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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学佛无坏事

[事迹传记] 历代高僧大德的故事(转)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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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太虚

(勇猛精进 重振佛学)


    在无边的佛法中,人间佛教是最根本最精要的,究竟彻底而又最适应现代机宜的。认定了佛在人间,那么佛说法也在人间, 佛法即是佛在人间的教化。在近代佛教界中,太虚法师是力倡人间佛教的佛学家之一。他提出“ 佛陀出世间不离世间觉”,即, 佛教的产生是在人间,就大乘佛教的观点讲,是要行菩萨行,做到自利利人,解除众生的苦难,使人获得安乐。太虚法师是言者,是行者。尽管世间对他有种种误解,然太虚法师能始终如一地循着自己对佛法的认识,不遗余力,勇猛精进,教化世间。
    太虚法师,生于1889年,出身于贫寒家庭,5岁丧父,6岁丧母,幼年又多病,由外祖母抚养成人。外祖母笃信佛教,他9岁即随外祖母朝过安徽的九华山,13岁朝浙江的普陀山,受到外祖母信佛的影响,信仰了佛教。15岁在海宁县长安镇一家百货商店做学徒,因不愿为店主做家庭琐事,遂萌发出世之念。16岁在苏州的平望山小九华拜士达和尚为师,剃度出家。不久,由士达和尚带到宁波天童寺,依敬安和尚受具足戒,因太虚聪慧过人,深受戒师寄禅和尚的赏识,并得到他的培养。后来随敬安参加了江苏僧伽教育会,来到金陵刻经处祗洹精舍,跟随扬仁山居士等学习佛学。原来生活在深山古寺,自此开始从事佛教运动。
    大师的一切行为都发自他对佛法的认识,他认为适应现代化的佛法,当以人类为中心,建立契合时机之佛学,普度一切有情,变过去神本鬼本之佛教为人本之佛教。而人生佛教的第一要义在于解决现代社会人生问题;第二要义则应摆脱注重个人解脱的小乘佛教,适应现代社会的群体,悲智双运,大智大悲开展群众运动为中心;佛法的第三要义当以圆渐的大乘佛教为中心。此后,在此思想基础上,太虚法师的一生行动皆以此为中心展开,积极从事佛教改革。1912年,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法师凭藉和国民党的关系,在镇江金山寺组织佛教协进会,着手改革佛教。在召开大会时,法师任主席,提出“人间佛教,走上社会”的思想观点,受到其他法师和一些青年僧人的支持。后太虚法师以金山江天禅寺为基点,搞起改革,演出三进三出,大闹金山的故事。法师首先将庙里房子贴上了大礼堂、接待室、办公室、教室、食堂……等纸条,将大雄宝殿、禅堂、斋堂等佛教名词全改为现代社会名词。其他法师坚决反对,他们向镇江市其他寺庙呼吁,在市里各寺庙的支持下,向太虚和仁山法师一班人马展开围攻。当时,太虚法师不在,仁山法师差点被打死,幸而逃脱了。太虚和仁山法师跑到江苏省政府告状,从镇江市里领来一批人把领头闹事的青权和霜亭两位老和尚抓起来,关在监狱里。庙里没人管理乱得一团糟。监院荫屏回来后,冒雨连夜赶到上海,在哈同花园找到了镇金山寺老方丈宗仰大和尚,投跪不起。此事经革命军总司令黄兴干预,才告平息。太虚法师的改革由于时机不成熟,刚刚拉开一个序幕便告失败了。
    “大闹金山”事件之后,1921年,太虚法师主持杭州净慈寺,当他应邀北上参加“辛酉讲经会”之际,浙江省的一些旧派人物,怂恿省长下令撤销法师的净兹寺住持职位。法师在北京获悉后,上诉于平政院。后来法师回杭,大总统徐世昌颁赠了“南屏正觉”匾额一方;同时“辛酉讲经会”又公推倪德薰、康有为等知名人士陪送大师回净慈寺。这样一来,撤销住持职位一事就烟消云散,不了而了。太虚法师锐意改革,不管方法和结果如何,其情可叹,其行可敬。由于他一贯地本于纯洁无疵的净信,故能在外界的谣传与诋毁面前,内心始终清净。
    为了实现自己的正见,达到体认真理,法师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在八指头陀的追悼会上,法师提出了佛教宜三种革命说,力主除旧布新,引起了上海佛教界的激烈争辩。其内容为:第一,组织革命,即制度革命。自佛教传入中国后,在内部建立宗派制度,成立子孙制,产生了很多不良后果。法师提出废除剃度制度和传法制度,主张创办佛教大学,从学僧中选拔品学兼优的人才,主持寺庙。第二,财产革命,即经济革命。提出废除财产寺庙所有制,主张寺庙财产为佛教公有,用来兴办教育,培育僧才和从事社会慈善事业。第三,教理革命,即思想革命。提出剔除佛教思想中之神教、鬼教、巫教等迷信成份,主张建立人生佛教,并作出“如果发愿成佛,先须立志做人”,“人成即佛成,完成在人格”的著名论断。大师的三种革命之说,是我国佛教史上第一次提出的全面改革方案。后法师又作《敢问佛学丛报》一文回答《佛学丛报》主编薄一乘的反对文章,谓三种革命说,是指思想、制度、经济并重,完全能握住佛教革新的全部问题,绝不是薄一乘之辈可能理解的。此后,大师力抗阴力,依旧不断为改革佛教而努力。
    1915年,太虚法师发表了《整理僧伽制度论》,言我国佛教到了近代,依然承袭丛林古制。僧众热衷于赶经忏,超度亡灵,品质低劣,思想僵化。那些护法的居士们,除了造庙修塔,求感应,祈保佑之外,无任何作为。这样老态龙钟的佛教,不能立足于现代社会!法师痛感在现代社会下,若依然因循旧的佛制,佛教事业是不能得到广事弘扬的。有鉴于此,他奔走呼号,提倡革新、主张政教分立,建立由僧伽统一的僧团,此文后被译成日文出版。
    1921年,太虚法师在《僧自治说》一文中说:“佛之因行以敬三宝报四恩为本,应随时代之不同而有差别。在自由的社会里,应从事农矿,农工、医药、教育、艺术为成佛之因行。在和平的全民主义下,则加为警察、律师、官吏、议员、商贾等。”他认为从事社会职业,利益人群,造福社会,才是成佛的因行。法师的佛法是以人类为中心的,人生佛教的要点,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仁义代替残杀,以义利代替偷盗,以礼节代替淫邪,以诚信代替欺骗,以节制饮食代替酗酒暴食,做一个人格圆满的人。推而广之,国与国之关系,以和平友好代替战争仇恨。这样,世间人人都是佛,处处都是佛国。从佛教制度上,他认为佛教徒首先是一个公民,公民的义务和责任,是建设国家,保卫国家,只有尽了公民的责任,才能谈得上酬报佛恩,福利社会,以佛教徒的三皈、五戒、十善来要求自己的言行。佛教徒不能把信仰当成职业,赖此谋一身一家之生活。信仰是个人的私事,每个宗教徒必须有一个正当的社会职业。
    1927年,他发表《僧制今论》,主张健全佛教组织,提高僧侣和信众的德学,积极从事社会文化事业、福利事业。
    1930年,太虚法师提出“建僧大纲”。主张全国寺庙不分宗派,建立统一的学僧制、职僧制和法僧等三级僧制。他计划用12年时间,大量培养大学本科生和佛学专家等佛教高级知识分子,培养约25000名寺庙高级管理人才,对那些丧失工作能力,年老多病的僧民,把他们集中到山林寺庙里去静养潜修,使老有所养。
    1940年,他在《复兴中国佛教应实践今菩萨行》一文中说:今菩萨行实行者,要养成高尚的道德和品格,精博优良的佛学和科学知识,参加社会各部门工作。如出家的可以参加文化界、教育界、慈善界等工作;在家的则政治界、军事界、实业界、金融界、劳动界,使国家社会民众,都得佛之利益。
    太虚法师正是基于这种对佛法的正信,孜孜不倦,力倡佛教之改,其目的就是为了使佛教能适应现代社会,获得新的生命力。为此,太虚法师积极筹办佛学院。先后创办了武昌佛学院、北平柏林佛学院、汉藏教理学院、巴利文三藏学院等。太虚法师创办汉藏教理学院有两个良好的愿望,一是与藏族地区的广大藏胞团结合作,交流汉藏地区所传佛教教理,欢迎西藏的“格西“到学院教藏文,讲西藏佛教。二是帮助有志去西藏求学的学生,前往康藏深造。第一个赴藏求法团,就是法师的学生大勇率领的。这个求法团的成员,多是武昌佛学院的高才僧,如已故的法尊、严定、段克兴等,以及现在还健在的观空。他们对翻译、教学、科研、著述等都曾做出贡献。
    法师不仅致力于改革佛教,筹办佛学院,培育僧才,还乘周游各地的机会,讲经说法,弘扬佛学。在台湾宣讲《真常之人生》、《佛法两大要素》;在苏州象坊桥观音寺讲《维摩诘经》、《大乘起信论》;在南京讲《普门品》;在杭州讲《唯识二十论》、《华严经》;在北京讲《法华经》、《因明论》、《金刚经》、《阿弥陀经》;在庐山开暑期讲演会;又发起召开世界佛教联合会,邀请日、德、美、芬兰等国佛学家前来参加这个盛会。他还于1925年率领中国佛教代表团出席在东京召开的东亚佛教大会。1926年遍访南洋各地。1927年被德国朗福特大学中国学院聘为院董。1928年秋赴英、法、德、荷、比、美等国宣讲佛学;应法国学者建议,在巴黎筹组世界佛学苑。
    太虚法师在国家罹难之时,决不是袖手旁观,而是以自己仅有的力量,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来教化众生。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战争烈火横烧亚、非、美各国,世界动荡不安,国内也处于列强入侵、军阀混战、灾害濒繁的局面。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思想混乱,精神空虚。这个时候,法师认为唯有大乘佛教精神,才能担负起改造世界、挽救中国的历史使命。1918年秋,大师在沪与章太炎、王一亭、刘仁航、蒋作宾等人创立觉社,发起佛化觉世运动,主编《觉社丛刊》,出版《觉社丛书》,希望以佛陀无上正等正觉之教,平等流入人类心中;以六度、十善的菩萨行愿,创造人间净土,拨一代之乱,图永世和平。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大师立即发表告台湾、朝鲜、日本4000万佛教徒书,号召秉承佛训,反对日本军阀侵略战争。
    1932年3月18日 ,大师痛心于中日民族之相互残杀,发表《因辽沪事件为中日策安危》,大意是说:“战则必致两败,和则相得助益。”
    1933年5月,法师于上海永生无线电台,播讲《佛教与护国》。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山海关,入侵热河之际,大师又电全国各省市佛教会,组织“青年佛教徒护国团”,号召团员从军抗日,从事募捐,参加医疗救护队、慰问队、运输队、宣传队等方面的活动。
    1939年,法师在国际反侵略协会欢送会中,提出武力防御与文化进攻之说。他到重庆后,曾率国际佛教代表团前往缅甸、印度、锡兰、新加坡等地访问,争取国际佛教徒对我国抗战的同情,还发动各地华侨捐款支援抗战。
    1943年,面对着中华民族深受凌辱、国家濒临沦亡的战乱局面,为拯救和平,团结抗日,大师积极支持基督将军冯玉祥等人发起的各宗教界团结统一的组织——中国宗教徒联谊会,太虚法师被推选为常务理事。他与其他同道一起协助冯将军积极组织抗日力量,不断掀起抗日热潮。在重庆遭受侵略者大轰炸时,又建立佛教徒僧侣救护队,参加当地救护工作,受到了社会赞扬。
    太虚法师的一系列活动均出于他对于佛法真谛的领解。他深明国与家、与佛法的关系,故能于大敌当前,奋然挺身,救助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以真正的佛陀正觉来救助世间的苦难。
    太虚法师舍命佛教,为了维持寺庙合法权益,曾不顾一切据理力争。1943年11月,内政部颁布8月间修正之寺庙兴办公益慈善事业实施办法,内定县市政府主组委员会征收兴办,致各地佛教陷于纷乱。法师通电反对,并愤而致书蒋介石,舍命力争。文中有“振兴僧寺发扬佛教,以利益国家民族及世界人类,为太虚第一生命……则太虚当在佛教徒立场上,倍加努力,赞襄复兴中国民族之盛业;不然,则不能坐视寺僧被摧残,佛教危之,而再敟颜苟活于斯世也!”书至,蒋介石乃令内政部取消该办法,佛教得以保存。
    抗日战争时期,成都大喇嘛寺被中央军校占用多年不肯迁让。能海法师偕同该寺住持80多岁的老喇嘛来到中国宗教徒联谊会。太虚法师致函考试院院长戴传贤。戴接到信后,当即专电中央军校。中央军校将占寺房立即全部让出。
    1945年3月,湖南省衡阳市佛教寺庙财产被当地政府提拨,太虚法师由重庆飞往衡阳,与当地政府首脑会商后,顺利得到解决。
    1947年农历二三月间,太虚法师接上海玉佛寺震华法师圆寂噩耗,亲自赴沪为震师起龛举火;继而又遭《觉群》编辑福善法师逝世之痛。法师悲悯人生,内心极度震悼,竟突患脑益血,圆寂于上海玉佛寺,仅享年58岁。
    纵观大师的一生,他的着眼点始终是人类,他的佛法的精神也始终是人间佛法。他感于众生有情的苦难而不忍,积极予以救助,认为这才是佛门弟子真正的大慈大悲救难。他的一生不为名,不为利,总是为人类,为佛教事业而奔波。或为了佛教利益出入于政界,或深入寺庙进行组织、实践、演说。他这样辛勤往来于社会,自然招来了一部分人的诽议。有人说他是风头和尚,有人说他是政治和尚。画家丰子恺听到别人对他的议论亲自去访问他,一见之后,证明了外界的传说都是误解,称他为“正信、慈悲、而又勇猛精进的、真正的和尚”。 鲁迅先生说,太虚平易近人,思想通泰。厦门大学孙伏园教授曾说,许多人说太虚是政治和尚,我说他是一个“近代和尚”。太虚法师虽享盛名,但绝无大和尚的架子,与之相处,如沐春风,和蔼可亲。他对生活随遇而安,从不计较,经济上更不在心。太虚法师的立足点始终是做人,他的“人成即佛成,完成在人格”的论断尤其发人深思。佛的觉悟是立足于做人之上的,人尚且做不好,何谈成佛!所以,他对佛法的理解都注入对世间众生的一言一行中。他的一生,也体现在他为汉藏教理学院写的院训“澹宁明敏”所启示的精神中。他自己生活俭朴,但却乐于助人,而且一旦对事情形成自己的见解,便坚定不移,全力推行,排除一切干扰,真正做到了敏于行。他虽然逝世多年,但他对人生的影响启迪,却光照后世。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

