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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法师法句经讲记卍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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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9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身口意常行,清净十业道。
人知奉其上,君父师道士,
信戒施闻慧,终吉所生安。
谛知五阴法,深修六和敬,
远离不恭敬,除去六触身,
观六度相续,舍彼六爱身。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
罪亡心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愿诸众生永具安乐及安乐因,
愿诸众生永离众苦及众苦因,
愿诸众生永具无苦之乐,我心怡悦,
于诸众生永离贪嗔之心,住平等舍。

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无我见,无人见,无众生见,无寿者见。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阿闍黎存念,我弟子妙音,
始从今日,乃至命存,
皈依佛陀,两足中尊;
皈依达摩,离欲中尊;
皈依僧伽,诸众中尊。(三遍)

诸佛正法圣贤僧,直至菩提我皈依。
以我所修施等善,为利有情愿成佛。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
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真诚 清净 平等 正觉 慈悲
看破 放下 自在 随缘 念佛
敦伦尽分,闲邪存诚,信愿持名,求生净土。
父子有亲 夫妇有别 君臣有义 长幼有序 朋友有信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 夫和妇顺 君仁臣忠 朋友有信
仁义礼智信 礼义廉耻 孝悌忠信 仁爱和平

菩提树下。四十八日。乃于癸未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二月八日明星出时。廓然大悟。成正等觉。叹曰。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祖以杖击碓三下而去。惠能即会祖意,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围,不令人见,为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遂启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祖知悟本性,谓惠能曰:‘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师、佛。’
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我作佛时,所有众生,生我国者,远离分别,诸根寂静。若不决定成等正觉,证大涅槃者,不取正觉。
我作佛时,寿命无量,国中声闻天人无数,寿命亦皆无量。假令三千大千世界众生,悉成缘觉,于百千劫,悉共计校,若能知其量数者,不取正觉。
我作佛时。光明无量。普照十方。绝胜诸佛。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若有众生。见我光明。照触其身。莫不安乐。慈心作善。来生我国。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我作佛时。十方众生。闻我名号。至心信乐。所有善根。心心回向。愿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
我作佛时。十方世界无量刹中。无数诸佛。若不共称叹我名。说我功德国土之善者。不取正觉。
东方恒河沙数世界。一一界中如恒沙佛。各出广长舌相。放无量光。说诚实言。称赞无量寿佛。不可思议功德。南西北方。恒沙世界。诸佛称赞。亦复如是。四维上下。恒沙世界。诸佛称赞。亦复如是。何以故。欲令他方所有众生,闻彼佛名,发清净心,忆念受持,归依供养。乃至能发一念净信,所有善根,至心回向,愿生彼国。随愿皆生,得不退转,乃至无上正等菩提。
若有众生,睹菩提树、闻声、嗅香、尝其果味、触其光影、念树功德,皆得六根清彻,无诸恼患,住不退转,至成佛道。复由见彼树故,获三种忍,一音响忍,二柔顺忍,三者无生法忍。
无边殊胜刹。其佛本愿力。闻名欲往生。自致不退转。




误人第一是多疑,疑网缠心不易知,
勘破疑魔勤念佛,功纯自有佛加持。
弥陀教我念弥陀,口念弥陀听弥陀,
弥陀弥陀直念去,原来弥陀念弥陀。
少说一句话,多念一句佛,打得念头死,许汝法身活。
老实,听话,真干。不怀疑,不夹杂,不间断。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传道法师法句经讲记



法句经讲记(一)
   
妙心法雨

1997.3.27~5.1 每周四晚间七点半至九点半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壹、绪说

一、讲说缘起

法云文教协会成立至今,已近十年之久1!不论在慈善救济、社会教育、环境保护,或者政治关怀等议题上──尤其是持续推动数年的「干净选举救台湾」反贿选运动,本会所作的努力可以说有目共睹,不遗余力!

几年前,传道曾应邀在这里为大家讲述基础佛学课程──「佛法十讲」,并举办了数场的佛法释疑座谈会,以为佛教的社区教化。在休息了一段时日之后,林登木理事长要传道再来这里与各位续结法缘;但几经考虑,却犹豫着不知该讲说那一部经好!太长的经典,常常讲了后面就忘了前面,整部经听讲下来,不是很容易掌握得到其中的精髓。左思右想,不如就为大家讲解《法句经》吧!

与《法句经》的因缘,应溯及早年就读佛学院,当时的教务长净心法师即曾参考日本学者的著作,为我们讲解吴本《法句经》。因净心法师原有出版讲记的计画,所以我便随堂整理纪录,以效学生棉薄之劳。后来虽然因为差别因缘,另有人代笔成书,但经这一番笔记,自己倒也获益匪浅。

一九七七年九月开始,传道应邀在德化堂讲说吴本《法句经》,以迄一九八二年底。深深觉得本经每一首诗偈,句义平易简洁,而又切中法要。大家在理解之后,不管能够记忆几句,只要真能将听闻而来的法义,用之于日常生活,也就真能得到闻法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在此重新讲述本经的缘起。

记得月初(1997.3.9),在台北慧日讲堂参加「太虚大师圆寂五十周年学术座谈会」时,印顺导师特别慈驾莅会,并于会中开示学佛同仁:今日于此缅怀太虚大师对中国佛教的贡献之余,更应效法虚大师的菩萨精神,不离佛法正见,不违时代意识,而从事自利利他的一切事业,才不致使佛法变了质。

佛法的弘传,自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印度,至于今日的台湾,其间必有因时、因地、因人的不同适应,或为佛法真义的抉发,或为自宗法门的偏扬,但佛法的确是一天天庞杂深刻了!如何在佛法的现代弘传上契理──不离佛法正见,又复契机──不违时代意识,这确是佛法弘扬者必须戒惧戒慎的二大课题,今日且本此衷以讲述本经,希望能做到「虽不中,亦不远矣!」  

二、关于法句

《法句经》,有《法句集经》、《法句集》、《法句录》、《昙钵经》、《昙钵偈》等异名;乃集录自四阿含及其他经典中的佛自说偈,加以分类编辑而成2。「是佛见事而作,非一时言,各有本末,布在众经。……是后五部沙门各自钞采经中四句、六句之偈,比次其义,条别为品,于十二部经靡不斟酌,无所适名,故曰法句。」3这段《法句经序》的说明,或可视为《法句经》的起源。

至于《法句经》的内容,则「为策励学众,精进向道,富有感化激发力量的偈颂集。」4近代佛教学者吕澄居士,又进一步抉择摘举本经的要义为三门:「一者涅槃,二者闻戒,三者止观。」他认为《法句》的撰集,为供教学之用。教学的目的,即是学佛的终极目标──涅槃寂静,而其方便则为闻、戒与止观;本经则尽摄此三门于其中5。大体而言,《法句》的内容不出佛教真理观、社会观等根本义理的教示6,意义深长而切要,间杂巧妙的譬喻于其间,偈颂又复便于读诵,实是值得吾人研诵再三的一部经!

依吴.支谦的《法句经序》说:「其在天竺(印度),始进业者,不学法句,谓之越叙(躐等、越级)。此乃始进者之鸿渐,深入者之奥藏也。可以启蒙辨惑,诱人自立,学之功微(少)而所苞(包)者广,实可谓妙要者哉!」7在南传佛教国家,如泰国、斯里兰卡,本经不但是初学者的入门书,甚且是僧伽考试比丘资格的宝典8。而在中土,「学者每以三藏难能遍读,不若《法句》之简约易持,因而重视之特甚。」9可见本经不论在南传抑或北传,均占有相当重要之地位,无怪乎要被推崇为「始进者之鸿渐,深入者之奥藏」!

三、解释经题

大凡一部经的经题,均分有通题与别题二者。通题,乃一切经的通名,是能诠的教法;别题,则是与其他经典不共的,乃所诠表的理行果法。如本经之通题,即为「经」;「法句」则为其别题。以下便略释本经的经题:

经名「法句」,或译「法迹」。法──达磨 Dharma,是佛法的根本与核心,乃佛自觉自证而为众生开示宣说的真理。印顺导师在其著作〈法之研究〉中,将「法」类分为教法与理法10。教法,是指释尊的教授教诫,经语言而文字的结集传诵,所留传下来的一切经(法)、律(毗奈耶);乃至弟子依佛觉证而流出的教示修行,因而对佛法进一步论说、抉择与阐发的语言文字,均属教法的范畴。导师在《佛法概论》中,将之归纳为文义法。

理法,包括现实世界的理法与理想界的理法11。现实世界的理法,即趣向理想界的理法之行践法门、修证途径,亦即圣道──八正道为中心的正法。佛在临入灭前,曾对须跋陀罗慈示:「以诸法中有八圣道故,便有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12可见得八正道是证觉解脱所必由的不二圣道,所以称之为「法」。八正道又统摄而为戒、定、慧三增上学;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五分法身,是每一位远尘离垢、得法眼净的圣弟子所必具的,依戒得定,依定发慧,依慧而得解脱,所以三增上学亦能得解脱的实现。实现解脱的关键,即在于般若慧的如实知见──正见缘起、四谛等法。

佛曾对比丘说:「此甚深处,所谓缘起。倍复甚深难见,所谓一切取离,爱尽,无欲,寂灭,涅槃。如此二法,谓有为无为。」13缘起,是佛依般若慧所证见,而不共于其他宗教与科哲学的谛理;「若见缘起便见法,若见法便见缘起」14。生死流转的世间,依于无明爱见等惑因业缘而开展;还灭解脱的出世,亦依于彼等的散灭而悟证。所证悟的,即缘起法性──不生不灭的无比法──涅槃,这亦即理想界的理法。经中多处说到此缘起法性是「若佛出世,若未出世,此法常住,法住法界」15的。甚深微妙法,不因佛出世间或其觉证而存在,而是「性自尔」──本来如此,自然如此的;佛不过以正道证见了它,又为众生宣说出来罢了!

般若慧所如实知见的,还有四谛──苦、苦集、苦集灭、苦灭道;佛在波罗奈初转*轮,即以此四谛为法的纲要。如初见此真谛,经上即称为「知法入法」。知苦、断集、修道、证灭,是为圣道实践的必然过程,固称为法;而正见此四谛、缘起的般若妙智,当然亦名为法。虽然在佛的深彻智海中,是理智一如,以如如智证如如理,无有能证智与所证理之对待的,但欲度化妄分别众生,故而善巧安立种种差别施设。从八正道的体证涅槃,乃至般若的正见缘起四谛理,智证法性空寂,这一切无一不是佛弟子所皈依的达磨(法)真义。

波陀 pada,原意为足迹、形迹,引申其义为「道」或「句」。佛所说偈,乃古圣行走过的道迹,佛弟子依此道迹而行,即得断惑证真,实现涅槃解脱,故引申为「道」义。又,聚集多「名」(犹「词」也),即名为「句」,能圆满妥贴的诠表义理。释尊的教说,不外法说、义说,以使众生得法饶益、义饶益、梵行饶益;因此略集释尊诠法、诠义的偈颂集,也就名为「法句」、「义句」16。以上是解释本经的别题「法句」。

本经的通题:「经」,梵语修多罗 Sutra,本义为丝或线,有贯摄不令散失的作用。因佛所说的法,经佛弟子从证出教、口耳相传,结集贯摄成部,而得久住世间,一如线之贯华不散,所以名之为「修多罗」。佛所说的法,是究竟的真理与德行,可供我们作为永久学习的依循,所以法──结集的经,又含有恒常法则的意义。盖中土向称古圣先贤所著书之至理名言为「经」,如诗、书、易、礼、春秋等五经、九经、十三经;「经」的本义也是「纵线」,所以随顺中国的名言,将「修多罗」译为「经」。除此,「经」又有数义:「经」,犹径也,可循之导向不生不灭的涅槃圣境。「经」,犹如镜也,可揽之观照心行的善恶邪正,乃至依佛经法所教而止恶、行善、净心,所以言经如镜。古德又将「经」引申为出生、涌泉等义,因而合(线、径、镜、出生、涌泉)为经的五义说。

四、略述传译

现存的《法句》,汉译有四部,铜鍱部传巴利语一部,藏译两部,及近代发见的梵文本、犍陀罗语本17。

支谦在《法句经序》中曾经提到:「法句经别有数部:有九百偈,或七百偈,及五百偈。」18又说:「近世葛氏,传七百偈。」19可惜当时即已无可考见,惟印顺导师据「葛氏」之语音,推论其或为迦叶遗部(kayapy)──饮光部所传之诵本;这是分别说系的一支,而又接近说一切有部的学派20。

现存汉译的四部,首先是天竺沙门维只难,于吴大帝孙权黄武三年(西元二二四)来到武昌,支谦从他受五百偈本的法句,并请其同道竺将炎(将,一作律,或持)与之共同译出者;计二十六品,四九五偈。但「译所不解,则阙不传,故有脱失,多不出者。」21后来,支谦又从竺将炎谘问,重新予以校定,遂增加了十三品,成为三十九品,七五二偈,即现存吴译的《法句经》本。

据印顺导师与其他佛教学者的考究,维只难所传的二十六品,五百偈本,实与铜鍱部所传的巴利语本相当,至少可肯定为大陆分别说系,如化地部或法藏部等所传22。至于增补的十三品,从品名来看,都与说一切有部所传的三十三品本相同,可见与说一切有部有关;日本学者水野弘元先生更推定其为无畏山寺派所传23。

其次,是西晋惠帝末年(西元三○五顷),法炬与法立共译的《法句譬喻经》四卷。这是《法句》的解说──叙事由与释颂义,但偈颂不全,仅一九七偈,推论可能是译者的略译本,与上述三十九品本的《法句经》,应属同一部类。

再者,为姚秦皇初五至六年(西元三九八~三九九),罽宾僧伽跋澄执梵本,竺佛念译出的《出曜经》三○卷,约九三○偈;这也是《法句》的譬喻集。「出曜」,即「阿波陀耶」(譬喻)的义译。所解说的法句偈,「集比一千章,立为三十三品。」24现存经本有三十四品,乃将(四)「不放逸品」,误分为「不放逸」与「放逸」二品。

最后,是宋太宗(西元九九○顷)时,天竺三藏明教大师天息灾所译出的《法集要颂经》(「法优陀那」的义译)四卷。这是纯粹的偈颂集,与《出曜经》同属三十三品本。《大毗婆沙论》卷一说:「一切邬陀南颂,皆是佛说。谓佛世尊,于处处方邑,为种种有情,随宜宣说。佛去世后,大德法救展转得闻,随顺纂集,制立品名。谓集无常颂,立为无常品;乃至集梵志颂,立为梵志品。」25可见这三十三品为说一切有部所传,大德法救所撰集。据印顺导师所考据:法救尊者是《法句》的扩编者,而非创编者。支谦所传的「九百偈本」,指的应该就是说一切有部诵本;但现存三十九品本的《法句经》,题为法救所撰,应是传译者的误传26。说一切有部诵本,系以梵语所写成的,现有梵语本存在。

也有学者将《法句经》类分为巴利文系与梵文系二者。前者,《法句经》与《法句譬喻经》属之;后者,《出曜经》与《法集要颂经》属之27。至于铜鍱部所传的巴利语本,为二十六品本,共四二三偈,编入《小部》第二种;另有佛音撰集的《法句经注》,计出二九九种譬喻28。一九五三年,太虚大师的学生了参法师,根据巴利语本译为文言文《南传法句》。一九七三年,净海法师译为白话文《真理的语言》。之后,又有黄谨良居士的翻译(一九九三年南投:大林静舍出版);最近(一九九六年),周金言居士又据达摩难陀上座所编着,英译本之《法句经/故事集》,译为白话文的法句偈颂与因缘集。

西藏译本,也属三十三品本,名为《优陀那品》,乃偈颂集29。另有智铠所撰的《优陀那品注解》,叙说《优陀那品》的因缘30。又,西元一八九二年在于阗附近,发见以佉卢虱咤文写成的古写本, 是为犍陀罗语本。这一诵本,印顺导师推认为另一系部派的诵本31。以下,便依现存各《法句》译本译出之时间先后,试为列表比对:

经 名
译 出 年 代
译 者
卷数
品  名
品数
偈 颂 数
传 诵 部 派

法句经
吴.黄武三年

(西元二二四)
维只难

竺将炎

支 谦

无常品(一)~吉祥品(三九)
三九
七五二
二六品为分别说系;增补之一三品为 说一切有部所传

法 句

譬喻经
西晋惠帝末年

(西元三○五顷)
法 炬

法 立

无常品(一)~ 吉祥品(三九)
三九
一九七
同  上

出曜经
姚秦皇初五~六年(西元三九八~三九九)
僧伽跋澄竺佛念
三十
无常品(一)~梵志品(三三)
三三
九三○
说一切有部所传法救撰集

法 集

要颂经
宋太宗

(西元九九○顷)
天息灾

无常品(一)~梵志品(三三)
三三
九三○.五(实九二四.五)
同  上

南 传

法 句
民国四十二年(西元一九五三)
了 参
  双要品(一)~婆罗门品(二六)
二六
四二三
铜鍱部巴利语本

真 理

的语言
民国六十二年(西元一九七三)
净 海
  双要品(一)~ 婆罗门品(二六)
二六
四二三
同  上

法句经
民国八十二年(西元一九九三)
黄谨良
  双要品(一)~ 婆罗门品(二六)
二六
四一二
泰国大藏经小部经第二

巴利语本

法句经/故事集
民国八十五年(西元一九九六)
周金言
  双要品(一)~ 婆罗门品(二六)
二六
四二三
斯里兰卡达摩难陀编着

巴利语本

本课程所用之译本,以维只难等译的《法句经》为主,并参考了参法师所译的《南传法句》,与净海法师所译之《真理的语言》;佐以《法句譬喻经》及《法句经/故事集》之事由因缘。增补之十三品,则比对《法集要颂经》与《出曜经》而作讲述。

