那個過程。就這個意義來說,這些活動是會上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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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家人的目標是把所有的慾望拋在腦後。如果參加娛樂活動,就不可能、甚至很難斬斷慾望。出家人應該運用佛法的修行和指導,以減輕、終至祛除慾望。戒條是出家人的準則和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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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出家人沒有認真把慾望拋在腦後,就沒有理由或需要出家。然而,今天很難避免任何形式的娛樂,否則就會陷入孤絕的狀態。我們禪中心的牆沒辦法阻擋來自街頭的音樂聲,而且雖然住在寺院裡的人不參加各種的娛樂活動,但並不反對其他人從事這類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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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從事娛樂是避免不了的,那麼出家人就該用方便法門。對於視覺的娛樂,解決之道很容易,就是不要看。但聲音的解決之道就沒那麼簡單了,而要看個人的修行,功力高的修行者可以聽而不聞。在這種情境下,出家人必須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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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兩位年輕的台灣出家人原先到我的寺院中嘗試僧伽的生活。第一年,有些時刻他們覺得不安定,拜佛和打坐都幫不上忙,最後兩人決定去看電影,他們知道這嚴重違反寺院的戒律,但還是去了。結果被我發現,因此他們回來時,我就問:「該怎麼辦?」他們說:「我們曉得自己違反戒律,但還是決定去看電影。」在那之後,這兩位年輕人變成優秀的出家人,不再那麼不安定,也不再有看電影的慾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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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的修行人不必戒絕娛樂。看電影和從事其他類似的活動,可以幫助解除不安或其他的情緒。即使他們決定持守八關齋戒,也只須在一個月中選擇六天避免娛樂。這給在家人一個體驗出家生活的機會。但在家的佛教徒可以唱歌、跳舞、看電影、看錄像帶,而不必害怕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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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出家人有時會扭曲規則。有一次在台灣看到一位出家人大聲唱誦,我就問:「你是在修行嗎?」他回答:「不,其實我覺得不舒服、很不安。我想要唱歌,卻不能唱,因此用這種方式來抒發我的挫折感。」我回說:「這不是正確的唱誦方式。唱誦時應該出於恭敬心,不該唱得那麼大聲。」這位出家人並沒有破戒,但這種行為卻不像出家人該做的。他說:「今天我們都能從收音機中聽到大聲的唱誦,那就是正常的嗎?」我說:「他們那麼做,是為了把佛法盡可能傳播給更多的人。而你是在對誰唱誦?」他回答:「我試著把內心不定的情緒抒發出來。你可以說我是在對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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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佛教的觀點來說,我不反對人唱歌、跳舞、表演。其實,我們的禪中心在佛誕日的時候也安排表演活動,我也看他們表演。我並不渴望娛樂,而是因為慶典的緣故,我則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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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娛樂是法師工作的一部分的話,是可以參加某種形式的娛樂。比方說,台灣拍了兩部電影,一部是有關佛陀的生平,一部則是有關觀世音菩薩的生平。兩部影片殺青後,製作人邀請我參加試映會,看看片中所表現的合不合佛法的精神,我當然去了。相反的,如果出家人晚上去看電影,那就不能接受,因為那是為了個人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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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用唱歌、跳舞、表演和其他藝術形式來傳播佛法是好的。我鼓勵人用現代語言從佛教的觀點來講故事,內容則不必來自佛經。印度著名的佛教大師馬嗚曾根據佛陀的生平寫詩、編曲讓人歌唱;宋元時期,也有佛教大師編曲讓人歌唱,傳播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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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文學傳播佛法的實例很多。《華嚴經·入法界品》中提到,一位菩薩到各地參訪五十三位大善知識,向他們學習修行的方法,但這讀起來很像長篇小說。《妙法蓮華經》中也有一些故事寫得很華麗,而且有許多佛經是以很文學的方式來傳達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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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的中國長篇小說根源於明清的歷史小說,而明清小說又採用了佛經裡的文學風格。佛經經常使用的格式就是在長篇宣講之後來一段韻文;在許多中國歷史小說中,把這個次序倒反,章節開始時先是一首詩,然後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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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有沒有可能從音樂、戲劇、藝術、文學中,得到與修行相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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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我認為音樂是可能的。比方說,在禪七時我們早晚課誦,誦唱其實就是音樂。我談的不是那些會讓人刺激、興奮的音樂。有利於修行的音樂應該能幫助人安定下來,讓心從混雜散亂的狀態進入平靜集中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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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有位韓國女士編了一支禪舞,如果看她的表演能讓人穩定、澄明、冷靜的話,就該鼓勵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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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如果文學作品的用意是要傳播佛教的觀念,那是有用的。但我懷疑只是讀小說是否就能開悟?但如果能透過閱讀而對禪的法義和態度有更深入的瞭解,那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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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可以從藝術或修行的角度來看這些例子。從藝術的角度來看,人們為了自己的享受而聆聽、觀看、跳舞、唱歌、閱讀。從修行的角度來看,人們從事這些活動是為了幫助超越日常混亂不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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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有時我專注於閱讀很艱深的詩,之後覺得心很澄明輕安,這種感覺和坐了一炷好香的經驗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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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當心集中時,就能體驗到這種感受。但這是讀詩或小說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無法帶人超越集中的層次。