(百城云水 万里烟霞)


    经历了生老病死之苦从而感叹人生无赏而遁入空门的人,是感人生之苦的永不可解脱,于是抛弃了万丈红尘中的种种诱惑,一心向佛,去追求心地的清净与无染。出生于贫寒之家的人走上此路,可理解之处很多,而于温柔繁华乡中苦心向道的人则又是另一种境界、另一种情怀了。现代中国佛教史上著名的禅师虚云和尚就属于后一类。
    虚云法师名古岩,又名演彻,字德清,祖籍湖南湘乡县。俗姓萧,父玉堂,生母颜氏,庶母王氏。他的父亲在福建做官,所以虚云法师出生在福建的泉州。出生后不久,他的生母颜氏就病故了,从此庶母王氏将他抚育。13岁时随父亲回到了湖南湘乡。也许是前生的因缘,虚云法师自幼对荤腥就不感兴趣,见三宝物却生欢喜心,且喜读佛书。17岁时,法师就萌生了出家的念头,曾随堂弟一起出走到南岳,走到半路的时候被家人截了回去,父母为了断绝他出家的念头,强迫他离开湖南到福建,并让他和田氏、谭氏二人成婚。即使如此,法师仍不改其志,其心如铁,同居而不染,出尘之志更加坚定。终于在19岁时,又私自到福州鼓山涌泉寺从常开法师披剃出家。第二年,又依妙莲和尚受具足戒。妙莲将衣钵传授于他,虚云法师遂成为临济宗的第四十三代传人。
    虚云法师虽出身富贵,然对此视之如敝履,看透了人生的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故能在出家后放下一切,苦节厉志。在鼓山隐居岩洞多年,冬夏一衲,并且常以野菜充饥。虚云法师25岁时,他的父亲在湖南湘乡病逝。其庶母王氏再无别的牵挂,就带领田、谭二氏在湘乡的观音山削发为尼。王氏法名妙净,田氏法名真洁,谭氏法名清节。虚云法师得此消息后亦是悲喜交集。所悲者,父亡而子未尽孝,所喜者一家皆归佛,共结菩提胜因,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从此之后,更是别无他图,唯求佛道。从这以后,虚云法师就离开岩洞回涌泉寺服劳事众,担任多年的共行职事。象担水、种菜、在食堂服务,手胼足胝,不以为劳。
    虚云法师自此后,一心向佛,遍游各地的名山古刹。他27岁时离鼓山,先后在浙江天台山、普陀山、天童寺、阿育王寺、杭州三天竺、常州天宁寺、镇江金山寺、扬州高旻寺,从佛门老宿研习经教,参究禅宗。在几年的时间里,先后跟从过融镜、敏曦、天朗、观心、大定、朗辉等。法师虽出身富贵,一朝勘破红尘,皈依佛门,参悟佛理,这一切都未妨碍他以平常心来看待生活。为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虚云法师曾三步一拜,以人所难能之笃志苦行从普陀山一直朝拜到山西五台山,历时三年。 途中风霜雨雪,疾病饥寒,行人之所难行,忍人之所难忍,艰苦备尝,方圆成这深心大愿。这以后,法师又参访了陕西终南山、四川峨眉山、拉萨三大寺,并由西藏至印度、锡兰、缅甸等国,又朝礼各国的佛迹。后由缅甸回国,又朝拜了云南的鸡足山,经贵州、湖南、湖北等地,朝拜安徽九华山,再到扬州高旻寺参加禅七法会。在禅七中,法师心境寂然,能所双忘。某一日因开水溅手,茶杯坠地,一声破碎,悟透禅关,从此禅业大增。
    在虚云法师的一生中,有一情同手足的莲友,他就是戒尘法师。他们二人是1901年结为同参的,1903年,二人同时离终南生,朝峨眉,后到鸡足山。虚云法师在昆明江南会馆闭关,戒尘为护关,三年以后出关,又回到鸡足山。虚云法师住持鸡足山的钵盂庵,改建十方丛林,由戒尘襄理寺务。
    法师一生大慈大悲,度生无倦,常能在紧要关头临危不惧,智勇双齐,从容镇定,建寺安僧,功德无量。1911年,革命军兴起,革故鼎新,当时李根源任云南省革命协统。李一向厌恶诸方僧徒不守戒律,于是就率兵进驻鸡足山悉檀寺,把金顶鸡足大王铜像及佛殿都捣毁,并指名要缉捕虚云法师问罪,虚云法师不顾个人的安危,直接来到军门,同李根源进行辩论,终于使李开颜致敬,停止了毁寺逐僧的行为。以后李氏皈依佛教,数十年护持法门,老而弥笃。事隔四十年后,虚云法师又一次面临危难,然而法师以他自己多年修行的功力,不惊不怒,从容笃定,度过了历时三个月的“云门事变”。1951年春,云门准备春期传戒,各地闻讯前来求戒的人很多。当时正值全国“镇反”运动开始,湖南某县有血债的**分子混进其中,湖南的公安部门追到云门,将其捉拿归案,由于这个原因,引起乳源地方当局对云门寺新老僧众产生怀疑,甚至误传云门藏有军械、电台。地方当局于农历二月二十四日派出百余人,于午斋时抵寺,将寺院团团包围。在寺院左右及后山高地,都架起了机枪,对准寺内,如剿大敌,气氛极为紧张。当时全寺僧人百余人正在斋堂用饭,都不许离座。为搜寻军械、电台,所有殿堂房舍都一一细查,最终一无所获。对于所有稍有可疑的人员,都一一叫出来问话,一直到掌灯时分才离开。这件事一直到农历五月二十三日 ,京穗调查组到寺,一场镇反扩大化事件才告平息。在“云门事变”中,前后被拘禁的僧人有二十六人。在这期间,全寺僧众百余人集中禁闭于禅堂十八日,饮食睡眠均在其中,大小便都有军警看守。由于地方当局对云门寺的情况作出了错误的估计,认为虚去法师和绝大多数僧人都是“**”,以致对法师也施了种种无礼的手段,使他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事变平息后,农历六月下旬,虚云法师抱病为远道前来求戒者传授三坛大戒,这是云门复兴后第一次传戒,虽然受戒人数不多,由于天气酷热,戒期的时间也不长,但风波已平息,人心安定。参加受戒大会的人深怀希有之心,难遭之想,实非平时传戒法会所能比喻。
    法师护教之心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内心的笃信和潜修,而是每到一处,修建颓废殿宇整理经版文物。直1920年,祝兴寺兴建工程大体上竣工,法师应滇督唐继尧之请,移锡昆明的华亭寺,重兴古刹,改名云栖寺。虚云法师在此辛苦十载,百废俱兴。1934年,应广东诸护法及李汉魂将军之请,虚云法师又移锡曹溪,主持重兴六祖道场南华寺。1936年,林森、蒋介石、居正等在南华巡礼,他们都各自捐款修复殿堂。l943年,南华寺修建完毕,因知道粤北乳源县云门山大觉寺为禅宗五家云门宗之发源地,于是,法师又辞别曹溪,在云门开法。当此之时,云门残屋颓垣,只有祖殿尚存,却已岌岌可危,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法师决心重兴大觉禅寺,复振云门宗风。于是不分白天黑夜,亲自规划,事必躬亲,因高就远,牢地为基,大兴土木,广造梵宇。前后共历时九年,终于重建殿堂180余间,新塑圣像八十余尊,宝相庄严,梵刹清净。1953年正月,上海玉佛寺举办禅七法会两周,请虚云法师主法,期间编成《虚云老和尚禅七开启录》出版流通。后又应苏杭两地佛教界的邀请,到那里主法开示,并发起重建虎丘绍隆禅师塔。之后到北京出席中国佛教协会的成立会议。会议结束后,法师应山西大同云岗石窟,到武汉赴江西庐山养病,住在大林寺。当时云居山有几位禅人到大林寺参礼虚云法师,言谈中提到云居的情况,叹惜殿堂毁于日军侵略炮火,明代铜铸毗卢佛生于荒烟蔓草之中。法师得知这种情形后,恻然伤之,于是发愿重兴云居祖庭。在当地有关部门的帮助下,虚云法师率领向位弟子前往云居,结茅而居,以图复兴云居。各地僧人听说虚云法师到来,纷纷前来依止,不到一年,座下就集结了百余人。虚云法师一面组织僧众实行农禅生活,开荒种粮,植树造林;一面筹积资金,修复殿堂,以安僧众。到1954年夏天,新建法堂一座,楼上藏经,楼下安禅,新垦农田60亩,嘉禾满垅。衲僧满堂,耕田博饭,俨然一派百丈家风。1956年,法师继续督众兴工,建大雄宝殿、天王殿及钟鼓楼。云居的殿堂依地形的不同稍有变化,山中住人近200人,水田180亩,旱地70余亩,收稻谷4万多斤,杂粮2万多斤,粮食自给有余。至1959年,云居的修建工程基本上竣工。虚云法师把康熙时所编的《云居山志》寄到香港重印,并附录《重建云居山真如寺事略》于志末,记述中兴云居的因缘。
    虚云法师于国难当头之际,总是尽自己所能,助国家百姓。1936年,全国处于抗日救亡的紧急关头,当时法师正在曹溪主持南华寺,他提议全寺大众减省晚食、节积余粮,献给国家救助灾民。l940年,广州沦陷,1941年,曲江县严重缺粮,饥民甚多,虚老就将各方供养20多万元,全部交给广东省政府作为赈济灾民之用,1942年冬,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派屈映光到广东,请虚云法师赴重庆主持“护国息灾法会”1943年1月26日 法会圆满,法会历时3个月,期间名公巨卿赠给虚云法师的名贵古玩及字画共5大箱,在归途中,他把这些东西全部分赠给各地寺庙,自己不留一物。侍者问及此事,虚老回答“徒费保存,徒乱人意”。
    虚云法师虽是禅宗大德,平生亦以振兴禅宗为己任,可他的思想并不偏狭,其特点是宗教并重,禅净并重,解、行并重,内外并重,他在谈到佛弟子如何适应时代的问题时认为,除戒定慧不能改动以外,佛弟子的日常生活,衣食住行都可以改变。既然中国佛教与印度相比,时间、地点、条件都变了,则佛教中的若干生活习惯,也应因时制宜。虚云法师的思想,以此可见一斑。
    法师一生经历也颇为坎坷,1958年春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和“反右派斗争”在全国佛教界展开,云居山亦不能免。 1959年10月13日 虚云法师自感老病交加,恐来日无多,对人讲话时,每每作嘱托语,这年的10月13日圆寂于云居茅蓬。法师圆寂的消息公布后,海内外佛教界同声震悼。台湾、香港、澳门,以及新加坡、美国、菲律宾、泰国、马来亚、越南等华人佛教界都举行法会,寄托哀思。虚云法师的一生,正如有篇纪念他的文章所说:“虚云和尚对传戒、讲经、做水陆、做法会样样都拿手,对于垦殖、建筑也样样在行。虚老修庙,从规划设计到具体施工,都是他亲自主持督导,从不烦劳他人。对于农事上开垦种植诸项,更是因地制宜,胸有成竹。法师一生弘扬佛法,利济群生,且悲深愿大,心坚行苦。虽出身富贵,至老不改其志,苦心修行,深受海内外佛教徒众信社会人士的尊仰与钦敬,是后辈人的楷模。”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应慈