关于本经的译者维只难,乃天竺沙门,生卒年未详。家中原本世奉拜火教,崇火祀以为最上之法,后受一沙门影响,乃舍所学而皈依佛。师深究三藏,尤精四阿含。吴.黄武三年,偕竺将炎携《法句经》本同至武昌,二人遂在支谦的协助下译出本经。竺将炎后来又于黄龙二年(西元二三○),在扬都为孙权译出《三摩竭经》、《佛医经》(与支谦共译)各一卷。

支谦名越,号恭明,可说是三国时代的译经大师。其先世本是月支人,他的祖父法度在东汉灵帝时,率领国人数百东来归化,支谦即生在中国。支谦早年受业于支谶的弟子支亮,颇通达大乘教理。汉献帝末年,随族人避难至武昌,更入建业,一直到吴废帝亮建兴年中(西元二五二~二五三),专以译经为务。他搜集了各种原本与译本,未译的补译,已译的订正。所译典籍,泛涉大小乘经律,其中重要的译典包括:《维摩诘经》二卷、《大明度无极经》四卷、《太子瑞应本起经》二卷等。特别是对支谶的重要译本,如《道行》、《首楞严》等,着意加以重译,使文体一变而为简洁流利。其译文的特色是纯用意译,又曾为他自译的《了本生死经》作注,为经注的最早之作。以上是本经相关译者简介 32。

五、结语

《法句》,是部派佛教所重视,最普遍流行的偈颂集之一。也「可说是佛说感兴语(优陀那)的最早集成,因而法藏及说一切有部,就称《法句》为『优陀那』;『优陀那』更被沿用为一切偈颂集的通称。」33

尽管各部派传诵的《法句》或有出入,但大家一致相信「一切邬陀南颂,皆是佛说」,不过类编不同、组织不同而已。据印顺导师的研考,三十九品本是依二十六品本,而又受到三十三品本的重大影响(如前所述)。其成立的先后,则应为二十六品本,三十三品本,三十九品本;不可想象由五百偈、七百偈,而九百偈的次第扩编34。这提供了我们关于《法句》的结集传诵,更为完整的面貌,值得我们感恩!

导师在〈(南传)法句序〉中说得好:

一切佛法,同源于释尊的身教语教。在后后的流传中,或重于句义的集理,或重于微言的发挥;或宁阙无滥的偏于保守,或适应无方而富于进取;或局而不通,或滥而不纯:这才因时因地而成为众多的学派。现存的一切佛教,一切圣典,都染有部派的色彩,现代的佛教(学)者,应该兼收并蓄,从比较的研考中,了解他的共通性与差别性。从发展演变的过程中,理解教义的进展,停滞或低落。这才能更完整更精确的体解佛意,才更能适应这无常流变的世间。如执一为是,或自称原始,或自誉为究竟,自是非他,这于世界佛教的前途,将是一重可怕的阴影!35

我尝讲一个譬喻故事来反讽这种自是非他的心态,且说一位不良于行的老师,为了不让两位学生因争相侍候而起阋墙,遂令二生各自照护其左右腿。学长负责左腿,学弟负责右腿,两人皆克尽己职,极力想博得老师欢心,不时地就问老师,自己照顾得如何?为师者当然只有嘉勉一番,以示鼓励了!但凡夫的争胜心是十分可怕的,同学俩谁都想要胜过对方在师长心中的地位。一日,学弟起了恶心,竟趁着学长不在的时候,将老师的左腿打断了。心里正得意着:这下学长可没得表现了吧!果然学长回来之后大为光火,他心知肚明这一定是学弟搞的鬼──不过,他可不是痛惜老师的腿被打断了哦!瞋恨心一起,恰如燎原的野火,哪还顾得了痛得气息奄奄的师长?便也拿了根铁锤,将老师的右腿硬生生地打断了!同门学友共诤,到头来,倒楣的不就是教养他们的师长吗?

同理,世界三大系统的佛教(北传、南传、藏传),若不能捐弃宗派门户之见,截长补短、互重互尊,而只是在嘴皮上作工夫,彼此攻讦、互揭疮疤,受到伤害的,不正是佛教本身?输掉的,不正是信众之于佛教的信心吗?一切佛法,同源而异流,现存的一切经典、学说,克实而言,已不复当时佛说的原始面貌──即使真是佛当时所说,也必有其时地人之因应需要。现今的佛学研究者与佛法奉行者,诚应如印顺导师所慈示的:从比较中去抉发释尊教法的真义,及佛法之所以适应世间之道,这才能使佛法历久弥新,永为世间明灯。

本经的讲述,即尝试以同本异译,乃至不同时代、不同译者的诠释对比,期使偈颂的真义明白的显发出来。同一偈颂,或者甲本句意隐晦不明,乙本却简洁明了;或者偈颂本身无法探知句义,透过譬喻因缘的了解,即能体得佛说此偈的意涵。截至目前为止,在学术研究上,除了日本学者丹生实宪所著《法句经对照研究──法句经 发展成立史研究》而外,似乎还未有人用这种版本比较的方式来讲说本经,惟愿这种方式能够降低因为语文或时空的隔碍,所造成对于颂意的错解,是所殷盼!

注释:

1.法云文教协会之前身为妙心寺佛教法云慈善会,成立于 1987 年 7 月;1990 年起,更名为台南法云文教协会。

2.黄忏华,〈法句经谈概〉,《现代佛教学术丛刊》(91),页181。

3.《出三藏记集》卷七(大正55.49下~50上)。

4.印顺导师,《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811。

5.《印顺.吕澄佛学辞典》,页 877 (引自《吕澄佛学论著选集》(二),页 657 )。

6.《中华佛教百科全书》(五),页2947a。

7.同3(大正55.50上)。

8.了参译《南传法句》,凡例页1,《妙心丛书》(二)。

9.同5。

10.印顺导师,《以佛法研究佛法》,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页104。

11.同10。

12.《长阿含经》卷四(大正1.25上)。

13.《杂阿含经》卷一二(大正2.83下)。

14.《中阿含经》卷七(大正1.467上)。

15.同13(大正2.84中)。

16. 印顺导师,《华雨香云》,页214。

17.同4。

18.同3(大正55.49下)。

19.同7。

20.同4,页813。

21.同7。

22.同16,页216。

23.同20。

24.《出曜经序》(大正4.609中)。

25.《大毗婆沙论》卷一(大正27.1中)。

26.同4,页815。

27.同2,页186~189。

28.同2,页189。

29.同4,页815。

30.同2,页190。

31.同4,页815~816。

32.《中华佛教百科全书》(二),页 489。《中华佛教百科全书》(三),页13 33~1334。

33.同4,页816~817。

34.同4,页817。

35.同16,页217。  

1997.5.1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二)

主讲:释传道

纪录:吴一忠˙谢杏熏

贰、正释〈无常品第一〉二十有一章

一、释品题1

无常品者 寤欲昏乱

荣命难保 惟道是真

寤,音(误)Go7语度切2;

又音(悟)Ngo7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吴本《法句经》的第一品「无常品」,共有二十一章,即二十一偈颂。本品的内容,顾名思义,即阐述诸行无常之理,进劝学人修道证真,以度脱生死轮回之苦。

世间是无常的,从自然界的时序更迭、季节变幻,社会的盛衰进颓、各自消长,乃至自他身心,由少及老的种种变化,一切确乎是无恒无常的。但尽管一切都在如幻的变异中过去,我们却直觉自己与自己所有的一切,始终是不会变,也不该变的。所以一旦无常到来,又鲜少不茫然失措、怨天尤人的。其所以若此,无非对于佛说的缘起谛理,缺乏深刻的信解;对于无常故苦、苦故无我的世间实相,缺乏透彻的体悟所致。

普罗大众便是如此的吧!在醒「寤」之时,总是放纵自己的感官,随逐于外界色、声、香、味、触的五「欲」境界,为其所「昏」惑迷「乱」而不自知。由于不能如实正观一切诸行,乃至个己的「荣」枯得失,与一期生「命」之五蕴身心,皆依于种种关系条件的聚散而成灭,遂于我、我所起着强烈的爱执,误认为于己于境,均拥有自由宰配之权。于是,爱喜则贪为己有,怨憎则瞋而拒斥,甚而偏执邪见、愚痴颠倒,恼害众生,造诸恶业!殊不知因缘和合的一切,原是不安稳、「难保」固,无恒无定又无可宰制的。这「惟」有依着佛说的古仙人「道」而修而行,进从千差万别的缘起相中,悟证本自空寂的平等法性,才「是真」实能够彻见无常、无我、无生,而究竟苦边的度苦之道!

关于无常,一般人常有着灰黯消极的误解,但依佛说的缘起正义,无常却是缘起必然的结论;而且经由无常,更开展出光明进取的积极意义!因为无常──无有永久性、绝对性,所以一切的繁荣成就不会恒常停驻;一旦造成彼等的条件因素改变,昔时的风光转眼即成过眼云烟!同理,一切的苦难挫败,也不会是恒常如此的,只要去除造成苦难挫败的因缘条件,再加以积极、正面的增上助缘,定有拨云见日的时刻到来!这个上升与沉沦的枢纽,就操诸自己的方寸之间。试问:我们该选择为盛景难再而一蹶不振、萎靡萧索呢?或者,该安然接受因缘的阶段性呈现,而昂首向前去促进另一个合会繁荣成就的因缘!

无常,是这样的充满无限的可能性、可变性与可塑性,所以说无常具有平等开创的积极意义。凡彻了无常精义的佛弟子,都应该是不畏忧悲(心苦)、不惧病恼(身苦),身安心安而怀抱永不失望之光明的进取者!绝不因为无常──一切终必归于灭,而放弃应尽的本分与义务;反而更懂得把握每一个当下,去进德修业,改造自己!

记得在《人性的弱点》这本书中,有个小故事是讲到一个面包店的业务员,如何将他们店里的产品,成功地打进一家大公司的经过。这个业务员在推销产品的过程,原先颇受到那家大公司董事长的排斥与鄙视,甚至连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但是他并不气馁,反倒开始研究起人性的弱点,并且四处打听那位董事长的嗜好。后来,终于得知董事长最大的兴趣,就是养鸽子;于是,他也开始在这一方面下功夫,而且,还向董事长的鸽友们求教切磋。

一年下来,他对于养鸽子的知识与经验,已俨然专家。心想:这下时机可成熟了吧!一天,便又穿戴整齐,登门去造访那位董事长,董事长的态度依旧爱理不理,他见状,就赶紧澄清地说:「不是啦!董事长,我今天不是来谈生意的!是想借用您五分钟的时间,请教您有关养鸽子的经验。」董事长一听到对方提起自己最感兴趣的事,就请他坐了下来,还命人倒了茶。话匣子一打开,与之前对他的态度,直有天壤之别!而他名义上虽说是请教,其实在重要的关键,他每每将自己的心得适当地提出,以征询董事长的看法。这下,轮到董事长目瞪口呆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真懂得不少!就这样,这位业务员作成了一笔大生意,从此这家公司成了他的客户,董事长也成了他的好友。

虽然在这个故事里,那位业务员最初是利用人性的弱点,靠着迎合对方而成就自己的事业,但这也说明了一切均属可变的,事在人为,只要我们持续添加促进它的因缘,待时节成熟,定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不论出世解脱或世间事行,皆是如此。所以佛教徒常当善用无常观以警醒自己,开创事业、服务利他,乃至止恶、行善、净治身心,都要把握稍纵即逝的当下去努力!

二、释颂义及因缘

1.睡眠解寤 宜欢喜思

听我所说 撰集佛言

睡,音(瑞)Sui7时跪切

眠,音(绵)Bian5文干切

听,Theng他经切

说,音(刷)Soat4时刮切

撰,音(馔)Tsoan7精倦切

这一章,《法集要颂经》的〈有为品〉译为:「能觉悟烦恼,宜发欢喜心,今听我所集,佛所宣法颂3。」按照颂义,此偈诚为撰集《法句》之大德所写。置于全经之首,意在提示:凡从沈「睡眠」梦般的烦恼中醒觉(「解寤」),而志向修学佛法者,皆「宜」发起「欢喜」心,谛「听」善「思」以下「我所」集「说」诸偈颂,这是「佛」宣说的金「言」法句,经传「撰集」录而成。

所谓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流转生死海中,得人身的机率,就譬如盲龟浮沈于大海,海中有一块漂木,漂木中间有一孔,每五百年,盲龟将头伸出海面一次,而恰巧落在木孔中的机率。可见人身是多么的难得!得了人身,又能生在佛世或有佛法可闻的国土;而且听闻了佛法,又能起欢喜精进心信受奉行的,更是难得中的难得!经上4说得闻佛法,必须离去八种障难(依梵语应译为「八无暇」)5,而今我们已得难得之人身,已闻难闻之佛法,这该多么值得欢喜与珍惜!

佛法的修学无他,不外乎认识自己、觉悟自己,进而觉悟他人、净化世间。这其中,自觉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自觉有所不足、有所不净、有所不能,又自觉内心具足贪、瞋、痴、慢、疑等诸多烦恼,才会促发自己依于佛法真理,向上、向善、向光明而提升。所以本章首句所说的「睡眠解寤」(「能觉悟烦恼」),实为修学佛法者深化、净化德行,强而有力的亲因缘。  

如诵习经典之前,总要先唱「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唱诵此偈,每令人生起庄严敬虔之感,烦动恼乱的心,自然而然就得静定下来!佛法是如许甚深而又珍贵,愿大家都能以欢喜心谛听、善思,并且如法修行!有此一念至诚,相信大家在听闻佛法、实践佛法的过程,定会日有所进!当佛法慢慢地溶进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生命因此而有了一丝的法味,这一股力量将引领我们更深入佛法义海,不餍无悔!

2.所行非常 谓兴衰法

夫生辄死 此灭为乐

3.譬如陶家 埏埴作器

一切要坏 人命亦然

谓,音(胃)Ui7英跪切

辄,Tiap4 地劫切

譬,音(媲)Phi3颇记切

陶,音(陀)T5地何切

埏,音(仙)Sian时坚切

埴,音(席)Sek8时极切

坏,Hoai7喜坏切

此二章因为是佛依于同一因缘而说,故亦一并释义,以免损及颂义之完整。其中,第二章「所行非常,谓兴衰法,夫生辄死,此灭为乐。」与书于佛法身舍利塔之法身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6。」二偈颇有相谋之处,可予比较对读。

前者是说:世间「所」有诸「行」,包括一切生理、心理、物理,皆在生灭变异、迁转不住的过程中推移,所以是「非常」恒又不可恃怙的。生理上的生、老、病、死,心理上的生、住、异、灭,乃至无情器界的成、住、坏、空──内而五蕴身心,外而器界世间,可「谓」在在处处透露出无常变幻的「兴衰法」则。生必归灭,有已还无,盛极趋衰,无常的一切,实无一不变、独存、主宰的本体存在,所以说诸法无我;我,即含摄得常住性、独存性与实有性。一切法无我,唯是因缘的相依相拒、相摄相离,所以本性空寂,涅槃寂静。依此以观五蕴身心,亦随业果因缘而流转诸趣,无有懈息,倏忽便是一期生死过去,所以说「夫生辄死」。唯「此」贪、瞋、痴永「灭」无余的涅槃,才是值得吾人追求,又超胜世间一切的毕竟大「乐」。  

人命无常呼吸间,就「譬如」是制作「陶」器的人「家」,以陶土和水(谓之「埏埴」)捏成粗坏,待其风干之后,再以火烧制成各式陶器。但尽管制成的器皿是如何美观、耐用,终究免不了要老旧、破损;世间存在的「一切」,亦莫不如是,终「要」归于毁「坏」灭无,危脆的「人命亦然」啊!