在那之後,心就會不集中,或被所閱讀的材料牽引到其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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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沉思是不是修行的一部分?有時在禪七時,你要我們沉思心裡升起的念頭。為什麼不能沉思故事、詩歌或繪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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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我要你們所做的沉思,不該包括邏輯的思考;相反的,你們應該把心放在一點上,直接看到事情裡面去。這很難解釋,但不同於運用邏輯,也不同於跟隨一連串的思想而達到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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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音樂、舞蹈、文學,有可能體驗到一些類似來自修行的事物。我們可以把修行理解成幫助修行者從散漫心進到集中心,由集中心進到統一心,再由統一心進到無心。透過藝術的形式,有可能達到集中心,但很難體驗到統一心,更別提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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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似乎歷史悠久的傳統大都抗拒改變,但我覺得如果佛陀今天仍在世的話,很可能會使用現代的科技,像是錄像帶、收音機、電視等。這對完全不瞭解靈修傳統的人特別有用,因為運用現代科技可以接觸到更廣大的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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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我的團體的確以CD、錄音帶、錄像帶來傳播我的開示。然而,這些並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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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許多寺院沒有導師,那麼對於那些無法接觸到大師教導的出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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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收看娛樂錄像帶是絕不可以的,但教學錄像帶則可以,尤其是在寺院或教學中心播放的話。戲院的觀眾可能很雜,使人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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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許多有關打坐的錄音帶,有些配上音樂,有些配上文字,我覺得他們所教的只能達到某個層次,也許只到達集中心的程度,但很膚淺。禪修打坐的錄音帶會不會破壞教禪的目的?禪強調的是追隨一位老師修行。而人們也許認為錄像帶可以取代老師或禪七。像這樣的錄像帶很可能會誤導人,尤其如果是佛教團體支持這種錄像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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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是有可能製作不同層次的打坐錄音帶,但較高層次的修行不能用這種方式來傳達。到了某個程度就必須隨著老師修行,但我贊同為初學者錄製教學錄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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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書法和繪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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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這些也包括在藝術中,因此前面的說法也同樣適用。透過這些藝術形式可以使人達到某種層次的集中,但極難體驗到禪的開悟。出家人的戒律不禁止繪畫、書法、詩歌甚至攝影。然而一般說來,出家人不該花太多時間在這些事情上,否則很可能就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投入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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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出家人以書法、繪畫、詩歌聞名,但除了少數例外,在中國佛教史上都沒有顯著的地位,因為他們不是傑出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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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那麼寒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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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寒山是碰巧寫詩,但他並不自認是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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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先前你說娛樂可以讓人發洩情緒。比方說,聽樂團演奏交響樂,可能使人感動落淚。這和禪七中有人可能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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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兩者有些相似之處,但不是同一件事。人們在修行時大哭大笑,通常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與其說是發洩情緒,不如說是調適身體。聆聽交響樂時落淚的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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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也可能在禪七時想到一些事情,使他們用特殊的方式來發洩情緒,但事後通常會覺得輕鬆、平和。聆聽交響樂落淚的人,可能也會覺得輕鬆、平和,但大多數情況可能並非如此。此外,禪七中覺得平靜,有助於修行。在交響樂中落淚之後而覺得平和的人,很可能並沒有進一步運用他們平靜的狀態。聽交響樂時你落淚嗎?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問:沒有,但在禪七時我哭過。事後卻不覺得平和,因為沒有完全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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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你說的不錯。你並沒讓它完會發洩出來,否則就會覺得更好受、更自在。如果沒有讓它出來的話,就會覺得不舒服,好像悶住了一般。


