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淡然居士

觉音尊者在《长部》注释书中说，法有四种意义：属性、教法、圣典、事物。于《法聚论》的注释书《殊胜义》中，则除去教法而加上因。属性之法又译做德，如佛陀所具备的十八不共法，即是德法。

佛、法、僧三宝中的法宝，则意味着是教法之法，同时也代表显示于教法中的真理——涅槃。其次，九分教的法（法藏），是圣典的意思。九分教是未形成《经藏》以前的教法分类方式。

第三‘因’，是指能生善法、恶法等结果的法，如善法之中，就具有生善的力量；而无记法等便不是因。

第四事物的法，是佛教独有的概念，这种理解是三吠陀与古奥义书所没有的。佛陀所觉悟的法，也包含在这一意义中。佛在开悟中就是悟到涅槃，这是真理，同时也是实际存在。换言之，现象方面的存在，本身就包括了‘永远的实际存在’、‘真理的性质’；而发现了与真实存在合而为一现象的性质，即是‘见法’。这个法，明显地显示在诸法无我、缘起与缘生法这类用法中。

原始佛教所说的法，并不全然指‘个体事物的存在’，而是指使现象成立的基本存在。如构成人的色、受、想、行、识等五蕴便是法，色蕴、行蕴二法之中又可再细分。色指肉体和物质，肉体方面立有眼、耳、鼻、舌、身等五根的法。最后的身根是触觉方面的法，因为遍及所有肌肉，所以也可以指身体。然后基于身根，眼根（视觉）、耳根（听觉）等感觉器官方面的法便存在。因为由这五根组成了心理、生理上的肉体，所以这些便被立为法。

至于外界的物质，则被分为色、声、香、味、触五境。眼根所见的色，是狭义的色，即颜色和形状；颜色方面区分为青、黄、赤、白等，这些都是个别存在的法。接下来细分为声、香、味、触，触是指依触觉（身根）所认识的对象，包括地、火、风三大元素。

接着在五蕴说中，包含在行蕴中的心理方面的法，有作意、慧、念等，因为信、精进等也可以用心理上的力量激发出来，所以也是存在的法。至于烦恼方面，则有贪、嗔、痴、慢、见、疑等法。如此一来，就立了几个心理方面的法。在《经藏》较新成立的部分，这些法被分类为五蕴、十二处、十八界。

如上述法之中包含有许多事物，但原始佛教并没有将法的数目确定下来，而且仅是这些基本上的存在，也无法断言就可以立为法。只是如果试着列举原始佛教经典中被称为法的项目，大致上便是如上的解释。亦即将那些存在，还原为生理上、心理上的诸法，期待在法观之中，理解存在的真实相。这样的法便是无我，依缘起法而成立。

缘起是相依、现起，意思是由于相依相关而成立的存在；同时也显示出，因其他的‘缘’而存在，这可以用‘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的公式来表示。由于在空间上，缘起成为依存关系，故表现为相依性。世界相依而成立这一特质，无论佛出世或不出世，都依法而定，依法而确立。众缘聚集时，便成立新法，故这能生的缘和所生的法之间，自然具有关连。此一关连，在时间上可追溯到遥远的过去，在空间上可推展到整个世间。

时间上的法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直线式的关连。例如谈到生命这件事，生命来自双亲，而双亲又共有四位父母，这四位父母又得自八位父母，辗转上推，可以追溯到十六位、三十二位、六十四位。以这种方式追溯之后再详细思考，可知生命由无数生命汇聚而成。其中生命与遗传所具的普遍性、永恒性，便是‘法性’。缘起所成立的存在称之为法，其理由可以说就在此。空间的关系可以说也一样，可见世界的存在都互相关涉，亦即缘起的世界就是‘连续的世界’。

但是，因为法是单独存在者，所以具有孤立的存在面。例如贪，被认知为贪，能够发挥贪的力量，这是因为它是与其他隔别的独立者。阿毗达磨佛教从这一点，将法定义为‘能持自相，故名为法’。因此，法是具有自相（特相），与其他有所隔别，能清楚认识的；由这个立场来看，法和周围的‘缘’断绝。

法之中具有连续面与断绝面，其中也有法的普遍性和个别性，这都是因为法的缘起性质。所以说，‘见缘起者即见法，见法者即见缘起’。这是因为法具有自相，有确实的作用（成为因），同时也是无常、无我的。法是无常、无我一事，佛在五蕴教说中也有所揭示：“色蕴无常，无常者即是苦；无常、苦而变易之法，则是无我。”

法具有自相、同时又不能自立，因为须待缘（他力）而生，是故必然会逐渐变成非本来的样子。‘坏灭’是有为法的本性，三实相显示出这个道理。‘诸法无我’和‘诸行无常’有表里的关系，加上‘诸行是苦’为三实相。所谓诸行无常，指存在的一切都不断流转，变成不是原来的样子，无常即是有为法的本性。

但因为逐渐变化的事物无法固定地把握，所以用‘行’来表现，这显示出整个缘起相续的存在状态。存在无可免于流转，而凡夫却执着于想要使其不变，所以导致‘诸行是苦’。流转的存在相续不断，一切都息息相关；而从变化而言，连续中仍有差别，这就成立了具有自相的法。因为法的另一面是流转的行，所以法不能成为固定的实体，这一点就表现为‘诸法无我’。

如上述，当了解无我与缘起的道理，就能够了解到，存在是一种具有法的状态；也就是说，知道了法，就可以知道存在的真相。缘起说是依缘起的道理，以法的观点表现人生的存在状态。它由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这十二支分构成，故称为十二因缘，也称为十二支缘起。这些支是成立于法的存在，无法体会缘起、没有能力观法的人，就没有观十二缘起的能力。换句话说，站在基于我执的固定立场所见的十二支，纯粹是观念而已，因为不是法，所以也不算是缘起观。而如果处于普遍性与个别性来看待这十二支时，法观就成立了。

福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