佛所以宣说这两首偈颂的因缘是这样的:昔时,天帝释(或称帝释天)因为五衰相现7,自知天报已尽,即将下生人间,投胎陶工家的驴腹之中,所以内心十分忧恼。自忖三界之中,唯佛的大智、大悲、大雄力,足以济度众生的苦厄,遂以天眼观察,得知释尊正在耆阇崛山的石室中,入于普济三昧(定)。于是他便疾速飞奔至佛前,头面顶礼释尊,至心诚意地皈依佛法僧三宝。

就在他稽首作礼的当儿,天报适尽,倏便投生陶工家的母驴腹中。说也奇怪,系缚着这头母驴的绳索,不知怎的,恰在此时自动解开了,母驴一时凶性大发,遂走至摆放坏器的地方恣意践踏,踩坏了许多坏器。陶工见了,生气莫名,便着实地打了它一顿,不料伤却驴胎而使母驴流产。原本已投生驴腹的天帝释,因此而得还其本来身,又备五德,复为天帝。

佛在出定后,便赞叹天帝释,在行将命终之际,能虔心忏悔前愆,以归命佛法僧三宝。依此皈敬三宝的殊胜功德,加上夙世的善业成熟,即得远离罪报,向善处、光明处投生。于是,释尊便说此二偈:

所行非常谓兴衰法

夫生辄死此灭为乐

譬如陶家埏埴作器

一切要坏人命亦然

天帝释闻佛所宣法偈,对于诸行无常、息息流变之理,遂有了更深刻的悟解,于欢喜奉行之余,更复破我执见,得预圣人之流的初果位。(待续)

注释:

1.北传汉译吴本《法句经》较诸其他《法句》译本的特色,是在每一品的起首,皆立有「品题」,以提示该品所集偈颂之纲要,循此即可掌握整品内容要义。

2.本讲座系以闽南语发音,为使读者亦能藉此学习文读汉音(平常讲话是白读音),所以在每一首偈颂之后,均加注该字异于一般语音之文读反切(参见魏南安《台语大字典》,民国81年,自立晚报社出版),亦即使用罗马音方案(一名白话罗马字)、闽南方言拼音方案(大陆出版的《普通话闽南方言词典》所使用的注意方法)、闽南地方韵书《雅俗通十五音》的传统注音方法,并以文读同音字( )、或白读同音字【 】括弧表示,便于读者择己所习者用之,以飨读者。

3.大正4.777上。

4.《长阿含》卷九《十上经》(大正1.55下);《中阿含》卷二九《八难经》(大正1.613)。

5.八无暇,即八种修学佛法的障难,或没有修学佛法的时机。所以得闻佛法,必须脱离:一、地狱,二、饿鬼,三、畜生的苦报,四、不生长寿天,五、生逢佛世或有佛法住世的时代,六、生于有佛或佛法弘扬的中国(不生边地),七、六根完具,八、不生外道邪见家。

6.大般涅槃经卷十四(大正12.450~451)。

7.五衰:一者身上光灭,二者头上华萎,三者不乐本座,四者腋下汗臭,五者尘


◎1997.5.8 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三)

主讲:释传道

〈无常品第一〉

二、释颂义及因缘

4.如河驶流往而不返

人命如是逝者不还驶,

驶,音(史)su2时矩切

返,音(反)hoan2喜管切

逝,一音(誓)se7时地切

一音(世)se3时计切

还,一音(旋)soan5时权切

一音(凡)hoan5喜权切

恰「如河」水「驶」疾地向前奔「流」,一「往而不」再回「返」;「人」的生「命」无常,不论贫富权贵,生离死别,迅速而至,亦「如」急速流去的河水,「是」忽尔过去,消「逝者」之生命时光,再也「不」可能倒流复「还」。

这一首偈颂乃释尊对波斯匿王所说。相传王与释尊同年同月同日生,当时他高龄九十的母后,因为遽得重病而亡故,这一日,王与朝臣如法为母后举行过丧葬仪式之后,便至释尊住锡说法的祇园精舍,来向佛请安问讯。释尊让他们安坐之后,就问王从何而来,为何服粗布衣,又神色有异?王就将为母治丧之事禀白释尊。释尊闻言,即开示王说:「自古至今,凡夫之人最感怖畏之事有四:一者以老,一者以病,一者以死,一者亲爱别离。这四者是生而为人,大抵必须面对的。万物无常,变动不羁,难得久住,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啊!正如那五河的水,日日夜夜、无有少息地疾速流逝,一去便不复回返!」于是释尊即说偈言:

「如河驶流,往而不返;

人命如是,逝者不还。」

说完此偈,释尊就再对波斯匿王说:「生死原系世间常态,只要有生,必然有死;而且从生的那一日起,便逐步趋向死亡,没有任何人得以幸免。纵使是勋业彪炳的国王,功圆德满的诸佛圣者,抑或神变莫测的五通仙人,他们的色身亦一如常人,终归要无常过去,不可能常住不坏。王又何必为此而悲感交心、形容憔悴呢?若王真欲报答母后劬劳教养之恩,真心愍伤母后之故亡,就该广植福德以回向亡者,一如赠礼予远游者一般。」经佛这么开示完后,波斯匿王及群臣各个法喜充满、忘悲除忧,连旁听的弟子、信众,亦皆得受法益!

个人一期生命的短长,固因各人的业果因缘而异,但人在一生当中,除去襁褓哺育、童少学习,及为老病所苦等阶段,若再扣除每日例行的吃饭、睡觉、休闲,其实可自主运用的时间并不多。在所剩无几的时光里,倘不知善加把握,而又因循怠惰、为烦恼所苦害,生命也就在蹉跎中浪掷过去了!无怪乎常听人慨叹年华似水,一去无回!

时间的洪流,总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悄然流逝,一刻也不曾稍待。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确知,自己现在是来到生命之河的中游、抑或下游,甚且行将流至尽头;但我们可以做也必须去做的,就是掌稳自己人生的舵,好好运用自己仅剩有限的生命,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那么,当我们行将结束这生命之河的旅程时,就可以坦然而无憾地告诉自己:这一生不曾平白走过!

5.譬人操杖行牧食牛 

老死犹然亦养命去

6.千百非一族姓男女

贮聚财产无不衰丧

7.生者日夜命自攻削

寿之消尽如 鹜水

操,音(磋)chh1出高切

杖,音(丈)tiong7地共切

牧,音(木)bok8文独切

牛,音(揉)giu5语求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千,音(迁)chhian1出坚切

百,音(逼)pek4边激切

姓,音(圣)seng3时敬切

贮,音【拄】tu2地矩切

聚,音(自)tsu7精遽切

衰,音【梳】soe1时【瓜】切

丧,音(宋)song3时贡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攻,音(功)kong1求公切

削,音(肃) siok4时菊切

,音(荣) eng5英擎切

鹜,音(荣) eng5英擎切

水,音【揜】sui2时鬼切

「譬」如牧「人」手「操」棍「杖」,「行牧」其所饲养之「食牛」(即肉牛),待其肥硕,便宰杀之。「老死」之患就「犹然」如同那牧人一般,「亦」虎视眈眈地静待吾人长「养」寿「命」,而后尽取而「去」。  

自古以来,人类何止「千百」,但「非一」例外的,不论其肤色民「族」、种「姓」阶级、「男女」性别为何,对于物资,乃至五欲境界之驰求,总是欣趣而无厌的。但是处心积虑所「贮」蓄积「聚」之「财产」名位,到头来,又「无不」归于「衰」败「丧」失殆尽,正所谓「积聚皆销散,崇高必堕落。」1

对于身外五欲的趣求是如此,之于生命本身的强烈爱执,更是深深蒙蔽了凡夫众生对于生必归灭,这一自然法则的体认。所以尽管「生者日夜」不息地,性「命」正一点一滴地兀「自攻」劫「削」减,年「寿之消尽」,就「如」同倾覆(「 」)深水池(「鹜」)里的「水」一般,再深的池水,也终有枯竭的一日。可是,能警惕到生也有涯,而不随波逐浪于万丈红尘的,又有几人?

佛陀说这三首偈颂的因缘是:有一次,释尊偕弟子在摩揭陀国王舍城中,受请说法完毕,于出城所见,有感而发的。这一天下午,释尊暨弟子们在出城途中,巧遇一人正驱赶着一大群牛,自城外放牧归来。这群牛吃饱了牧草,一路上且跳跃奔逐,且以牛角更相抵触。释尊见状,即说偈言:

譬人操杖,行牧食牛,

老死犹然,亦养命去。

千百非一,族姓男女,

贮聚财产,无不衰丧。

生者日夜,命自攻削,

寿之消尽,如鹜水。

回到精舍,释尊洗足毕,即敷座而坐。此时,侍者阿难便趋前向释尊顶礼,而后问言:「世尊!适才您在途中说了三首偈颂,弟子不能理会其中的意涵,祈世尊慈悲开示!」佛遂问阿难:「你刚才是否也见到了牧人驱赶群牛,放牧归来呢?」「是的!世尊!弟子见到了。」释尊又言:「这一个饲养肉牛的屠户家里,本豢有千头牛只,屠户日日命人出城去寻找牧草丰美之地,以放牧群牛,再日择其肥硕者而杀之。连日以来,一千头牛不觉已杀了过半,但是其他的群牛却仍浑然不觉,依旧跳跃奔逐,更以牛角相互抵触。我愍伤其惛然无智,故说此三偈。」  

「其实,何祇是彼群牛呢!世间愚痴凡夫亦复如是啊!不知物我世间,凡存在者尽皆无常、无我、空寂,反而计执有一常住、独存、实有不变的主体『我』,于是日将身心耽着于五欲中,更为此永不满足的欲求,彼此残害恼迫。不知无常苦患原不待时而至,如此之蒙昧不觉,又何异于彼群牛呢?」此时,座中恰有二百名贪求供养的比丘,他们听了释尊如是的譬喻开示,各个心生惭愧,暗自惕励,遂于座上定慧相应、破妄证真,迅速得阿罗汉果,并具六神通。在座大众亦深得法益,而恭敬向佛作礼!

物质生活,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但是人类却往往陷于物欲的无限追求,而引生种种的忧悲恼苦。佛法并非要人放弃世间的一切,相反地,却要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善尽己责、守分知足,而不汲汲营营于财富的累积、名位权势的趣求。因为这些可能伴随个人的福报努力而来,却是众缘和合、虚幻多变而不可保固的。所以不论对出家或在家弟子,佛均示以正命的中道生活,既不放纵自己的欲求无限的扩张,也不过分自虐的刻苦营生,当受用则受用,当俭省则俭省,量入为出,蓄用兼顾,如此即能随遇而安、恬然知足。毕竟,生命中除了欲乐的享受、名利的恋求,还有很多值得吾人追求的!端看自己愿意将心力投注于何处!

佛教譬喻故事中,有一则母马与小马对话的故事,也颇发人深省!一日,小马就对着母马抱怨说:「妈妈!为什么牛伯伯和我们都吃得这么差,却得每天辛苦地耕田、拉车工作;而猪妈妈和它的孩子们,却可以吃得好,又不必工作呢?」马妈妈听了,就怜惜地对小马说:「孩子啊!你慢慢地看吧!慢慢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妈妈!你要我看什么呢?我只看到它们每天都吃得饱饱,却是什么工作都不必做啊!」小马忍不住嘟着嘴回答。

日子就在这样的自怨自艾中过去,小马尽管满心埋怨,可还是得每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工作。直到有一天,天快亮了,竟然听到猪家兄弟姊妹凄厉的惨叫声,小马被惊醒之后,连忙问妈妈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才明白:原来它们是养来被宰杀的,怪不得不必工作,只管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就好了!

世间因缘就是如此具相对性,眼前的好际遇,不一定真正好,也不会永远好;现时的境遇不顺,也不一定坏,更不会永远坏。我们原无须羡慕旁人,更无须嫉妒,毕竟「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2倒是在衣食无虞之际,能多多去从事一些有意义的事,来利人利己,这才是真正明智的。否则,一眨眼老病倏至,只怕再要做什么好事,也已力不从心了!

8.常者皆尽高者亦堕

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堕,音(道)t7地贺切

生,音(升)seng1时经切

死,音(史)su2时矩切

这一首偈颂即佛教有名的「四非常偈」,印顺导师在其《成佛之道》<归敬三宝章>中,更进一步引申,而作了「六非常偈」,偈言:「积聚皆销散,崇高必堕落,合会要当离,有生无不死,国家治还乱,器界成复毁。」3以表世间一切有为法,皆无常变易而无有究竟的。

总的来说,凡存在的一切,皆在生、(住)异、灭的不断变幻中推移;尽管眼前看来似乎是常恒不变的事事物物,它的内里,其实充满着错综复杂的离斥力。一旦离散的因缘具足,便外显而成就坏灭的事实,所以说「常者皆尽」。依此以观世间的富贵荣华,任你如何攒聚经营,终究会有消散佚失的一日到来;世间的名位权势,无论其为如何崇「高」显赫「者」,终究「亦」有倾「堕」衰颓的一刻现前;而世间眷属、朋友,无论其「合会」之时是如何亲爱和睦,到头来,终亦免不了「有」生「离」死别的椎心伤痛。即如个己五蕴假合之身心,亦无一例外的,凡「生者」终必「有死」,这是每个人在自己周遭,甚至切身皆能遭遇的事实。

财富、地位、眷属,以至一己有限的生命,的确是危脆而不可依怙的。再扩大一点来看,有些人尽相信只要国家繁荣、社会进步,个人便可以获得长久的幸福安乐;殊不知由无数个人所组成的国家、社会,亦在一治一乱、成而复毁中无常变动不已,哪里可堪恃怙呢?但我们往往在冷眼旁观之余,习得一句「无常」的口头禅;一旦事临己身,却又呼天抢地,不明所以地大叹:为什么是我?我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还会遭受这样的待遇!但,无常是平等的,它从不厚此薄彼,只要具足和合的因缘,即成、即有;具足离散的因缘,即坏、即无。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随顺无常的法则,并把握无常到来之前的时光,让它成为有意义的永恒!  

佛之所以宣说这首偈颂的因缘是这样的:在舍卫国,有一位老婆罗门,他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儿,长得聪明、伶巧又可爱。不料这个女儿突然得了重病,数日之间即一命呜呼。祸不单行的是,婆罗门田里原已成熟待收的麦子,此时也为野火烧个精光,原本还期待丰收可卖个好价钱的,而今却什么都没剩下了!经历接踵而至的双重打击,婆罗门顿时忧恼交加,失意恍惚,就如同发了疯般,无法自解。

他曾听说佛是世出世间的大圣者,一切天人的导师,佛所宣说的法义,可以令人心开意解、去惑除忧。于是,这个婆罗门就前往当时佛所在的祇园精舍,想求得佛陀的开示。见了佛,他不觉悲从中来,顶礼长跪而禀白佛说:「世尊,我本无儿子,唯一爱女,视之如掌上明珠,没想到近日却忽然得了重病,舍我弃世。为此,我日夜愁忧,悲痛逾恒,唯愿世尊慈悲垂示,导我以开解忧结之道。」释尊就告诉这位婆罗门说:「这世间有四事是不可长久的,哪四事呢?一、有常终必无常;二、富贵终必贫贱;三、合会终当别离;四、强健终将老死。正所谓:常者皆尽,高者亦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婆罗门听了世尊所说法偈,心结即解,不复愁悒,遂发愿随佛出家,为佛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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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修习梵行。于是他便自剃须发,成为释迦僧团的一员。由于之前对无常有过切肤之痛,所以他的修习,侧重在思惟无常苦空之理,不多久即证了阿罗汉果。

名、利、情,是一般人所渴求的,尤其财富、名位、权势,顶好就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万一三者不可得兼,至少也要有一种可堪称雄,于是有人终其一生,就是孜孜矻矻于财富的累积,与名位、权势的驰逐,而且乐此不疲。

有个故事就说到一个生性悭吝的富翁,因为家财万贯,摆在家里,怕人偷走;借给人家,又怕被倒帐。所以,他就决定去买黄金,来埋在庭院里的一棵树底下,以掩人耳目。可是,埋了黄金之后,他又深怕被人发觉而盗走,所以一天都到那个地方去看三次。这种不寻常的举动,很快地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一日清早,他才睡醒,就到埋黄金的那棵树下去看看。不看还好,一看竟发觉表土已然有着新翻的痕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了,赶快找来铲子挖挖看,完了!先前埋的黄金都不见了!他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旁人听了,赶紧过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明原委之后,熟知富翁习性的邻人,就捉狭似地对他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那还不简单吗?再埋一些石头下去不就得了?」「什么?要我埋石头?我这黄金是可以用的呢!石头算什么!」邻人又说了:「黄金本来是可以用的没错,可是你一直将它埋在那里,跟埋一堆石头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埋黄金会被盗走,石头可就不会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传了开来当笑谭,有个人听了,一时说溜了嘴,就将自己的经验说了出来:「唉!那真是饭桶!我的金子可不会埋起来让人偷,我都是请金匠打成一粒粒的像汤圆,晚上吞进肚子里头去,明天早上再排出来;洗一洗,明天晚上吞下去,后天早上再排出来。…像这样,人家绝对偷不走!」不料有一天,这些个金汤圆跑错地方,跑到盲肠去了,害得他平白还挨了一刀!

这看来似乎是个博君一笑的趣谈,却也反映出人心的贪婪无知,佛说钱财是──水、火、盗贼、恶王、不肖子──五家所共的,名位、权势、眷属,也不是一得永得,可以恒常持有的。但对于适合自己心意的人、事、物,我们却偏是不许它无常,而期待它永恒,这岂不是很愚痴吗!无常的,且还给它无常吧!常者可尽,高者可堕,合会可离,生者可死!所以,好好把握这因缘会遇的当下吧!别等错过了它,才懊悔莫及!