  29、詩歌與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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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王維(公元七0一至七六一年)是中國唐朝的大詩人,曾擔任政府官員,是虔誠的佛教修行者,也是護持佛法和僧團的大護法。您能不能從他的詩斷定他是不是成就高的修行者?從他的詩中,能不能學到佛法相關的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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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首先,我必須承認,我沒下過工夫研究王維的詩,但讀過一些。其實,中國文學和詩歌很多都有禪的風味,因為王維有名,所以許多人比較記得他的詩。王維以書法和詩歌聞名。由於他對佛教的興趣,因此被稱為「詩佛」。我們不該把視為最好的詩人,或已經開悟的人;他不過是個詩人,又碰巧是佛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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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維的許多詩都談到大自然,這些詩表現出寧靜安祥、自由自在的空靈氣氛。但其他詩人也寫過類似的詩,有些在王維之前,受到其他的影響,比方說道教的影響。因此,我們不該立刻推測,中國有關大自然的詩是受到佛教的影響。真正受到佛教影響的詩,必須具有底下的特色:無我、無執、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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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王維的詩中能找到許多佛教的主題,也知道他嚮往僧侶的生活方式和言行舉止。他的詩有時對比出家人與在家人的生活,深切傳達出對僧侶的崇敬,因此可以推斷他景仰佛教,但無法確定他是不是有高深成就的修行者。在我所讀過的王維作品中,看不出這一點,但他的確知道一些修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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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從王維的詩中斷定他的成就,這很難說,因為這種斷定是很主觀的。同樣的,能不能透過他的詩得到有關佛教的深入見解,也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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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王維在〈胡居士臥病遺米因贈〉這首詩中用上佛教的用語,這是真正的感受,或只是藝術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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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這首詩中有許多來自《維摩詰經》的典故,也描述了某些具有禪味的態度。然而,我也讀過一些完全未曾修習佛法的讀書人所寫的詩,也能傳達出很高層次的禪意。這首詩並不能證明任何東西,比方說:「無有一法真,無有一法垢」這兩句,其實直接來自佛經。我們能說這兩句詩直接來自王維的修行體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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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不知香積寺,數里入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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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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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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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空潭曲,安禪製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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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香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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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詩似乎傳達了某種成就,能否請您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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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詩人透過他們的藝術境界觀看世界,嘗試表達這些境界在他們心中所激發的感受,而讀者透過詩人的文字進入他們描寫的世界。如果詩人成功地做到這一點,那很好,這就是藝術的功能。但這也是煩惱,而煩惱可分為許多不同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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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教有時談到三個層次的感情。第一個或最低的層次包括粗糙、突兀、猛烈的情緒。這些在人心中突然升起,是人們對於不同刺激的立即反應,所以往往是突兀、不平穩的。第二個層次包括比較平穩、精緻的感情,通常指的是更正面的感情,比方說持久的愛;然而,這個層次依然會有起伏擺盪。第三個或最高的層次包括極精煉的感情,少有執著,就像是邁向真、善、美的期望,有時被稱為藝術家的開悟或境界。能達到這種程度的確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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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和畫在這一點很相似,面對好詩、好畫,讀者或觀者能進入那個世界,感受到藝術家所要傳達的感情。王維就是這類的詩人。對於藝術愛好者來說,可以發揮很大的功用,也能幫助那些不打坐的人,在他們陷溺於工作時,減輕他們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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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底下這首〈鹿柴〉也許是王維最著名的一首詩:「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影入深林,復照青苔上。」全詩結尾時,人完全消失,就只剩下光。請師父品評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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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這是詩,要怎麼詮釋都可以。比方說,許多禪師認為,任何事情都是完美的、最高的。如果從那個觀點來詮釋這首詩,可以說它描寫的是禪的意境。即使如此,都還不算是高層次的禪。詩中談的空山,指的是沒有人的山,然後提及人聲,最後引到照在青苔上的光。誰看到這一切?其中依然有個在看的人。只要有自我存在,就不會是高層次的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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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道家和佛家似乎有些相通之處。其實,有一種說法:老子到印度成了佛。禪與早期的上座部和小乘佛教不同,這些差異似乎很多來自道家的影響。道家崇尚自然,談論寧靜、變幻不定卻又永恆的自然的本質。《華嚴經》提到共相與自相交相作用。同樣的,禪修的目標之一就是使心統一,並與自然合而為一。我最後這個說法正確嗎?道家對佛家有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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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總是會有來自其他文化和傳統的影響。老子、孔子與釋迦牟尼佛是同時代的人,因此佛教傳入中國時,道家和儒家都已根深柢固了,人們自然以自己所知道的來詮釋佛教。禪,尤其是南宗,受到道家自然主義傾向的影響,比方說,一切眾生,不管有情、無情,都能成佛,這在原始印度經典中是找不到的。有一則有關道生大師(公元三五五至四三四年)的傳說:道生說法時,無人在場,頑石卻點頭。這些都是道家的影響。這些觀念在六祖之後的法師作品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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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維很可能受到道家的影響。同時,出家人也寫禪詩、畫禪畫,這些詩、畫傳達出空靈的境界。這些藝術品傳達的觀念是:任何法都包含了整體。這些畫傾向於抽像式或印象式的,這些作品和受自然影響的藝術不同,而是直接受到禪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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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心與自然統一,打坐到某個階段時,可能達到身、心、環境了無分別的狀態。那時內外統一,前念與後念統一。