(一钵千家饭 孤身万里游)


    出家为僧之人,不是有前世的宿缘,就是自性中有那么一点善根,于是,在世俗的生活遇一偶然因素,便引发开来,从此皈依佛门,寻求正果。应慈法师就是如此,他生于 1837 年, 俗姓余,名铎,号振卿,法号显亲,晚年别署拈花老人。祖籍安徽歙县,其父是新安江上游的一个盐商家庭,家中资财富有,其父在应慈幼年时就病故了,他的母亲,在妊娠期间曾梦见僧名引磐,尔后生下了法师。
    因为其母笃信佛道,每天念诵《金刚》、《弥陀》、《大悲》等咒语时,法师听到就心生喜欢,暗暗诵记于心。12岁时就随母亲一起吃素。母亲见幼年的应慈天资聪颖,读书颇为上进,就希望他走上士途之路。法师不辜负母亲的期望,真的考上了秀才。当时正值国家内忧外患,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清政府腐败无能,目睹国家日益衰败,法师无意于仕途。母亲希望他早日成家立业,就为他婚配,以为他至少得守住父亲留下的那笔产业。谁知婚后不久,其妻就亡故了。母亲又为他续妻,不久亦亡。于是邻人和亲友私下都说他是“和尚命”。法师听到这些话以后,不由得生出对于世俗人生虚幻无常的感念,觉得如果再娶,岂不等于自己手刃他人,杀生害命。念及这一层,应慈法师实在于心不忍,遂发出家修行之念。
    1898年,他毅然辞家去南海朝礼普陀山,发誓在佛门净土守住自己。恰好在途中遇见南京三圣庵的明性禅师。应慈力请明性禅师收自己为弟子,明性听他讲出自己的身世,唯恐他富家弟子难耐佛门的清苦,难行梵行,于是就提出条件,先考验他三年,观其心志,应慈既然主意已定,就一口应诺。这样,明性才把他带回南京的庵中。此后,应慈一改在俗时形成的生活习惯,布衣粗食,不辞劳苦,如是三载,明性观其行,以为孺子可教,就为他剃度出家。
    1900年,应慈乞戒于寄禅和尚座下,后又随镇江金山寺的大定和尚习禅。1901年至1902年秋朝礼天竺云栖寺,在西湖的灵隐寺、昭庆寺卓锡两年。1903年秋,他奉师父之命到常州的开宁寺参谒冶开禅师。一天,他进入禅堂答冶开法师的话头,冶开问:“念佛是谁?”答曰:“无是谁,无非谁!”由此得到冶开法师的器重,并于1904年与明镜、月霞、惟宽一起被冶开法师引为入室弟子,受记为临济宗第42世。其后,又随月霞法师参研《华严》奥义,历12寒暑。1917年,月霞法师圆寂,他遵受师之遗嘱“力弘华严,不作方丈”,始终以弘扬华严为己任,讲经传戒,参禅说教,发扬了华严精义之大德。
    佛法要教化一切有情,莫不先端正自己,用自己的“诚”与“正”来降服他人。一次,有一位老居士听信别人的传言,竟闯入他的房中,打了他一巴掌。当时应慈法师正在读经,这突兀而来的一巴掌,把他戴的帽子都打了下来,他看清了来者是谁后,弯腰从地上拾起帽子,戴好了,继续看他的经书,这反而使该居士尴尬无比,无法下场。过了一段时间,等事情弄清楚了,这位居士又登门谢罪,请求忏悔。应慈法师宽宏大量,笑着说:“不知不罪,知错认罪,难能可贵。”
    应慈法师曾经富贵,又考取过秀才。然一旦入佛,却早把权利、地位、金钱视作浮云流水,身外之物。世间苦,做人亦苦,离弃红尘的羁绊归于佛门,依然无法弃离与回避做人。成佛也正是从做人始的。佛教的教育不只是教人们去如何了生脱死,列是教人去如何包容人,以不生计较之心,看轻自己的,故应慈法师能面对居士的侮辱不惊不怒,从容处之,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的高人之处。法师一生高风亮节,于名于利也极为洒脱。
    他一生不贪图名利,也不巴结权贵,惟以自己的苦心修行来证得菩提。所以,法师在社会中立身严正,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宁愿终身入忧苦,不将佛法作人情。”他所关心的是国家的强盛,人民的安乐,伤心国家之不治,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说:“吾不禁为人道忧,更不禁为国家忧。”应慈法师深知众生很苦,所以,自己的生活非常俭补,要求僧众发扬百丈禅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优良传统,痛斥不上求下化,不策励修持的享受派,提倡勤俭节约。他终年穿的是粗布衣服,吃得是普通蔬菜。法师注重戒律,也有一个规矩,吃饭时不准讲话。一次,他与弟子一起吃饭,弟子们你言我语,讲个不停,应慈法师一言不发、默默站起来,提笔写了一首诗,批评吃饭时讲家常话的不良习惯。自此以后,弟子们吃饭再也不讲家常话了。
    法师平时待人随和,但严守佛礼,依教奉行,毫不苟且,风骨嶙峋。民国元年,他和月霞法师经人介绍在上海的哈同华严创办华严大学。在这里,他除讲授佛学外,每日还坚持修习禅定。后来,园主人罗迦陵要法师们于每月农历初一、十五日给主人做礼拜。应慈法师与月霞法师坚持出家人不应向在家人礼拜的原则,愤然离开上海,到杭州继续办学。
    法师在出家前,因曾修儒学,所以对此有较深的根基。出家后在讲经说法之时,常融儒入佛,要求学佛人先做一个正人君子,然后才能学好佛,所以学佛不在学佛,而在于做人。只有这样,才能把握住自己的究竟与根本,于迷情无明的人生中走向正觉的自由、解脱的人生。他认为佛教的五戒与儒家的仁、 义、礼、智、信的精神有相似之处。他认为佛法主张的佛法不离世间,巧把尘劳作佛事的思想,可以理解为做人要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他主张修行人要去掉一切物情,觉破一切迷惑,离念除妄,惟此才能不动心,不动才能定,定而生慧,才能觉己觉人。这才是学佛之道。他坚持佛法救助世间,首先在于救助人心的道理,他用圆融的智慧,以他对儒佛的参学合为一体,来浸润众生的性灵,使这些觉情迷苦的人获得一种精神的救助,支撑自己忍这世间之苦。所以,尽管当时时局多变,海内兵氛鼎沸,风鹤频惊,而法师仍能克服种种困难,坚持讲经说法,阐扬大乘,以增加人们在这内外交困的世间活下来的勇气和信心,拥有一颗坚强的灵魂,来直面人生。他在80岁时,犹以讲经弘法为事,有人劝他多加休息,他说:“八十老翁,日薄崦嵫,余光垂微,不以说法利生,供养尘刹,复何图耶?”一番话便可感法师 “老骥伏枥”之心。亦可感法师从多年参研佛理中得出了佛法的真精神。正是这种精神,支撑着法师,1957年,他86岁高龄时,仍在上海玉佛寺开讲《华严》全部,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弘扬《华严》教法。
    这种在学佛中求得的对待人生的态度,一直是应慈法师处世的根本。所以法师在有生之年,常行精进。除弘法以外,法师还开办僧学,培养人才。 1911 年,法师在上海哈同开办华严大学之时,就造就了不少如持松、常惺、戒尘、慈舟等高材生。1917年,又与月霞共同发起,在常熟兴福寺创建华严讲堂。1925年,在常州清凉寺开办清凉学院,培育华严预科学僧。1928年,在上海辛家花园兴建华严七处九会大殿,成立清凉学院,续办华严正科。后又在常州永庆寺、无锡龙华庵继续宣讲80卷本的《华严经》。 1939年,在上海建立华严速成师范学院。1948年,在南京建立华严法会,讲授华严《探玄记》。法师一生抱着“绍隆佛种,为法忘躯”的志愿,弘法的足迹遍于江苏、浙江、安徽、湖北、河北等省市。除宣扬《华严》教义外,还多次讲演过《般若》、《楞枷》、《楞严》等。法师洁身自好,从不轻作授徒传戒之事。法师一生曾于1931年、1933年、1935年、1940年在安徽芜湖、福州鼓山、浙江天童、江苏无锡等地寺院参与开坛传戒,传佛心要,继佛慧命。
    法师对于佛法的弘扬,除了讲经说法外,还致力于刊印经籍,传佛心印。法师先是襄助常州天宁寺冶开禅师创办毗陵刻经处。该处所刊印经书的卷数,几乎与金陵刻经处相等,还为扬州众香庵校刊很多经典。1933年,在上海得《普贤行愿品疏》,就筹化资金,重刻经文。这年,又出版《华严经》。1942年,在常熟虞山兴福寺刊印《妄尽还源观疏钞补解会本》。1943年,在上海印行华严初祖杜顺和尚的《法界观门》。1944年,法师任《华严疏钞》编印会理事长。《华严疏钞》由于年代久远,在宋、明两代屡经离合,不免有出入。为恢复该书的本来面目,法师不畏事巨时艰,辗转迁延十余载,终于使淹没1000多年的 《华严疏钞》得见复刊流通,在1945年出版了《贤道探玄记》及《地藏三经》。1948年,又命校勘《清凉行愿品疏》。1952年,法师听说扬州大、小品《般若波罗密经》,十年前毁于外祸,在他的努力推动下,重刊大小品《般若》,使之流通于世。
    法师之于佛法,是正信的佛法,所以从不说感应,不说神通,唯心戒佛。法师平生不谈说诡异神奇,也从不吹嘘自己看何神异经验,他坚信自己的内心,所以对万事万物都有正知正见,无论面对何种情形,都能镇定超然。抗战时期;南京、上海的敌伪曾多次请法师出面主持法会,都遭到法师的断然拒绝。1943年,我国僧侣抗战工作史《奋迅集》一书再版时,请法师作序,敌伪虽一再阻挠恫吓。法师依然欣然命笔,毫无惧色。他在序中阐述了国家之安危与个人修行的关系,“当国家清平之时,自应隐逸德修,一旦有事,仍当作狮子奋迅以赴……”这是何等深彻的洞儿,是法师深明大义的表征。解放前夕,有次法师在新生电台讲经,谈到有些人听到诬蔑共产党的谣言恐惧万分。他说:“ 毛泽东先生也是中国人,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呢?”谣言是非止于智者。正因为有正知有正见,才能对事物有正确的领悟与理解,保持智者的冷静与洞明。临解放前夕,有些海外徒众邀他出国,安度晚年。应慈法师对此一一婉谢。他说:“投身异国,本非所愿,且弘法利生大业为终身之志,岂能图一己之利而不顾?”
    法师一生解行并进,宗说兼通,讲经传戒,参禅说教,兴办佛教学院,刊印径典注疏,把精力都倾注在一点一滴的利生护法的事业上,他真正看淡了浮名,坚持不作方丈,以免为事物纠缠,故身无长物,一生过着“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的云水生涯。而对于著书立说,亦认为古往今来,佛注论疏早已是汗牛充栋。当务之急是精研佛理,依教奉行,足够应用。以此可见,应慈法师既不注重玄谈佛经奥义,也不忙于著书立说,他是将自己的所信所修弘化在他的行动中,以自己的言行去教化众生、救心、救身、救世。
    1956年,应慈法师圆寂,世寿93岁,僧腊63载。归葬于庐山冶开祖塔墓之侧。他一生实践佛陀的“弘法是家务,利生为事业”的宗旨,硕德高行,体现了在自己的诗中表述的姿态与境界。正信、洒脱,不为外务所累,春风怡然。
        策杖离京去,西湖野外家。
        跏趺遍地坐,行脚走天涯。
        有缚终须解,无缘路亦赊。
        寒冬花坞里,相伴卧烟霞。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孝顺篇
能海

