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三日 禅修体验 －青青杨柳风

惟晗

三日禅感悟

青青杨柳风

对于佛教的态度，因为我母亲信佛且确实有明显益处的缘故，我是比较支持她的，但自己并不怎么信。可能是年轻，阅历太浅，对人生的感悟也少，还没走到需要依靠信仰力量的阶段，只是觉得时常陪母亲到庙里走一走拜一拜，感受清净庄严的气氛，让心获得偶尔的平静与放松，便已很好。然而因为近年来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痼疾新恙一并而发，又不想重走手术吃药的老路，母亲便萌生了带我到禅寺让法师看一看的想法。
去的那天的日记上清楚写着：“5月10日，大风。与母亲上千佛禅寺，灯航师傅建议参加禅修班。在饭堂看到法师，问他却不开口说话。似乎在修闭口禅？”灯航师傅也只说最近会有禅修班，到时候会通知我们。回家后诸事繁杂，我对禅修班抱着不抗拒也不主动的淡然态度，也没做什么准备。一转眼到了5月的最后一天，师傅来电话了，告知6月3号下午就要报到。我只知道要在禅寺过3天，其余一概不知。一下子，这件事才真真切切摆在我面前了。我有些许期待，疑惑却占了上风：我对佛教可算一无所知，不懂礼数怎么办？生活起居会不会不习惯？其他学员都是些什么人，好不好相处……想着反正只有3天，就当是去山里磨练心智也好，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家里佛经虽多，我却没怎么细读过，只是很小的时候抄过几遍大悲咒，后来则不了了之。临时抱了下佛脚，看了一点圣严法师的《正信的佛教》，与母亲探讨了些问题，比如神佛是否存在、以何种方式存在、通过何种方式作用于人世间，等等。虽然并未完全解答我的疑惑，也形成了我对佛教的初步印象：宽容、包容、不强求。
漫画大师朱德庸在给《正信的佛教》写的序言里讲述了他参加禅修的经过，其中一件事便是他抗拒穿统一分发的T恤，想以此事为借口逃避禅修，回到山下红尘繁华之中去。结果圣严法师一句强求的话也没有说，告诉他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漫画大师一下蔫了，再无借口逃避。抱着这种不会被强求的信念，我们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穿着家常便服就上路了。上山路上，我和母亲还在商量：如果要求我们统一着装，我们就不参加了。没想到一进客堂，惟晗就说要求统一着装。看着灰色的居士服，我真有点想回家。并不是觉得不好看，只是心里有一个结——居士服不是居士穿的么？穿上这个我不也变成居士了？我还不想皈依呢，我还没看破红尘呢……后来惟晗给我们解释，说是为了消除分别之心，能让大家更专心，我才慢慢接受，套上了居士服，有点别扭，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正式开始禅修，一切都让我这个门外汉觉得新鲜。
喝茶叫吃茶，不同时段吃不同的茶，于养身有益。吃茶时不能东张西望，要看着自己的杯子，安心静心收心。
行香要大步行，左手甩右手摆，从缓到急，头靠衣领，注意力放在脚心，一直走到暖融融、软绵绵，把恶息散掉方可。
站香时，法师会根据需要讲授功法，或者是通过贴近生活的小故事来点化我们。我一直对法师讲的xx国产汽车心有戚戚焉，因为那个“车灯开得大大的”就包括我——因为之前我并不知道很多时候是要闭眼的，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好奇，也不知道静坐要干什么。不过听了故事之后，我就能比较好地约束自己了，打坐容易入定了（也更容易睡着了……）。还有不得不提的：法师每天两遍的打相板。第一次看到法师拿着板子巡场一周挨个敲遍吓坏了我，心说怎么佛教也有体罚？后来法师说打相板不仅仅代表惩戒，也有鼓励，从板子挨的轻重一听便知。可我还是害怕——因为挨到自己身上时，我辨不出来是轻还是重，只听得闷响两声，挺痛。只好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才能抑制害怕。晚上一位比丘尼告诉我们，打相板可以消除业障，好处很多，我才没那么恐惧了。
坐香是我比较害怕的，一怕腿麻，二怕睡着。我以前从未盘过腿，身体又很硬，所以第一次散盘不到5分钟就败下阵来。看着别人双盘数小时纹丝不动，我10分钟不到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惭愧。不过第三天我已经可以坚持半小时了，也算很有进步吧。禅修作息和我平时的非常不同，甚至完全颠倒了过来。我是个特别容易困的家伙，一闭眼，没几分钟就开始钓鱼，数息往往也是以睡着为结果，直到腿疼醒。