詩和藝術是可能傳達這種感受的,詩人和藝術家也可能沒有經過修行而體驗到這個,但極為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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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佛性存在於每個地方、每件事物。藝術家透過與藝術的密切結合,可不可能甚至不知道佛教,也達到某種層次的禪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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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藝術家是有可能達到所謂藝術家的開悟境界,這是一種統一心,這時藝術家與藝術合而為一,但這個經驗根據的依然是「有」,而不是「空」。我們可以把藝術家的證悟當成較淺層次的禪的成就,但那和見到自性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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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四弘誓願〉中的第三條「法門無量誓願學」是什麼意思呢?你曾說過:任何事,甚至對於知性的強調,如果心中沒有煩惱、障礙,都可以是通往開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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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心中沒有煩惱、障礙,就已經開悟、見到本性了;只是因為似乎沒有感情上的困擾,並不表示就沒有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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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如果藝術變成方法,那又如何?可不可能深深融入作品中,而體驗到無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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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那幾乎不可能。如果完全融入藝術中,藝術就成為你的世界和生命的整體。你也許認為沒有自我,但依然執著於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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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那麼第三條誓願的意義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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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法門無量誓願學」說的是:菩薩學習無量無邊的法門,是為了幫助眾生,而不是為了自己。比方說,如果有人只是對跳舞感興趣,菩薩會學跳舞以便幫助那個瞭解佛法。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30、責任與修行維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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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修行需要很多的時間與努力,而大多數的修行者都是在家人。如果生活中的責任愈少,就愈有時間修行,也愈少障礙。能否請師父針對自由與責任來開示,並以婚姻與孩子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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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對於修行禪法的人來說,承擔責任是修行的一部分——不管出家人、在家人都是一樣。如果你結了婚,不管配偶是不是佛教徒,都該承擔作為妻子或丈夫的額外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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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的伴侶不瞭解你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和精神來修行,就該把伴侶當成菩薩,是來幫助你培養耐心和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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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要維持這種態度是很難的,因為你自己不是菩薩,很可能就無法把別人當成菩薩。大多數人在這種情況下會試著逃避責任和問題,或者事先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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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有人提到,婚姻失敗時很難修行。當然,我不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婚姻失敗是兩個人共同的結果和責任。如果婚姻失敗是因為你希望責任愈少、自由愈多,你可能需要改變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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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你認為修行的唯一方式就是打坐,其實那種想法是不正確的。打坐能幫助你比較不受制於情緒和感情的攪動,但生活中的任何一種方式——工作、家庭生活與伴侶的關係——也都是修行的機會。把那些責任當作修行而承擔下來,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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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出家人,修行也不限於打坐。我沒有成天打坐,我的生活充滿了許多責任。其實,出家意味著正式放下個人的喜好,把時間和精力用於幫助他人。這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僧侶可能沒有家庭責任,卻承擔起了更大的責任——眾生。

  問:生育和照顧小孩的責任呢?精進的修行者沒有小孩是不是比較好?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逃避有家室者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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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首先,從佛教的觀點來說,如果你生小孩,是創造了一個場合,讓另一個眾生開始另一回的生死輪迴。另一方面,如果你沒有生這個小孩,這個眾生透過其他的因緣還是會出生的,因為他的業力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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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牽涉到動機了。如果你避免有小孩是為了誠心想要認真修行,那是可以接受的。這意味著你真的把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修行上,與追求或逃避無關。但如果你說:「我不喜歡小孩,因為小孩會妨礙我修行」。這種態度意味著厭惡小孩,那就是自我中心的錯誤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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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個現實的問題。如果沒有小孩,就真正表示你的修行會更好嗎?如果有小孩,就表示修行會分心嗎?如果沒有小孩,你可能會把時間花在其他事情上。另一方面,如果有小孩,你必須割捨許多其他興趣來照顧家庭,反而可能有更多時間來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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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位禪中心的成員說,她因為小孩而減少了修行的時間,但真正是因為小孩嗎?就她的情況來說,那與她安排時間及優先級的方式有關。她花了很多時間工作,好多賺些錢讓小孩將來能上大學。同時,她僱人在她工作時來照顧小孩。