(半生戎马半生僧)


    人生的轨道时有变化,这种变化有时就决定于一悟的一念之中。一代高僧能海法师就是从驰骋疆场的威武军官,而成为吃斋念经的佛门弟子,从而走完了一条独特的人生之路。
    能海法师俗名龚缉熙,四川绵竹人。1886年腊月22日 生于绵竹汉旺场。父亲名常一,母亲张氏。他十多岁时,父亲送他到北门大街的钟姓绸缎铺当学徒。父母在他十四岁时去世,能海法师靠姐姐为生,尝尽了生活的艰辛。
    庚子之乱后,清政府日益腐败,列强加紧瓜分中国。能海法师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于是弃学从戎,考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在学堂中法师刻苦攻读,成绩优异。毕业后被派赴康定任侦察大队长,不到一年,就升任营长。1909年,能海法师派到云南讲武堂任教练官。当时朱德在该堂求学,解放后,能海法师在北京又见到了朱德总司令。
    1911年武昌起义后,四川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四川的政局非常动荡,政府也不断更迭。能海法师随着援川部队由云南回到四川,任第四镇管带 ( 营长 ) ,在成都驻防,后任团长兼川北清乡司令。
    1914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能海法师在成都的提督街之义庙听佛源法师讲经,大为醉心,于是就拜在佛源法师名下为弟子,开始对佛法感兴趣,热心地研习,此事就成为他日后皈依佛门的因缘。当时,四川军阀混战,全川战火纷飞,人民在战乱中受尽苦难。可是军阀只想扩大自己的地盘,扩充实力,互相残杀、吞并。刘湘在混战中一升再升,由营长升为军长,以至川军的前敌总司令。为了巩固自己的基础,把原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同学尽量招纳进来委以重任,能海法师也属于招纳之列。此时的能海法师已开始相信佛法,不愿当官带兵,只担任幕僚的职务。刘湘经常派他到各地周旋,所以,他得于常常奔波于北京、天津、上海、武汉、重庆之间。1915年他东渡日本,考察那里的政治与实业,同时有感于日本的佛教非常盛行。于是在回国后,每到一处总是竭诚访求名师,研习佛法。他还曾经求教于北京大学的哲学教授、佛学家张克诚先生,他不顾路途遥远,每天往返40里,不辞劳苦。1921年以后,他辞去外务,在成都山城公园办“佛经流通处”。1924年,他终于抛弃红尘中的一切,在成都文殊院剃度出家,取法名“能海”,剃度后即到新都宝光寺从贯一老和尚受具足戒,当时39岁。
    能海法师由军官而佛门弟子,其人生的跨度是非常大的,之所以做此选择,是他在阅尽了人事沧桑以后,感到“五蕴皆空”。他早年加入过同盟会,对国民党比较同情,积极投身革命。后川军中拥护袁世凯的将领对各地国民党人及参加和响应讨袁的起义人士,进行了极其残酷的镇压,同学中除刘湘一人立功升官之外,同情起义军的被杀了许多。能海法师看到昔日同学惨遭杀戮,血流成河,内心非常悲痛。此外,他还遭到了家庭的不幸,厄运连连。他的元配夫人庄氏早逝,留下一女。后娶张氏,又娶张氏的妹妹,生下一子,和他的感情很好。没想到后来妻妹也一病不起,这使法师极度伤感,顿感人生幻化无常,想到了以前修习的佛家妙旨,便萌发了剃度出家之念,“度一切苦厄”发心向佛,解脱内心苦恼的羁绊,在佛门中寻个永久的清净之地。
    法师在受具足戒后,在金光寺住了几个月,一面学习戒律及禅教诸宗,一面又准备到西藏学法。后来到康定跑马山的喇嘛庙住了大约三年,潜心学习藏文藏语,1928年5月,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十几驮,进藏学法,历时四个月,旅途备尝艰辛,于9月抵达拉萨。拜在著名大喇嘛康萨门下为弟子,在藏学习约十年之久,学习成绩优异。康萨对能海法师戒行精进,尤为赞赏,把自己用的衣、钵和许多珍贵经典交给能海,康萨己认定能海是继承他法流的承传弟子了。1936年,能海法师取道尼泊尔、印度,乘海轮回到祖国,他先在上海讲经,后来又到五台山广济寺闭关修习佛法。出关后不断从事译述,为弘法做准备,并在上海、太原多次讲经。“七七”事变以后,能海法师率领弟子20余人返回四川,成都文殊院的法光和尚请他住在南郊的近慈寺。该寺为文殊院的下院,年久失修。法师在这里住下以后,不但恢复了旧观,还先后建成威德殿、大师殿、藏经棒、沙弥堂、译经院、金刚院、方丈寮等建筑。就是在这里,能海法师开办了内地第一个密宗道场。国内各寺院的僧人闻风前来学习的有许多,当时的许多军政要员、在家居士,都前来听讲经说法。能海法师讲经,教理圆融,辩才无碍,且深入浅出,妙喻横生,信手拈来,皆成妙谛,故能摄引上中下之根各得趣味。所以,听众非常踊跃。

    能海法师难得在修行的过程中,有毅力,不放逸、严守戒律,过午不食。他还坚持素食,早在西藏求学之时,其行为就曾感动过西藏的僧众。当时西藏出家为僧的人,无论地位如何,对于肉食都很随便,而能海法师却坚持不吃肉,当地僧众对此非常惊叹,说:“能海对肉一点都不吃,简直是个活佛了。”他每天的饮食起居非常有规律,每天早晨3点钟便到大殿上座,开始讲经,或在讲经前先讲一些寺内事务,约两小时讲完,下座后进早餐。上午9时至11时又上座讲经,12时前进午餐,午餐后是会客时间,下午有时也讲两个钟头经,不讲经则译经或静坐。傍晚有时同居士们在寺内园林中散步谈天,前半夜又静坐。一昼夜间在榻上时除静坐修正观以外,如微有倦意,也只是盘腿靠靠,绝不倒头大睡,多年坚持如一日,法力是非常惊人的。而且他每年夏天都去绵竹的云雾寺静坐,他静坐的地方是另修的茅蓬,是功夫高的人才能去的地方。因为静坐并不是简单的事,而是按功夫深浅分为几个等级。

    能海法师在住持近慈寺时,继承丛林制,吸黄教的寺庙家风,上殿念诵,用汉译藏文仪轨,中间加进诵汉文《大般若》、《华严》等大乘经典。沙弥堂培养青年,既学佛学,也学文化及藏语,并迎来五台山扎萨喇嘛教辩论。法师对于弟子的教育,是戒、定、慧三学并进,特严于戒学。近慈寺虽为密宗,但它的教规非常严格,所以称之为律宗亦不为过。他为寺里的僧众定下了严格的纪律。寺僧不赴经忏,但每日须诵经四座,寒暑无间,而且还严格限定女众进寺离寺的时间,上午必在8时以后,下午离寺必在4时以前。如逢法会,女众随众念诵听经,不得串寮。缝纫洗濯之事,比丘自己为之,不能让女众代替。女众住的地方,必须离寺5里以外,而且寺僧没有事情不去俗人家,有事必须去也得两人以上同行;没有必要的话不得进入门内,只能在门外站着说话,不是有公务在身,不得随便进入街市。能海法师曾经说过:“人不会做事,必不会修行,如何能成佛?”以此可以看出,他从最简单的做人道理入手深入到佛法的真谛。平常僧衣法服,供品糕饼,都是寺里的僧人自制。耕种园艺,植树造林,都是僧众在诵经之余,人各专其事而完成的。近慈寺特设学事堂,入寺必先学事。
    能海法师曾经说过:“行般若道,行下士行,”即谓见地要高,行履要实,不能徒尚玄谈,无补实践。想法师当初在军旅中供职,若无意于佛门,前途定也无量。但法师有意于诸行无常之苦,故发心托迹空门,断绝一切尘念,这实为寻常人所难下的决心。而一旦成为佛子,又带佛门戒规严于律己,精进不懈,所以,观法师其人之言行,确存有正知、正见,因此,见地颇高,能发起正行。他自己,不但能依循这种见解行事,而且还谆谆教导皈依在他座下的弟子们。身教重于言教,正因为能海法师对于佛教的研习深得其中机趣,对于时局政务亦能有很正确的见解,绝不流于媚俗,随波逐流,以图谋虚荣,故对名利也能淡然处之。法师为法亦为人,不愧为一代高僧。他之所以成为人们宗仰的楷模,绝不仅仅在于对佛教的贡献,在做人上也是值得称道的。
    法师严守佛制。1949年夏,峨山砖殿修复,法师率弟子到新修的慈圣庵安居,为普贤铜像装藏。法师先回成都,两位上座僧人后来随某军人夫人的车回到成都。为此,他们受到法师严厉的批评和处分,其中一人,还被遣送到绵竹县西山云雾寺静座,不准出山。成都解放前夕,有一位僧人从上海来到近慈寺,对大伙说:“共产党要消灭宗教。”法师知道后,立刻叫当事人把他赶走了。还有一次,法师在彭县修舍利模型塔,当时彭县一带住着起义军,以及一些进步人士和共产党的代表。县城里显得十分平静,人们很高兴。法师和一些僧人也在议论解放的事。就在此时,监工修塔的僧人跑来对法师说:“赶快把塔顶安上吧,不然共产党来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法师就生气地说:“来了怎么样,中国人嘛,不是外国人!”法师虽为出家人,但其身为并不拘泥于不问人情事理,崇尚玄谈,而是救人于危难之中,充分体现佛的大悲大勇。
    能海法师说法40年,在国内外都有很大的影响。美国总统罗斯福曾致函请往弘法,法师婉辞未赴。林森亲题护国金刚道场匾额,法师对此漠然视之。蒋介石政府请法师出任参政员及“陪都宗教联谊会”顾问,法师一一予以谢绝。他自己说:“我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出家人”“但爱戒之心,可质之诸佛而无愧。”这些行为对于弟子的教育及影响无疑都是很大的。
    法师显密双弘,不存门户之见,所以自己称为“大般若宗”。法师为力挽盲修瞎炼的流弊,极力提倡讲学,为力挽徒尚玄谈之流弊,法师主张僧众之学,必依丛林,才能付之于实践。修必依学,不可盲人瞎马;学必有修,不能说食数宝。法师对于密学,认为是与显教相表里,相辅翼,亦是独辟蹊径,于佛教由显教大乘而入密,由密而上溯根本乘原始佛教。法师在教弟子学法之时,也是由浅入深,执简驭繁,且循序渐进,条理井然。这与他所主张的不流于玄谈有关。说法必须使听者明于精奥的佛理,得正知见,倘若只是为谈而谈,那是于事无补的。
    法师对于拯救名山大寺文物,终生奔走,不遗余力。彭县龙兴塔,建于梁代,后遭毁坏,法师发起修复,在彭县开窑烧砖,仿印度菩提道场塔形,先建模型塔,高一丈余。峨山砖殿在火中焚毁,法师命令弟子普超筹划修复。1949年夏天,法师又率领弟子到峨山慈圣庵安居,为普贤铜像装藏;又于慈圣庵足卢佛脱沙像,拟建为专修毗卢仪轨道场。法师先后在成都近慈寺、重庆真武山、绵竹云雾寺、峨眉慈圣庵、五台山清凉桥及上海金刚道扬,共开建道场六处,译述及讲稿共70余种。
    1966年“文革”开始,法师也未能幸免,移居到广济茅蓬,参加集体劳动。法师由于平时对于佛法的修习,相信善恶有报,故横逆到来之时,能不失常度。这年的12月31日 ,法师象平时一样和众人一起学习。半夜起来登厕,遇到僧人成宗,法师让他第二日代为请假。次日早晨,邻单原宝光寺方丈妙轮喊师傅起来进早餐,不见应声。看到法师面向西躺着,已圆寂了。法师世寿81,僧龄43,遗骨塔于善财洞旁边宝塔山麓,来往的行人还能经常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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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入世大讨论之持戒篇
静权

(四海为家 弘法利生)