9.众生相克以丧其命

随行所堕自受殃福

克,音(克)khek4去激切

丧,音(宋)song3时贡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堕,音(道)t7地贺切

殃,音(央)iong1英恭切  

「众」缘和合的「生」命体——动物,尤其是人类,由于自我感的作祟──自我中心的无明痴暗,而有爱、慢、见等种种烦恼,以及人我的分别与对立。于是,互「相」侵夺、「克」害与争斗,「以」致「丧」失「其」生「命」,因此必「随」自己「所」造作的诸恶业「行」,异时成熟,「堕」落恶趣,亲「自」承「受」所应得的祸「殃」罪报。同理,若造作善业成熟,亦当亲承所应得的「福」乐果报,所以说「众生相克,以丧其命,随行所堕,自受殃福。」  

动物为了觅食、为了势力范围、为了后代的繁衍而争;人类则更是无所不争、无所不斗。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啦!「瑜亮情结」啦!不共戴天啦!在在都反应出对于敌对他方的不能容忍。因为不能容忍,所以就使尽手段、更相恼害,耳语、毁谤、讥刺,从背后的诋毁,乃至正面的挑衅,非逼得对方不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不可;尤有甚者,还纠结同党,以刀杖器械(现在可能就是枪炮毒药了!)加诸对方,直到对方被置之死地而后已。

试问:对方死了,难道自己就得以称心如意了吗?不,这种人永远不会缺乏敌人,他是靠着与敌人共诤而存活下去的,所以终其一生,都会像只斗志昂扬的斗鸡般,四处寻求对手。可以想见的是为了争胜,为了斗垮对方,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如此心行,欲获得福报而不随其所造作的恶业,承受所应得的罪报也难!这唯有确切信解因果缘起的必然法则,纔能于因缘生法中,得有进而改善因果系的下手处,使化恶为善,日进于善而离恶。4

传说一位雄才大略的国王,镇日就是在盘算着如何扩张自己的领土,一日,他就对宰相说:「你与将军策画一下,我们准备出兵去攻打东边的邻国。」宰相一听,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回答说:「陛下,那攻打完了以后呢?」「拿下东边的邻国之后,接着,再出兵去攻打南边的邻国。」宰相心里一惊:「敢问陛下,那打下南边的邻国之后呢?」国王志得意满地说:「再来就是把其他那些邻近的小国,一一都并到我的国土来;然后,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地吃睡了!」宰相听了国王这一番话,就不急不徐、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陛下!难道不出兵吞并邻国,您就无法安心吃、睡了吗?」

这位宰相的胆识与智慧,真非常人所及!尝想:小至个人、团体,大至族群、国家,其所以互争,除了欲、见,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优越感(慢)在作祟,除了自己(己群)──自我中心,容不下他人(他群)能力比自己(己群)强,站得比自己(己群)高──除非对方臣服于我(群),听令于我(群),如此我(群)便「允许」对方(他群)的存在,否则就用尽机心去诋毁、去破坏,甚而侵略、驱逐,以保持这「唯我独大」的优越地位。这是人性共众生性的一面,也是个人、团体、社会、家国,乃至世界所以纷扰不安的根源之一。佛法说积习以成性,吾人静夜观心,亦当检省自己所行所思,切勿让小恶反复循环,渐盈而为大恶。因缘果报是历然不爽的,莫忘了老死之患就在不远处鹄候!人生几何,该当好好把握当下,去充实自己、净化自己才是正途!

10.老见苦痛死则意去

乐家缚狱贪世不断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痛,音(汤)thong3他贡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乐,音【藕】ngau7(即爱好)

缚,音(复、斛)hok8喜独切

狱,音(玉)giok8语局切

人生世间不免是忧苦多过于快乐的,而且依于不同的关系与阶段,就有不同程度和内容的忧苦。就一己生理而言,生而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然经过的生命历程(除非夭折);可是老来,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身体各部分器官都退化了,做起事来力不从心不说,有时候连说起话来都不知所云。

眼睁睁地看着衰「老」一步一步向自己侵逼而来,心里真是倍「见苦痛」!一旦业尽寿终,「死」亡前来召唤,「则」四大(地、水、火、风)离散,「意」识随着另一成熟的业系而「去」转生。现世所拥有的一切,尽管难舍,却不得不舍,而随往昔所造的善恶业习,重新开展另一期的生命。如若爱「乐」男女「家」庭支配占有,那就犹如系「缚」在牢「狱」一般,不得自由。为「贪」恋此「世」间五欲,亦将「不断」生死狂流,出离无期!

释尊宣讲此偈的因缘是:有一日,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众比丘很好奇地请示他说:「世尊,当年究竟观察何义,所为何事,竟能放舍世间欲乐、权位,而出家修道呢?」释尊正待向众比丘开演未曾说过之微妙法义,便嘱比丘们谛听善思,而后说起自己出家修道的其中一个因缘:「众比丘啊!当时我虽贵为迦毗罗卫国太子,住的是四时宫殿,享受的是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之物欲生活,但内心总有一股空虚幻灭的感觉挥之不去,所以常常一个人抑郁寡欢,令父王深心担忧。有一日,我心血来潮,突想到皇室的御后园去游观,侍臣将我的意思禀告给父王知道后,父王瞬时喜不自胜,直希望我藉游园之便,能得一展愁容。所以就赶忙亲自钦点了三十部车,除去前后导引外,左右翼从各有十五部,护卫我出城去。

来至路上,见到有一老人形体枯槁,皱纹满面,还有气无力地拄了根拐杖徐徐而行。我就问车夫说:『这是什么人呢?为何形容枯槁、衰弱至此?』车夫回答我说:『那是老人。』『人老了就是这模样吗?』车夫又恭敬地回答我:『是的,太子!所谓老,就是年迈体衰,生命危在旦夕,不知死神何时前来召唤!』

向居深宫的我,从来只知人间荣华,身边围绕的是青春婀娜的宫女,年轻力壮的侍卫,即使是朝臣,也个个雍容体面,几曾见过这般孤单落拓的身影呢?所以内心有了不少的冲击。车夫还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皆当领受老来的苦痛。想想自己是幸而生在帝王家呢!否则岂不也像眼前这个老者一般吗?但荣华权势能够享有多久?它能够使我不受老患吗?脑子里不断地浮现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但却一个都得不到解答,越想越深,一时游兴全无,便吩咐车夫驾车返宫。

父王见我与护卫们回宫,深恐坏了我的兴致似的,也不敢直接来问我是否畅游尽兴,便转而向车夫询问。岂知他得到的答案,竟是还没抵达御后园,就返宫来了;又听到车夫描述路上所见,及至满怀忧思而还,父王心中更是充满忐忑与怅惘。没想到事前早已安排侍卫先行出访,严令街道两旁不得出现不净秽污之人、物,免得我见了徒增感怀的,而我到底还是见到了。爱我至深的父王,那时真是忧心如焚啊!

而回返宫中的我,虽复陷入深深的思惟,但慢慢地,也就接受人自出生,就必然要老迈的事实。过了一些时日,念及上次未竟之游,又想至御后园一揽胜景。甚为怜爱我的父王一听到我想出游,高兴得什么似的,又赶紧亲点了三十部车护卫我出游。

这一次来至半路,却见到了一个浑身恶臭的病人,形销骨立,口吐秽物,身卧大小便溺之中,一任蝇虫沾满他黄腊的躯体与便便的大腹。车夫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只要四大不调,即生病痛。如若得病,再怎么可口的美食,都索然无味;再怎么欢愉的乐事,也都无心消受。甚至连听了人声,都觉烦厌!』想到自己他日也不免要遭受此患,一时游兴阑珊,就回车返宫去了。当时内心只想一个人独处静修,以找寻让自己与众生咸能免脱此患的方法。

返回宫中,父王从车夫那里得知情形后,又大为不悦,心里着实担心我会因出游所见,更加悲怜世间众生的忧苦,而竟出家修道,去追求那可以度脱一切苦厄的究竟方法。于是就增派侍卫宫女,常随我侧,伴我习武娱乐,以解我烦忧。

数日之后,我慢慢地也接受了人自出生以至于老,终必面对病苦折磨的事实。一日,又念起御后园之游,便又嘱车夫择日成行。这一次来到路上,却见一亡者停尸路旁,亲族朋友都蓬头散发地围绕在他身旁涕泣号哭,令我不觉也感染了那一分的悲伤!车夫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都必然要死。人死,即四大分散,各在异处,形同干木,无所觉知,即连世所亲爱的眷属、名位、财富等皆当永离。』瞬息之间,之前所见老、病者的影像,与眼前的亡者,竟在我眼前交织成一幅人间悲苦图,令我撼动不已!

老、病、死,真是众生所必不可免的苦患啊!即使贵为帝王之尊,亦无能豁免。想到国家的前途、众生的苦难,如果我留在宫中继承王位,充其量也只能使我国内的人民得到富足安乐;而即使能令壮有所用、老有所养、病有所护、死有所归,仍无法使我的人民免除这老、病、死的大苦。更何况人生世间的忧苦又何止于此呢?亲爱别离、怨憎会遇、所求不得,而最根本的,就是我们这个由四大所和合的身心,它才是一切苦患的根源。为了度脱一切众生的苦难,我愿意舍弃王位、出家修道,以求成究竟无上的度苦之道!所以诸比丘啊!我今日得成等正觉,度脱无边众生,皆因无恋慕世间短暂的欲乐,立坚固愿以救拔全人类的苦难而来。」于是,释尊即在众中宣说此偈:「老见苦痛,死则意去,乐家缚狱,贪世不断。」

11.咄嗟老至色变作耄

少时如意老见蹈藉

咄,一音(茁)tut4地骨切

一音(惙、辍)toat4地括切

嗟,一音(炙)chia3精【寄】切

一音(遮)chia1精【爹】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耄,音(帽)b7 文道切;

音mo7

少,音(筱)siau2时矫切

蹈,音(道)t7地贺切

藉,音(寂、贼)chek8精极切

「咄嗟」,犹言仓卒,意为呼吸之间,以喻很短暂的时间。《晋书.石崇传》有云:「为客作豆粥,咄嗟便办」。「耄」,《礼记‧曲礼》上说:「八十九十曰耄」,在此泛指老年。

人生匆匆数十寒暑,无论是庸庸碌碌,抑或叱咤风云,一眨眼,「老」年便已忽焉来「至」。老来,不但形「色」容貌一「变」而「作」龙钟「耄」态,体力、记忆力、执行力也都大不如前了,「少」壮「时」期做起事来,尽管外界的因缘不一定能配合,但至少个己身心还能「如」己「意」所使,以向既定的目标努力。一旦年纪「老」大,只「见」年轻人活力充沛地,一个个迎头赶上自己,甚至超越自己;想再做些什么,已徒然有心无力了!恍然觉得过去的光荣,像被老病之患践踏(「蹈藉」)在地上一般,如今也仅能自我凭吊追忆一番了!

释尊晚年,有一日,侍者阿难前来礼座,并禀白佛说:「世尊啊!而今弟子看您形变色衰,身体诸根已渐朽缓,似乎已不如从前那般灵敏了!」释尊闻语,不禁慈和地回答阿难说:「是啊!是啊!诚如你所说的,老,能使极妙的容貌不复殊胜,圆满的诸根不复灵敏,病为老伴、死为老待,颜色体力不复丰泽,豪贵财富不复盈溢。平正强健的身体,如今须凭杖佝偻而行;如绀青又如纯墨的头发,如今已斑白零落;黑白分明的双眸,如今既失光泽复生眼翳;光亮照人的额头,如今已然皱纹满布;甚至连纯白整洁的皓齿,如今也已疼痛难当、动摇掉落!总而言之,诸病之苦,实莫甚于老!如来身相庄严,又兼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尚且为老病所践踏,何况是凡夫,哪能得免于此患呢?」于是释尊即说偈曰:

「咄嗟老至,色变作耄,

少时如意,老见蹈藉。」

 (待续)

注释:

1.印顺导师,《成佛之道》〈归敬三宝章〉。

2.《杂阿含经》卷二(大正2.12下)。

3.同1。

4.印顺导师,《中观今论》,页170、171。

◎1997.5.15 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四)

主讲:释传道

〈无常品第一〉二十有一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12.虽寿百岁亦死过去   

为老所压病条(倏)至际

【案:「条」,为「倏」之误。】  

寿,音(受)siu7时臼切  

百,音(逼)pek4边激切  

岁,音(税)soe3时【过】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过,音(告)k3求告切  

老,音(恼、潦)l2 柳稿切  

压,音(鸭)ap4英鸽切  

病,音(并)peng7边竞切  

倏,音(肃)siok4时菊切  

际,音(制)che3精计切  

「虽」然「寿」命长达「百岁」,「亦」不免一「死」而命终「过去」。尽管年轻时或者身强力壮、意气风发,但随着韶华渐逝,到底一年不如一年,一日不若一日,逐渐「为」衰「老所」侵「压」,甚且「病」苦亦「倏」忽即「至」身「际」。可叹一生中,真正可用之修善利人的时光,着实十分的有限!

※ ※ ※ ※ ※ ※ ※  

一般人在盛年得意、强健矫捷之时,除非感受力特别敏锐,否则,通常鲜少正视生命的课题与人生的意义,更遑论敬慎地面对它、规画它。总得等到老、病或逆境现前了,才会开始意识到生命之于自己与他人,甚至社群、家国的意义。依此看来,老、病、逆境,似乎也并不太坏!怕只怕缠绵病侧或老之将至了,还不能有所觉悟,那就十分可悲!  

逆境或有否极泰来的一刻,病痛或有痊愈康复的一日,但消逝的年华,却无论如何不能再来!尤其既老又病,那真是人生最大的不堪!偏偏,这确是大多数人老来无可逃避的窘境!老者、病者、残疾障碍者,在我们的周遭随处可见,且张开我们的心灵之眼,看看他们吧!如果我们今天还年轻、健壮,还充满生命的活力,请多多将自己的心力投注在有意义的事业上吧!并且,也请好好善待我们身边的人事因缘吧!不管是善缘、恶缘,顺缘、逆缘,且抛开因境系心而起的贪心、瞋恨与无明吧!与其将生命耗掷在无济于事的争斗与计较之中,何妨在老病倏至之前,好好地为自己与自己的理想而活这一回!

13.是日已过 命则随减 

如少水鱼 斯有何乐  

过,音(告)k3求告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少,音(筱)siau2时矫切  

水,音【揜】sui2时鬼切  

鱼,音(愚)gu5语渠切  

乐,音(鹿)lok8柳络切  

「是日」(此日、今日之谓)「已」经悄然溜「过」无踪影,我们有限的生「命」,「则」又「随」之递「减」了一日。恰「如」水塘中的鱼,尽管现时或因暴雨而有满塘的池水,任彼悠游;但是日复一日,太阳蒸发掉一些,土壤吸收掉一些,风又吹干了一些,再满的水塘也终有干涸的一日。生活在越来越见枯竭「少水」的塘中「鱼」儿,就犹如我们过去一日,便短少一日的生命,「斯」──这,哪里还「有何」等心情可以纵「乐」放逸呢?

※ ※ ※ ※ ※ ※ ※  

这一首偈颂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普贤菩萨警众偈中的句子,一般寺院晚课常会习诵此偈,用以警醒为佛弟子无常迅速,生命一转眼即至尽头,当如救头燃般地精勤把握当下,慎勿放纵五根于逸乐之中,而空过此生!  

乍读此偈,似有一分对于生命不确定性的无奈与伤感,但这和世俗所讲「人生到头一场空」的消极幻灭,是极不相同的。常人多半循着社会既定的惯习,就学、成家、立业,庸庸碌碌的一生,莫不是为了家庭、事业而两头奔忙。只是,这样的生命,偶尔还会兴起一丝不能满足的缺憾,不能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随着人群这么寻常地走到终点。于是,每当夜阑人静,必须独自面对自我的时候,一种幻灭的感觉,便不由袭上心头,究竟自己人生的意义何在?这一生究竟为谁辛苦为谁忙呢?生命原不该祇是这样啊!  

有人于是借助纵情欲乐,来逃避内心对于真理的呼唤;有人则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地麻木度日,反正日子总是得过嘛!何必想得太多,自找麻烦!又有人虽然对生命已有了醒觉,但却选择错误,而以无义利的宗教仪式和行为,希望穷究生命的意义与苦痛的解脱。可想而知,此举亦如缘木求鱼一般,只会离真理越来越远!检省自己一日少过一日的生命,到底,该如何运用它,生命才显得出它的意义呢?  

时间,对稚子是没有意义的,在他们童真的心里,只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因为长大就可以做很多小孩所不能做的事。及长,又忙着追求事业、爱情,时间似乎永远都不够。等到年纪老大,或者家庭、事业均已成了定局,时间似又变得多了起来,多希望它过得慢些啊!因为生命的尽头已不觉隐然浮现!  

今生我们何其有幸呢!得信受这济世觉人的佛教,得闻持这究竟人生义理的佛法,是否,我们也该认真地在佛法中找寻生命的答案?你愿意以何者作为自己人生的究极意义呢?愿大家深思它,而后全心全意地实现它!  

有些人或者也有着崇高的理想与抱负,也想乐助别人、做些有意义的事;但多数人只有三分钟的热度,甚至连三分钟的热度都不到,而只停留在「想要怎么做」的心理状态,凡事总一句:明天再说吧!过一阵子再看看吧!如果我们一向如此,请别忘了提醒自己:「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身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或者在一日将尽,我们也可如此反躬自省:「是日已过,命则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今天,我应该尽的本分尽了没有?应该担负的责任担负了没有?应该学习,应该修正的,我尽了全力没有?今日的所思所言所行,是否对得住自己?是否辜负了别人?明天──如果还有明天,我最想做什么?该要怎么做?经过这样深刻反省的生命,相信日日不虚度!