因此,妨礙她修行的是工作,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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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但如果父母不工作,以便有時間修行,後來卻發現自己的小孩不能上大學,難道這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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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有小孩,要做多少才能符合你對他們的責任,要看個人及情況而定,因為你可能能力和資源有限。如果家境不好,可能無法送小孩上昂貴的大學或任何大學。在上面所說的情況中,那位母親要小孩擁有某些東西,而她為此努力,以致修行的時間無法像以前那樣多。那是現實的情況。這是她的選擇,她的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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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禪中心有另一位母親,她有一個小孩,卻修行得很好。她每天打坐,對禪中心奉獻很多,幾乎每次禪七都參加,卻還是勻得出時間,那是她的選擇,她的處境。就我的觀察——至少在台灣——成家後應該有小孩,因為如果沒有小孩,尤其結婚幾年後沒有小孩,很難維持幸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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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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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如果夫妻之間有衝突,小孩可以作為緩衝。夫妻之間有了這個共同的連繫、共同的興趣,就不會為了小事大作文章,也不會為了小小的差異而分手。當然,在美國離婚很容易,但作為修行者,這種極端的情況應該很少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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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時候在中國,有些著名的在家居士不但修行得很好,同時還維持著大家庭,他們的小孩絕沒有障礙修行。我把中國的那個趨勢和美國現在的這個趨勢,都視為短暫的。現在,這裡的人參與的活動很多,維持小家庭,但未來情況會改變,也許會變得像中國古代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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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現實地說,小孩佔了你很多時間。在禪中心,除了極少數的例外,有小孩的人比較難參加這裡的許多活動。我的意見是:如果剛開始修行,沒有小孩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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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因此,您是說剛開始修行的人最好不要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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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我不會那麼說,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有些人可能認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剛開始修行,就永遠不要有小孩。必須知道,對許多人來說,有小孩的主要作用是強化婚姻和家庭的連繫。如果婚姻中困難較少——如果夫妻是朝向幸福、正面的關係邁進——那麼沒有小孩是好的。然而,有小孩可以加強婚姻中的連繫,有時甚至可以拯救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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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如果我們把有小孩想成是強化或拯救婚姻的方式,那麼我們對於小孩的責任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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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要把有小孩想成是解決婚姻問題的方法,而是有小孩時責任更大,自然就會協助強化婚姻的連繫。在這種情況下,小孩是在幫助步出困境。另一方面,如果夫妻承擔有小孩的責任,他們也是在幫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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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對夫妻以往經常吵架,後來有了小孩。我問他們情況如何,丈夫回答說:「情況改變了。以前我們總是在吵架,現在小孩使我們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或精神吵架了。」因此,如果要使自己的婚姻關係冷靜下來,有個小孩可能是明智的選擇——小孩會成為你們注意和精神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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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在卡斯塔內達(Carlos Castaneda)的書中,唐璜奉勸他的信徒,不管是男是女,如果要走上靈性鬥士之路,就避免有小孩。他說,小孩一出生就取走父母很多的生命能量,使他們虛弱。他也說,如果要保持個人的力量,就不要有小孩。您的意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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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禪不相信或認知這些觀念。小孩當然從父母取走能量,卻是以自然的方式。小孩成長,需要注意和照顧,奉獻這種時間和精力會使人消耗。我先前說過,如果剛開始的修行者,要有小孩又要修行可能很難,會花很大的氣力、精神、時間、努力,才能集中心智。但是,即使結婚而沒有小孩也會有問題,可能會製造自己的障礙。在這種情況下,最好過出家人的生活,或至少單身的生活。從禪的觀點,我要再次強調:修行不只是打坐,生活中的一切都應該是修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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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單身時,修行頂多稱得上是反覆不定。現在結婚了,每天修行。就我的情況來說,婚姻幫助我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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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幫助你修行的不是婚姻,而是你的態度改變了。單身時,你可能有許多興趣,不知道如何明智或有效地運用自己的時間。現在結婚了,心理上準備定下來,結果就更能集中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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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打坐不是修行的唯一方式,但如果要達到更深層次的修行,打坐就很重要。在這個意義上,婚姻和小孩會不會不利於修行?會不會妨礙人成為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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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佛陀傳授佛法時,知道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成為僧侶。出家能幫人把自己的慾望拋在後面,只有少數的修行者可能如此。因此,佛陀針對在家人和僧團制定不同的教誨和戒律。在家修行和出家修行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在家人和家庭、生涯、財產、個人事務關係比較深;出家人發誓棄絕這些東西,就理想而言,他們應該一無所有,包括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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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最強烈的執著就是對於他人的執著。年輕女子最執著於父母;後來,男朋友或丈夫成為最重要的人。有了小孩之後,小孩又變成是最重要的。小孩成家之後,繼續對小孩和他們的小孩有很深的感情。凡夫的生命中充滿了來自各式關係的執著,有這麼多的執著還要全心修行,是很難的。其中可能並不包含性;但如果包含了性,也會成為極深的執著,性行為使人很難培養出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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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與婚姻可以成為許多煩惱的源頭,但未必障礙人成為好的修行者。另一方面,愛和婚姻會使人很難成為好的老師,雖然並不是完全不可能。此人可能是好老師,但很難培養出深厚清淨的智慧。當然也有例外。在西藏的寧瑪巴傳統,有些結婚的老師成為大成就者。然而,這些大師的力量來自於精神導師的祝福和個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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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支持你的配偶或伴侶一塊修行,那是最好的安排。那種生活是基於彼此的照顧、尊重、敬愛,而不太以性來定義彼此的關係。那種生活是獲得解脫的良好基礎。