    静权法师,是佛教天台宗的当代高僧。他生于1881年, 俗姓王,名良安,是浙江永嘉县陈岭陈坑口村人。他的父亲王贤堃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由于从小受佛教思想的熏陶,少年时即颇具善根,乐善好施,喜欢为别人解忧除难,对于钱财的把持与功用超乎一般人。青年时,父亲去世后,他继承了父亲留下的十亩土地,他竟一分未留,全部充作公用。他将五亩土地捐给母校黄皮村塾扩建校舍,使地处山区的儿童有较多的入学机会,又将五亩土地变卖500银元,加上家中的资金,独资建造一座黄皮至龙潭坑、章山一带的要冲石拱桥,从而消除了雨季水涨之际过往行人溺水的危险,余下的二亩交给侄辈作为祭祀祖先之茔产和公共福利基金。自己两清风,只身空手,另谋生路。所以,在俗时的静权法师,虽对佛法尚未有远彻的领悟,然他对于资财的态度却非常达观。邻近陈庄与半山村,为了一片山林,争执不休,从对骂、打架,发展到双方聚众持枪,策划大规模械斗。静权法师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赶到现场,对双方进行劝解、开导,使之分清利害得失。经过多次苦心斡旋,终于化戾气为祥和,免除了一场不应有的武斗流血事件,使山林纠纷得到合理的解决。佛的苦是不忍见他人之苦,即苦在他人的身,疼在自己的心,静权法师年青时就素有慈悲救世之心,用自己宽大的心胸,不辞劳苦地来化解世俗的纷争。正是在他固有的根性中有这样一种慈悲,这份慈悲也就成为,他日后披剃出家的根由。
    静权法师幼年即入村塾读书,能诗善文,儒学造诣颇深。但与功名无缘,屡考秀才不中。后父亲病故,他悲伤忧郁,感到世事无常。于是将家产一一理毕,就投到本省天台山国清寺,拜在授能和尚门下,出家为僧,法名宽显,字静权。这时是1905年,法师25岁了。不久法师辞别师长到宁波,投到谛闲法师门下,研习天台宗教义,时谛闲法师门下英俊云集。静权法师本来有儒家基础,经过十年刻苦学习,成绩显著,学业优良。谛闲法师把观宗弘法社主讲的重担交付给了静权法师。从此后,法师便以讲学讲经为己任,声名鹊起,逐渐蜚声浙东。
    静权法师精通经论,熟研佛理,德高望重,一些名山大刹请他当住持,法师立誓不做方丈,他虽不贪慕虚,但并不是独善其身,而是兼善天下。所以,除了讲经说法对世人救心之外,对于诸名山大寺,凡力所能及者,一律设法维护。浙江天台山国清寺,创建于隋朝,是天台宗创立人智者大师的道场。l930年,静权法师因此山礼祖时,见到殿堂失修,香火冷落,感叹不已。恰好此时可兴和尚来任这里的方丈,请法师驻锡弘法,共图复兴。法师概然应允,经他提议设立了灵台宗研究社,以重振宗风。法师自任主讲,指导学僧深入研究天台教观,数年以后,成就显著,形成了教观并重,讲修双进,清规整肃,海众乐道的寺风。国清寺出现的新气象,使远近的四众都来参学朝拜。在静权法师的主持下,从1932年到1937年间,又重建、新建了大殿、天王殿、韦殿、金刚殿和两侧的配套厢房、迎塔楼、斋堂共十几处。1937年到1940年,又新建于妙法堂、静观堂、三贤殿、和香光茅蓬等。全寺的面貌焕然一新,金身佛像清净庄严。至今该寺的僧众对静权法师的丰功伟绩,还念念不忘,称颂不已。
    静权法师一生致力于讲经说教,由于他国学根基颇深,又加上出家的深钻细研,尤善天台教义。所以,他从1921年一直到1960年入灭,其精力全部放在开座讲法上。在1921年至1937年间,以所居的观宗、国清两寺为主要讲坛,主要着眼于培养学僧,讲授的是天台所宗的《妙法莲华经》,培养了一批对天台宗有较深造诣的法师,对以后天台宗前发扬广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静权法师的讲经说法,并不是仅仅对佛法、佛理本身的演绎,而是以出世之心,谈入世之事,用佛陀的智慧去诱发众生的真智见,进行大启示。故法师能在1937年至1945年间全国抗战时期走出寺门,到江浙一带名山大寺和居士团体等处说法,运用讲经之机,启发佛教界抗日救国。他讲《仁王护国般若经》,就是针对日寇侵略我国,生灵涂炭,国难民危的具体情况,阐明只有“护国”才能安稳教义的道理,并藉此开导佛教徒要热爱祖国,参加抗战。
    由于静权法师在俗时攻读儒学,所以颇能接受儒家的孝道。《地藏》一经即是记录了释迦为其生母说法的内容,提倡子女应当孝敬父母。抗战胜利后的时间里,静极法师,以利生为事业,弘法为家务,云游四方,随缘化生,教化的重点是在家的信众。因此,他主要讲授《地藏菩萨本愿经》。本生在世间,是离不开众缘的。多数时候,尤其是在家的信众的修行,不是离群隐世索居的修行,如何在平凡的生活中处理好一些事务,在烦恼中求得解悦,这是普通人所必须面对的,不能避的。法师的选择正是出于此。静权法师由于对《地藏》一经研究得非常精微,所以在当时的讲经独步天下,尤为精采,有“活地藏”的美称。每当开讲此经,法师总是身披红色袈裟,结跏趺,两目下垂,不看经本却侃侃而谈,对经意和故实疏理得细密有致,井井有条,毫无遗漏,听者无不为之叹服。
    建国之初,上海法藏寺的兴慈法师圆寂后,该寺全体僧众礼请静权法师临该寺讲《地藏经》和《愣严经》、《大势至菩萨圆通章》。法师讲经期满以后。该寺僧众和上海佛教界恳切挽留,任法藏寺主讲。从此静权法师在法藏寺讲经较多,但仍游化诸方,一直到他西逝之前,应天台国清寺的僧众一再请求才回山息养。
    静权法师1960年12月20日圆寂,在寿80岁,僧龄55岁。法师一生由于参破俗世的一切,对事情重在实质,而不徒追求外在形式,故一生以弘法利生为己任,虽兴寺庙而不当主持;虽毕生弘教讲经却力图隐姓埋名;虽精通经论而不著书立说。法师文字功夫颇深,以他的经论的告研习与独到的见解,著书立说应当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法师坚持不肯开笔,犹对讲经弘法不知疲倦。对于他来说,能将经典的深奥妙义用圆融的意理灌输到佛教徒与信众的心里,滋养他们干涸的心灵,使具有佛性的众生能从慈门入,一睹佛门的庄严美妙之殿堂,从而把握难得的人生,造善因,得善果,不致有入宝山而空手归的遗憾。因此,他总是自谦地说:“我说经,都是依据祖师的见解讲的,而自己对佛法没有新的心得,还有什么书好写呢!”这是何等谦虚的胸怀。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果

(一心修持 终成正果)


    正果法师,是我国当代佛教界的一名高僧。他原籍四川自贡市、俗姓张,生于1913年7月24日 。青年时期,出于对佛教的信仰出家。19岁时,到新都的宝光寺落发披剃,21岁在成都文殊院受比丘戒。以此,将自己的生命托迹佛门,无论冬夏寒暑,时运顺骞,无怨无悔,在无限的时空中走完了属于他的那一程。

    正果法师出家后,1936年考入当时佛教界的最高学府 —— 汉藏教理院,在那里学习四年,1940年毕业,又升入专修科。 1942年专修科毕业。在这里学习期间,他有机会师从著名佛学大师太虚法师和其他大德高贤。毕业后,由于学德兼优,被留院任教,担任教务、主任。

    正果法师对名利与时髦并不看重,一心钻研深奥的佛理,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深得太虚法师和法尊法师的赏识。他对于自己份内的工作认真负责,教学相长,解行并重。1945年抗战胜利后,原有的老师大部分离院东下,整个学校的教学任务,就主要依靠他和法尊法师。当时正值时局混乱,物价飞涨,维持一个100多人的学院,有许多难处,但他和法尊法师苦心经营,终于度过了那段困难的时光,他也成为法尊法师在培养僧才方面的得力助手。

    正果法师身为出家人,对人情事理的参悟颇有正智见,所以,凡事决不肯随顺他人。重庆解放前夕,有人提仪将学院迁离大陆,他和法尊法师一起力排众议,坚持留下来,为佛教事业做了一大功德。“文革”之时,法师和许多人一样不能免遭此劫,到“五七”干校养猪房劳动,法师对此不以为意,随遇而安。有人劝他舍戒还俗,攀谈竟日,后不得不承认正果法师是“水泼不进”。法师在艰难的日子里,坚持不改其志,不背弃自己的信仰,难能可贵。这种德行是法师人品中极为宝贵的一部分。就在他逝世前两天, 赵朴初居士前去医院看他,劝他不要出院,法师坚持要出院,并说了四句语:“坚持无上菩提心,专修四宏誓愿行,弘扬佛法久令往,永作菩萨度众生。”表达了他一如既往的弘深誓愿,表示他坚决回到广济寺的心志。作为一出家人,他愿在那里静等生命的最后一刹。

    法师毕生弘法利生。1950年到北京和法尊法师一起驻锡北海公园内菩提学会,襄助法师做了大量的弘法宣教工作。1954年,三时学会请他担任研究室主任,指导几位僧人和居士研究法相唯识。1956年秋,中国佛学院在北京成立,法师应聘担任主讲,讲授佛学,后来担任教务主任。后在佛教协会任职。1980年冬,任中国佛学院副院长、北京广济寺住持。法师在任职期间,对加强佛教界的对外交往和海外联谊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曾前往斯里兰卡、泰国、日本进行访问。

    正果法师一生品行高洁,戒行谨严,矢志寻求佛法真理,献身佛教事业,在佛学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法师学识渊博,尤专唯识之学。他写了关于佛学思想体系方面的概括性论著《佛教基本知识》。他在修持上以禅为归,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曾多次讲授禅学,有《禅宗大意》一书行世。另撰有《止观述学》待刊。

    法师对师友一向恭敬、热情,他事法尊法师40多年,生死不渝。忠诚无比。在台湾居住的印顺法师与他有师友之旧,多年来他多方探询印法师的近况,并希望他们能早日相见,增进相互了解和交往,共同为实现祖国和平的统一大业而努力。

    法师做事不惜力气,多次不顾自己的健康拚命地工作,忠实诚恳。他在医院出院时,曾对大夫说:“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今后只有努力工作来报答政府和你的恩情。”多年,他始终坚持如一日,鞠躬尽瘁,善始善终,他为人淡泊自甘,不为名利。所以,死后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1987年11月20日 ,正果法师在北京广济寺方丈室安详示寂。但法师一生的大德高行却永远昭示后人,是佛教界的精神财富。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玉琳国师