14.老则色衰 所病自坏 

形败腐朽 命终自然

15.是身何用 恒漏臭处 

为病所困 有老死患

16.嗜欲自恣 非法是增 

不见闻变 寿命无常

17.非有子恃 亦非父兄 

为死所迫 无亲可怙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衰,音【梳】soe1时【瓜】切  

病,音(并)peng7边竞切  

坏,音(怀去)hoai7喜坏切  

腐,音(父)hu7喜拒切  

朽,音hiu2喜久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漏,音(路)lo7柳度切  

臭,音chhiu3出救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患,音(犯)hoan7喜倦切  

嗜,音(是)si7时芰切  

恣,音(注)tsu3精句切  

增,音(晶)cheng1精经切  

子,音(主)tsu2精矩切  

恃,音(寺)si7时芰切  

父,音(妇)hu7喜拒切  

兄,音(兴)heng1喜经切  

迫,音(逼)pek4边激切  

怙,音(户)ho7喜度切  

人一步入中「老」年,「则」形「色」、体力、健康,一日一日走下坡,无论如何,「衰」相是逐渐显现了。若再加上机能障碍、退化「所」伴生的疾「病」,那无疑更催迫其「自」然趋于败「坏」。用了数十年的「形」体,就犹如一部陈旧的机器,日见毁「败」以至「腐朽」不堪;一期的生「命」,就这么渐向「终」点逼近。不管你愿意或不愿意,接受或不接受,这就是吾人生而必须面对的「自然」法则,任谁都无可逃避!  

如「是」脆弱的色「身」,又有「何」大「用」呢?此身「恒」为渗「漏」污秽诸「臭」的「处」所,它不但轻易便「为病」痛所苦、「所困」,更「有老死」侵逼的过「患」。确如老子所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有了这个身体,饿了就得吃,冷了就得穿,累了就得休息,病了就得服药。即使什么都不做,镇日就是费尽心思地呵护备至,它依然会病、会老、会死;而且保护得越紧,身体的抵抗力就越弱。  

不过,多数人并不明白这一点,常见有些人对自己身体的那种珍爱,不但令人叹为观止,还有点啼笑皆非,这情形尤以女性为然。怕病、怕苦、怕劳动、怕受伤、怕肥胖、怕皱纹,还怕丑、怕老,所以整天涂涂抹抹,吃什么、补什么,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保养这个色身,希望它不病、不老、不死,最好还青春永驻。试问:这可能吗?纵使可能;但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可言!  

另有些人则专门修精炼气,欲借助外在的什么神功,来达到益寿延年的目的。健身、强身并非不好,生命、健康也诚然可贵,但如果做了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而所作所为依旧无益于自己的提升净化,无利于他人的向上和谐,这样的活着,于己于人又有何用?我们当深自惕励啊!  

生命原是一连串因缘的聚散离合过程,若不能在缘生缘灭的剎那,掌稳自己人生的方向,而只是随波逐浪,甚至为「嗜」好色、声、香、味、触等可意「欲」求,而一任「自」己纵情放「恣」于外界的驱驰;管他合于佛法或「非」佛「法」、道德或不道德,只要能满足眼前的感官享受与主宰支配──即使如「是」的思想、言行,一日一日「增」长自己的恶业、加深自己的串习,亦在所不惜!而因为沈迷于这样的贪欲(贪名、贪利、贪情、贪权势、贪地位)之中,对于世间因缘的离合生灭,也就无心思惟观察,尽管真理明明白白地呈现在彼等眼前,他们亦「不见」不「闻」其如幻流「变」,更别谈「寿命无常」的警语了!  

一旦今生的业缘报尽,谁都免不了要独自踏上孤单的旅程,届时「非」但「有子」不足为「恃」,甚且「亦非」有「父兄」即得庇护,一步一步「为死」亡「所」召唤逼「迫」,更「无」任何眷属「亲」爱「可」堪依「怙」!六亲眷属、财富、权势、名望、地位,不消说,亦如过眼烟云;所剩的,唯有自己今生与累世所造的善恶业习相随,生死死生的流转不已!  

释尊宣说以上四首偈颂的因缘是这样的:当时,在摩揭陀国的王舍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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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孝顺篇
有一位艳妓,名唤「莲华」,她那闭月羞花的姿容,与婀娜曼妙的体态,可谓倾城倾国,举世无双。远近大臣豪富的子弟,个个莫不摩肩接踵,争相取悦,以获得她的青睐,而莲华女也乐得天天周旋于这些豪门权贵、士绅名流之间。

或许是宿世的善根成熟吧!一日,莲华女忽然起了一念心,想抛下恼人的红尘俗事,出家修行去。她得知当时释尊正在灵鹫山中领众共修,就想直接到山中寻访释尊,表明自己的心迹。  

来到途中,见有一泓山泉,清澈见底,就顺便停下歇息,喝口水、洗把脸。见着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红润可人的脸庞,绀青亮丽的秀发,真是我见犹怜!突然心里又深生懊悔。忆起世间的种种美好繁华,一切似乎又不复那般可厌!就凭自己姣好的面容与练达的交际,哪一个公子哥儿能不为自己倾倒?而如今自己竟要弃舍这些,出家修行去!一剎时又对过往的种种,有着无限的依恋,唉!不如趁着还年轻貌美,再回去多享受些世间的欲爱荣华吧!心念至此,便欲循路回城去。  

慈悲的释尊心知莲华女得度的因缘已届,便以神通化作一清丽高雅的少妇,一路朝着莲华女缓缓走来。莲华女乍见这一位容貌、气质胜过自己千万倍的美妇人,一时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内心直充满着无比的敬慕,不自觉地就趋前向化人亲切的问候起来:「不知这位大姊从何而来,意欲何往?您的丈夫、孩子、亲友们都住何处?为何一个人踽踽独行在这山路上,而没有随从呢?」  

化人回答她说:「妹子啊!姊姊从城里来,正打算回家里去呢!虽然你我素昧平生,但是能在荒山野地里相遇,也是有缘,不如我们到前面的山泉旁稍事休息,顺便聊聊天、说说话,好吗?」莲华女一听,马上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两人于是相偕来到刚刚的山泉旁,坐大石上,互相倾诉彼此的际遇。  

聊着聊着,化人倦了,就枕在莲华女的膝上睡着了。没想到,过没多久,化人竟然就此一命呜呼,长眠不起!稍后,尸体膨胀脓烂,又发出阵阵的恶臭,尸虫接着一只只爬满了她溃烂的身躯。不一会儿功夫,只见一位绝色美女,已然齿落发堕,四肢散解。莲华女见了,顿时生起很大的无常感和怖畏心:为何适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间就无常逝去?她是如此,我又何独例外呢?还是快些去亲近释尊,从他出家修道吧!  

莲华女于是一路赶到释尊驻锡的灵鹫山中,头面顶礼释尊,并以路上所见尽向释尊禀白。释尊深知莲华女的心结,于是便慈示她说:「人世间有四件事,是不可依怙的:一、年轻时尽管多么貌美动人,终归要垂垂老去;二、少壮时尽管多么身强体健,终归要面临死亡;三、六亲相聚尽管多么愉悦欢乐,终将黯然别离;四、财富权位尽管多么费心积聚,终将散失殆尽。」接着,释尊又说了以下的偈颂:  

「老则色衰,所病自坏,   

形败腐朽,命终自然。   

是身何用,恒漏臭处,   

为病所困,有老死患。   

嗜欲自恣,非法是增,   

不见闻变,寿命无常。   

非有子恃,亦非父兄,   

为死所迫,无亲可怙。」  

莲华女因为路途中的亲自见闻,加上释尊如上的开示,故而对于无常苦迫的世间,别有一番体悟!遂再进观五蕴假合的身心如幻如化、如影如泡,终不久住,唯有清净的道德──贪、瞋、痴永灭无余的涅槃,才是真正的究竟安稳处。于是,决意尽舍世俗的名利情,随佛出家,为比丘尼。在取得释尊的许可之后,莲华女遂自行剃发,成为释尊座下比丘尼弟子的一员。自此,她精勤思惟止观,终于定慧相应,破我执见而证得了阿罗汉。

※ ※ ※ ※ ※ ※ ※  

记起老子《道德经》中所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上根上智者通常在看到,或听到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的境遇,就能感同身受而深心向道,甚而廓然悟道。次一等的,要等事情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才会有所觉悟(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再次一等的,得事临己身了,才会惊觉世间的无常苦迫。最下等的,甚至死到临头,都还执迷不悟!  

依此类分,莲华女虽身为一般人所鄙视的淫女,却属上根利智者。由她的出家,即可窥知佛陀「道器平等」的教示,是多么地不凡与珍贵!尤其在印度当时强烈的种姓阶级制度之下,敢于向根深柢固的传统挑战,而接纳一位特种营业的女子出家修道,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智慧与道德勇气,然大智大悲大无畏的释尊却做到了!而莲华女也果然不负释尊的教授,真的褪尽烦恼执缚,得证圣果。较诸其他友教的教史,释尊度化莲华女出家成道的例子,恐怕是绝无仅有的!  

从发心修行、证道解脱来说,众生平等,不论其种族、性别、职业、愚智、贤庸,抑或贫富、贵贱,只要依循佛所证教的正道如法修行,精进不放逸,每一个人开悟证果、成贤成圣的机会是平等的──「道器平等」。释尊四十五年的游行教化,度生无量,圣弟子涵括了婆罗门、剎帝利、吠舍、首陀罗四种阶级,即为此作了最好的注脚。  

佛法中,依于不同的人际关系,而有不同的伦理观,但却毫无你尊我卑、我贵你贱的阶级差别观念;换言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佛法中得到平等的尊重。这一点,是与人性中的慢习强烈冲突的,愿我佛弟子均能从缘起的思惟观察中,学习宽容、尊重地善待一切,才不辜负释尊「众生平等」的教说!

18.昼夜慢惰 老不止堧淫 

有财不施 不受佛言 

有此四蔽 为自侵欺  

昼,音tiu3地救切  

惰,音(道)t7地贺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淫,音(霪)im5英琴切  

蔽,音(陛)pe7边地切  

侵,音【深】chhim1出金切  

不论白「昼」或黑「夜」,心性皆为憍「慢」怠「惰」所浸染;「老」来「不」能节「止」放荡邪「淫」的恶行,却依旧流连于花街柳巷;富「有」丰盈的「财」物,「不」思报恩回馈「施」与众生,却一毛不拔、悭吝成性;「不」乐领「受佛言」的世出世间真理,却宁愿长夜轮回、永无出期。吾人若「有此」等「四」种心行,即成障碍「蔽」塞,日「为自」己「侵」害「欺」瞒而不见己过,更复无缘得以体见真理!

※ ※ ※ ※ ※ ※ ※  

一切烦恼中,慢──优越感,与惰──怠惰因循,均为障碍圣道修学的因缘。唐.韩愈在其〈原毁〉一文中,即指出毁谤的根源,在于怠与忌,「怠(懒惰)者不能修,而忌(嫉妒)者畏人修」。怠惰的人疏懒成性,无论做什么事,都意兴阑珊,每天就想怎么把日子打发过去,到最后,也就把一生给打发掉了。这种人要他精勤向学或任事,均难!  

而慢──优越感,外表上看来,或者均表现出自我优越、不屑一切,实则又依心理状态细分若干不同类型。如分明输人十分,却说才输二分,此名「卑劣慢」。又如自己与他人程度不相上下,却说比他人强,则名「过慢」。还有一种「慢过慢」,是自己分明不如人,却反过来说他人不如自己。凡夫众生这种不肯面对真实自我的毛病,还真是不少!正因其不能如实认识自己,才有所谓的面子问题;因为面子上挂不住,所以绝对不认输,也绝对不服输!试问:一个不肯服输,不肯承认自己有所不足的人,怎么可能谦卑就「下」呢?即使勉而为之,因为学习的态度不对,想必也难有所成!  

怠惰的人因为茍且因循,而放弃学习的机会;憍慢的人则因为放不下身段,而错失学习的机会。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一步一步成长,而顽劣的性习,却迫得他们不得不留在原地。见着别人做到了自己能力所不及的事,成就了自己达不到的理想,那当然只有嗤之以鼻地奚落毁谤一番了!说穿了,自尊与傲慢,不过是用来掩饰内心的自卑与心虚罢!

所以,佛教徒且慢谈学佛修道吧!先认识自己──如实地认清自己,自己有哪些优点缺点,自己的个性如何,人格的特质在哪里,盲点在哪里…。这些如果都不清楚、不明白,又怎知哪些应断、应修呢?所以学佛的第一步,就是认识自己──认识每一个不同面向的自己,每一个不同情境所表露出来的自己!

19.非空非海中 非入山石间 

无有地方所 脱之不受死

20.是务是吾作 当作令致是 

人为此躁扰 履践老死忧

21.知此能自净 如是见生尽 

比丘厌魔兵 从生死得度  

石,音(席)sek8时极切  

吾,一音go5语【糊】切;    

一音ngo5

躁,音(燥)s3时告切  

扰,音【爪】jiau2入皎切  

履,音(李)li2柳己切  

践,音(贱)chian7精健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丘,音(邱)khiu1去ㄐ切  

得,音(德)tek4地激切  

并「非」藏匿在虚「空」中,抑「非」潜沉于深「海中」;更「非」遁「入山石」之「间」,即可躲过无常的催迫。生而必死,这是亘古不易的真理,尽管修得神通变化,亦「无有」任何「地方」处「所」,可以在大限将至之前避「脱」,免「之不受死」亡的召唤。  

死后便随自己生前所造的善恶业习,强者先牵,前去投生另一业报体。所以不论善恶业,如「是」的事「务」(指业果报),皆「是吾」人自己曾经造「作」过的;是以,来世若欲受生善趣,则「当」造「作」五戒十善,才能「令」自己获「致」如「是」的果报。不过,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常「人」大多只贪图殊胜的福报,而并不从因地上下功夫,是故每「为」了是否该如「此」去做,而横生焦「躁」烦「扰」。一边是道德良知的呼唤,一边是外界名利情的诱动,到底该如何抉择取舍呢?如若不能肯定一切果报还自受,而坚持「履践」善行,以积集福德因缘,恐怕「老死」之患转眼即至,届时「忧」悔便已莫及!  

「知」道自作自觉受,无可闪躲匿藏,依「此」正确的因果观,即「能」安心踏实地止恶、行善、「自净」其意,而不致落空。循此渐修渐进,善行、恶止,若又能勘破自我执见,「如是」即得证「见」真理,究竟苦边,到达「生」死流转的「尽」头。随佛出家修行的「比丘」(比丘尼)们,若「厌」患烦恼「魔兵」的扰乱诱惑,而一意专精戒定慧的修学,即能「从生死」轮回的此岸「得度」,而至那不生不灭的彼岸!  

佛说以上三首偈颂的因缘如下:当时在王舍城,有四位婆罗门兄弟,他们个个修得五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神足通)。在预知七日后,他们四兄弟皆当命终之时,为了避脱无常死患,四人便共相议论,如何才得避此祸患。最后,他们得了一个结论,咸认为五种神通神变难测,既可翻天覆地、手摸日月,尚可移山填海,令河止流,举凡世间任何一事,都无能难得倒他们。因此,在他们心里,也理所当然地认定,可以神通之力免去一死。  

这四兄弟的其中一位就提出他的计画说:「我将潜入大海,上不浮现海面,下不至于海底,就潜匿在深海当中,看无常杀鬼,如何知我身在何处?」另一人说:「我将以神通力遁入须弥山中,再令其表面回复原状,无见罅隙,且看无常杀鬼,如何寻我藏身之处!」第三位也不甘示弱地说:「我当施展神足通,让自己隐身虚空中,但看无常杀鬼,如何觅我居处?」最后一位则说:「我当藏身市集之中,无常杀鬼随便一找,即可找到一人索命,何必一定取我性命?」  

这四位婆罗门兄弟彼此讨论过后,十分满意自己的计画,就相偕前去向国王辞别,并禀白王说:「王啊!我们兄弟四人各自筹算了一下自己的寿命,预知各自仅剩七天的世寿,而今想要分别逃命,希望能够躲过无常杀鬼的追索。如果幸能如愿,定再回来觐见、省视王,唯愿吾王德业续进!」说毕,这四人就按照预定的藏匿方式,分头进行其「避死」计画。  

不料七日之期一过,四人却纷纷殒命,一如水果之熟透而自落。市长在得知有一位婆罗门猝死于市集之后,即刻前去向王禀报此事。王听了,若有所悟地说:「这四位婆罗门兄弟说有办法免脱无常死患,如今既得一人的死讯,其余三人大概也难逃一死吧!」想想,不如去请教释尊看看!  