 31、在非佛教的社會中培育佛教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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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們不久就要有小孩子。我們是把佛教融入生活中的西方人,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培育小孩。許多人之所以轉向佛教,是因為對以往的信仰不滿意,原因不一而足,我們就屬於這一種人。我們不願意向別人傳教,包括向自己的小孩子傳教。美國佛教徒夫妻要在大多數人不瞭解佛教的環境中培育小孩,對這問題,您有什麼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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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首先我們必須接受、肯定這個看法:宗教能幫助小孩。父母心中有這種觀念之後,甚至在小孩尚未出生就可以開始傳達佛教法。還沒出生的小孩就知道外在的世界,而且能夠接受祝福和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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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母親在懷孕時就可以開始培育小孩,要避免情緒性的行為,或悲哀、憤怒的感情,維持平穩、快樂的心境,隨時願意幫助別人。在這種情況下,小孩比較有機會生下來就個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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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夫妻是天主教徒,小孩出生後就會受洗,得到祝福、名字、教父教母。佛教沒有這種儀式,然而父母依然應該讓小孩受到祝福,可以請法師或出家人來祝福。而且,父母為了小孩應該累積功德,他們可以讀經,誦念佛菩薩聖號,在做這些事時要維持開放、慷慨、慈悲的心態,而且心中清清楚楚、真真誠誠地把功德回向給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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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限於讀經或誦念聖號,也可以去做義工,從事社會工作或佈施,然後把功德回向給小孩。可以做些協助弘揚佛法的工作,這樣就能幫助所有的眾生,包括自己的孩子在內。功德回向來自你們的心力,而是藉由佛菩薩的智慧。如果你們修行得好,具有強大的心力,那麼就可以直接集中心力,真誠發心幫助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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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長大時,可以開始與他談論佛法、佛陀和大菩薩。必須在適當的時刻向小孩解釋這些觀念,讓小孩對佛教能有些瞭解,將來比較好做選擇。你們必須告訴小孩,在美國雖然大多數人遵從基督教的教義和倫理,但還有其他宗教,而你們選擇了佛教。必須要知道,你們並不是強迫小孩接受佛教,也不是強迫小孩皈依三寶,而是在告訴他存在著這些其他的選擇,以及你們自己的選擇是什麼,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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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七歲時,如果小孩願意接受三寶,就可以帶他去皈依三寶。傳統就是如此,但七歲還算年幼,小孩可能不清楚佛法是什麼。如果他們後來改變心意,也沒關係,不該讓小孩覺得如果後來選擇不接受佛法,或選擇另一個宗教,就像犯了罪一樣。接受另一個宗教也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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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父母的你們可以向子女講述其他宗教的故事。除了佛教和禪的故事之外,跟他們講《聖經》或其他宗教的故事也無妨。帶小孩到其他的教會也是件好事,也許到你們原來信仰的教會,讓他們接觸不同的信仰、習俗、觀念。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可能大都會前往佛寺,因此小孩會熟悉佛教。不要讓小孩長大時敵視其他宗教,那會是不幸的,尤其若是因為缺乏機會接觸其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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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很重要的是,不要告訴子女對宗教應該如何,而是向他們解釋你們所做的,以及你們為什麼這麼做。比方說,向他們解釋你們為什麼打坐,而不是強迫他們打坐。身為佛教徒的我們,希望眾生能接觸並接受佛法,當然你們希望小孩得到佛法的利益,但不該以強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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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許多人放棄其他宗教改信佛教,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沒有人強迫他們。他們也許認為,所有的人都該以同樣的方式來接觸並接受佛法。父母也許會覺得:「我們是由於自己的業力和因緣發現佛法的,所以應該讓小孩有同樣的自由。如果他們自己發現佛法,那很好,但我們絲毫不會介入。」這並不是正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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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人是自己決定、選擇自己的道路的。大多數人都是受到別人的影響,隨著別人的話去做。因此,小孩長大時,很重要的就是要向他們解釋:佛教是什麼?為什麼你們遵循佛法?佛教和其他宗教有何異同?切記,〈四弘誓願〉的第一條是:「眾生無邊誓願度」,而子女就是眾生。什麼是最好的方式呢?除了提供小孩基本的照顧之外——食物、庇護、關愛、良好的教育、協助他們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一份子——也該關切子女的心理狀態。你們能告訴子女如何擁有心靈的平靜嗎?能幫助他們瞭解並接受三寶嗎?能介紹他們修行的方法,並以此幫助他們嗎?如果能做到這些,那麼就已經做到份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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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居住在一個匆匆忙忙、異質多元、變化不斷的社會,連成人都會覺得混淆。不要告訴子女做什麼、不做什麼,而是向他們解釋你們在特定的情況下是怎麼做的,以及你們為什麼這麼做,別人又為什麼那麼做。不要為子女下判斷,只要試著幫助他們去瞭解。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么子女以你們為榜樣,很可能會自己就轉向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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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在小孩十四、五歲之前做這些事。如果開始得早,小孩很容易就對佛教產生信仰。但如果等到十四、五歲之後,小孩就很難發展出同樣的信仰。