星云大师 著



一.千金小姐!万金和尚!
    宜兴磬山崇恩寺里上上下下的师父,都在忙着准备欢迎大施主,那就是当朝的王宰相的小姐前来进香。
  寺中里里外外都已洒扫得非常清洁,唯有在大雄宝殿管香火很勤快的年轻香灯师玉琳,今天倒反而懒惰起来了。
  过去大雄宝殿的中央,都点着辉煌的大烛,玉琳怎么今天早上把它吹熄了;香炉中一向都在焚烧着檀香,今天怎么也没有缭绕的烟氲;蒲团散乱的放着,昨日落下的灰尘还没有扫除。
  值日的纠察师来看了好几次,都用好言劝慰玉琳,劝他把人人都瞻仰参拜的佛殿整理好。然而玉琳是慢吞吞的应着,始终没有动手去做。大家都晓得玉琳是本寺住持天隐老和尚的第二个也是最得意的高足,看在他师父的面上,纠察师父也就原谅了他年轻人的性情。
  玉琳的个性每人都晓得的,他安份守己,见人都是一团和气,唯有对一些有权势的人不肯低头,对于一些名人要到寺院中来,他都是鄙视那忙着欢迎的人。他也晓得今天王宰相小姐要来,大家都忙着打扫环境预备欢迎,正因为别人那么热烈的忙,他才格外显出对于此事的冷漠。
  不过,玉琳终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后来,违拗不过纠察师父的再三劝请,他已经答应不管他什么人的来去,只要自己把应尽的责任尽了,因为打扫整理佛殿是他香灯师应负的责任。
  正在他要拿扫帚扫地的时候,一阵银铃似的娇声在他面前响起:
  『我们相府的千金小姐今天来烧香,你这和尚怎么还不快点把佛殿上整理干净?』原来是宰相府里小姐用的丫鬟翠红先到了。
  玉琳看了一眼,没有理睬她,依旧低着头慢慢的扫地。
  『我们的千金小姐要来啦!你快点扫呀!』丫鬟见他这么慢慢的,不由的着急起来。
  『什么是你们的千金小姐!你知道我是一个万金和尚吗?』
  玉琳的这一句话不打紧,可气坏了这个丫鬟;而且,为了这句话也招来了他人生旅途中不平凡的风波。
  『和尚!你有多大的胆?你敢侮辱我们宰相府里的小姐?如果我报告小姐知道,看你有几个头?』
  『哼!』玉琳哼了一下:『你用权势能吓倒别人,可不能吓倒我。什么宰相府里的千金小姐,还不是同你一样的一个黄毛丫头仗着父亲的势力正如你仗着小姐的势力一样的欺人罢了。』
  『和尚!你是不想要命了?』翠红气得杏眼圆睁,不由得不再用大话来威吓玉琳。
  『什么不要命?我又没犯法,谁敢把我怎么样?你们到寺院中来拜佛就好了,为什么事先要来通知?要知道和尚扫不扫地,是自己的事,犯不着要你们来命令呀!』
  『但今天要来的是我们的千金小姐,所以能命令你!』
  在这里扫地的是万金和尚,所以请你把命令收回去!』玉琳还是不慌不忙的在扫着地。翠红气得再没有话回答了,随即回到城中要把此事向小姐报告。
  她在路上跑得气喘嘘嘘的,心中越想越气,想到自从到丞相府里以来,服侍小姐,蒙小姐看为心腹之人,到什么地方谁也不敢不敬重自己,自己说一,别人不敢说二,那知今天遇到这个和尚,连我们小姐也敢轻视起来了,如果不告诉小姐,这些和尚欺人欺到宰相府中来,将来他们越是无法无天了。她走在路上这样想着,好半天她跑回到宰相府,小姐正忙着打扮去烧香呢。
  『小姐!』丫鬟等小姐打扮好以后,走在路上告诉小姐说:『磬山寺中的和尚太无礼了。』
  『你这个鬼丫头,我不准许你说师父们的不好。』小姐摆出大家闺秀的风度。
  『有个在佛殿上管香火的和尚说你倚仗老爷的势……。』
  『由他说去好了,何必计较这些?』
  『我说我们的千金小姐马上来进香,可是他说……』丫鬟停了一下:『我不敢告诉小姐!』
  『他说什么呢?』小姐倒不觉好奇起来。
  『我不敢告诉你!』丫鬟撒娇似的鼓起了嘴。
  『你说,我原谅你!』
  『他说他是万金和尚!--十个千金小姐也比不上他一个!』
  『是吗?这个和尚有这么大的口气吗?』小姐听了也怀疑起来:『翠红!过一会我们到磬山的时候,你把那个和尚指给我看一看。』
  翠红想到小姐终会为她出这一口气,这才笑着跟随在小姐的轿子后面不开口了。
  王小姐和丫鬟翠红在磬山崇恩寺的佛殿上进了香以后,知客师父请他们到客堂里去用茶。
  『不!』小姐回答道:『佛殿上很清净庄严,我们就在这儿玩一会也好。』
  照过去小姐每次来的习惯,都是拜佛后就往各处游览,或客堂中吃茶去。然而,今天的小姐为什么要在佛殿上多玩一会呢?除了翠红一人知道外,再没有人知道或注意到这件事。
  在小姐的心中也这样想:「看看翠红说的那个说大话的和尚,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他怎么居然敢称是万金和尚,如果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和尚,那么就可以告诉寺中的住持,请他下次训诫训诫这个和尚。」
  在翠红丫鬟心中也有一个打算:「老爷(王宰相)和夫人小姐,都是信仰佛教的,他们常会到寺中进香,传报消息的就是我,如果这个寺中的和尚瞧不起我的话,堂堂的宰相府还有什么威风?杀鸡儆猴,今天请小姐教训一下那个说大话的和尚,也可以给别的和尚看看,以后我们在这寺中跑进跑出,还有谁敢不买账呢!」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小姐等着很不耐烦。
  然而,玉琳的影儿都没有出来现一现。
  小姐把翠红拉到了旁边:
  『你说的那个和尚怎么没有见到呢?』
  『哪知道这时候看不见那个鬼了!』
  『他究竟是一个做什么的和尚?』
  『就是在佛殿上管理香火的!』
  『你怎么会知道?』
  『我见他在佛殿上打扫灰尘。』
  小姐听后,心中稍微一盘算,就向知客师父道:『师父!我们要回去了!』
  『快吃饭了,请在本寺随便用一点素斋吧!』
  『不要了,家母招呼早点回去的。』王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去拿带来的香烛:『知客师!请你去把这里的香灯师找来,因为我不能常来贵寺进香,这里还有一点香烛,我来请香灯师在佛前代我们烧烧。』
  『好!好!』知客师父满口的应承着。
  小姐把一把一把的香,一对一对的烛都叫翠红帮着拿出来放在棹上。
  『玉琳呀!玉琳呀!』知客师父叫着。
  知客师父的声音划破了佛殿上的沉静,但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应的是王小姐的心,她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玉琳。
  『玉琳呀!玉琳呀!』知客师父更放大了喉咙。
  玉琳慢慢的从佛殿角落上那个鼓下的小房间走出,垂着头带着严肃的表情走来。知客师父见他来了,又大着喉咙说道:『快点呀!王小姐有事要吩附你!』
  翠红见着了玉琳很快的就指着他,附到小姐的耳朵上轻言轻语的说道:『就是这个和尚!就是这个和尚!』
  王小姐举目一看,起初真给愕了一下!是的,玉琳的态度虽是带着很严肃的样子,但这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他的秀美和英俊端正的五官,白净的皮肤,像白玉似的白净美丽,到底小姐还不失是一个大家闺秀,克制着她那奔放的感情,向玉琳合十以后,尽力装着没有事似的。
  『师父!每天佛殿上要点多少烛呀?』王小姐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玉琳。
  『三斤!』玉琳轻而又简单的应着。
  『香呢?』
  『烧完了就再烧,没有统计过。』
  『寺中一共有多少师父呀?』
  『你问知客师父好了,我不知道。』玉琳指着端坐在旁边的知客师。
  『四百二十八名!四百二十八名!』知客师父像背书似的回答。
  『中央正位的佛像就是我们所信奉的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吧?』
  王小姐还是对着玉琳发问。
  『知客师父!』玉琳还是希望知客师父回答。
  『是的!是的!是释迦牟尼佛!』知客师父说着还用手指了一下。
  小姐觉得没有意思问下去了,把香烛交给玉琳后,就真的起身告辞了。翠红见到小姐要走,翻着白眼,气鼓着嘴,望望小姐,小姐只微笑着装不知道,知客师父不免嘴上恭维客气的挽留一番,见小姐一定要走,只得把她送出山门。
  路上小姐坐在轿子中有翠红丫鬟陪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心中,完全给一个人的影子占住了。翠红的心中怪小姐没有责骂磬山崇恩寺佛殿上的香灯玉琳,使自己一口怨气出不了。
  回到家中禀过母亲以后,小姐就懒洋洋地睡到床上去了。
  『小姐!你累了!』翠红倒了一杯茶给小姐。
  『我好象感到困倦得很!』
  『那么,我的千金小姐呀!你就多休息休息罢!』
  小姐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声。
  『可恨世界上还有一个万金和尚,把我们千金小姐的光彩都减去了!』翠红像自语似的,又像特意说来气气小姐的。
  『人家有什么不能称万金和尚?』小姐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玉琳秀美的面孔,温文沉静的风度,深深的印在小姐的心上。
  『当然不能啰,我们的小姐也不过只称千金,一个和尚怎么能称万金?』翠红是小姐的丫鬟,她的心中除了王宰相和王夫人外,就只有一个小姐。
  『你说的话不错,别个和尚或许不能称万金,我看我们刚才见的那位香灯师,不说是万金和尚,就是亿金和尚他也能称啊!』
  『那个和尚,人倒是长得怪漂亮的,就是脾气和架子太大了。』
  翠红此时也懂得了小姐的几分心意,但也还不完全认为自己起初的行为是无理的。
  『你这个鬼丫头,师父们那里应该向你低声下气!』
  『好了!好了!我的千金小姐呀!我不敢说了。』做丫鬟的是最懂得迎合主人意思的,翠红看出了小姐的心思后,也就改变了口吻:『是的,那个师父的口气不凡,他一定是很有学问,你看他长得那么漂亮的面孔,斯文的态度,就让他做个万金和尚吧!』
  小姐一个转身,嫣然一笑,脸往着床里去了。
  王小姐不是现在所谓新时代的女性,不懂得时下先要什么交往而后才开始恋爱,她是一个旧时代旧社会的宦门小姐,拿「一见钟情」这句话,最好来形容她见了玉琳以后的心理。
  王小姐从此以后,饭食渐渐减少了,睡眠也渐渐减少了,身体也渐渐的消瘦了。原来王小姐害起心病来了。
  王小姐在床上,在迷糊的梦中,常常做着一个梦,梦中恍惚记起了二十年前自己和玉琳的一段前身的往事。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不全的书记师
    这是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前的前生的往事了--
  玉琳还是做的一个和尚,在一个寺院里当书记师。
  王小姐还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全家都是极虔诚的佛教信徒。
  她的父亲不幸去世的时候,她的母亲在一个寺院中做着七天水陆道场,以仗佛力超荐她的父亲,离地狱之苦而得生西方极乐世界。
  她随着母亲到那个做水陆道场的寺院中去。
  她和母亲走到那个寺院的门口,金碧辉煌的寺院殿宇,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庄严雄伟,山门旁都贴满了水陆道场的榜文。
  『妈!这个榜文上的字写得真好!』她是一个最爱诗文书画的小姐,跟父亲学会了作诗,又能写得一手好字。今天意外的在这榜文上见到这笔好字,不觉流露出喜爱的心来。
  『孩子!你的字写得也很好了。』妈妈是最疼爱她的。
  『不!妈!我的字那里及得这上面的字好呀。』她说着又向她母亲指了指榜文上的字。
  『那你以后再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我把这个字描一个模印下来,拿回去模仿着写。』
  『不要这样麻烦!』她的母亲道:『我们去请问住持大和尚,看是那位师父写的字,请他再写一张给我们带回去也就好了。』
  『好!好!』她喜欢得拿起妈妈的手:『妈!你真疼爱你的女儿,你想的办法真好!』
  她们向住持说过了以后,不到半天,住持就命令他寺中的书记师又写了一张水陆榜文上的字送来了。
  写来的字和榜文上的字一模一样,她得了这张字以后,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老是指着字向妈妈赞美字的这一笔有力啦!那一笔有神啦!母亲并不太懂字的好坏,只是顺着女儿的意思点点头。
  她看这个字越看越不忍释手,她从欣赏着字,不觉开始想起写这个字的人。
  她起初心中胡乱的猜想:「写这个字的人一定是一位能干的师父,这位师父怕有四五十岁了,不然写不出这样一笔好字。我既然得到了他的字,还不知道他的人是一个什么模样儿,岂不遗憾?然而我又是一个姑娘人家,又怎么好意思启口要见见这位师父呀?」她为了这个问题盘算在她的心中已有一两天,后来她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她想:「我要见这位师父也并不难,我只要能有一个机会见到他们全寺的师父一次。那位写字的师傅也就可以见到了。我可以向母亲讲,我们应该给师父们结结缘,每人送给他们一两银子,要他们每个人亲身来领取,那末我不是就可以见着这位写字的师父了吗?」她正觉得容易的时候,又慨叹了起来:「啊!不行!不行!写字的师父又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样儿,这么多的师父们来领钱,我晓得那一位是写这个字的师父呀?」……「啊!有了!有了!」她又欢喜起来:「我可以先拿出一张纸来,宣布谁来拿钱的人都请他写上名字,只要他一写字,我还怕认不出来吗?」
