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没有帐号?注册

布施网在线供佛布施网慈善点击“护国·报恩”甚深般若奥运报数系统布施网简体大藏经阅读
仁王护国网上坛城护国伽蓝阁在线祭祀如何使用般若奥运报数系统? 
楼主: 学佛无坏事

[事迹传记] 佛 缘 ……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法师:朝礼五台山记(2)

  十九日,扶病起香,从兹荷物作食,都由文负担。予妄想顿息,外无物累,内无妄念,病亦日愈,体亦日强,辰旦至暮,可拜行四十五里,亦不觉苦。至二月底,到太谷县离相寺,住持参学林下,见知客礼毕,顾文吉问予曰:“这位是你甚人?”告以故。

  知客厉声曰:“出门行脚,不达时务,这几年北地饥荒,朝甚么山?甚么大老官,要人服侍,欲想享福,何必出门?你见何处寺门,有俗人挂单?”

  当下听其呵责,不敢回声,予认错告辞。
   
  知客曰:“岂有此理!由你自便,谁叫你来?”
  
  予听话头不对,即转过话说:“这位文先生,请到客店住,我在此打扰一单何如?”
   
  知客曰:“可尔。”

  文曰:“此去五台不远,我先回去,你慢慢来。你的行李,不久有人代你送上山的。”

  予苦留不得,取银酬伊,不受,辞去。后知客改颜悦色,和气送单,到灶房热炕上茶,亲做面,陪吃。奇其举动,又顾左右无人,问曰:“此间常住多少众?”

  曰:“我在外江多年,回来住持,连年岁荒,仅留得我一个,粮亦止此,适才举动,是游戏耳,幸勿见怪!”

  予十分难过,啼笑皆非。勉吃面半碗,即行告辞,彼留住亦无心答应也。遂到街上旅店找文吉无著,时四月十八,夜月正明,予欲追文吉,星夜向太原府拜香前进。心急起火,次日脑热,鼻流血不止,二十日到黄土沟白云寺(此寺为孚上座道场)。知客见予口流鲜血,不准挂单;勉强过一夜,二十一早进太原城,至极乐寺,饱受责骂,不挂单。二十二早出城礼拜,北门外遇一青年僧,名文贤,见予近前招呼,接过拜凳行李,请进寺内,爱敬如亲。领到方丈,陪茶饭,谈次予问:“大和尚似廿余岁,又系外省人,何以在此住持?”         

  曰:“我父亲在此做官多年,后在平阳府任上,被奸臣所害,母亦气殒,我含泪出家,此间官绅旧有往还,故邀至此,早想摆脱,今瞻上座道风,心甚倾服,请在这里长住亲近。”

  予告以发愿拜香缘由,住持甚敬信,坚留十日乃放行,送衣物旅费,予概弗受。临别代携拜凳相送十余里,洒泪而别,时五月初一日也。予向忻州前进,一日早,在途中拜香,后面来一马车,缓行不越前,予觉避之。车中官人下车,问:“大师在路拜甚么?”告以故。官人亦湘人也。谈甚畅洽。

  彼曰:“若此,我现住峨口白云寺,你朝台必经之地。你之行李,我代你先送到。”予感谢之,上车迳去。仍是每日拜香,别无延误。五月中到白云寺,代送行李者,即该营营官也。见予欢迎至营部,优待,休息三日,告辞,送路费礼物不受。彼另派兵将行李银物迳送显通寺,予起香到圭峰山秘魔岩,狮子窝龙洞等处,山水奇踪,说之不尽。予以拜香故,未能领略也。五月底至显通寺,兵弁已将行李送来,下山去矣。

  到显通寺住下,先到附近各刹进香,遍问文吉其人,无有知者。后与一老僧说及情由,老僧合掌曰:“文殊菩萨化身也。”予即顶礼谢,二十二日起香,两日拜至东台,月朗星辉,进石室上香,在室内朝夕礼诵,禅坐七日。下台拜那罗延窟,裹粮已尽,六月初一日回显通寺,初二起香,上华严岭,过夜。初三拜北台,在中台过夜。初四拜西台,过夜。初五回显通寺。初七拜南台,在南台打七。十五下台,回显通寺,参加六月大佛会,至是为超生父母,拜香三年愿毕。

  此三年中,除为疾病所困,风雪所阻,不能拜香外,一心正念。礼拜途中,历尽艰难,心生欢喜,每每藉境验心,愈辛苦处,愈觉心安,因此才悟古人所谓消得一分习气,便得一分光明,忍得十分烦恼,便证少分菩提。

  又于中途所历诸名胜,自普陀而江浙,而中州,而黄河,而太行,胜地名山,说之不尽。古今游记,言之甚详,然不及身历其境者之为快。若五台为清凉圣境,文殊放光,千丈寒岩,万年积雪,石桥横锁,楼阁悬空,则非他处所及。予以拜香期内,不及观赏,还愿已毕,稍为涉足,不欲灵山笑也。

  大会圆满,上大螺顶,拜智慧灯,第一夜无所见,二夜见北台顶一团火,飞往中台落下。少顷分为十余团,大小不一。第三夜,又见中台空中三团火,飞上飞下,北台现四五处火团,亦大小不同。

  七月初十日,拜谢文殊菩萨下山,由华严岭向北行,至大营浑源南境,朝北岳恒山。至虎风口,直上,有“朔方第一山”石坊。诣庙,云级插天,穹碑森立,进香下山。至平阳府(临汾)朝南北仙窟,城南有尧庙,甚壮丽。南至蒲州(晋西南)卢村,礼汉寿亭侯庙,渡黄河,越潼关,入陕西境。至华阴,登太华山,礼西岳华山庙。所经攀锁上千尺幢,百尺峡,及老君犁沟,名胜甚多。留八日,慕夷齐之圣,游首阳山,至陕境西南香山观音寺,观庄王坟,入甘肃境,经泾川平凉等,至崆峒山,岁云暮矣,回香山过年。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海:随师学禅(1)

       1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师父的情景:一位老和尚从书桌上抬起头,从容地转过身,慈悲安详,和蔼可亲。因为是冬天,他还戴着一顶毛线织的帽子。我好奇地想:怎么和尚还戴帽子呢?我这样才一动念,师父就随手把帽子摘下来。我想:这老和尚一定有神通呢!

    后来师父淡然地告诉我:他没有神通。对他这话我总不信,便用心观察,神通虽然没有找到,却发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妙处。
         
  2
   师父在北京的住处是一套三间相通的房子,中间一间是佛堂兼客厅,边上一间是他的卧室兼书房,他日常每在这里工作,如果有人拜访,一转身又可以接待客人。

  师父的工作都要伏案去做:写文章、改文章、校对稿样、给信徒回信,他做起来都是一丝不苟,字迹从不潦草,标点符号清清楚楚。有一次我帮忙誊一份东西,他看了指出许多毛病:破折号应在两格中间三分之二的地方,句号、逗号在方格左下角……我听了惭愧万分:平时还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方面过了关呢!
     