此外,這個年紀的小孩開始會反叛,因此最好在叛逆期開始之前,就已經教小孩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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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轉向佛法的成人並不尋常。他們轉向佛教的原因不一,但通常是因為從前的信仰有所欠缺,而接觸佛法時,覺得受到佛法的吸引。這是以往善業的結果,也是理性、有意識的選擇。然而,大多數人並未改變信仰。如果子女成年時,還沒有讓他們對佛法產生興趣,很可能就永遠辦不到了,因為那時他們都已經獨立了。因此,教導子女佛法應該在十四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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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目標並不是要子女接受佛法,而是慢慢灌輸對於人們和眾生的責任感、灌輸道德原則和面對人生的勇氣。子女具備適當的道德,就不會說出、做出傷害自己或別人身心的事;具備適當的勇氣,子女就會全力以赴,接受任何後果,也會接受三世因果的觀念。把重點集中在這些事情上。至於子女將來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會接受什麼宗教、走上什麼路,那終究要看他們,而不是由你們來決定。 (譯按:下兩段見於第一版,不見於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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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師父,您先前說過,父母應該告訴子女佛教和禪的故事。但這些故事中有些很古怪,對於那些不修行或不熟悉禪的人來說,這些故事很容易被誤解。請問應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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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不要碰那些古怪的故事。許多故事並不是那麼奇怪,而且容易瞭解,告訴子女這些故事,把那些古怪的故事留給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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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這是個假設的情況:如果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對父母說:「我決定出家當和尚,全心全力投入修行。」父母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師:我十三歲出家,許多過去和現在的法師都是很年輕就出家。十幾歲的小孩有這種想法,並不是完全不合理。如果發生這種情況,父母應該問小孩為什麼?如果理由很奇怪,那就不是很妥當。如果理由很正當,那很好。而且,如果根本沒有理由,只是有很強烈的出家的意願,那也可以接受。我的情況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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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目前的社會對於受教育有些規定。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小孩先完成中學教育,同時他們可以去寺院或禪中心,在法師的指導下開始修行。如果在受完學校教育後依然感興趣,就該上佛學院。這樣,孩子就能逐漸學到佛教和修行的事,比較瞭解出家是不是他們的志向。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問:教導子女佛法,父母的責任或義務有多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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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應該和你們對自己的義務一樣重大。孩子剛開始時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必須提供信息和知識。這就像食物一樣,有些小孩很挑食,撿這嫌那的,有些小孩給他們什麼就吃什麼。教學也是一樣,先瞭解小孩的狀況,他們願意接納多少就給多少,但不要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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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從小是天主教徒,我的教養包括一天要念幾次《玫瑰經》,背誦祈禱文,閱讀有關上主和耶穌的故事。自己身為佛教徒父親,要讓小孩同樣學習類似的東西嗎?比方說,唱誦、禮佛等等?我該要小孩打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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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愈少形式愈好。在東方,許多父母要全家早起,焚香禮佛,三餐、出門、臨睡前重複相同的過程。這可能太過了些。佛教的儀式可能和其他宗教一樣繁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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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式不是那麼重要。我們應該強調在日常生活中維持佛教的精神,培養慈悲觀,在這方面不斷教導他們,比方說,不虐待小動物,試著幫助所有的生靈。告訴他們,這就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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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他們不要浪費;告訴他們,不管我們擁有什麼,都來自以往的業。如果我們浪費,就等於消耗以往累積的功德。父母要以身作則不浪費。教小孩打坐也是不錯的主意,但必須要知道小孩很難坐著不動,如果他們有興趣,就教他們如何打坐,一次試個五分鐘。如果他們願意繼續坐,那很好。如果他們要起來玩耍或做其他事,那也很好。

  問:似乎小孩年幼時比較開放,但社會和教育都限制、而不是提升他們的開放性。對小孩來說,可不可能讓他們擺脫那個過程,在他們依然開放、具有彈性時,協助他們在靈修的道路上有長足的進步?舉一個奇怪的假設情況:如果禪師能養小孩,讓他們擺脫任何文化的制約,小孩會不會在修行上進步得很快?(譯按:此段見於第一版,不見於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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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你忘了眾生都有自己的業根。父母、禪師或任何人都不能有意地培養小孩,使小孩自動成為澈悟的人,那都要看各人以往的業,而業是無始以來所累積的。此外,禪師忙得很,哪有時間養小孩?


32、禪修與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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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禪修的方法有時很嚴格。面對初學修行的老年人,您會不會改變技巧來適應他們?再者,您如何面對初學佛法的老年人這個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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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佛陀從一開始出家,乃至於後來開悟,都還是個年輕人。佛陀最初的弟子也大多是年輕人,不過也有一些年長的在家和出家弟子。大迦葉是佛陀最偉大的弟子之一,也是佛教的初祖,出家時已是老人;另一位名叫蘇達多的在家大修行者(譯按:即建立只樹給孤獨園的給孤獨長者),接觸到佛陀的教誨時也已經是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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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佛陀涅盤之前,一位名叫須跋陀羅的弟子想要見佛陀,聽他開示。須跋陀羅那時已經年逾八十了,心裡明白自己和佛陀的時間都不多了。佛陀的一些弟子想把他打發走,便說:「你已經這麼老了,開示對你有什麼用呢?佛陀的時間寶貴,不該浪費在像你這樣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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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陀聽到了,就要弟子讓須跋陀羅進來,說:「就是因為他年紀這麼大了,所以更該聽這些話。」須跋陀羅於是與眾人一起聽佛陀開示,只聽了幾句,就證得阿羅漢果。