第一天的白骨观我错过了。刚开始听到法师讲眉心肿、鼓包、流水，我很诧异，心想不是治病么，怎么还要变严重呢？估计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吧。抱着这种不以为然的心态，我慢慢睡着了，四周又黑又静，我也睡得香甜，法师偶尔说几个字就像是有节奏的摇篮曲……中间就醒来一会儿，听到“指缝间透出光来”几个字。等到结束时，我也睡饱了，神清气爽。后来听到大家谈感受，我才发现自己傻透了，错过了佛门正宗功法，错过了第一个脱胎换骨的好机会！暗下决心，后面的白骨观一定要好好跟，再也不能睡着了！第二天听何老师带白骨观，又觉得怎么和我昨天迷迷糊糊中听到的不一样，也找不着老师的逻辑，于是很丢脸的，我又睡着了……好在第三天是法师亲自带，我终于抓紧了最后一次机会，虽然中间屡次被某人鼾声打扰，还是完完整整跟了下来。做完后面色红润，双眼放光，感觉精气神前所未有地足！一上午我都为自己的变化欣喜不已，觉得真是捡到宝了，呵呵。回家后每天早上起床先练白骨观已经成了习惯，一天不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认为白骨观的要领就是“舍得”和“不怕”，舍得掉肉，舍得烧自己，不怕脏恶之物，不怕白骨森森。前几天去一医骨科，我还观察了真正的白骨，恨不得搬下来亲手摸摸，越仔细越好。
数息我没有太多感悟，因为基本上都是以睡着告终，但是对我有很大益处，后面我会详细说。数息有几个要点，一是对环境要求很高，要安静，要有闲，缺一不可。否则会给以后练功带来负面影响。二是以数为主，入息数吸，出息数呼，不乱不断，直至进入随息的境界。我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进入过随息，所以目前对随息没有什么发言权。三是数息后要马上运动，行香或是打太极都可以，让身体发热出汗，散掉恶息。实在不行就多走路，我觉得做家务，比如拖地出汗应该也可以达到同样功效。
“打死也不说”是我最喜欢的功法，因为练完之后整个身体能得到彻底放松，进入最舒服的状态。不过头两次练还是被大家吓着了：有转圈的，有打拳的，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有一直发抖的，有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有控制不住一直大笑的，有放声大哭的……只觉得天魔乱舞，各种魑魅魍魉大闹人间，邪乎得紧，心神俱为之所摄。再看法师自己，又跳舞又打拳又翻跟头，场面几乎完全失控，我根本无法集中心力念咒。第三次练我把持得很好，不为外界所动，慢慢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随着音乐晃动身体，越来越放松。但是在家练习气场不强，感觉很微弱，和禅堂练习的效果差距很大。
三天禅修后，我的身体产生了一些令人欣喜的变化。一是精气神足，每天只需睡满8小时，一醒过来就神清气爽。以前的我可是呵欠连天，最爱睡觉的。人有精神了，说话做事底气也足，行动也快，连性格都不像以前那样拖拉了。二是体力有所上升，久站久走也不觉累，不像以前一样容易感到疲劳和膝关节酸痛。三是眼睛变亮了，有神采了，对光线和色彩的感觉更敏锐，看东西也更清楚了，层次也变丰富了。四是刚回家那几天身体出乎意料变柔软了，尤其是手上、手臂、腿上的肉，摸起来软绵绵的，皮肤光滑了许多。以前我的手摸起来很硬，像枯柴，皮肤也粗糙。前天法师说这应该是练数息所致，因为其他功法应该没有这种效果。回家后我以为效果不明显不迅速没有继续练数息，所以这两天似乎又硬回去了，看来不能急于求成，凡事要坚持才能看到效果。五是发现了减肥的好帮手：数入息。数一会儿马上就不饿了，之后还要运动出汗，肯定能消耗大量脂肪。六是容易发热流汗了，似乎把以前的寒性体质完全转变了过来。七是身体的一些疾病得到了控制和好转。我有慢性咽炎，回来后早起刷牙难受恶心的症状基本消失，痰也少了很多。以前颈椎也有点毛病，一低头就容易酸痛难受，练了功后再也没有难受过。我母亲有很严重的颈椎病，多年来试过各种方法都无法根治，压迫神经导致长期头痛失眠。现在她每晚前和我一起练功，入睡容易且睡眠质量大大提高，脸色红润有光泽，比任何药物效果都好，还完全没有副作用！我真希望能早点接触到这些功法，也希望更多人能知道它们。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临走时我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肃穆的禅堂，舍不得长长的通铺，舍不得饭堂美味的斋饭，舍不得禅寺里随处可见的不知名艳丽小花，舍不得鸟鸣啾啾蛙声阵阵，舍不得和气的义工们，舍不得共修的学员们，舍不得日日陪伴的众位师傅们，最舍不得多才多艺、妙语连珠、呕心沥血、笑起来眯着眼睛如顽童一般的心觉法师，却不得不告别。有一天我还会再来的，带着我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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