  我曾经想:做许多工作都和修行用功不妨碍,做师父这份案头工作却不好用功。你想:一边写文章,一边念佛或者观心,那是不行的,文章一定写不出来。有一次我拿这样的问题问师父,他说:“看书就看书,写文章就写文章,一心一意,不起杂念,这就是修行。”

  这话很平淡,我却做不到,难就难在“一心一意”上。我的习惯,每每写文章时惦记着打坐,打坐时又老想着文章该怎么写。总之是心里总有一些和身口不相应的细微妄想流动,走路时不安心走路,吃饭时不安心吃饭,所谓“心不在焉”——心不在这里,在哪里呢?自己都觉察不出。
        
    师父却总是那样专注。写文章是这样,吃饭是这样,扫地是这样。他在北京的生活是十分平常的:早起坐禅、扫地、打开水、到斋堂打饭、坐办公室、改稿、校稿。理论起来可以说是弘法度众生,师父做起来却是如此平实、安详,本地风光、自自然然。他扫地时是那样从容不迫,心无旁骛,仿佛世界上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他要我们学会扫地,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无有间断,能做到这一点,就能成就大的道业,就能振作佛法的教运……

  当然,师父要是有条件一直专注于案头工作也好,事实是他的工作经常被前来拜访的信徒打断。有的是修行遇到问题要请教,也有的刚接触佛教,还有的是工作、生活不顺心,请师父解忧。来的人有学生、工人,有家庭妇女,有时一家夫妇带着孩子一起来。
   
    这时候,师父就得放下手头的工作,接待这些来访者。和他们讲佛法、聊家常、解答疑难,话语从容平实,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人们围着他,像冬天里围着一盆火,舍不得离开。

    等来访者一走,师父又回到书桌旁,拿起了笔。
         
    这样的情形见多了,我终于感觉到:师父如是的行持中大有“文章”在。首先我自己做不到。换了我,写文章到精彩处,有人打断,心里会生烦恼;而谈话结束后,心又不容易收回,一定还挂记着刚才的谈话。师父却两无妨碍,他放下案头的书、笔,接待来客,给人的印象他刚才什么都没干,专门等你来拜访呢,所以才那样精神饱满,光彩照人;等人一走,他又继续他的工作,仿佛一直如此,没有中断。
        
    此中有“真意”。我揣摩了很长时间,后来师父说:要活在当下。我才有点恍然了。活在当下,也就是斩断过去、现在、未来三际而安住于现前清净明觉的一念。这种安住等于无住。因为就此当下一念通于过去、现在和未来而成为永恒。《华严经》上说:“三世所有一切劫,于一念际我皆入。”这个入于三世的一念既在三世中又在三世外,它是既存在又超越的。卖点心的婆子喝问德山要点哪个心时,德山就被束缚在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的囚笼里而打失了当下一念。

    活在当下,也就是安心于当下。能安心于当下也就能安心于时时处处。古代的禅德“饥来吃饭困来眠”,“无处青山不道场”,就是这个道理。
         
    师父因为总能活在当下,所以他总显得那样自在洒脱,处理问题应付裕如,不费一些思索,纯为现时境界。不管是作文还是讲开示他都是信手拈来,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我想这大概就是《六祖坛经》上所说的“定慧等持”吧。

          3
      我有不爱整洁的习惯,这个习惯是过去长期的学生生活养成的,师父几次批评我,我却进步不大。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师父则不然,他周围的环境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而且他走到哪里就把清洁和秩序带到哪里。他常给我念叨:“虚云老和尚了不起,虽然行头陀行、穿百衲,但他的衣服却总是干干净净的,他的案头、禅榻总是整齐洁净的。”

    起初,对他的话我一直漠然淡然,后来才慢慢领会:这也是修行。
         
    柏林禅寺是一座千年古刹,历史的风暴却使它成为一片废墟。我们最初来到这里时,只有几棵古柏、一座佛塔还使人能依稀辨出这是一座古寺。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师父成了设计师。这儿修什么,那儿建什么,全部都由他亲自擘划,所有工程的图纸他都要亲自过目,并提出意见。有时他带着我们在寺里四处巡视,向我们描述他的复兴蓝图,成竹在胸,运筹帷幄。每次回寺,即使是深夜,他也要去查看建筑工程的进展,有时冷不丁他就会挑出毛病,使承包工程的工头提心吊胆。

    最奇的要算赵州禅师塔院的修建。师父在塔前的一片乱草地上划出一个范围修筑院墙。工人在下墙基时竟触到古墙的遗迹,当地的老人说:过去塔院的围墙就在这里。竟是无心合古!

    经过这两年的努力,到现在一座初具规模的梵刹平地而起。就像整理一间凌乱的屋子一样,师父把这一废墟整理得清净庄严。
   
  现在我相信这两件事是不二的。你只有能净化一间屋子,才能净化一座寺院,乃至一个社会,一个娑婆世界,而这种净化源出于我们身心的净化。
         
    所以师父告诫我们:“依报和正报是不二的。”我感受到他对环境的调整与改变像是出自一种本能,完全是自自然然的,好像无形中有一种光芒从他清净的身心辐射出来,驱除了杂乱,带来了和谐。

    他的这种影响力不仅限于环境,对人也是一样。和他在一起,你会感觉宁静、祥和,心里很清净,没有杂念。
   
  师父说:“我们每个人都要成就自己的净土。”是啊,求生西方净土的人要先完成自我的净化,不能把娑婆世界的坏习性带到净土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海:随师学禅(2)
          4
  师父谈起复兴柏林寺的因缘,既属偶然,又像是必然。1987年10月,师父受中国佛教协会委派,陪同“日中友好临黄协会”访华团参拜赵州塔,目睹古寺颓敝,一片蔓草荒烟,他潸然泪下。后来他告诉我们:“年轻时亲近虚云老和尚,随侍身边,老人经常讲赵州和尚的公案,脑子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来到这里,看到一代大禅师的道场如此破败不堪,触动了感情。”

  1990年农历十月初一日,普光明殿大佛在露天安座,风雨交加中万众腾欢。师父见此情景,老泪滂沱。

  1991年冬,修复中的柏林寺举办了第一次佛七法会。居士们离寺时都恋恋不舍,有的泪流满面。他们说:这里温暖得像自己的家。师父的眼里闪着泪光。

  1993年,在柏林寺南边一个清净幽雅的小院子里,师父为我们一位短期闭关的师兄启关。当他说完四句偈语后,热泪夺眶而出。
     
  师父说:“我每次看到你们这些弟子,都想流泪。”
         
  师父的眼泪真多!
   
