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的奥妙

淡-然

《中部.难达郭瓦达经》里的论述，有很多值得我们好好思考的地方。在大爱道比丘尼随佛陀出家后，释迦族宫里的五百位公主们，也学她跟随佛陀出家。

大爱道比丘尼请求佛陀为比丘尼们说法。于是，佛陀特别召集并规定一些年龄四十岁以上，学问好，欲望少，或者已经证得阿罗汉果的比丘们，轮流为比丘尼们说法。


佛陀的眼光很远，规定比丘们要为比丘尼说法以后，执事僧就排定比丘轮值说法的时间表，某月某日甲比丘，某月某日乙比丘等等。

其中，有一个叫做南德嘎的尊者，每逢轮到他为比丘尼说法前，他就会跟别的比丘说：“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拜托您代替我去吧！”


如此这般，连续推托了好一阵子。这种现象佛陀了然于心，但静默不作声。

经过一段时间后的某一天，佛陀问阿难说：“阿难啊！比丘为比丘尼说法的情形如何？今天轮到谁了呢？”


阿难回答道：“佛陀，今天轮到南德嘎，每次轮到他说法的时候，就委托其他人帮忙，他从来不会去为比丘尼说法。”


因为佛陀知道缘由，听到阿难回答后微笑着，并不责怪。南德嘎不去说法的原因是，不久的过去世，他是一位国王，而这些比丘尼们都是当时王宫内的嫔妃宫女。


由于南德嘎尊者已经证得了阿罗汉果，且有宿命通，对于过去生的经历自然很清楚，所以，一旦他去为这些比丘尼说法，虽然只是说法，


但是其他也证果得神通的同伴，或许会取笑他：“南德嘎又去跟过去的嫔妃们相会了。”


南德嘎认为会有这样被讥嫌的可能性存在。虽然已经是阿罗汉了，还是尽量避免做这类事，倒不是害羞使然。

南德嘎也不是因为想念过去曾经和这五百位嫔妃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为避免其他同修们的讥嫌而已。

因为过去生的因缘，南德嘎尊者即使不害羞也避免为比丘尼说法，佛陀听了阿难回答后，就下了个命令：“以后不准任何比丘，代替轮值的比丘说法。”


南德嘎尊者就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为比丘尼说法了。当比丘尼们听到这次是南德嘎尊者要来说法时，心里都非常高兴。

其他比丘来说法的时候，她们有些是为了尽义务才来听法，并没有特别兴高采烈的感觉。


但一听到是南德嘎尊者要来的消息，大家都十分高兴，气氛高昂的地全部动员起来，有的准备好洗脚水，脸上全部充满着喜悦的微笑。


这样的情境和过去世的因缘有关，很多事情都有过往因缘，并不需要害羞，也不应该被取笑。

正是由于过往的相处是那么欢乐融洽，因此，当南德嘎尊者要来跟比丘尼们说法时，她们都非常高兴，跟这一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辈子这些比丘尼们都有自己的丈夫，也大都由于丈夫们出家修行，这些当妻子的也跟着出家修行了。


也因为南德嘎尊者善于说法的盛名，因此，比丘尼们个个满心期待。等南德嘎尊者洗好脚，在法座上坐好之后，尊者开始说法前，他先说：


“今天的说法，要采取问答式进行。在过程中，如果你们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如果有疑惑的地方，不论问题有多小，都要提出来弄个明白。”


这些比丘尼们光听到这些话，就高兴地回答尊者说：“尊者您这么简短的说明，我们就觉得非常高兴，非常喜悦了。”

我只是说给在座各位知道，在眼球内出现影像的中央周围有眼净色，那时代的比丘尼们都很清楚，就像一弹指间有无数的心念生灭一样，


色法的生灭也是无数个，旧的色法坏灭后接着新的色法生起。这边的色法生起那边的色法坏灭，这边的色法在住的阶段，


而那边即将生起的色法，则还是刚形成的阶段。如同色法的生、住、坏灭情况，在眼睛里的眼净色也不断生、住、坏灭。


以此类推，在耳朵里的耳净色，在鼻子里的鼻净色等，也有诸多生、住、坏灭，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这一部《难达郭瓦达经》最好的地方，在于它不是简短的说明“五蕴”无我而已，也不是适中地说“十二处”，


而是详细地说明“十八界”，因此很多比丘尼们当下就证果。在那个时代，比丘称比丘尼为妹。于是，南德嘎尊者问道：


“诸位妹妹啊，在你们眼根里的眼净色，是恒常的呢？还是无常的？”


比丘尼们回答：“是无常。”


尊者接着问：“如此生灭的眼净色法，是苦呢？还是乐呢？”


这里指的苦，是指不断生灭的变异的苦，而不是指身体疼痛时的苦受。我们常常以为身体的痛痒无法忍受时才叫做苦，其实不然，无常变异本身就是苦。

当尊者问完后，比丘尼们都回答：“是苦，尊者。”


五百位比丘尼都清楚明了这点，尊者接着问：“对于这样无常生灭的诸多眼净色法，将它看成是‘我的’、‘我’、‘我所有’，这合适吗？


比丘尼们答道：“这不合适，不应将它们视为‘我’或‘我所有’。”