  消息就这样的传遍了这个寺院,斋主家的夫人小姐「见相结缘」,全寺无论老少师父,只要每人签上一个名字,就可领取一两银子。全寺的大众师父都来签了名字把一两银子领去,但小姐就没有见到一个人的名字是写得如榜文上的字好,她满心都是疑云,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位师父呀?
  『你们寺中还有什么师父没有来领钱呀?』她向着计算名字的一位住持的侍者问道。
  『只有一位会写好字的书记师父没有来!』侍者无心的回答。
  『你去请他来拿钱吧!我们快有别的事了!』
  她心中暗暗的着急,又暗暗的欢喜,原来就是他没有来!
  一会儿,侍者回来说道:『小姐!书记师父不肯来,他要我来替他代领这两银子。』
  『那怎么行呢?要他来签个名字呀!』她一边看着侍者,一边心中着急,正是要见一见他的,怎么就是他不肯来呢?
  『我们的书记师父一向就不大出他的寮房,更不肯接见不认识的客人,我想还是不要勉强他吧!』
  『大家都亲自来领取的,他一个人是不能不来的,你去再转告他,他如果来了我可把双份银子给他。』小姐不是一位这样为难人的人,无如她的目的就是为要见这位书记师。
  侍者又把小姐的意思传给书记师。
  书记师为什么不肯去签个名字领银子呢?他实在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原来他听说银子是小姐亲自发放,而自己的这副容貌,实在不能见得人家的小姐,头上既然是癞子,脸上又是麻子,嘴长得歪歪的,几颗长牙齿露在口外面,鼻孔已经低得看不出,眼睛凹得成了两条细缝儿,人家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十不全的人,这怎么能去见人家小姐呢?他虽打好了主意不去见她,无如那位侍者又来说小姐非要他亲自去不可,同时,双份儿的二两银子也在诱惑他。
  他终于鼓着勇气来了。
  她见到他慢慢的走来,那知不见倒也罢了,这一见吓得小姐差点儿就魂飞天外,在小姐的眼中,明明像是见到的夜叉罗剎鬼的样子,那里是像人呢?吓得她放下了一切就不顾命的叫喊和奔跑。
  很多人都围拢了来,小姐方才惊魂稍定,有的人在安慰小姐,有的人都在责骂书记师:
  『你吓坏了人家小姐怎么办?没有去用镜子照照尊容,出来现什么丑啊!』
  『见到钱什么都不顾了!』
  『你把我们寺中的架子都倒光了!』
  你一句,他一句,大家都骂他,像针似的讥嘲,这是多么刺伤着他的心!
  他遭了这场羞辱后,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他虽是丑陋,可是那一颗自尊心和别人也是一样。因此,他生起一个愚痴的念头,以为自杀是消灭羞辱的最好方法。
  当他正在深夜要上吊的时候,住持和尚出现在他的旁边,解开了刚扣好了的绳子:『书记师!你的这种举动做得就太想不开。人生长得美丑,都是与前世离不了关系的。好比一个人过去常用香花供佛,常赞美他人,今生就可能得到相好庄严;反之,不在佛菩萨座前求功德,而又一味的讥谤他人,来生就会得到丑陋的果报。你不要难过,这都是你前生的业力所感招的。你要想离开丑陋,求得美貌,自杀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住持和尚的法语,像午夜的钟声,惊醒了他的迷梦。
  『和尚!您慈悲的训示,启开了我的愚蒙,可是,像我这样丑陋的人,使人见到了都惧怕,都烦恼,我怎么能让人为我不安呢?』他一滴一滴的泪水流下来。
  『学佛就是要能控制自己,使自己不受外面的境界惑动,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生在这世情冷暖的人间,所遭受的利、衰、苦、乐、称、讥、毁、誉,都是免不了的,不过,那些都是虚幻不实的,放下这一切,才能过到自主安乐的生活。』
  『和尚的话是对的!』他把脸上的泪水揩了揩:『但我今生这样丑陋,总不能让来生还是这样丑陋?』
  『那你可以多多礼拜「药师琉璃光如来」。此佛有愿,谁要恭敬礼拜他,谁就能求得相好圆满的美貌面容。』
  他--十不全的书记师--接受了住持和尚的指示,从此日夜虔诚的在佛殿上礼拜药师琉璃光如来。
  玉琳的前世便是那个十不全的书记师,因为礼拜药师佛而求得今生的面同秋月,身如琉璃。
  王小姐的前身便是那个爱字的小姐,因为她虽然信佛,到处做功德,只是求得人天福报,死了以后,投入宰相府中作了小姐。
  「你是为了我而蒙受羞辱,而想自杀,你是为了我,拜佛而求得如琉璃光一般的身体,你是一个很可爱很可敬的人,我愿意永久的和你在一起!」
  王小姐的梦后,老是这样呓语着。
  她的心目中老是见着身如琉璃面同秋月的玉琳。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只有一个条件
    王小姐的娇容,从此渐渐地憔悴了。
  她的母亲忙着为她请医服药,然而始终没有见效。一向欢乐的宰相府中,近来都在愁云惨雾笼罩之中。王夫人很快的写了书信着人火速的请老爷回来。
  日子像流水似的过去,小姐的病却加重起来。亲戚仆妇们个个都在耽心着:老爷和夫人的膝下,就生了这么一位千金,假若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老爷和夫人不知是如何悲伤。而且小姐是一位最令人敬爱的人,向来大家都受过她不少的恩惠。
  老爷和夫人的心中,更是焦急异常,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只是打算小姐如果能够好起来,即使要牺牲什么,也都情愿。
  然而,小姐得病的原因,大家都还没有摸得清楚。
  后来还是夫人比较聪明,她想到小姐得的病,病得非常的蹊跷,相府中那一事不如她的意,她既没有受寒受热,又没有谁敢委屈她,怎么一病就不起来呢?莫不是当中还有什么隐情吗?不妨喊翠红来问问再说。
  夫人把丫鬟翠红喊进了自己的房中:
  『翠红,我想你是知道小姐得病的原因?』
  翠红吓了一跳,赶快分辩说:
  『夫人!小姐为什么得病,做丫鬟的怎么会知道?』
  『翠红!你坐下来!』夫人指着桌边的一张凳子,慈和的说:『你这孩子到我们相府中来,我和小姐都没有亏待你,现在眼看着小姐的病重了,你又知道我就这么一位女儿,如果她有了不幸,你想我还能活下去吗?』夫人说到这里,一滴滴的泪水,像雨点似的落在身上。
  『夫人!你不要这样伤心,我想小姐是会好的!』翠红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天下的名医都请了,小姐是为什么得病,得的什么病,至今都不知道,怎么能说她会好呢?』夫人伤心得都要哭出声来了。
  『我想小姐得病的原因是……』翠红想想又不敢说。
  『你说呀!翠红!』
  『希望夫人不要责怪小姐才好!』
  『翠红!只要她的病能够好,还有什么要责怪她的呢?』
  『那么,以丫鬟猜测小姐的病是因为见了那个万金和尚……』
  翠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夫人。
  夫人听后,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世间上的情爱,就是如此的害人!
  夫人最后的决定,为了救自己女儿的生命,还是去探问女儿的意思再说。
  夫人走进女儿的闺房,坐在女儿的病床旁边。
  『儿呀!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夫人按了按女儿的额角,然后又握住了女儿的手。
  『妈!谢谢你,我怕我是于人世无望了!』小姐失声的哭泣起来。
  『孩子!你快不要这样说,妈妈是最爱你的,只要你说要什么,妈妈没有什么不欢喜的替你做到。』
  小姐的眼泪更是汹涌的流着,她的一双白净而瘦弱的手,紧紧的握住母亲,说道:
  『妈!我知道你是最爱我的,无如你养了我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唯有想到妈待我的好处,我要请求妈的原谅,让我来生报答你。』
  『孩子!』王夫人慈和的叫着她心爱的女儿:『妈已知道你病的原因,待爸爸回来商量,妈一定要设法如你的心愿。』
  『你说什么?妈!』王小姐听了母亲的话后,像是一个晴天的霹雳从头上打来,全身像火似的在烧着。
  『好孩子!你不必瞒我,妈已完全知道,刚才翠红都同我说了,你放心,妈不是外人,做妈的还有不替女儿设想的?』
  王小姐憔悴而白净的脸上,透出了片片的红霞。
  『我对不起爸爸和妈妈,你们养了我这么一个没有女孩儿德性的女儿,玷辱家门,坏好名声,实在我不配做宰相府中的小姐!』小姐一边哭着,一边又说着:『但是,妈!感情是没有办法压制的!』
  『别的一切都不要去说了,』王夫人安慰着小姐:『妈和爸想这样商量一下,你又无哥哥弟弟,我们可以设法叫那个和尚还俗,把他招赘在府中!』
  小姐听了又羞又喜,顿时身上觉得轻松了许多。人生的希望和幸福,又在她脑中现出来。
  王宰相从朝中请假回来,王夫人就很委婉的把这情形和意见一一的告诉了他,王宰相听了很不以为然,因为他是懂得佛教的,他想,一位师父出家学道,不是将相做得到的,自古就有「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所能为」的话,我们不能鼓励别人去学道,反而把别人从道中拉出来,这是很罪恶的!
  『佛法和良心都不能允许我们这样做!』王宰相坚决的回答夫人。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女儿病危不救吗?』王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宰相老爷禁不起夫人尽力的怂恿,他终于叹了一口很长的气,答应先去和磬山崇恩寺中的住持天隐老和尚--玉琳的师父商量商量。
  王宰相会见磬山住持天隐和尚以后,把这一段家庭苦衷老实的向天隐和尚陈述,并请住持和尚设法,使他一个和乐的家庭,怎样才不生出意外的枝节。
  天隐老和尚听过了宰相的话,一因宰相的权势不便得罪,二因他知道玉琳与小姐间宿世有一段孽缘,不妨藉此来试试玉琳的道心,所以回答道:
  『老僧的意思,佛法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既然宰相说要救令媛的性命,这是可以方便权宜的去做,但是不知玉琳的意思如何?』
  『老师父既然肯允诺,我们就可以把玉琳找来谈谈!』
  住持派人去把玉琳叫来,指着王宰相向玉琳说道:
  『这位就是当朝的王宰相,因为他的千金自从见了你一次,却思念得一病不起,这个病是由于你而起的,所以宰相和我商量以后,还是要你前去医治一下……』
  『师父!不能!不能!』玉琳吓得非常惊慌,赶快打断了师父的话:『徒弟不懂医术,从来亦未学过医术,那里能够替人治病!』
  玉琳的话,听得他的师父和王宰相心中都暗暗的笑了起来。
  『宰相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前去按脉开方子,他是想要你招赘在他的府中!』师父赐了凳子叫玉琳在身旁坐下来。
  玉琳这时候已经明白是一回什么事。
  王宰相见了玉琳清秀的面孔,儒雅的风度,心中也想着,男孩子生得这样,难怪女儿给他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自己能有了这样一位佳婿,也不算玷辱自己。他很快的向玉琳作自我介绍的说道:『寒舍也稍有薄产,只要允许救小女之命,一切都是本人负责!』
  『师父!』玉琳喊着他的师父,又看了看王宰相:『这事太奇怪了,做和尚如果不能守僧戒而去舍戒还俗,这本是佛制所允许的,也不算是什么可丑的事!可是徒弟自从十九岁时皈投佛门以来,已经六年了,至今并未有越轨的行为,我也认不得王相爷的千金。现在若要我去舍戒还俗,当初我又何必要出家?而且人生的生死,以及一切的苦恼,都是由于爱欲所致,徒弟怕在生死爱欲中沉沦,所以割爱辞亲,辞别了父母,离开了家乡,皈依在佛陀的座下,亲近师父受教,现在怎么能叫我拋弃了光明的大道不走,又去走那黑暗的歧途,将来哪一天才能离开了这生死的大海?』
  王宰相,天隐和尚,听得都非常的佩服。
  『师父!』玉琳又再叫了一声:『你老人家是知道的,徒弟皈依佛门,不是为了求人生短暂的福乐,不是为了过清闲自在的生活。人生是非常难得的,我们不能无谓的葬送了一生,师父也常开示我们,一失人身万劫难复。我们看看这个世间,一般人都在财色名利中翻滚,他们从来就不想到自己的归宿究竟怎样,我请求师父,还是和王相爷从长计议,免得使大家都在三涂中受苦吧!』
  『但为了救人的命,佛法也会方便允许的!』王宰相虽然佩服玉琳的僧格,但想到病床上的女儿,想到满眼含泪的夫人,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意见。
