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写在直行的元书纸稿笺上。署名“释弘一”,下首钤“弘一”篆字朱文印。书法正如法师为画家丰子桤《护生画集》第一册配诗时的那一种——宁静、筒穆、安详、圆融。此文未题年月,但文中有句日:“余近独居桃源山中甚久。”当是法师1925年左右,掩关上虞法界寺时所作。其时法师贫且病,几虞奄忽。用猫饭饲鼠以防鼠患,在古农书或古医书中多能见之。只不过觅者无此心怀去身体力行而已。山鼠扰害,著粪佛头,不以驱之,杀之,反以米饭饲之,这便是佛家戒杀护生的功德。
护生其实就是护心,救护禽兽虫鱼是手段,倡导仁爱和平是目的,丰子恺更通俗地解释说:“顽童一脚踏死数百蚂蚁,我劝他不要。并非爱惜蚂蚁,或是想供养蚂蚁,只恐这一点残忍心扩而充之,将来会变成侵略者,用飞机载了重磅炸弹去虐杀无辜的平民,故读《护生画集》须体会其‘理’,不可执重其‘事’。”有了这样的表白,对佛家五戒之首的戒杀,我们也许能有所理解了。
读法师的这篇文章,仿佛看到山寺禅房的静夜里,一位瘦弱而孤独的和尚,一面拿了陶钵,把饭菜喂给足下的几匹老鼠,一边轻声地为这些小生命发愿祈祷,让他们改恶从善,早投人身,一个佛教徒的慈悲的心肠显现到了极点,一个艺术家的热烈天真的胸怀到了最高境界。
戒杀,亦善事也。苏东坡诗日;“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唯道行高深如弘一这样的大和尚才能真正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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