  提婆菩萨在《大丈夫论》中说:菩萨在三种时候堕泪:“一者见修功德人,以爱敬故,为之堕泪;二者见苦恼众生无功德者,以悲悯故,为之堕泪;三者修大施时,悲喜踊跃,亦复堕泪。计菩萨堕泪以来,多四大海水。”菩萨的泪从哪里来呢?从悲心来。“菩萨悲心犹如雪聚,雪聚见日则皆融消,菩萨悲心见苦众生,悲心雪聚故眼中流泪。”
        
    师父的眼泪和悲心想必已经积聚很久很久了吧。在佛教饱受摧残的年月,他们是欲哭而无泪。僧人们被强迫返俗,被批斗、被劳改。有的人因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而自寻短见,有的人则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剩下来的人便要忍受种种迫害和繁重的劳动。
        
    有一次师父给我讲起劳动改造的情形。数九寒冬,凌晨两点起床,步行二十几里到工地挑土,到天黑收工,他有一阵子患浮肿,浑身无力,还得坚持干。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就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大草帽盖住脸,盘腿打坐。“你那时想到过前途吗?”出于文学的想象我这样问他。“没有什么具体想法,但相信那样的现实只是暂时的。”

    师父这一代僧人真是命运多舛。他们年富力强的岁月几乎都消耗在那场劫难中,而当转机出现,复兴奄奄一息的佛教的重任又落在他们肩上。
   
  经过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中国佛教百废待举,太需要人才了!师父必须以一当十地工作。
         
    他要主编两种刊物,主管河北省佛协,还要参与中国佛协的许多工作。至于柏林寺的复兴他更是多方筹划,惨淡经营。从化缘募捐,到规划设计,图纸的审查,工价的商定,还有与各种社会关系的周旋,寺内僧团的建设,法会的主持等等,这一切都是他的工作。他一年的很多时间都奔波在旅途中。
         
    许多次回寺,因为事务忙,他都是夜间赶路,半夜到达,凌晨出现在大殿上,使我们大吃一惊。我曾经想:石家庄—北京一线的火车,在中国这么多人中,可能只有我师父坐得最多了,因为他平均两星期就要往返一次。
        
    不管事情多么忙,师父像是长有千手千眼,应付自如。他休息的时间那么少,却总是一身洒脱,神采奕奕。有时他也会嘲笑我们年轻人不如他精力好。我想,我们缺乏的主要不是精力,而是他那片似海的悲心。须知,这才是他能量的源泉啊!

          5
       一个冬天的下午,在北京师父的住处,师父与我和一位四川的陈先生谈起虚云和尚那张低首蹙眉的照片。陈先生说:“这张像,很烦恼的样子。”师父说:“不是烦恼,是忧患。”我怦然心动。师父接着说:“我们都能像虚老一样,有忧患意识,佛教就有望了,我们个人的修行就能有所成就。”

    有谁能理解禅者的忧患呢?我们选择禅时都只注意了禅的喜悦和超脱,却忽略了禅的艰难、禅者的承担。
         
    禅宗初祖迦叶尊者以苦行著称。连佛陀都为老迦叶担心,怕他吃不消,劝他放松些,可他却依然如此。最后在灵山会上,世尊拈花,众皆惑然,惟迦叶尊者莞尔一笑。这一笑后面有多少艰辛!

    六祖慧能大师为传佛心印,先是磨房碾米,得法后又混迹猎人队伍十三年,屡被险难。
   
  近代虚云老和尚住世一百二十年,为振救衰颓的教运,他东奔西忙,历经九磨十难!
   
  师父说:“不要谈玄说妙,要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
   
  我渐渐明白:禅这个概念是多么沉重,而用生命去实证禅又是多么艰难啊!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孝顺篇
黄永玉:蜜泪 (节选)
          黄永玉
          …………
  到了泉州,战地服务团倒有一个,只是从来没说过要招考新队员。这怎么办呢?两头被吊起来了。
         
  住在一个朋友家里,这个朋友是刚认识的,由另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辗转介绍给他。对门是所大庙,深不可测,说是有一两千和尚。庙里还养着一个剧团,专门演唱佛经故事的。和尚是多的,来来去去都是和尚。为什么要这么多和尚?和尚多了干什么?谁也不明白。庙里有两座石头高塔,从南安洪濑再过来十里地,就能远远看到它们高高的影子。庙里有许多大小院子和花圃,宝殿里是高大的涂满金箔的闭着眼睛的菩萨。一个偏僻安静的小禅堂之类的院子,冲着门的是用砖砌得漂亮之极的影壁,长满了厚厚的青苔。绕过影壁,原来是满满一院子的玉兰花,像几千只灯盏那么闪亮,全长在一棵树上。多走几回,胆子就大了起来,干脆爬上树去摘了几枝,过两天又去摘了一次,刚上得树去,底下站着个头顶秃了几十年的老和尚,还留着稀疏的胡子。

          “嗳!你摘花干什么呀?”
          “老子高兴,要摘就摘!”
          “你瞧,它在树上长得好好的……”
          “老子摘下来也是长得好好的!”
          “你已经来了两次了。”
          “是的,老子还要来第三次。”
          “你下来,小心点,听你讲话不像是泉州人。”
          口里咬着花枝,几下子就跳到地上。
          “下来了!嘿!我当然不是泉州人。”
          “到我房间里坐坐好吗?”
         
  一间萧疏的屋子。靠墙一张桌子,放了个笔筒、几枝笔、一块砚台,桌子边上摆了一堆纸,靠墙有几个写了名字的信封。床是两张长板凳架着的门板,一张草席子,床底下一双草鞋。再也没有什么了,是个又老又穷的和尚。

       信封上写着“丰子恺”和“夏丏尊”的名字。
         
  “你认得丰子恺和夏丏尊?”
       “你知道丰子恺和夏丏尊?”老和尚反问。
       “知道,老子很佩服,课本上有他们的文章,丰子恺老子从小就喜欢——咦!你当和尚怎么认识夏丏尊和丰子恺?”
       “丰子恺以前是我的学生,夏丏尊是我的熟人……”
       “哈!你个老家伙吹牛!……说说看,丰子恺哪个时候做过你的学生?……”
      “……好久了……在浙江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出家哩!”
         
  那是真的了,这和尚真有两手,假装着一副普通和尚的样子。
         
   “你还写字送人啊!”
          “是啊!你看,写得怎么样?”和尚的口气温和之极。
          “唔!不太好!没有力量,老子喜欢有力量的字。”
          “平常你干什么呢?……还时常到寺里来摘花?”
          “老子画画!唔!还会别的,会唱歌,会打拳,会写诗,还会演戏,唱京戏,嗳!还会开枪,打豺狗、野猪、野鸡……”
          “哪里人啊?多大了?”
          “17岁了。湖南凤凰人……”
         
  跟老和尚做朋友时间很短,原来他就是弘一法师李叔同。
         
   “老子爸爸妈妈也知道你,‘长亭外,古道边’就是你作的。”
          “曲是外国的,词呢,是我作的。”
          “你给老子写张字吧!”
         
   老和尚笑了:
          “记得你说过,我写的字没有力量,你喜欢有力量的字……”
          “是的,老子喜欢有力量的字。不过现在看起来,你的字又有点好起来了。说吧!你给不给老子写吧?”
          老和尚那么安静,微微地笑着说:
          “好吧!我给你写一个条幅吧!不过,四天以内你要来取啊!记得住吗?”
         
  去洛阳桥朋友处玩了一个礼拜,回来的第二天,寺里孤儿院的孩子李西鼎来说(李西鼎是集美的老校工“迺啊”的儿子,害鼠疫死了,李西鼎被送进了孤儿院):
          “快走吧!那个老和尚死了!”
         
   进到那个小院,和尚侧身死在床上,像睡觉一样,一些和尚围在那里。
        桌上卷好的条幅,其中一卷已经写好了名字,刚要动手,一个年轻的和尚制止了。
          “这是老子的,老子就是这个名字,老子跟老和尚是朋友。”
          他们居然一听就信。条幅写着这么一些字:
          “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世人得离苦——一音”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倒是号啕大哭了起来。和尚呀!和尚呀!怎么不等老子回来见你一面呢?
         