他是佛陀在世時所接受的最後一位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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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宗的趙州和尚(公元七七八至八九七年)以「狗子有無佛性?」的公案聞名,十八歲時初次體驗開悟,之後追隨許多禪師修行,提升他的成就,但一直到八十多歲自己才成為禪師,開始收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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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教不以年齡大小來區分,業力在任何時刻都可能成熟。如果一個人想要修行,不管年紀多少,都應該立刻認真修行,年長的人更為急切,因為他可以修行的時間少很多。當然會有一些身體上的差別。通常,年輕人的耐力、體力、精力比較好,老年人則因年老力衰,在修行的體力方面比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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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年輕人也有不利的地方。他們經常受到環境中的許多事物吸引,通常野心勃勃,想要有所成就,因此精力更常分散。一般說來,老年人通常不那麼有野心,也不那麼容易被世事所吸引。他們更穩定,可能比較容易專心一意於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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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以往修習佛法,但現在年紀大了的人呢?他們的修行方法該不該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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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修行的人年紀大時,修行應該變得更穩定。年輕時可能有很多事情使他們分心,有時得放下修行去照顧其他事,使得修行不能連貫。如果根基穩固,修行就會更為穩定,障礙更少,而老年人更不會偏離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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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些是概括的說法。有些人年紀大時情況改變,比方說生病或虛弱,更難修行。另一方面,有些人年紀愈大精神愈好、興致愈高。環境也可能改變,阻礙修行。如果退休的人一直把修習佛法當成嗜好,退休之後可能還是把修行當成是次要的,而把時間用在新的、優先的興趣上。當然,也可能有人把修行當成第一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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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可能打一開始就對佛法抱持錯誤的看法,認為修行一定要有某種體驗。這些人的佛法根基不佳,等到年紀漸長,可能認為:「這是年輕人的事。我還沒有任何體驗,現在年紀一大把了還尋求體驗,真荒唐。」切記,修行不限於這一生,而是生生世世,直到成佛。甚至成佛之後,還要一直精進,利益自己的修行,利益眾生。佛陀開悟之後繼續修行了四十年,認真精進,幫助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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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修行的適當態度不正是要把修行當成過程,而不要有任何目的嗎?打坐本身便很值得。換句話說,打坐的目的就是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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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正是。我們在過去的大修行者身上看到這一點,他們中沒有一個在修行時抱著想要體驗某種事情的態度,只管修行。人們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業障會消逝,一個人可能修行幾十年而不覺得業障祛除,其他人,像須跋陀羅,只需聽幾句話業障就消失了。這種事無法預測,因此應該只管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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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那麼,年長的人對於佛教和修行應該抱持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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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沒有固定的方法和答案。有些人年紀漸長,但精力維持不衰,甚至更健旺。有些人愈來愈衰弱。有些人一向都衰弱。我們不該以年紀來區別,而是看個別情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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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七十八歲的男士參加我在台灣主持的禪七,他認為自己的健康情況良好。我要他放輕鬆,但他堅持參加所有的活動,和別人一樣努力用功。後來,他坦承禪七很辛苦,我就要他改用「生起慚愧心」的方法,也就是說,留意自己身為人的弱點,覺知自我的虛幻。這個人遵從我的指點後,情況就改變了,不再嘗試和年輕的修行者競爭。他把兩腿放下,以安穩的方式一坐幾個小時——沒有痛苦,也沒有壓力。在清楚覺知自己的虛妄之後,他痛哭失聲,之後身體就不再成為障礙了。後來,他來找我,疲倦地告訴我說,他覺得已經達到原先的目標,禪七對他來說已經結束了。我同意他的看法,就讓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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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的,有位年輕一點的女士健康情況不佳,但要參加禪七。第一次我拒絕了,但第二次時,她說服我說自己的健康改善了,於是我允許她來參加,不久發現她的情況很糟。我就告訴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走動、打坐、要起床時就起床、要休息時就休息。她感到失望,但還是遵照我的指示。過沒多久,她的慚愧心自動生起。第四天,她的慚愧心很強,就坐了半天。下午,她來找我,形貌有了很大的改變,原先蒼白、病懨懨的,沒有精神,面帶憂容,現在則面孔明亮、開朗,充滿生氣。她說:「我覺得自己通過了考驗。」我回答說:「是的,你通過了,你的禪七已經結束,現在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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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這兩個故事,顯示年輕的修行者和年長的修行者之間沒有清楚的分別,全看個人和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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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直都在談禪七。那麼日常生活呢?同樣的,也沒有差別。這是心理的問題,不是生理問題。應該按照自己的健康和活力的情況來修行,而不是按照年紀。只要不懈怠,不被其他興趣分心,修行應該是隨著年紀長進。即使人們從事其他活動,也應該絕不擱下修行;不該因為太投入其他事情,而忘了修行和佛法。如果他們的心穩定在這方面,修行就會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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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為什麼我們比較強調訓練年輕人修習佛法,強調努力,用功修行?那是因為年輕人比較容易散亂、分心。嚴格的修行使他們忙碌,幫助他們更能規範、集中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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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身體的脆弱只是一種障礙。日本兩位最偉大的禪師——道元(公元一二00至一二五三年)和白隱(公元一六八九至一七六九年))健康情況都不好。道元長年有肺病,五十多歲便圓寂。白隱的身體也不好,卻像道元一樣成為偉大的修行者。因此,顯然不管年紀、健康或是身體情況如何,都能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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