于是,王就命人备车,直驱释尊说法的竹林精舍而来。来至佛前,向佛作礼问讯过后,王即开门见山地对释尊说:「世尊啊!最近有婆罗门兄弟四人,个个修得五种神通,因为自知寿命将尽,于是共相议论,亟思逃避死患,不知四人今时是否皆得兔脱?」佛听了王的问言,深知王亦对老死将至充满恐惧怖畏,而思免祸,遂严正地告诉王说:「世人有四件事,是不可避离的,哪四件呢?一者命终寿尽,即不得不随着往昔所造诸业习,而前去受生(或天、或人、或地狱、或饿鬼、或畜生);二者既受生(除非早夭),则不得不老;三者既已老,则不得不病;四者既已病,则不得不死。这必然的法则,任何人都不得违避,即使是开悟解脱的圣者,亦不例外啊!」于是,释尊再说偈言:

「非空非海中,非入山石间, 

无有地方所,脱之不受死。 

是务是吾作,当作令致是, 

人为此躁扰,履践老死忧。 

知此能自净,如是见生尽, 

比丘厌魔兵,从生死得度。」  

王听闻了释尊的开示,忍不住虔心地赞叹说:「释尊开示得真好啊!应依所教而如是做去才对啊!四人思避死,而今一人已死,可见今生的福报、寿命若是消尽,再大的神通力也无可挽回,现在我确知其他三人皆当命终了!」随王前去的群臣、侍官,也个个均如此深信不疑!

※ ※ ※ ※ ※ ※ ※  

死,是人生必然要走的一条路,人人知道终有一天要死,可是却人人怕死。就说有一位捕鱼郎,父亲刚过世没多久,他办完了丧事,又要出海捕鱼去。人家就问他:「你父亲不是才刚去世吗?」「是啊!」「他是怎么去世的?」「出海捕鱼去,被风浪卷走的!」那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样你还要出去捕鱼?」捕鱼郎气定悠闲地回答:「是啊!不然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他老人家躺在床上病死的。」「那你祖父呢?」「在家里被冲进来的大卡车撞死的!」捕鱼郎恍然明白似地说:「噢!在家里也是会死啊?我还以为不会呢!如果留在家里可以不死,那我就不出去捕鱼,躺在床上就好了!」  

两人的这一段对话,与上述的因缘故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在说明死亡的无可逃避。不管置身何处,一旦曲终人散的时刻到来,任谁都只能毫无选择地离去!我们或者还有未完成的愿望、未实现的理想,放心不下的亲友,纠缠不清的牵挂,以及许许多多想要做却一直还没做的事,想要说却一直还没说出口的话…;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现世的爱恨毁誉、名利权位,一切一切都不得不在此时撒手,我们带得走什么吗?不!我们什么都带不走;但是,我们却可以在有生之年留下些什么!各位,请问问自己,这一生,我想留下些什么?我愿不愿意带着遗憾与悔恨离开?好好地问问自己,而且从今天开始,不再让自己活在「我想要…」的不切实际之中;想做的(不能利人利己,至少也要损己利人),赶紧去做!只要我们真正努力过,什么时候该走,都可以毫无遗憾地走!那么,死亡有什么可怕?来世的资粮既已具备,今生的业缘既已尽了,那么,就让一切再重新来过吧!只愿此生的恶缘净尽,来世的善缘与净缘相继,那会是另一个美丽新世界!在那里,与我们有缘的人事物,终会再聚首,共为未竟的菩萨事业而努力!所以毋须为眼前的短暂别离,而肝肠寸断哪!你看,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空过此生,不能利人行善,而反倒带着一堆的负债到来生,那才真值得忧悲!  

三、结语  

在这一品〈无常品〉中,编集者收集了佛在不同时间、地点,对不同对象而宣说,有关无常义理的偈颂,读来不觉对佛教化的善巧,又多了一分的认识与崇仰。在偈颂中,佛每藉由不同的譬喻,由不同的面向切入,以使听者得到同一的体悟──悟解生而老、病、死的必然性。再从一己身心的无常如幻、不可恃怙,进陈世间一切诸行亦复如是;终而彰显其对弟子的殷殷企盼:正因为「荣命难保」,所以更当珍惜当下、把握当下,「惟道是真」,免得老病现前,才徒自无益的追悔!  

人,不能漫无目的的存在,大多必须依附在某一人事物上,以之作为生活的重心,乃至生命的目标,人生才显出他的意义。但,依于财富权贵者,积聚终将销散;依于声名地位者,崇高亦必堕落;依于眷属亲爱者,合会定当分离;依于自我生存者,有生却无不死;依于社会的繁荣进步者,国家治平还复纷乱,器界既成还复倾毁。无常变动的世间,缘起生灭的一切,吾人只要一落执着宰制,即堕苦痛的深渊;一有恃赖顾恋,即不得不随外界而牵转,所以佛才会在临灭前开示弟子:「当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注)。  

对于一心欣求出离世间的声闻者而言,除了了生脱死,一切的身外物,不过是招感烦恼的助缘,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对一个以利乐众生为标的的菩萨行者而言,有了这些,无疑就拥有更大的能量,得以济度更多的众生。佛法并不否定这些资生物存在的必要性,也不认为应一味地予以拒斥;一切一切的关键,都在于我们的内心──内心的动机纯良与否,保有、使用的态度粘缚与否,那才攸关个己的执缚与解脱。  

怕的是人性的脆弱,还未拥有财富、名位、权势之前,苦心孤诣,不达目标,绝不中止。而一旦拥有,又提心吊胆地害怕失去,于是牢牢地抓住一切,甚至还要得更多!不止身外的无情物是如此,凡夫对于眷属亲友的系恋,不也是如此吗?不知人与人间,凡以名利相合者,必因名利之争夺冲突而分离;以情爱相合者,亦必因情爱的淡薄而疏离。依于因缘而聚合的一切人事物,原该依于此因缘的消散而坏灭,这也属无常的必然。看得透这些,还争个什么!计较个什么!人来人往,人聚人散,不过就是因缘,别无他事!  

对于无常的体会,我自己也有过不少,一生当中,曾有三次从生死边缘被救活回来的经验。第一次,是当兵时出了车祸,昏迷了两、三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因脑震荡的缘故,丧失了好几天的记忆。那时候,军中的同袍来看我,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还记得那时连回答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就又晕了过去!从那以后,我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无常!如果从此不再醒转,或者记忆永远丧失,或甚至成了植物人,现在的一切都不可能是这样。当时,我就发了愿,愿「将此身心奉尘剎,是则名为报佛恩」,所以退伍之后就出家,以弘扬佛法作为对社会与众生的回馈。  

息息流变,迁转不住的世间,真唯有佛法,才是吾人生生世世的安慰与依怙,也唯有真诚为佛法的理想而同心携手的师友,才是此生不渝的良伴!愿大家读完这一品,皆能对于缘起无常的世间,多了一分的思惟体会与警惕,进而发为积极进取的行动,这便是授受者最大的法益受用!(待续)注释:《长阿含经》卷二《游行经》(大正1??5中)。


◎1997.5.22 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五)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一、释品题 

教学品者 导以所行 

释己愚暗 得见道明 

释,音(饰)sek4时激切 

愚,gu5语渠切 

曾在本讲记的绪说1中提到,近代佛教学者吕澄居士认为:《法句》之撰,乃教学之用。学之目的,即是涅槃;而学之方便,则为闻、戒、止观。本经要义,盖尽摄此三门(涅槃、闻戒、止观)矣!2依此,吾人殆可推想:本品〈教学品〉,在意义上除了阐明《法句》编集之力用(供教学所用)而外,其所以编列〈无常品〉之后,亦有因念无常,而教劝学人及时熏修佛法的意味。修学的内容,即为戒、定(止)、慧(闻、观)三学(不过本品重于劝修闻、戒),而以涅槃解脱为进趣的究极目标。 

佛法,本是以修行实践为主要的。自释尊在菩提树下成等正觉以来,即本其觉证的正法,适应当时当机以教育弟子,同尝法味,共证无生。佛的弟子及再传弟子,复将自己学有所得的修持法门推广弘扬,薪传相继,佛法于焉在二千六百年间宏传各地,历久而弥新。这一切,可说均源自释尊及诸弟子大德的「从证出教」,修验传承,有以致之。 

本品品题所言之旨要,亦在于此:谓「教学品者」,系释尊对弟子「导」之「以所行」所证的教示集录,意在使弟子们追循真理的足迹,日渐「释」解一「己」的「愚」昧昏暗」,从而远尘离垢,「得见道」法的光「明」。 

佛法的教育,实即觉化的教育,不仅重于自觉,更要觉他。所以佛教的文化体系,是建立在先觉觉后觉的师资授受关系之上;而所用以觉己觉人的,即为佛暨古德体验亲证所留传下来的珠玑法语。这些亲切的实证经验、修行法要,才是真能缩短凡圣距离,而逐步导引凡愚众生趣向光明至善的无上宝藏。因为未经实践的理论,是空泛而不切实际的,不免引来空中楼阁之讥;然缺乏理论基础的实践,亦如盲者之独行摸索,时时而有步入偏邪之患。 

佛法的教育,有言教、有身教,而更重于身教的行履示范;所以惟有依循这一条古仙人道迹,且学且行,教学相长,才真能于混世浊流中自利利他,彼此增上而不退堕凡外。 

二、释颂义及因缘 

1.咄哉何为寐 螉螺?蠹类

隐蔽以不净 迷惑计为身

2.焉有被斫疮 心而婴疾痛

遘于众厄难 而反为用眠

3.思而不放逸 为仁学仁迹

从是无有忧 常念自灭意

4.正见学务增 是为世间明

所生福千倍 终不堕恶趣

咄,音(辍) toat4地括切 

又音(茁)tut4地骨切

寐,音(未)bi7文芰切 

螉,音(翁)ong1英公切 

螺,音(牢)l5柳陶切 

?,音(蚌)pang7边〔共〕切 

蠹,音(妒)to3地故切 

隐,音(允)un2英滚切 

蔽,音〔爸〕pe7边地切 

惑,音(或、获)hek8喜极切 

焉,音(渊)ian1英坚切 

被,音(备)pi7边芰切 

斫,音(祝)chiok4精菊切 

疮,音(聪)chhong1出公切 

婴,音(英)eng1英经切 

疾,音(嫉)chit8精直切 

痛,音(汤)thong3他贡切 

遘,音(固)ko3求故切 

于,音(愉)u5英渠切 

厄,音(益)ek4英激切 

眠,音(棉)bian5文干切 

逸,音(佾)it8英直切 

迹,音(则、积)chek4精激切 

增,音(晶)cheng1精经切 

倍,音(背)poe7边会切 

堕,音(道)t7地贺切 

上列第一首偈颂中:「咄」,系指责、呵斥之词;「哉」,为表感叹的语尾助词。「咄哉」,意同指斥地说:嘿呀!痴人(佛惯用的呵责语)!以「何」缘故不自醒觉,却让自己常「为」熟睡眠「寐」所禁锢呢?恰如寄生在牛、马身中的虫(「螉」),蜷居于甲壳中的「螺」、「?」(同「蚌」)之虫,与专食木材维生的蛀(「蠹」)虫等流「类」般。终其一期生命,不过就是吃与睡,别无余事;甚至一睡下去,要经百年才再苏醒。「隐」身「蔽」藏在其宿主之中,「以」秽恶「不净」之处为居所;执「迷」眩「惑」于饱食终日而眠的安逸放浪,妄「计」其「为」此「身」真正的安隐处,实在可悲复可怜啊! 

我们人,不也昧于如此的事实吗?「焉有」(「何有」之意)「被」刀斧砍「斫」受「疮」(同「创」),内「心而」又「婴」患种种苦迫「疾痛」,「遘」值(遭值)「于众」多的困「厄」危「难」,内外交相煎迫恼害,「而」不但不思脱离这无边苦患,还「反」倒「为」了贪睡,而「用眠」梦来自我麻醉的呢?认苦为乐,以危为安而趋求无已,这所以吾人要长在生死,解脱无期啊! 

倘或有人「思」惟世间无常苦迫,「而」不复满足于生活表象的逸乐,那他便会鞭策自己远离懈怠惛沉而「不」自「放逸」。这种不甘下流,愿求生命提升的增上意志,将导引其言语行「为」向于「仁」者的德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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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子入世大讨论之持戒篇
随逐「仁」者的足「迹」前行。「从是」而后,恶止、善行,终将息灭贪、瞋、痴等,而「无」复「有」世间的「忧」苦热恼。「常」自现前的,将如秋空朗月的正「念」清明,而迷执疑妄「自」当泯「灭」,此「意」寂然已无生。 

欲达此境,则当依古仙人道──以「正见」为首的八正道而「学」,有了世出世间的正见(正见有善恶、业报、前后世、凡圣,乃至正见缘起、四谛等),进而发起见贤思齐、见圣思齐的志向(正志──正思惟),这必然要表现在其身口业行及经济生活的调整端正上(正语、正业、正命)。「务」要策励自己:已生恶是否令断,未生恶可否令其不生;未生善是否已生,已生善可否令其「增」长──在此适当的观照调整(正方便──正精进)之下,对于自心念念生灭的善恶邪正逐渐了然。念力强了(正念),定力也增加了,若因此在(正)定中引发无漏慧,即得证见法性空寂。 

能依正见为导的正道修行,「是」即「为」得见「世间」真理光「明」的智者;而其所从事的一切善行,因是以正见慧为摄导,故「所生福」报,亦不是「千倍」之数可资形容。最重要的,以有正见的缘故,其身口意行悉皆如法、如理、如分,他日身坏命「终」,当亦「不堕」地狱、饿鬼、畜生等「恶趣」,而必随自己的成熟善业,向光明善处投生,甚至终将趣向解脱。 

释尊所以宣讲这四首偈颂,是由于下述的因缘:当时,释尊正驻锡在舍卫国的祇树精舍中。一日,便告诫诸比丘:当精勤修道,努力除弃贪欲、瞋恚、睡眠、掉举、疑等盖覆自心的障碍。心性一旦明净,即可洞彻世间苦迫的真相,而不为其所恼害。 

其中一位比丘,心志怯暗,不明法理,每在饱食之后即入静室中,闭门而眠。只知惜爱身,图其称心快意,却不专精思惟无常至理。不论昼夜,始终惛沉懈怠,竟不知七日之后,其命将尽。释尊愍怜其愚暗无智,恐将重堕恶道,遂入其静室中,以弹指来唤醒他,并唱言:

「咄哉何为寐,螉螺蠹类,

隐蔽以不净,迷惑计为身。

焉有被斫疮,心而婴疾痛,

遘于众厄难,而反为用眠。

思而不放逸,为仁学仁迹,

从是无有忧,常念自灭意。

正见学务增,是为世间明,

所生福千倍,终不堕恶趣。」 

这比丘听闻了释尊所说法偈,即刻从眠梦中惊醒!怎么也料不到是释尊亲临教诲,而自己竟然还睡得那么熟!内心剎时交织着虔敬、惶恐与惭愧,连忙起身向释尊顶礼忏悔。 

释尊见他如此,就慈悲地问他说:「你可知道自己的过去生吗?」比丘戒惧戒慎地回答:「弟子长夜为烦恼所浸覆,实在不知自己的过去生为何,祈释尊慈悲垂示!」释尊于是对这位比丘说:「往昔在维卫佛的时候,你亦曾随佛出家;但由于贪图信众的利养,不思如法修行、谨守戒律,吃饱了饭,也是倒头就睡。所以身坏命终之后,便投生为寄食于牛马身中的虱虫,长达五万年。待得此业报尽,又复转生为螺?之虫、树中蛀虫,各五万年。这四种虫类,长居幽暗,贪身爱命,乐以暗处为居,而不喜光明。一睡下去,往往要经百年才醒觉;但你却安于这样的生活方式,不愿求出离。而今你好不容易罪报受尽,既得人身,又出家学道,为何仍长睡乐眠,不思警醒、不知厌足!」 

好睡的比丘听了释尊所言,自己过去生的因缘及其呵责之后,内心更是充满惭愧惶恐、怖畏自责,着即加紧精进用功,未久即断惑证真,得阿罗汉果,不复生死流转。

※※※※※※※※

「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这对某些不眠不休的人来说,确实是必要的调剂方便;但对那些疏懒成性、懈怠成习的人而言,毋宁说是一种借口「毒药」!「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们是否想过:如果自己也像这个因缘故事中的比丘一样,仅剩七天的生命好活,试问:你会愿意在睡梦中糊里糊涂地终了此生吗(除了因病而来的昏睡之外)?或者,会干脆放弃努力,大吃大喝大玩大乐一番,免得死不甘心?抑或者,你会把握这短促的有限时光,去做一些真正于人于己有义利的事,让这短暂成为永恒? 

我相信,每一个人的选择,必定大不相同。从怀疑、否定、不平、怨恨……,到平心静气地接受,甘心坦然地面对,而后重新调整自己的生活、步调、事业……等等,这无一不需超凡的勇气、定力与智慧。只是,一般人鲜少想到这些,因为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我,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这个生命最后的课题,我们永远都还没准备好。日子,也永远在怠惰因循中过去;一眨眼,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蓦回首,才惊觉这一路走来,自己实在乏善可陈!于是心慌了,意乱了! 