  老和尚跟孩子谈过一些美术知识,拉斐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还介绍一位住在另一座崇福寺里的名叫妙月法师的胖大和尚做朋友。这和尚百分之百地像鲁智深,手提一根几十斤的铁禅杖,背后时常跟一个小沙弥,挑着药箱去泉州各地给人治病,脾气却十分之好,老是笑呵呵的。一双手从来不洗,厚得像脚底板,据说会铁沙掌,崇福寺外头砖墙上扎了许多手指洞,又教人不能不信。

       妙月法师会用拳头握着毛笔写颜体字,力量倒是不小,只是水平一般,弘一法师却又说有朝一日他会成正果。正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当不少人知道那个和尚和孩子的一段因缘时,都好心地把它渲染成一个合乎常情的大师如何启迪顽童在艺术上开窍的故事。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多月间偶尔的相遇而已。只是自此之后几十年间,总不免时常想起艺术交往以外的一点印象,奋然一刀两断于尘俗的坚决和心灵的蕴藉与从容,细酌起来不免震慑。在我们“俗人”处理人间烟火事务时,有没有值得引进的地方呢?

          …………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持戒篇
启功:仁者永远无尽意

  中国幅员广大,世界闻名。长江、黄河,自西东下,不但四岸的民命赖以生存,南北的文化教养也获得无穷的滋长。

  唐世藩镇割据,使得金瓯碎裂。北宋虽然部分统一,而又自制内部矛盾。同胞兄弟阋墙之后,夺位掌权的弟弟,把哥哥的子孙统统赶至江南,朝内失势的大臣,又都赶到更远的边境。从此造成数千年中国文化盛于江南,成了八九百年的局势。到了清朝,正常科举之外,还一再地举行博学鸿词的特别科举,所取人才,更多是江南的文士。
  
  赵朴初生于皖江,长于沪、宁,又加天资颖悟,所谓渊综博达,亦出勤学,亦出天资。始到“立年”,即参加红十字会工作。这项工作,无疑是集中在扶生救死,奔走四方,对于体力锻炼、思想的仁慈,实是一种深刻的培养。那时有一急救对象,正处在困饿无援的境地,朴翁冒着生命的危险,把募来救济的粮食,送去救急。旁有关心的人士向青年的朴翁提出警告,朴翁反问:你如见到你的同胞困饿将死,那应取什么办法?是先问他的派别,还是先送去食品?由此不禁想到《论语》中孔子的弟子问孔子: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人,算不算“仁”?孔子说:何止够“仁”,应该算“圣”,尧、舜恐怕都不易达到这种行为!又佛教传说中,有释迦牟尼自己割肉喂虎的故事,朴翁当然知道这类行为危险的程度,与割肉喂虎的传说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朴翁后半生更多地做佛教以及各宗教全体的统战工作,好像是一位彻头彻尾虔诚的佛教徒,哪知他的仁者胸怀,其来有自,宗教的表现,不过是仁者胸怀升华的一个支流罢了!
   
  湖北蕲水陈家自秋舫殿撰(沆)以来文风极盛。朴翁在沪上时常请教于殿撰诸孙曾字一辈的先德,尤其喜读《苍虬阁诗》。陈四先生(曾则)的女公子邦织女士,在家庭的影响下成长,又和朴翁结了婚,成为朴翁在新中国工作更加得力的帮手。
      
  1983年我初次访问日本,谒见了宋之光大使,宋大使留我住在大使馆的宿舍。正在日本电视台上教中文的陈文芷女士,来到宿舍相访。文芷女士是邦织夫人的堂侄女,拿来朴翁吟诗的录音带给我听。她问我:“你猜是谁的哪一首诗?”我说一定是“万幻惟馀泪是真”那一首。文芷女士又惊又喜,说:“你怎么猜得这么准?”我说:“很简单。朴翁喜爱《苍虬阁诗》,《苍虬阁诗》中又这‘泪’的一首最为世所传诵。朴翁半生又都是在‘视民如伤’的心情下努力奔走的。请问朴翁选诗吟诵,不选这一首,又选哪一首呢?”这正禅机心印,相对拍手大笑。
      
  后来叶誉老的一部分书画文物捐给国家文物局,王冶秋局长拿到朴翁家中,也叫我去参加鉴定。朴翁对书画文物本是很内行的,却微笑地在旁看大家发表意见。这一批书画,本是誉老自己亲自收藏的明清人的精品,并没有次等作品。其中给我留下印象很深的一卷憨山大师的小行书长卷,中间有几处提到“达大师”,抬头提行写。我想这样尊敬的写法,如是称达观大师,他们相距不远,又不见得是传法的师弟关系;抬头一望朴翁,朴翁说:“是达摩。”我真惊讶。一般内藏书中,对于佛祖称呼也并不如此尊敬抬头提行去写,不用说对达摩了,由此可见憨山在宗门中对祖师的尊敬,真是“造次必于是”的。我更惊讶的是,这一大包书画,朴翁并未见过,憨山的诗文集中也没见过这样写法,朴翁竟在随手披阅中,便知道憨山对祖师的敬意,这便不是偶然的事了。而朴翁乍见即知憨山心印,可证绝非掠影谈禅所能比拟的。
  
  朴翁生活朴素,也不同于一般信士的长斋茹素。我曾侍于世俗宴会之上,但见朴翁自取所吃之菜,设宴的主人举出伊蒲之品,奉到朴翁坐前,表示迟奉的歉意,朴翁也就点头致谢,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这样生活,在饮食方面我还见过叶誉老先生。主人设宴,不知他茹素。誉翁只从盘边夹起蔬菜便来吃。我与主人相熟,刚要向他提醒誉翁茹素,誉翁自己说:“这是肉边菜。”及至主人拿来素菜,誉翁已吃饱了。这两位都过了九十余岁,二位虽然平生事业并不相同,但晚年在行云流水般的起居中安然撒手,在我这后学八十八岁的目中所见,除著名的宗门大德外,还没遇到第三位!
  
   我与朋友谈过朴翁素食的时间,我的朋友说一定是由于掌管佛教协会,才有这样的生活,但都不敢当面请教。一次,我因心脏病住进北医三院,小护士来从臂上取血,灌入试管,手摇不停。我问她为什么摇晃试管,她说:“你还吃肥肉呢!血脂这么高,不摇动,它就凝固了。”正这时,见一位长者迈步进门,便说:“你们吵什么?我吃了六十多年的素,血脂也并不低呀!”原来这位长者是赵朴翁。小护士扭头跑了,我真是百感交集,我这小病,竟劳朴翁挂念,又遗憾那位朋友没得亲自听到这句“吃了六十年素”。至今又是二十多年,朴翁因心脏衰竭病逝,并非因血脂高低影响生命。
        
  朴翁寿近九十,常因保健住在北京医院。我有一天送我的习作装订本去求教,一进楼门,忽然打起喷嚏,我立刻决定写一个纸条,不敢上楼求见,谨将习作呈上,以求教正。后来虽有要去谒见的事,只要有感冒之类的病情,便求别人代达,不敢冒失去求见。那天朴翁仙逝,正赶上我患“带状疱疹”(俗名串腰龙),又无法出门往吊。回忆朴翁令人转赐问病,真自恨缘悭,欲哭无泪了!
   