  『话虽这样说,但真这样做了,佛教的名誉,贵府的家声,在一般世俗习惯看来,都有损害。个人的问题,最好是不能使大家牵累。』玉琳整了整衣领,每一句话很沉重的吐出来。
  『好心都有好报的,菩萨救人,是不计世间上毁誉!』王宰相是一个很通达佛理的人。
  『玉琳!还是允了吧!宰相的话说得也很对!』玉琳的师父天隐和尚又跟上一句。
  玉琳的心,不住地在卜卜的跳,很多问题都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想师父一向是视持戒比生命都重要的,怎么今天又这样方便起来?若说怕王宰相的权势,师父向来就是不畏惧什么官势的;爱王宰相金钱,师父有了钱还布施给别人用。难道自己的业障重吗?难道自己再没有福气住在清净的佛寺中了吗?
  『唉!我怎么招来这样大的魔难?』玉琳不住的在暗暗的问着自己。
  『玉琳!』天隐和尚打断了他翻滚在心中的思潮:『菩萨利他的精神,不是在躲避众生的,应该随缘现化而来设法救出众生,这才是真正菩萨的精神,你怎么也是小家的气派?』
  他师父的法语,忽然提醒了他,他又沉思了一会,身心倒反而安定下来,他胸有成竹而又很自然的说道:
  『师父既如此说,那么我有一个要求提出来。』
  『你说吧?』
  『只要王小姐能依我的一个条件,我就可以立刻答应,否则,不能救人,反而给人累了。』
  『容易!容易!』王宰相抢口说道:『请问是什么条件?只要做得到,没有不答应的。』
  『这一个条件很简单,就是凡一切事情,小姐都要依着我,我要怎样,他就要跟我怎样。』玉琳很大方的向王宰相提出了他所谓一个条件!
  『夫唱妇随,这是古人明训,你这个条件是应该的,我可以代小女承认。』
  『我以为尊重令媛的自由也要紧,还是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玉琳这时候说话的态度、口音,就好象是一个饱经世故的中年人。
  王宰相也认为玉琳的话很对,连连的点了几下头,他很佩服玉琳对事理认识清楚,一点都不含糊,他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位乘龙快婿,女儿有这一位年轻英俊而有见识的丈夫,王家固然是有运气,女儿终身也是幸福。
  『老师父还有什么指教?』王宰相又向天隐和尚问道。
  『老僧没有什么话说。』
  『那么我即刻回去,马上就差人送回音来,我可以代小女保证,一定会承认这个条件的。』王相爷说罢就起身告辞了。
  『一定要小姐亲口答应。』玉琳在王宰相要走的时候,又加上一句。
  『当然!当然!』王宰相一点都没有觉得疑难的样子。
  不久,王宰相就差人送回音来,说小姐已经亲口承诺了。这个消息,像是一件天大的新闻,很快的就传遍了全寺,寺中的大众,浅见的都深深羡慕玉琳,以为他今后荣华富贵,什么也不用愁了;有着相当修养的又为玉琳非常的惋惜,以为一块明净的白玉,从此将要染上了斑点。
  玉琳是江苏毘陵人,他的父亲姓杨,他很孝顺父母,但一再恳求父母准许他出家,大家都说,一个自愿出家的青年,想不到现在又要还俗。
  但没有人知道玉琳心中的盘算。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洞房花烛夜
    王小姐的病,在知道玉琳允诺了婚姻大事后的没有几天也就好了。
  全相府的人都为婚期忙碌着。
  婚期逼近了,玉琳去向师父天隐老和尚告辞:
  『师父!徒弟不是一个证果的圣人,此去不知能否像白玉似的归真反璞,但向蒙慈训,当时时记在心头。关于我负的寺中香灯之职,请师父找人替我代理两天,两天后再作决定。现在不知师父还有什么指示?』
  玉琳的师父听懂了他的话以后,点了点头道:
  『此去为教争光,多多珍重!』
  玉琳没有再说什么,就辞别师父出来。宰相府中派来迎接姑爷的人也到了,玉琳换上了他们带来的新衣,把两件破旧的方袍圆领僧衣,叠得很整齐的包起来,并且现出对这套僧衣无限的依恋,宰相府里来的人,都在暗暗的窃笑玉琳,笑这位新姑爷悭吝得一件破旧的和尚衣还这样重视,其它珍贵的东西那更不用说了。
  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玉琳把僧衣视为无价宝呢!
  玉琳在往宰相府中去的路上,他坐在轿子里,不住的思潮起伏,他念念都记取着师父临别的赠言,「为教争光」,这是多么重大而神圣的荣耀的事!他心中早就立定了坚决的意志,他想到一个自命为教争光的人,他是不会为黄金美色所动摇的!
  起初,玉琳也曾懊恼一时,自己为自己担心,他想这件事情不该轻易的承认下来,他也怕自己的年龄太轻,抵挡不住财色的诱惑,假若自己的感情一时不能控制,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么?最后还是他为人心切,他想人家小姐虽然愚痴,终是为自己而病了的,除了自己去救她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尤其听了师父最后一句「为教争光」的话,他更增强了自己的信心!
  新婚的这一天,王宰相府中到的客人并不多,王宰相是一个很守法很要面子的人,他也懂得招一个和尚做女婿,在情理上是很说不过去的,因此除了通知几个知己的亲戚朋友以外,这件婚事并没有怎样的铺张。
  这一对新夫妇拜好堂后,被送进了洞房,一阵热闹以后,宾客也都渐渐的散去。
  玉琳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坐在床边上的小姐,珠光宝气,小姐打扮得真像天上的一位仙子,你看她那妖艳的身体,嫣然的容貌,玉琳在心里不觉也暗暗的感叹道:「甚矣哉!女色之为力大也!」
  玉琳稍微把心定了一下,跟着他就又在心中想到:「小姐!你芙蓉似的白面,不过是一个带肉的骷髅罢了;你美艳的娇态,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利器罢了。」这样一来,玉琳的心,安静得如止水一般。
  玉琳听到外面一点人声也没有了,他想这时应该是到替小姐医病的时候,他就轻轻的对小姐说道:『小姐!你很有幸福,也很有智能,你懂得要我来拯救你出离苦海。』
  『是的,蒙君不弃,我是很感激的!』小姐将头低下去。
  『凡事都愿意听我的吩咐吗?』
  『很欢喜、很愿意!』
  『我的一个条件?』
  『是的,我一定接受!』
  『那末,很好,我们现在就来开始跑香吧?』
  『…………………』小姐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
  『我是说我们现在跑一枝香!』玉琳又加重了语气,重说了一次。
  『我不懂什么叫「跑香」!』
  『这是修学佛法所行的一个法门,』玉琳很庄重的解释着:『我们将一枝香点好插在炉中,我们绕着圈子跑,等到香烧完的时候休息,这一方面是运动,一方面也是修行。』
  『我一向没有运动过。』小姐皱着眉说。
  『这是很好的修行。』玉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香点好。
  王小姐现出为难的样子。
  『我很希望小姐尊重自己的诺言!』
  王小姐没有办法,只得也勉强的站起来。
  『我走在前面,你走在后面,一切都看着我,一切都依我而行。』
  红光满室的新房,在玉琳的眼中看来,是一个修行最好的禅堂。
  王小姐的心中,也很佩服丈夫的道心,虽然还俗了,但他并没有忘记他的修持。
  玉琳自己在前面也曾说过,他不是一个离欲证果的圣人,美色当前,那有不动心的呢?你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走在身后,她气喘嘘嘘的,汗珠一滴滴的从脸颊上流下来,阵阵的粉香扑进玉琳的鼻孔,玉琳轻轻的慨叹以后,他就用智能的水浇泼心中生起的欲念。
  他的这一套法宝,就是用假设的观想来驱除美色的诱惑。他想:所谓美人,不过是一些血肉皮骨穿起一袭漂亮的外衣,等到无常一来,在她的身上见到的只是血和脓,虫和蛆,这有什么美丽呢?这有什么值得爱恋呢?玉琳的理智非常清楚,「为教争光」四个字像一盏明灯似的照着他的心房,所以一切都能照着计划进行。
  夜,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唯有玉琳和王小姐跑香脚步声驱走了这房中沉静的空气。
  玉琳是一个跑香参禅的能手,他越跑越快,越快越有精神。
  王小姐跑得慢慢的时候尚能支持,跑得快了她已渐渐的吃不消。
  但是,一支香没有跑完,玉琳是不会停下来的,而且玉琳就是想用过分的疲劳使王小姐息下爱情的欲念。
  王小姐拼命用力的跟在后面跑。
  跑的时间一久,小姐头上本来梳得很整齐的头发乱了;插在头上的鲜花也一朵一朵的掉落在身旁;脸上的胭脂和粉,给汗水流得像爬满了一条条的蚯蚓;包裹在三寸金莲上的脚布,也撒开了拖在脚下。玉琳知道小姐是不能再跑了,他在一座穿衣镜的旁边招呼王小姐停止下来,王小姐就趁此机会想以她柔弱的娇躯和万种媚态依偎进玉琳的怀中。她这时实在需要玉琳给她的温情与安慰。
  『不!小姐!你站好!』玉琳用手扶着王小姐将要睡倒的身子。
  王小姐勉强的支持着站稳了。
  『你看我长得美不美?』玉琳问。 
  『当然你是太漂亮了!』小姐鼓起了嘴,给玉琳一个娇嗔。
  玉琳是一个身如琉璃体的人,跑了香以后,他的两颊更泛出了红韵,在小姐的眼中,玉琳美得是天上少地下无的。
  『小姐!请你来照照这面镜子!』玉琳指着穿衣镜。
  王小姐掉过头来。
  『你再看看你自己呢?』
  『呀!…………』小姐不照镜子则已,一照镜子差点儿把她吓晕了过去,她这时候的面容现在镜子中的明明像是个疯人,一个母夜叉,披头散发,满面花纹,她真是万万料想不到在新婚的丈夫面前现出这么一幅难看的样子。
  玉琳请王小姐坐在身旁的一张凳子上,对小姐说:
  『假若以世俗美丑观念来讲的话,像你这样配不配做我的妻子?假若是一个不认识你的人,不知给你吓得跑到那儿去了!』
  王小姐羞惭得低下头去,她是记不起前世分银子时曾使玉琳含羞受辱。
  『小姐!你是因为看我长得很美,所以你愿意将终身许配给我,是不是?』
  王小姐微微的把头点了点。
  『其实,在我呢,正因为自己长得美好而才出家的!』玉琳把带在头上的礼帽拿下来摔在桌上,露出他的光头:『这或许是你不懂的,因为我不要形体上的美,而我要追求生命上永恒的美。因为我们形体上的美,是短暂的,是一时的,唯有生命上永恒的美才是不灭的,长存的。你不要看我今日长得这么漂亮,数年一过,青春消逝,我也一样会鸡皮鹤发,老态龙钟,就是说你小姐吧,又何尝不是一样?年轻时,胭脂画面争妍,龙麝熏衣竞俏,最后还不也是一堆白骨葬在荒郊野外?想到人生生命的无常,我们为什么要贪取这一时形体上虚假的美貌呢?』
  王小姐的眼眶中,含满了泪水,玉琳继续说:
  『唉!人生的前程,渺渺茫茫,众生飘泊在这广阔的苦海中,不知出离,大家都没有想想,究竟那里才是我们将来的归宿呢?』玉琳像是告诉王小姐,又像是自语似的慨叹!
  王小姐伏在桌上呜咽起来。
  『今日无数苦恼的众生,沉沦在业海里,他们为什么都不肯为多数可怜的人类着想,而专在贪求个己福乐呢?我为了自己的生死的解脱,也为了众生长远的幸福,披剃在佛门,总以为从此超生,不受轮回的苦果,万万料想不到和你小姐还有这么一段孽缘,这次要我还俗舍僧戒,也就是要我沉沦在苦海里…………』
  『你,你不要说了,我的心如刀割!』王小姐有着无限的悲痛,阻止玉琳流水似的法音。
  『我看着我们这样沉沦下去,那里又不心如刀割?』
  『我现在已经明白我的愚痴,我不该牵累你,不该害你,不该要你还俗,你明天还是回去修行吧!』王小姐说话的时候,揩了揩眼泪,意志表现得非常的坚决,一点儿女情长的态度也没有。
  『但是,我爱一切人,我也爱你,我不忍心见你在这里受苦!』
  王小姐给玉琳的话感动得又流起泪来,她这时候已经把玉琳再也不当做是一个美男子,她这时只想到王琳好似一尊和蔼,慈悲,圣洁的菩萨。
  『玉琳!不,我的师父!你不要怕!』王小姐走过去握住玉琳的手:『我已懂得怎样从痛苦的深渊中自拔出来,我深深的敬佩你,我为你的人格和悲心的感召,我唯有觉得你崇高伟大!我差点儿犯下弥天的大罪,使你不能上进,现在我应该给你鼓励,你去照你理想中目的地走吧,假若你还有可怜我的话,你应该要指示我一条应走的路,让我也能从此得到超生!』
  『我怕你舍不得所谓红尘的福乐!』
  『我可以对你发誓,你相信我!』
  『你不后悔?』
  『决不!』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虽然是不主张女人非要出家学佛不可,但照你的情形看起来,你最好也出家吧?』
  小姐稍稍考虑后,非常坚决的说:
  『是的,我就遵照你的指示去行,天也快要亮了,我禀告父母以后,他们一定会欢喜允许的,而且他们将更会欢喜的是我得到你这么一位明师。』
  玉琳从王小姐的手中把手抽回来,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
  东方,一轮红红的慧日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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