想做的、该做的,或者已经在做,或者还没开始,但我们哪里能够决定自己什么时候走呢?我们也没那福缘,得到佛的亲自教诫:某人啊!你仅剩多久的时间了,好好精进把握吧!我们不过是愚痴无闻凡夫──不知前际、不知后际、不知前后际等因缘果报,尚且不知把握现在的愚痴无闻凡夫啊! 

印顺导师说得好:「世间,有限的一生,本就是不了了之的。……做到那里,那里就是完成,又何必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呢?」3所以学佛之人,应当而有这样的体认:不管什么时候,都「可能」死;而且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死──因为,该做的,已经开始做;该学的,已经开始学。没做完的,就留给别人一个机会;来不及学的,就留待来生,只愿生生世世不离三宝,生生世世得善知识教诲,那末,尽管此生将尽,亦有何憾! 

对生命若得这般深刻的体认,相信不需师友的鞭策,也自会「思而不放逸」,甚且「为仁学仁迹」。自己希愿向上提升,向善净化,那末,「彼既丈夫我亦尔,不应自轻而退屈。」这离恶向善、希贤希圣的意志(自增上),便是道德的原动力,亦是转凡成圣的亲因缘。但是,光靠自增上的意志并不足够,还必须凭借善知识等教导(他增上),尤应依于法增上的智慧:由理解真理、随顺真理而行,最后体证真理。彻始彻终依于真理,方不致因为凡情妄执,造作无惭无愧的恶行而不自觉。再者,我们既生存在这个世间,即不得不依于现世间的道德标准而行,所以佛亦言:「我不与世间(智者)诤」。这种他增上的情操,世间舆论公义的尊重,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和乐善生,是绝对有其正面增上的助益的。 

在这道德的自、他、法三增上之中,法──真理是最主要的。惟其从真理的理解与随顺中,正确地抉择善恶邪正,从而引发自己「崇重贤善,轻拒暴恶」的惭愧心,才能离去自我的私欲固蔽,促进自他及世间的增上。所以,道德固然可贵,而正见(智慧)更是无上法财!一个有德行却缺乏正见的人,活在这五浊恶世是倍加辛苦的,迟早要悒郁而孤独的死去。但是一个有正见的人,却可以坚守道德,纵使大顺大逆当前,亦不动摇! 

《杂阿含经》上也说:「假使有世间,正见增上者,虽复百千生,终不堕恶趣。」4不以正见慧为前导的一切善,到头来是障碍横生,不但障碍自己,也障碍他人;不但拖垮自己,也害了别人。因为缺乏智慧的慈悲,往往流于滥情,终究要招来对方的怨怼,结下恶缘。 

为什么?我常说,帮忙别人,千万不可超出自己的能力、与超过对方的真正需要;否则,终将累己害人!比如你帮了别人九十九次的忙,只要你拒绝一次,之前的九十九次,不但就此一笔勾销,对方还满心埋怨你:为什么以前都可以,这次就不行!理由很简单,只因为你向来有求必应,对方老早视为理所当然;而今你却拒绝帮忙(拒绝的原因无论如何是「理所当然」不被谅解的),当然要被人恨得牙痒痒的了!但,这就是凡夫!对方与我们都是凡夫!所以正见(智慧)太重要了!惟其依于正见而起正行,才真能「从是无有忧」,而且「终不堕恶趣」。学佛,当从建立自己的正知见入手!(待续)

注释:

1.妙心杂志第65期(2001.9.1出刊),页2。

2.《中华佛教百科全书》第五册,2949a。

3. 印顺导师,《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序〉页4~5。

4.《杂阿含经》卷二十八.七八八经(大正2.204下)。

1997.5.22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六)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5.莫学小道 以信邪见 

莫习放荡 令增欲意  

莫,音(木)bok8文独切  

小,音(少)siau2时矫切  

荡,音(洞)tong7地旺切  

增,音(晶)cheng1精经切  

此颂中的「小道」,意同「外道」──泛指佛教以外的其他宗教修道者。以其『心外求道』,故称其为『外道』;不过,后世多隐含贬抑排斥之意。中国文字,大凡冠上个『小』字,除了待大名小,一般多语含轻贬。称「小道」,盖因其邪见邪行,只会引人偏离正道、招感苦果,而不能体证真理、究竟苦边,故名「小道」。  

本颂意在警醒为佛弟子,切「莫学」习那令人增长愚痴烦恼的偏邪「小道」,而「以」崇「信」邪知「邪见」为尚。倘于世间的是非善恶不能正知,又复不能正见行善为恶的行为价值(异熟业感果报),与此诸行为所残留发业润生的潜能,以及确有凡圣的境界差别。又复不思从个己的思想、行为端正改造,以释解身心的缠缚、环境的逼恼;而只徒然妄想改变现生的苦报,那是缘木求鱼,终不可得!  

要知道:现生的苦果,除了过去生以来的业因所招感,最主要仍依今生的现缘──无明爱染而熏发。所以,想改变现生,乃至来世的苦果,唯有调整自己习以成性的思想、观念,依佛法真理来建立正确的人生观与因果观,并彻底改造自己的言行,使自己依佛法得新生,才能真正地趋吉避凶。设若不从根本着眼,却意图藉助外在的祈愿、禳灾、持咒、灌顶,甚而改运、改风水地理等,来达到兴福免难,那是邪知邪见!依此邪见而发为邪思惟、邪语、邪业、邪命、邪精进,以至邪念、邪定,更是苦上加苦而难得出期!往往还要落得人财两失,甚至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尤有拨无因果的一流,每每抱持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纵情逸乐、为所欲为。待得乐极生悲,不免又是不明所以地急病乱投医一番。所以,不论出家或在家弟子,均应守身摄意,依佛所教,如法修行,切「莫」任自己浸「习」在「放荡」身行的尘欲中,认邪为正,以苦为乐,徒「令」添「增」对于色、声、香、味、触等五「欲」境界的染「意」。当唯有依佛法正见,涤尽无始以来的烦恼业习,进而发为如法、如理、如分的正行,才有真正的安稳可得! 

6.善修法行学诵莫犯  

行道无忧 世世常安  

行,音(幸)heng7喜竞切  

诵,音(上)siong7时共切  

莫,音(木)bok8文独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所谓「善」于「修」学佛法者,除应本着与生俱来的生得慧以分别善恶(知),具足惭愧心(情)以向于道德,并且不放逸(意)于道德的实践之外,还须以此道德的三善根作为基础,而亲近善知识、多闻正法、如理思惟、如「法」次第而修「行」(法次法向)。  

重要的是,从听闻「学」习而来的正法,于理解之后能够明记不忘却,持「诵莫」违「犯」。当内心有了无明贪瞋等烦恼,又能够正念现前、忆持对治。如此日复一日地调御自己的身心与言行,必能因为恶止、善行,进向净化提升,而使身语意行越发如法、如理、如分。  

但是,身处这五浊恶世,光只有自己止恶、行善,是并不足够的。我虽有良善的道德不恼害众生,众生却可能由于错综复杂的宿因现缘而多方恼害于我,从而引发我们内心的贪瞋痴与之相应。不仅如此,现世间不公不义、令人气短之事,亦所在多有、俯拾皆是。这一切,唯有透过智慧正观因缘,才不致让自己成为一个有道德的愤世嫉俗者,或者放弃道德的随波逐流者。那么,对于道德的坚持,将不仅『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而是再大的权位、名利,都不能使自己撼摇、腐化。果能若此,才真正堪称「行道无忧」,而能「世世常安」! 

7.敏学摄身 常慎思言 

是到不死 行灭得安  

摄,音【涩】siap4时劫切  

慎,音(肾)sin7时近切  

到,音(倒)t3地告切  

不,音【拂】put4边骨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得,音(德)tek4地激切  

学佛修道要日有所进,不论出家、在家,必得勤「敏」善「学」、励行不坠,方得成就。所谓的勤敏善学,并不是指诵经诵了多少部,念佛念了几万声,持咒持了若干回,或者打过几次的佛七与禅七。而是自己是否常在心地上用功,是否时时检束自己,「摄」持「身」心、观照身心,使身心得向净善调柔。  

尤其「常」应「慎思」谨「言」、行止如法──不但身不行杀生、偷盗(不与而取)、邪淫等恶业;口不说妄语、两舌、恶口、绮语等恶言;意念更要远离贪欲、瞋恚与邪见。但这只是消极的止恶,就积极面而言,不仅不杀生而又能护生,不仅不偷盗而又有布施,不仅不破坏他人家庭的感情,而又能劝人和合。除了不说谎言以欺骗,不搬弄是非以离间,不说尖酸刻薄、诲盗诲淫的话,以使人难堪而外,还要说诚实语、和合语、柔软语、真实语。而内心上不但没有贪心,更有喜舍心;不但没有瞋恨心,更有慈悲心;不但没有愚痴无明,而更有正见智慧。  

这之中,为了实现人生世间的和乐善生,语业的净化,毋宁说有其相对的重要性与迫切性。语言原是为了表达个己的思想与情感,但是话一经说出口,即如覆水难收回。一句善意的、体己的话语,可能挽救一个堕落的生命,安慰一个失意的心灵;而一句充满敌意、尖酸刻薄的话,却可能将一个人推入无边的恨海、烦恼的深渊。当然也可能启动对方的『自动防御系统』,而遭受对方言语或行为的『反扑』。所以,说话当真不可不慎哪!  

所谓『有诸内,必形诸外』,同样的,『有诸外』,也必然有其内里的思想观念,作为其原动力。人类的言语、行为,原赖于心念的审虑、决定而发动,因此归根究底,仍须在心地上下功夫(而不是在嘴皮上)──认识自己,也认识自己在面对不同的人、事、物时,所应当扮演的角色功能与表达、反应。一个不能认识自己又欠缺反省能力的人,是不可能对别人有真诚的了解与同情的;内心上,这仍属于无明痴分,不得见真理!  

要知道:广大的慈悲,来自于智慧的深观;深观的智慧,才孕育出彻骨彻髓的真慈悲──这慧观,正是以个己的身心世界,作为其最初的观境与下手处。而这一艘以正见为舵的般若船,正「是」运载自己「到」达不生「不死」的涅槃岸去的舟航;依此而开展出来的身语意「行」,才有趋向寂「灭」,而「得」究竟「安」稳的可能!否则尽管事功彪炳、福业深厚,仍是一介流转生死的愚痴凡夫! 

8.非务勿学 是务宜行 

已知可念 则漏得灭  

勿,音(物)but8文滑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已,音(以)i2英己切  

漏,音(路)lo7柳度切  

得,音(德)tek4地激切  

如前所说,修学佛法,当善分别善恶邪正、法与非法。若「非」善法──不是利人利己或损己以利人的事「务」,则「勿学」勿行。如果「是」有益利于和乐善生,乃至导向涅槃至善的事「务」,则宜学「宜行」。从且学且行、学行相顾之中,证验已学「已知」的佛法,那佛法就不再仅是片面的名词概念,或者死板板的理论知识;而是活泼泼地,与我们的生命融然为一的亲切体验。由此,对于佛法的理解更深了,信心更坚固了,也就更加引发自己深入法奥的愿欲。当不同的境界来临,随「可」忆「念」曾习过的法门,以对治内心的贪、瞋、痴、慢、疑等烦恼病。久而久之,内心的烦动恼害日薄,终「则」烦恼「漏」尽,而「得」证寂「灭」无生。 

9.见法利身 夫到善方  

知利健行 是谓贤明  

夫,音(扶)hu5喜渠切  

健,音(件)kian7求喜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谓,音(胃)ui5英跪切  

学佛而能真正「见」佛「法」身,向是佛弟子修学佛法的终极目标。何谓『见佛法身』呢?释尊尝说言:『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1,可知能正见缘起──佛法不共他教的特质,方可谓为『见佛法身』。佛之所以为佛,也就是因为证见了缘起法性。  

缘起,不但说明了世间是什么,更推究了世间何以如此的因缘,以及超脱世间苦集的方法。所以,佛说:『我论因说因……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2正观世间事事物物所以如此而不如彼的因缘条件,从而循着灭苦道迹前行,即可离染向净趋于寂灭。尽管此生不一定能得解脱,但至少从察因知缘中,正知现生果报之所由来,全缘于自己往昔所造的善恶业集。不是偶然,不是上天的赏罚,不是父母先祖的余荫余殃,更非命中注定、无可抗力。而是只要突破自己的无明爱见,一切就充满光明的希望!  透视了这一『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的缘起法则,佛弟子自当知所简择以「利身」心的善法,而唾弃残害慧命的恶法。因为他深知何因何缘足堕恶趣,何因何缘能这样(「夫」,指示形容词,作『这样』解)「到善方」,何因何缘流转轮回,何因何缘正向解脱。在未达涅槃无生的彼岸之前,苦乐参半的人间较诸他道,毕竟还是适合佛法修学,而为诸天所赞仰的善处。  

『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何况自己还完具六根,又已于佛法生信;「知」晓这样的法义「利」益,佛弟子遂发以无比的精进力,勇猛善「健」地「行」践佛法。如「是」持之以恒地修习复修习,烦恼恶法遂逐渐远离,福慧善法遂逐日增长,虽然还未臻至圆满境地,但亦可「谓贤明」的佛徒表率了!

※ ※ ※ ※ ※ ※ ※ ※  

台湾现代的佛弟子,拜文化出版、传播资讯蓬勃发展之利,论修学佛法,是比四十几年前,我们学佛那时候,要容易,也便利地多了!记得当时,大藏经是束诸藏经阁,供人礼拜庋藏的,别说讲经弘法的法会不多、法师难得,即连佛学相关书籍都一册难求。想听个经,通常是下了工,也顾不得饥肠辘辘,就赶紧骑着铁马,到临时借来的弘法场地去打扫、摆课桌椅。下了课,将场地回复原状,再踏着月色回到住处,吃饭、洗澡。洗完澡,利用夜阑人静打坐个把钟头,然后才上床就寝。  

想看佛书,得去向人借来逐字逐字地抄,就别提有什么佛学工具书可资参考了!这固然因为当时的时代环境所使然,但稀有难得与匮乏难求,却使我们倍加珍惜听闻得来的佛法,而更认真地修学佛法。反观现代的佛弟子,汗牛充栋的佛教出版品、有声书,人才辈出的青壮年弘法大德宣扬佛法,四处林立的佛学班、读书会、共修会、慈善团体,即连佛教图书馆亦较从前普及许多。佛学资讯的容易取得,尽管为现代佛弟子降低了修学佛法的困难度,却未得到佛弟子更多的珍惜、感恩与用心修学,反倒因为资讯、异说纷纭,而造成其无所适从,甚或尽弃不顾的下场。  

这不禁令我想起《百喻经》3里头的一则故事,故事说到有个疲累已极的旅人,在历经长途的跋涉之后,饥渴交集地四处找水喝;后来经人指点,寻到了一条大河。当他好不容易来到河边,原以为他会整个人跳下去喝个痛快的,却见他瞪着淙淙的流水兀自发楞。旁人见了,忍不住问他说:『咦?你不是口渴得很吗?怎不喝呢?』他回瞪了问话的人一眼,却道:『这么大的一条河,我怎么喝得完呢?』因为喝不完,所以干脆不喝,宁愿干渴而死,这故事也真是反讽入骨了!  

佛法或者真如大海般既深且广,但确有其一以贯之的纲目可资依循,哪怕仅取一瓢饮,都足以让人受用无穷了,何况是深入佛法义海?所以奉劝诸位善加把握这难得的人身,敏学勤修佛法,才不负此人身! 

10.起觉义者 学灭以固  

着灭自恣 损而不兴 

着,音(筑)tiok8地局切 

恣,音(注)tsu3精句切 

损,音(笋)sun2时准切 

兴,音(兄)heng1喜经切  

众生,是离不了忧悲苦恼的,因为这身心世间即是纯大苦聚集。不但在生理上,有生、老、病、死苦;就社会关系而言,有亲爱别离与怨憎会遇苦;面对自然界,更有所求不得的诸多苦痛,真是『世间苦唯尔』!  

佛所以说世间是苦──『为无常故』。存在的一切,莫不时时在迁流变动中无常逝去,不可捉摸、无可主宰。有时我们的内心还沉醉在那样愉悦的情境中,但不知何时,这愉悦的情境已悄然生变;心里还不希望改变,外境却无法为我停驻,是苦。有时内心的喜好已然改变,而原先的情境却仍一成不变的持续,也是苦。又有时,我们痛恶那样的情境而亟思予以拒斥,可它却偏偏不动如山,恒为恼害。想改变不适意的外境,使合于己意而不可得,更是苦!  

在众苦缠绕中,若有人「起」了一念心,想要探求苦的原因从何集起,并立意「觉」悟宇宙人生的真「义」,以追寻那无苦的清凉自在「者」,那他必然会精勤地修「学灭」苦之道,并「以」其坚「固」恒持的信心与毅力,勇猛前进!  