  朴翁逝后,一次和一位佛教界的同志谈起今后朴翁这个位置的接班人问题,我们共同猜度,许多方面,例如:宗教信仰、办事才干、社会名望、人品年龄等,都不会成为极大的问题,只有一端,即朴翁的平生志愿和历史威望,实在不易想出有谁能够密切合格。朴翁身居佛教的领导人,却不是出家的比丘;以佛教协会的会长,在政协的各宗教合成的一组中团结一致,一言九鼎,大家同存敬佩之心,而不是碍于什么情面。我和友人说到这里,共同击掌相问:“你说有谁?”接着又共同长叹。至今半年有余的时间中,自恨无文,不能把这段思想,综合起来,写成动人的韵语,敬悬在朴翁的纪念堂中,向全国人民表达我们的希望!
      
  朴翁一生,从青年、中年到老年的心期和工作,无一处不是在“博施济众”的目的之下的,在先师孔子论“仁”的垂教中曾说: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止是一位仁人,而且够上圣人,并恐怕尧舜未必全能做到!我读了若干篇敬悼朴翁的文章,所见的回向赞语,真可谓应有尽有,而“博施济众”的仁人之语,所见还不太多。我又在朴翁的书房中见到“无尽意斋”的匾额,这虽是《金刚经》中的一个词,对一位具有仁心,还无尽意的朴老来说,岂非“尧舜其犹病诸”,难道还不够一位“仁者”吗!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梁衡:与朴老结缘钓鱼台
                  
    我与佛有缘吗?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九九三年初冬的一天,研究佛教的王志远先生对我说:“十一月九日在钓鱼台有一个会,讨论佛教文化,你一定要去。”本来平时与志远兄的来往并非谈佛,大部分是谈文学或哲学,这次倒要去做“佛事”,我就说:“不去,近来太忙。”他说:“赵朴老也要去,你们可以见一面。”我心怦然一动,说:“去。”

  志远兄走后,我不觉反思刚才的举动,难道这就是“缘”?而我与赵朴初老先生真的命中也该有一面之缘?我想起弘一法师以当代著名艺术家、文化人的身份突然出家去耐孤寺青灯的寂寞,只是因为有那么一次“机缘”。据说一天傍晚夏丏尊与李叔同在西湖边闲坐,恰逢灵隐寺一老僧佛事做毕归来,僧袍飘举,道风仙骨,夏公说声:“好风度。”李公心动说:“我要归隐出家。”不想此一念后来竟成真事。据说夏丏尊曾为他这一句话,导致中国文坛隐去一颗巨星而后悔。那老僧的出现和夏公脱口说出的话,大约不可说不是缘(后来,我读到弘一法师的一篇讲演,又知道他的出家不仅仅是有缘,还有根),而这缘竟在文学和佛学间架了一座桥。敢说志远兄今天这一番话不是渡人的舟桥?尽管我绝不会因此出家,但一瞬间我发现了,原来自己与佛还是有个缘在。

  九日上午,我如约驱车赶到钓鱼台。这座多少年来作为国宾馆、曾一度为江青集团所霸占的地方,现在也揭去面纱向社会开放。有点身份的活动,都争着在这里举办。初冬的残雪尚未消尽,园内古典式的堂榭与曲水拱桥掩映于红枫绿松之间,静穆中隐含着一种涌动。

    在休息室我见到了朴老,握手之后,他静坐在沙发上,接受着不断走上前来的人们的问候。老人听力已不大灵,戴着助听器,不多说话,只握握手或者双手轻轻合十答礼。我在一旁仔细打量,老人个头不高,略瘦,清癯的脸庞,头发整齐地梳向后去,着西服,一种学者式的沉静和长者的慈祥在他身上做着最和谐的统一。看着这位佛教领袖,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五台山上的和尚、布达拉宫里的喇嘛联系起来。我最先知道朴老,是他的词曲,那时我还上中学,经常在报上见到他的作品。最有影响、轰动一时的是那首《哭三尼》。诗人鲜明的政治立场、强烈的爱憎、娴熟的艺术让人钦佩。可以说我们这一代人,只要稍有点文化的,没有人不记得这首曲子。而我原先只知唐诗宋词,就是从此之后才去找着看了一些元曲。佛不离政治,佛不离艺术,佛不离哲学,大约越是大德高僧越是能借佛径而曲达政治、艺术、哲学的高峰。你看历史上的玄奘、一行,以及近代的弘一,还有那个写出《文心雕龙》的刘勰,写出《诗品》的司空图,甚至苏东坡、白居易,不都是走佛径而达到文学、科学与艺术的高峰?只知晨钟暮鼓者是算不得真佛的。后来我看书多了,又更知道朴老在上海抗日救亡时的义举善举,知道了他与共产党合作完成的许多大事,知道了他为宗教事业所做的贡献,更多的还是接触他的书法艺术,还知道他是西泠印社的第五代社长。在大街上走,或随便翻书、报、刊都能见到朴老题的牌匾或名字。我每天上班从北太平庄过,就总要抬头看几眼他题的“北京出版社”几个字。朴老的故乡安徽省要创办一份报纸,总编喜滋滋地给我看他请朴老题的“江淮时报”几个字。人们去见他,求他写字,难道只是看着他是一个佛门弟子?
         
  会议开始了,我被安排坐在朴老的右手。正好会议给每人面前发了一套《佛教文化》杂志。其中有一期发有我去年去西藏时拍的一组十三张照片,并文。图文分别围绕佛的召唤、佛的力量、佛的仆人、佛的延伸、佛是什么、佛是文化等题来阐述。我翻开那期请他一幅幅地看,边翻边讲。他听说我去了西藏,先是一惊,尔后十分高兴,他仔细地看,看到兴浓处,就慈祥地笑着点点头。最后一幅是我盘腿坐在大昭寺的佛殿前,背景是万盏酥油灯,题为“佛即是我”,并引一联解释:“因即果,果即因,欲求果,先求因,即因即果;佛即心,心即佛,俗求佛,先求心,即心即佛。”这回朴老终于些微地冲破了他的平静,他慈祥地看着图上的人影,大笑着用手指一下我说:“就是你!”并紧紧握住我的手。因为朴老听力不好,所以我们谈话就凑得更近,大概是这个动作显得很亲密,又看见是在翻一本佛教文化杂志,记者们便上来抢拍,于是便定格下许多有趣的镜头。
      
  会议结束了。我走出大厅,走在绿中带黄、绵软如毡的草地上。我想今天与朴老相会钓鱼台,是有缘。要不怎么我先说不来,后来又来了呢?怎么正好桌子上又摆了几本供我们谈话的杂志?但这缘又不只是眼前的机缘,在前几十年我便与朴老心缘相连了;这缘也不只是佛缘,倒是在艺术、诗词等方面早与朴老文缘相连了。缘是什么?缘原来是张网,德行越高学问越深的人,这张网就越张越大,它有无数个网眼,总会让你撞上的,所以好人、名人、伟人总是缘接四海;缘原来是一棵树,德行越高学问越深的人,这树的浓荫就越密越广,人们总愿得到他的荫护,愿追随他。佛缘无边,其实是佛学里所含的哲学、文学、艺术浩如烟海,于是佛法自然就是无边无际的了。难怪我们这么多人都与佛有缘。富在深山有远客,贫居闹市无人问,资本是缘,但这资本可以是财富也可以是学识、人品、力量、智慧。在物质上,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富有的人,才有缘相识于人,或被人相识。一个在精神上平淡的人与外部世界是很少有缘的。缘是机会,更是这种机会的准备。