如果眼净色是我，应该可以控制它，别让它坏灭，由于生灭变化是无法掌握的本然。


在这里，由南德嘎尊者以及比丘尼的问答，我们对于眼净色无常、苦、无我的变化就完全清楚了。

相同的，在耳根里头也有耳净色，所有净色都是由于过去世的业而生起。由于有这些耳净色，我们才能够听得到声音。


南德嘎尊者也用同样的方式，问比丘尼关于耳净色生灭是常或无常，是苦还是乐，是我还是无我。比丘尼们也都回答：“是无常、苦、无我”。

在离我们鼻孔不远处，有鼻净色，它可以闻到味道。对于这些鼻净色的生灭，比丘尼们也都认为是无常、苦、无我的。


这些比丘尼在什么时候，就能够判断这些现象是无常、苦、无我的呢？她们早在南德嘎尊者来之前，就已经认真修行而体悟到这个道理。


所以，她们能很快地判断，眼净色、耳净色、鼻净色等等，都是无常、苦、无我的，不是‘自我意志’能有所控制。

舌净色也是无常、苦、无我。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被捶打的时候，有痠麻痛痒等受觉，这是因为全身上下遍布身净色之故。


全身上下，除了指甲尖，头发尖的部位没有身净色以外，其余各个部位都充满身净色。当南德嘎尊者接着问到：


“遍布全身的身净色是否为无常、苦、无我”的时候，比丘尼们不约而同回答道：“是无常、苦、无我”。

再来是意根的有分心，这个名相一般人比较不懂，尊者接着又问到：“有分心是常？还是无常？”


比丘尼们也都同其齐声回答道：“是无常。”心念的无常是非常明显的，心念一个接着一个的生灭变化非常清楚。

南德嘎尊者接着问：“你们为什么对于六根门的无常、苦、无我这么清楚呢？”


比丘尼们回答说：“尊者，在您还没来以前，我们就以毗婆舍那观智，对于六根净色的生灭现象，如实看到它们的无常、苦迫，以及无我的三个特性。”

南德嘎尊者接着问：“刚刚问过身体内的六根。现在，再来看看身体外的六境，这些色境是恒常的吗？”


其实色法的变化也是很容易看的出来，我们只要看看自己就可以知道，早上打扮的娇艳美丽，到了中午，美颜美色就不太一样，晚上如果不再补妆就不堪入目了。

这是在短暂时间内十分明显可见的生住坏灭的例子。还有更多在一弹指顷，就有无数生、住、坏灭现象的色法。


尊者接着一一询问，有关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境的无常、苦、无我与否的问题后，比丘尼们也都回答：“是无常、苦、无我。”


南德嘎尊者十分赞叹她们，接着再问：“眼识是常还是无常呢？”比丘尼们回答：“眼识也是无常的。”


所谓“眼识”就是了知色境的心，它是不恒常的。现在，我们看到这个东西了知它，等一下我们又注意到别的东西时，又去了知别的东西，而把先前看到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说是不恒常的。


眼净色，耳净色等都是色法的聚集，而当这些色聚被颜色或声音等刺激撞击的时候，眼识、耳识就来了知它们。


当法境、法尘碰触到心的时候，就有意识产生。南德嘎尊者问了比丘尼们十八界的常或无常、苦或乐、我或无我的问题后，


比丘尼们也都依所知道的情况，回答是无常、苦、无我。尊者以善说法闻名，说过法义后还举比喻加强。


他以点灯为例，点油灯的油是无常，灯心也是无常，光亮更是无常。相同的，眼净色也无常，眼识也是无常，所看到的色境也是无常，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是无常。

又如同一棵树，树根无常，主干也无常，枝叶花果也都是无常的，由树的各部分建立起来的树影子会是恒常的吗？怎么可能呢？

就像这样，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是无常，都有生灭变化。一个非常善巧的屠夫，在杀牛的时候，外表皮肉毫无伤痕，

完全不留痕迹地把牛身体里的筋脉韧带全部切断了，这只牛和活生生的牛是同样的吗？当然不相同。

就像屠夫将一头牛内部所有的筋韧及肉骨切开一样，如果把如同筋脉韧带的‘执着’切断的人，怎么去执着一个无常的眼净色呢？


怎么会去执着一个非我的眼净色？怎么会执取这些色境呢？我们为什么执着享受外境的乐趣，而这些色境本身却是不断在变化着。

我们的执着本身就是错误的，因为在执着的当下，所执着的境界已在坏灭了。所以，如果将欲望斩掉，我们会发现身体就像被肢解的牛只一样，完全不值得执着依恋。

当南德嘎尊者举这些譬喻以后，比丘尼们都非常喜悦，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这些欲望，就没有这种种的痛苦，尊者的说法就到这里结束。

听法之后，比丘尼们去向佛陀顶礼，佛陀说：“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等比丘尼们回去后，佛陀接着问比丘们：

“比丘们，今天南德嘎尊者跟比丘尼们说的法，比丘尼们的心情会如何？就像十四日夜晚的月亮一样，虽然很圆但仍有一点小缺口”。

接着，佛陀告诉南德嘎说：“明天你继续为比丘尼们说法。”南德嘎尊者隔日继续讲经以后，比丘尼们就更清楚明了。

因此，比丘尼们斩断了所有的欲望，有的证初果，有的证二果、三果、有的证四果，等到比丘尼们听经回去以后，

佛陀对比丘尼们说：“今天比丘尼们的心，就像十五的月亮一样圆满而明亮，大家都圆满了心愿。”
摘自缅甸甘达勇长老著作《佛陀大放光明的关键》

报恩行宁

蓝色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