    车子将出钓鱼台大门时,突然想起一偈,轻轻念出:
          身在钓鱼台,心悟明镜台。
          镜中有日月,随缘照四海。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大千:我当了一百天和尚

  我的未婚妻,原本就是我的表姐,比我大三个月,我们的感情极好,可惜她过早死去。她叫谢舜华,尧舜的舜,中华的华……我由日本回来,本想回内江祭吊尽心,可是正逢张勋在闹复辟,兵荒马乱,我回不了四川,家兄又命我回日本,那年我二十岁。我二十一岁(一九二零年)由日本回来,当时我确实有过念头,今生不愿结婚了。

  我家里信奉天主教,但我对佛学很有兴趣……
         
    我当初决心要做和尚,是在松江的禅定寺,主持是逸琳法师,“大千”就是逸琳老方丈为我取的法名。起初,我完全根据佛经,崇奉释迦牟尼的方式:“日中一食,树下一宿。”
      
    当时佛门中声望最高的,是宁波观宗寺的谛闲老法师,我决定到宁波去求见谛闲老法师。我由松江募化到了宁波,观宗寺的知客僧对我这个野和尚闭门不纳。我回到小客栈去想办法,就写了一封信给谛闲法师。据说谛闲老法师正在闭关,外人见不到。我这封信发生了效果,老法师回信叫我去见他。观宗寺的知客僧一见是我,大不高兴,报我这个野和尚不知趣,又来找麻烦。我笑着告诉他,这一次是你们老方丈请我来的,直到出示了谛闲法师信,他才无话可说,让我进门。

    谛闲法师让我去,是看了我的信,认为字里行间颇有灵性。我与老法师天天论道,听他谈经说法。我虽说原本是去观宗寺求戒的,但临到要烧戒时我又怀疑了。
      
    我与老法师辩论,我说佛教原没有烧戒这个规矩,由印度传入中国初期,也不兴烧戒。烧戒是梁武帝创造出来的花样,梁武帝信奉佛教后,大赦天下死囚。赦了这些囚犯,又怕他们再犯罪恶,才想出烧戒疤这一套来,以戒代囚。我说我信佛,又不是囚犯,何必要烧戒,不烧戒,也不违释迦的道理。
   
    谛闲老法师说,你既是在中国,就应遵奉中国佛门的规矩。他又譬喻说:信徒如野马,烧戒如笼头,上了笼头的野马,才变驯成良驹。我回答他说,有不需笼头的良驹,难道你老人家就不要么?老法师笑而不答。
      
    谛闲老法师当时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我二十刚出头,少年气盛,辩论时老法师好耐心,我曾出妄言说:您老人家是当代高僧,可是我已得道成佛您不知道。老人家笑叱我一句:“强辞夺理!”
   
    辩论了一夜,并无结论,老法师并未答应我可以不烧戒。我记得那天是腊月初八,第二天就要举行剃度大典。我实在想不通,要我烧戒也不甘心,终于在腊月初八那天,逃出观宗寺!
   
    我当时虽然逃出了观宗寺,但我并不是要还俗,我只是不愿意烧戒,我打算到杭州西湖灵隐寺去,投奔一位认识的和尚。到了西湖旗下营,要过渡到岳墓,渡船钱要四个铜板,我当时只有三个铜板。我想他对出家人总可以客气点,上了船,就对他说明我的钱不够,请他慈悲。哪晓得船夫不但不慈悲,反而开口就骂,他说天天摇船摆渡,你们和尚来去多得很,如果个个都要我慈悲,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我忍气吞声,心想既然做了和尚,还争什么意气,逞啥子强。过了渡,倾其所有给他三个铜板,心想所欠有限,他会高抬贵手,让我走的。哪晓得他一把抓住我的僧衣不放,破口大骂,骂我野和尚不给钱。我也开口回骂。更令我恼火的,是他把我穿的和尚礼服“海青”扯破了,游方和尚没有海青,就不能挂单。
      
    骂人还不要紧,拉扯之间,船夫竟然用桨来打我,我一怒之下夺过桨来,就把他打倒。他大叫救命,岸边的闲人等,也大叫野和尚打人,但是没有谁敢阻挡我了。
   
  这件事对我刺激很深,那时候究竟是血气方刚,一点不能受委屈。我开始想到了和尚不能做,尤其是没有钱的穷和尚更不能做……
   
  我仍然到灵隐寺寄住了两个月……
         
    上海的朋友,不讳言自己的苦闷。上海的朋友们,也认为我长期寄居在西湖灵隐寺不是办法。他们建议:就是要住在庙里,也不妨住到上海附近的庙里来。我同意这办法不错,若到了上海附近,可以经常与朋友接触谈书论画,可免寂寞烦闷……

    上海的朋友来信说:已代我接洽好两处庙子,我可以去挂单寄住。他们不告诉我庙在哪里,只约我某月某日坐火车到上海,他们指定我在北站下车,说是来接我,然后陪我去庙里。那一天,我完全遵照他们的约定.到了北站下车,正在东张西望找我的朋友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膀子,大喝一声:“总算把你捉住了!看你还能朝哪里逃!”

    原来我是被我的朋友们“出卖”了,他们不但没有来接我,早已用电报通知我二家兄,由四川赶来,等在月台上抓我!
         
    二家兄免不了把我一顿好骂。当天就动身,把我押回四川,而且回家后就在母兄命令之下结了婚。没想到家里已经另外为我订好亲事,结婚这年,我二十二岁,我的原配名曾正蓉。

    由松江禅定寺开始,到上海北站月台我被二家兄抓住为止,前后刚巧又是一百天。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1)
          航鹰
         
    龙口含珠凤头饮水
         
  宗教生活讲究仪规,世界上各种宗教都有自己的仪式和规矩。古代交通不发达,更没有电子通讯设备,相隔几大洋的各大洲产生的各自的宗教,为什么都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呢?我想,这是因为把某种外在行为规范化习惯化可以影响人的精神信仰;或者说让人的内心追求通过仪规形式表现出来。当这种仪规成为信众自觉自愿的统一行为时,宗教就能够成为有巨大力量的社会团体。
     
  我观看过不少宗教仪式,有的让人觉得神秘,有的让人觉得繁冗,甚至有的让人觉得恐怖愚昧。台湾花莲佛教慈济会也很讲究仪规,但这些仪规都给人一种典雅自然的感觉,甚至能够给人以美的享受。从表面看上去,静思精舍显露不出森严的戒规,处处洋溢着一种圆融祥和的气氛,尼师们的举止温文有礼,说话轻柔亲切,见了人永远送上诚恳的微笑。尤其是随侍在证严法师身边的尼师们,一个个全都是知书达理,举止大方,善解人意,勤快敏捷,在世俗社会极难见到这样一群不施脂粉聪颖灵秀的女子。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们那种气质上的高贵优雅决不是森严的戒规能够塑造出来的,戒规再严厉也只能塑造出苦修者,而造就不出秀外慧中的智者。

    那么,他们这种教养是从何而来的呢?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这一切都来自证严法师的榜样作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证严法师在弟子们和随众心目中的威望,不仅表现在大家笃信他的宗教主张,也表现在大家都愿意学习他的做人品格,他的言谈举止,他的气质风度乃至一切生活细节。一位宗教领袖不单以信仰、教规统领信徒,更能以个人魅力征服信徒,使得来自不同家庭有着不同经历受过不同程度教育的弟子都自觉自愿地仿效他,亦步亦趋,如影随形,这真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奇迹。
      
  在静思精舍居住的几天里,我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而过去出入社交场合时自我感觉挺好的,现在却嘀咕自己身上哪儿都不对劲儿。和师父们相比,自己说话声音太高,坐姿弯腰驼背,走路脚步声太重,总之处处显得自己太松懈,散漫,甚至很粗俗。其实,我是很注意教养的人,在家里时总是教训子女:吃饭不许巴嗒嘴,喝汤不许出声音,走路不许让鞋底擦地面发出拖拖沓沓的声音……不知为何,来到静思精舍竟发现自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这种感觉低声告诉陈若曦,陈大姐笑道:“咱们无法和他们比,他们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修行功夫了。你注意他坐的姿势了没有?咱们往哪里一坐就歪歪斜斜靠在那里一堆乎,他们只坐椅子的前五分之二,这样坐,腰背脖子都要挺直了,显得很端庄。你发现他们端碗用筷的姿势没有?都是跟证严法师学的,叫做‘龙口含珠,凤头饮水’。”
   
   我忙问:“什么叫‘龙口含珠,凤头饮水’?”陈大姐端碗拿筷做着示范:“双肩摆正挺直,左手端碗时拇指轻轻按住碗边,四指展平拖着碗底,拇指和食指之间形成一个‘龙口’,圆圆的白瓷碗像一个大珍珠,盛在碗里的米饭粒粒皆辛苦,粒粒贵如珍珠呢!这便是“龙口含珠”了,出家人托钵化缘都是这个姿势。‘凤头’指的是筷子头,用筷子夹菜的动作应该像凤头饮水一般妙曼优雅。要轻巧含蓄,一点就起,多点几次没有关系,不能叉开筷子一次夹很多菜,更不能在菜碟里挑来捡去反复翻搅。端碗犹如龙口含珠,用筷犹如凤头点水,你想这该有多么优雅!”

    我偷眼瞧了瞧证严法师的用餐姿态,果然是龙口含珠,凤头饮水,优雅无比,真真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我仿效他的样子做了,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很“淑女”了。
   
    证严法师并不把衣食住行看作是生活细节,而是看作“人生美的文化”。他要求弟子们,“你们要学习如何将道理落实到生活,以及如何将人生美态雕造在自己身上。”“人生最美的是亲切、诚恳、和蔼的笑容;说话轻柔,举止稳当,文质彬彬,这是动态之美,也是人生美的文化。”

    “龙口含珠,凤头饮水”是证严法师设计的“食仪”。做到这项要求,日常进餐也变成了修身养性,自有龙凤来朝的尊贵庄严相。
         
    进餐本是为了充饥,世俗多少饕餮之徒不仅暴殄天物,也露出粗鄙吃相。然而一位有精神追求的人竟然能够从中开发出美感来,这又是我未曾料想的了。证严法师注重食仪,比世俗的“教养”更多了一层修行的意义。几十年来他都坚持做到“食前三口白饭”:“能时时发好愿就能修得大福,吃饭也是一样。食前要先吃三口白饭,第一口应发愿——愿断一切恶;第二口——愿修一切善;第三口——誓渡一切众生。”

    将道理落实到生活,将人生美态雕塑在自己身上,将修行求佛渗透在日常习惯中,多么睿智精深而又浅显易行的佛学法门啊!
         
    由此,我回想起初读《静思语》时,书中记录了证严法师这样一段话:什么是“德”呢?“德是下功夫,是有志于道;德在心里而行诸于外的就称为‘德相’,譬如走路,行仪……都可表现出一个人的‘德相’来。德也因此是自我的教育,是内心的梳理,表现在外的行为的规矩。”
  
    证严法师还经常用形象而诗意的语言,教导弟子们该如何“德在心里而行诸于外”。关于出家人的“行、住、坐、卧”,他比喻为“行如风,住如松,坐如钟,卧如弓”,并一一作了解释:“行,是走路。要步履平稳,举止端庄。所谓‘行步如风’,就是走路要风吹云动般的轻飘而稳重。住,是站姿。站时要挺胸直腰,不要东依西靠,也就是‘住如松’的形态。坐的规矩是要‘正坐如钟’,坐的像巨钟般的稳重。卧,是睡眠的姿势。卧要如弓,也就是‘吉祥卧’。”

    当初我读到这些段落时,以为是一般性的说教未及多加思考,待到亲临花莲净土看见证严法师本人的威仪,及这么多尼师的举止修养,才由内心发出阵阵赞美和惊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证严法师及其弟子们竟然能够把宗教的约束与诗意的优美绝妙地集于一体!
   
  成语“林下风气”,古时形容女子体态飘逸,冰清玉洁,气质高雅的用语。“林下风气”多指女子中的世外高士,现代商品社会中俗艳女子比比皆是,“林下风气”近乎绝迹了。所以,这个成语也几乎派不上用场了。那天在花莲静思精舍,晨雨清风之中,证严法师一席灰袍稳步而来,穿过了菩提树林,宽袍广袖随风飘动,海青下摆长到能遮住脚踝,踏过一段雨路竟未沾一星儿泥水,雨中菩提在他身后闪着晶莹的银光……我望着,望着,搜尽枯肠寻找一句贴切的话来表达内心的赞叹,忽地想起了这句久违了的成语。
      
    林下风气,多么富于动感的优雅比喻啊!在古典名著及武侠小说中如此形容的女子只能供人想象,而在现实生活中,谁能真正具备它所蓄含的仙风道骨山野韵致呢?在我的心目中,只有证严法师一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2)
           
    佛陀的眼睛为什么往下垂?

    追求幸福是人类的共性,但人们对于“福”的认识和态度,却有着高下之分天渊之别。
         
    现代商品社会以鼓动人们的消费需求来推动经济的发展,商家挖空心思用各种手段招徕顾客,诱发人们的购物欲望,借以刺激市场的繁荣。如果人们的消费观念基于正当的物质要求与精神要求,这本来无可厚非;然而过分地刺激消费,就会纵容奢靡之风,造成巨大的浪费。
  
    此种奢靡享乐如果是不惜耗损地球资源,破坏生态环境,那就是祸及人类贻害子孙的更大的罪过了。愚人只知道祈福和享福,智者才懂得惜福和造福。惜福,自古以来始终是佛教的一个重要思想。
  
    我在静思精舍上了三堂生动的“惜福课”,那是我与证严法师三次同桌用斋的宝贵收益。最近,中央电视台播映的连续电视剧《雍正王朝》中有这样一个细节:四皇子(即后来的雍正皇帝)在用餐时不仅吃素,还在吃光饭菜之后用白开水涮净碗碟里的汁,全部喝下不浪费一滴油水。青年观众会以为这样描写一位皇帝未免有些夸张,殊不知虔诚的佛教徒都是这样做的。剧中多次说他笃信佛教,再没有比这一笔更有说服力的了。

    看到此处,我一下子又回忆起来了当初和证严法师共进斋饭时的同一细节:餐桌上放着一把洁净的茶壶,却没有备茶杯,用餐时大家也没有动那壶。我正在猜测茶壶的用途,只见第一个吃完的慈师父拿过壶来倒出一些白开水,用水把碟涮净倒入碗中,再把碗里的水晃了晃将油水涮净后一饮而尽。

    证严法师和他所有的弟子都是这样做的。
         
    这种珍惜食物,杜绝浪费的动作像一个定格镜头,永远铭刻在我心中。从那以后,我自己和家人极少浪费盘中餐,到饭馆有应酬也把剩下的饭菜带回家去。事情虽小,但问题不止于饭菜,而是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已经享受到的幸福。
  
    我们离开花莲后,辗转台中到东海大学作文学讲演。回到台北以后,听说证严法师来到台北对随众作开示,我为有缘分再见到他心里非常高兴。我们一行赶到了佛教慈济会台北分会,有幸又一次聆听了证严法师的讲演。证严法师娓娓动听的话语,至今犹在耳畔。

    “佛陀的眼睛总是往下垂的,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柔声问到,然后作出解答:
         
    “佛陀垂目,是慈眼视众生,体察世间悲苦。另一层意思是:佛陀的眼睛总是往下垂,不会往上看,物质环境往下比,修养人格往上比,上下有分寸,才是人生啊!”听了这一席话,我才懂得了佛门弟子见了人垂首敛目的原因了,原来他们这也是随时随地的修行啊!由此,我又记起了证严法师多次强调“佛陀要我们懂得惜福”的教诲。在《静思语》中,他以深入浅出的语言阐述“享福、惜福、造福”的关系,劝告世人不可放纵贪欲,过分追求物质享受:

    “自造福田,自得福缘。”
         
  “吃苦了苦,苦尽甘来;享福了福,福尽悲来。”
         
  “世间物质原只是一种潮流,太平年代金银玉石是宝,而战乱时期米粮布衣是宝。世间所谓‘有价’的东西,完全是在于人心里的潮流及虚荣心的作祟。”
         
  “道心即是理性。欲念如果扩张下去,就会埋没理性;而理性如果能发扬起来,就可以制止欲心。”
         
  “去贪就简,可使心灵得到无比的宁静与解脱。”
         
    我想,不应该把这些充满人生智慧的箴言警句看作是布道劝善。无节制地放纵物欲并未给现代人带来幸福,反而带来了孤独、空虚、烦恼、冷漠等“现代人综合症”。无论是从保护地球环境的需要,还是改善人的精神生活,返朴归真,去贪就简,古老的佛学思想都是医治人们心理疾患的一剂良药。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3)
         
    佛门“红包”
         
    曾几何时,“红包”一词走红中华大地,以至于印制红包小纸袋的作坊生意兴隆。馈赠“红包”源于人们为庆典佳节“随喜添喜同喜皆大欢喜”的风俗。出席亲朋婚礼或寿诞宴会以表祝贺,过年时老板给员工的奖赏酬劳,长辈给孩子的压岁钱,都是用来表达人们的喜悦之情的,小小红包起到了增进友情温暖亲情的作用。可是,近年来“红包”却变了色走了味儿,沦为贪污受贿的代名词。下级向上级送红包,病人家属被迫向医生送红包,打官司得向法官送红包,想让孩子进重点学校得向校长送红包等等,人们对“红包之风”又恨又怕,为了生存又不得不随波逐流,反过来又哄抬了“红包”的含金量。平民百姓已经谈红包色变,不堪红包重负了。

    在我到花莲采访之前,从未想到佛门也送红包。从未听过佛门红包的故事……
         
    每年春节前,慈济功德会都要举办一次联欢团圆斋宴。在这个联欢会上,同时举行对新任委员、荣誉董事等的受证典礼。证严法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仍然坚持亲自主持这个长达几小时的典礼。新春典礼的时间为什么这么长呢?因为每年前来出席团圆斋宴的会友都数以千计,大礼堂里挤满了人,一一排队上台,证严法师为每个人胸前佩带一个心莲饰物,并赠送给每个人两个红包。单是这个仪式就得站立两三个钟头,何况证严法师见到每一位上台的人都要给予祝福和亲切勉励。以他病弱的身体长时间站立实在吃力,但他仍然坚持“让大家都能靠近我,接受我的感谢与祝福”!

       证严法师为每一个人佩带心莲胸饰时,都要语重心长地说:“赠心莲是希望大家学习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精神啊!”
         
  他赠予大家的红包里面又装的是什么呢?
         
  两个红包,一个叫做“福慧包”,一个叫做“吉祥如意包”。
         
    福慧包里装了六个硬币,每个硬币面值5元台币,共值30元(折合人民币约10元)。如果以每年向一千人赠送红包计,共需3万元台币。这笔钱并不是慈济基金会的经费,而是证严法师出版著作所得的版税收入。福慧包里为什么装入六枚硬币呢?证严法师向每一个人叮嘱:“六个硬币代表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波罗密”。
     
   “波罗密”是梵文音译,意译为“度”、“到彼岸”、“度彼岸”,是一个佛教名词。佛经《大智度论》卷十二说:“以生死为此岸,涅槃为彼岸”。涅槃也是梵文的音译,是佛教全部修习所要达到的最高理想,一般指息灭“生死”轮回而后获得的一种精神境界。大乘佛教把涅槃当作成佛之标志,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项修持内容作为到达涅槃彼岸的方法和途径。
     
    六度波罗密中,布施排行第一。布施指的是施与他人财物、体力、智慧等,通过为他人造福成智而积累功德的一种修行办法。大乘佛教所列布施对象,不仅对人类大慈大悲救苦济贫,还遍及所有的动物,尊重一切生命。从这一点看,证严法师率领弟子们和随众致力开展慈善事业,不分国家不分民族不分政治制度在全球范围内赈灾济贫,是完全符合佛教教义的。

    “福慧包”蕴含的其他五项修行办法,都是佛门弟子日常的功课。因本文不是研究佛教的专论,此处就不一一介绍了。

    另一个红包“吉祥如意包”,里面装的是莲子、花生、红豆、薏仁、杏仁。
         
   “吉祥如意包”内为什么装入这五种果仁儿呢?证严法师解释道:“五种果仁代表五谷,也叫五福、五宝。杏仁代表幸福;花生是落地生根,种下善因,结实累累;红豆表示一心一志;薏仁是仁心仁德;莲子嘛,代表着慈济人心连心……”

    多么富于诗意和象征意味的语言啊!这些礼物来自大自然,充满了山川田野的灵性,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和谐精神,令人为之赞叹,为之神往。
         
    我写到这一章的时候,恰逢1999春节将临。向读者朋友转达证严法师岁末送红包的祝福与期望,心中又多了一层惊喜和领悟。祈盼人们的生活中少一些腐败变质散发铜臭的“红包”,多一些五谷丰登、五福生根、五宝长长久久,多一些仁心仁德,一心一志深化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多一些海峡两岸同胞心连心、人际关系心连心吧!

    福慧包、吉祥如意包,多么纯净圣洁寓意深刻暖人肺腑的佛门红包啊!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布施网 ( 渝ICP备16011535号 )

GMT+8, 2025-10-1 11:15 , Processed in 0.273578 second(s), 14 queries .

布施网法律顾问:周治均律师 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执业证号:19020511008028

© 2001-2012 布施网

渝公网安备 50011202500140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