佛法的修学,固然以除灭诸苦为目标,更以破除我我所见为主要。设若在修道的过程,我见未除,又执「着」有一个涅槃寂「灭」的实体可得(顺道法爱生),而任「自」己「恣」意盘算自己修行的『业绩』为何,那也只是从执着我与我所相对的世间,转而执求一个出世解脱罢了!本质上并无太大的不同。这对解脱道或菩提道的修行者而言,都是一种障碍「损」失「而不」能「兴」发其破除无明缠缚。  

《金刚经》上,世尊与须菩提的对话,即为此作了最好的注脚。世尊问须菩提说:『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亦复如是)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呢?因为实无有一法名为须陀洹,名为斯陀含,乃至阿那含、阿罗汉。只是因着其断惑证真的浅深,而名得证须陀洹果,乃至阿罗汉果。倘若一个断尽烦恼惑的阿罗汉,还有『我得证阿罗汉道』的这么一念,可见他仍执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四相其实仅有一相──就是我相未除!怎可能是开悟解脱的圣者呢?  

《大智度论》上也说:『般若波罗蜜,譬如大火焰,四边不可取。』4可见执着与般若智慧是互不相生的,因此佛法的修学,不论止恶、行善,均应以清净身心、放舍我执为目标。越修习,我执越淡薄;越修习,心地越调柔;越修习,越没有身段;越修习,慈悲摄众的力量越强,般若智慧越增长,而言行举止益发内敛安详。就如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侠者,外表定绝非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而只是一如平常──没有刺眼的光芒,没有骄人的气焰,而只是平凡!倘若世间凡夫尚且可达如此的境界,那一个历经佛法熏陶,尽断烦恼疑惑的出世圣者,定当别有一番脱俗的胜貌才是!学佛,当如是学!(待续)

注释:

1.《佛说稻 经》(大正16.817a)原文为:「弥勒语舍利弗言:『佛世尊常说:见十二因缘即是见法,见法即是见佛』。」

2.《杂阿含经》卷二.五三经(大正2.12c)

3.《百喻经》「渴见水喻」(大正4.543c4.《大智度论》卷十八(大正25.190c)


法句经讲记(七)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11.是向以强 是学得中 

从是解义 宜忆念行 

得,音(德)tek4地激切 

忆,音(益)ek4英激切 

行,音(幸)heng7喜竞切  

佛法的修学,为了解脱自我、净化世间。纵然因为学人的根性习尚不同,而略别为解脱道与菩提道;但终极目标,均不外烦恼贪瞋痴的净尽──涅槃寂灭的实现。佛弟子若「是」常怀涅槃解脱的一念心,深心归「向」涅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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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必然会发「以」坚「强」的信愿,矢志以求。由此坚固的信愿力,精勤向道,亦必能惕励自己远恶扬善,而日臻高明。  

在如「是」向于涅槃法的修「学」过程,中道的德行是最主要而又根本的。所以释尊初转*轮,开口便说:『莫求欲乐,极下贱业为凡夫行,是说一边;亦莫求自身苦行,至苦非圣行无义相应者,是说二边,……离此二边,则有中道。』1这中道,便是八正道──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勤、正念、正定。因为这是一切贤圣所必由,唯一而不许别异的正道,所以经上又称为『古仙人道』。  

佛弟子必「得」依于「中」道正法──使身心由随顺正法,依正法而行,「从」而贯彻思想上的正知,并开启正见以导的人生。使道德的正行──正语、正业、正命,由个己的勤于忆念止恶行善,扩而为自他的和乐善生;再由自他的和乐善生,定慧相应,完成身心的清净解脱。这不单重视个己的独善,更着重人与人间的合理关系;亦不单「是」知见上的理「解」,更透过思惟、行践,以体见佛法真「义」。而在烦恼现起的当下,又能适「宜」地「忆念」曾修习过的佛法给以对治、调适,使自己的身语意三业逐渐如法,终而契入中道正「行」。  

中道,将吾人的言语、行为、意志、情感,乃至生活方式、修行方法,都纳入佛法的正轨。要在使其如法、如理、如分,并且持中不偏──既不偏于纵欲的乐行,也不偏于无义的苦行;而又得深入人生为本的事事物物的核心,穷究其究极实相,所以是佛教超胜世间一般的特色所在。

12.学先断母 率君二臣 

废诸营从 是上道人 

母,音(某)bo2文古切 

率,音(戌)sut4时骨切 

臣,音(神)sin5时邻切 

废,一音【岁】hoe3

喜【过】切   

一音(费)hui3喜贵切  

有情自觉为常恒、唯一的这个身心自体,依佛的分析看来,不过是五蕴(重于心理分析)、六处(重于生理分析)、六界(重于物理分析)和合,色心交感的复合体,本无一独存、不变、自在的实体可得。但有情自身,却迷蒙于错谬的认知,无常计常,非我计我(我──独存、主宰、不变易义),缘起自性空妄计为本有实自性,以致常在生死,流转不已。可以说,有情这个五蕴根身,即是纯大苦聚集。  

那末,该如何超脱这生死苦迫呢?这就不得不探究到有情流转生死的根本。如《杂阿含经》上说:『于无始生死,无明所盖,爱结所系,长夜轮回,不知苦之本际。』2可知无明与爱,实即生死的二源。所以又有经上说:『无明为父,贪爱为母』,共成有情这个苦命儿。3

而有情因于愚痴无明(一切烦恼的总相)──即昧于缘起无我理,为爱染所系缚──深生染着于我及我所有的一切,就宛如双眼被蒙蔽(如无明),而入于棘藤蔓草中(如爱染),怎么也出不来。这迷情为本的人生,唯有透过般若智慧力,才能卸下吾人的蒙眼布,而寻得出离棘藤蔓草之路。  

经中又有以萨迦耶见──身见(我见)为生死的根本;但我见亦是无明的内容之一,属于知的谬误──见道所断惑。而爱染,则为情意上的谬误,属于修道所断惑。由于执有自我,而对我有了妄自尊大感,则名我慢──这是意志上的谬误。见、爱、慢、无明,众生的烦恼经佛分析统摄起来,总不出这四类。『每一烦恼,都有发业与润生的功能,也就都有集起生死的力量。』4都对有情的流转生死,起着重大的影响力。  

「学」佛修道,最终目的在于生死钩锁的断截,欲爱缠缚的释离。而这,必「先断」除令有情流转生死的父「母」(根本)──愚痴无明;制御统「率」一切善恶的「君」王──心,及令心陷入苦恼痴缠的「二臣」属──我见与贪爱。而后,除「废」一切「诸」烦恼结──系缚自己,令自己不得自在的惑乱(「营」,此处同『荧』,惑乱之意)随「从」烦恼。如「是」将烦恼结使尽断无余,方为最「上道人」。  

释尊所以宣说此偈,乃缘于以下之因缘:昔日,释尊正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对诸天人弟子说法。当时有一位年少比丘,虽然生性顽固驽钝,但不失质朴旷达。由于他还未能体解佛法大要,加上情欲炽盛,自己克制不了心中蠢蠢思动的欲念,所以十分恼怒自己修道未成、解脱无分。  

一日,独坐思惟,又记起这困恼已极的欲念,实在不愿再容它继续为害自己了。想想不如忍痛自宫,或者还可图个清净;甚且可因此得见道迹,修成道果也说不定。心意甫决,即向信徒家借刀斧去。借得刀斧,回到自己的住处,随即关闭门户,脱去衣服,坐木板上,意欲自宫。心想:「此根为害,令我辛勤劳苦,遍历多劫生死而不得解脱;乃至轮回善恶诸趣,亦莫不由此对于男女色欲的恋念难舍。今日若不除断此根,此生恐将无缘得道!」  

大智佛陀知其心意愚不可及,不知修道之要始于制心,心才是一切善恶、缚脱的根源。而今却要因为愚痴自残,而恒受苦痛,真是错误至极!释尊于是来到他房里,悲愍地问他意欲何为?年少比丘一见释尊亲临,立刻放下刀斧,顶礼佛前,禀白佛说:「弟子在您门下学道已久,却一直未能悟解道要。每当禅坐用功,即将悟入之际,便为欲望之火盖覆心性,意乱神迷,不知天地。自己深切自责,一切罪恶之源皆由于此,所以才借了刀斧欲断此根,以绝后患。」  

释尊闻言,就对这位比丘说:「你怎这般愚痴而不解道理呢!学佛修道,首当断除的是愚痴无明,而后再调御己心。因为心乃善恶之所从生,与其毁断引发欲念之根身,不如先调制爱欲所由生之内心,心定意解,修道自然有成。」于是,释尊即说偈言: 

「学先断母,率君二臣,  

废诸营从,是上道人。」  

说毕此偈,释尊又开示比丘说:「我说『无明缘行,行缘识,……乃至生缘老死』的十二因缘,就是以愚痴无明为本。因为无明──『不知前际,不知后际,不知前后际;不知于内,不知于外,不知内外;不知业,不知报,不知业报;不知佛,不知法,不知僧;不知苦,不知集,不知灭,不知道;不知因,不知因所起法;不知善不善,有罪无罪,习不习,若劣若胜,染污清净;分别缘起悉皆不知。』5所以根、境、识三和合触时,缘乐受而生染爱,缘苦受而生瞋拒,进而取着、造作一切善恶业行,始有生而老死的无已轮回。无明,实为众罪之源;而般若智慧,则是转迷启悟之本!是故,当先断除愚痴无明,而后般若智慧生,方得心开意定,截断生死瀑流。」  

听了释尊如上的开示,比丘不胜惭愧地自责说:「弟子向来囿于无明愚痴,未能领略佛的教示,今日才落得如此。及今得闻佛的慈悲垂示,内心已然得会佛法妙要!」于是观息摄心,就在佛前入于正定,一时躁动不安的情欲尽皆泯灭,由此引发无漏慧而得正解脱,成阿罗汉!

※※※※※※※※※  

凡夫颠倒、昧于真理,总认为有一真实的烦恼客体存在,以及实有而能引生烦恼的主体我──只要将这能生烦恼的主体灭除,那烦恼就不复再生。不知烦恼系由众因缘和合而生,绝不依于单一的因缘;况且,烦恼是来自内心的无明爱见相应,而非存在于自我根身抑或外来的境界上。该断的,是内心的贪瞋痴──引生烦恼苦痛的集因;该修的,是与明相应的根境识触,及灭苦之道。吾人唯有觉知心为主导,进而从心上下功夫,才可能除灭烦恼,而得清凉自在! 

13.学无朋类 不得善友  

宁独守善 不与愚偕 

14.乐戒学行 奚用伴为  

独善无忧 如空野象  

朋,音(平)peng7边玲切  

类,音(累)lui7柳跪切  

得,音(德)tek4地激切  

愚,音【牛】gu5语渠切  

偕,音(皆)kai1求该切  

乐,音【藕】ngau7

行,音(幸)heng7喜竞切  

奚,音(兮)he5喜提切  

伴,音(叛)poan7边倦切  

空,音(康)khong1去公切  

野,音(冶)ia2英写切  

象,音(上)siong7时共切  

在「学」佛修道的过程,若「无」志同道合的友「朋」同「类」共学,又「不得」良「善」的益「友」为伴,那「宁」可「独守」道德,孳孳为「善」不懈倦,也「不」愿「与」那「愚」痴──尤其是好逗弄是非之人──同伴「偕」行,免得徒增恼害。  

既已好「乐」修习「戒」学德行,又已「学」得入道修「行」法要,何以(「奚」,如何之意)还「用」与「伴」同行,彼此横生障碍呢?「为」何不寻一僻静处,远离愦闹,「独」自思惟修「善」止恶、寂灭「无忧」之法,一「如」为脱眷属之累,而走避「空」旷林「野」的「象」王呢!  

佛所以开示如上的二首偈颂,是由于这样的因缘:昔时,释尊正驻锡在罗阅祇国灵鹫山中,为诸天人及国王大臣宣说甘露法。当时有一比丘,出身豪富之家,又生得刚猛勇健,威仪俊硕。释尊以通力得知其根性,意欲予以对治,遂遣他到山后的鬼神谷去独处静修;并教令他在树下禅坐,修习安般念(观察出入息的短长粗细),以为入定的方便。若得摄心入于正定,复于定中深观无常、无我,即得断诸欲求,息灭诸苦,得证涅槃。  

这比丘听闻了释尊的教授,即欲前往鬼神谷中,专精禅观。鬼神谷,顾名思义,即鬼神所居之山谷。比丘来至谷中,本拟谨遵佛教,如法修行的,却闻山中鬼哭神号之声,不绝于耳,且独不见身形。一剎时,内心惊悚怖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由满怀懊丧之情,不但后悔到这山谷来担心受怕,甚至对自己的出家学道,都觉悔不当初!忍不住就自怨自艾起来:「我本出身富贵人家,拥有享用不尽的财富、权势与名位。原想出家学道,寻个安心之处,不料如今却置身这鬼影幢幢的深山,既无伴侣,又无行人,但有诸鬼屡加娆乱,怖畏我心!……」  

正当他作此思惟之际,释尊得知他的心念,于是悄然来到他身边,也在邻近的树下安坐,而后问道:「你一个人独自在此,可觉恐怖畏惧?」比丘见释尊居然亲驾谷中,又关心起他的道业,不禁赶紧向佛作礼,而恭敬地禀白说:「是的,世尊!弟子以前从未独自入山,所以单独一个人在此静修,内心实在充满恐惧不安!」  

正当问答之间,只见一头象王正巧也来到附近,斜倚一棵树下小憩,许是久经烦扰吧!它内心不住欢喜地想:「能够远离象群,独处闲适,真是一大快事啊!」释尊深深会得象王的心意,便对这位比丘说:「你知道这头象王为何而来吗?」比丘答言:「弟子不知!」释尊接着又说:「这头象王,总共有大小五百余头的象群眷属,日日共处,不堪纷扰,而今厌患小象痴缠,是故舍离群象而来至此,傍树闲卧。自念得离恩爱牢狱,所以顿觉畅快适意!象王是畜生,尚且喜好独处闲静,何况你还舍家辞亲,出家修道,为的不就是了脱生死吗?怎么才独处一会,就因没有友伴而惊恐难安呢!要知道:愚痴顽冥的友伴不如无啊!那不过徒然伤害自己的道业罢了!独自一人,无人与谋,无人与议,恩怨是非皆不到,正可精勤修道,何惧之有呢?」于是释尊即说偈言: 

「学无朋类,不得善友,  

宁独守善,不与愚偕。  

乐戒学行,奚用伴为?  

独善无忧,如空野象。」  

说完此偈,比丘心开意解,又复审细思惟往昔所听闻的圣教,遂得证阿罗汉果。即连山谷中的众鬼神,也因为听闻了释尊的开示,而归依三宝,成为佛教的护法。从此自誓尽形寿护生,而不复扰民为害。释尊也在比丘的陪同下,返回精舍去。

※※※※※※※※※  

得遇善知识教,及与好的同参道友为伴共同修学佛法,是相当难得而殊胜的。佛就曾赞叹善知识的功德说:「纯一满净梵行清白,所谓善知识。」6意思是:只要得遇一善知识教诲,如法修行,即可臻于圆满的清净梵行。足见佛是如何的重视善知识!  

的确,不管在人生的旅途,抑或修道的路程,若能得一良师益友偕行,那真是莫大的福报,值得俯首感谢这样的因缘!但究竟何者之谓「善友」,何者之谓「恶友」呢?简言之,凡对自己的道业有所增益,有所提携,能够鼓舞自己向上、向善、向光明提升净化者,皆可谓为善友──哪怕对方是以呵责语、苦切语来督促自己、警策自己,都是自己修道路上的良朋善友。  

反之,若当自己朝向自利利他的目标前行之际,对方不但多所掣肘,还竭尽所能地将自己引向贪瞋痴相应的相反路上,甚而拨弄是非,来排拒与自己同愿同行者,以遂就其个人私欲。这般的『同参道友』,自己如果尚未练就一番功夫,还是尽早远离吧!  

对此,孔子也说:『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僻,友善柔,友便佞,损矣!』7易言之,结交正直、信实、广学多闻之友,使人受益良多。但是若与那些外表谦恭而内心狡诈,或者虚情假意、巧言令色,终日言不及义之人为友,迟早会受其染污、危害,而有日趋下流之患。〈沩山警策〉上也有一段提到与善友交游之利的话,说:『远行要假良朋,数数清于耳目;住止必须择伴,时时闻于未闻。』8可知与有德行又好学多闻之友为伴,相互砥砺增上,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人性始终是不圆满的,愚迷凡夫尤其各有不同的志趣、性习、价值观念,乃至行事风格。我们自身尚且各有缺点,难以移易,何能要求一个十全十美的善友为伴呢?孔子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9理应『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只要对方有一分的长处,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便无由鄙视而当虚心就学。即使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我们至少也可从他身上找到借镜吧!  

万一,我们的福报因缘真是奇差无比,所会遇者尽是愚痴不善之人,那么,与其同流合污、蛇鼠一窝,不如「宁独守善」、「乐戒学行」,至少还能进德修业,而「独善无忧」。怕的是自己不甘寂寞,明知对方于己德业修道有百害而无一益,却又不能远离于彼,那旁人也就无可置喙了!  

佛世,由于弟子们多数是二乘根性,亟思出离世间,了生脱死,是故释尊多教其独处静修,专精禅观以悟道。至于僧团共处,则示以『六和敬』,作为共同生活的依循准则。但这样的独善,是不能适应时代需求的!现代的菩萨事业,除依『六和敬』原则令僧为法安住而外,更应着重团队的分工合作──各在其位,谨守本分,同心协力以完成组织团队的目标。  

但由于各人的根性不同,志趣不同,思想不同,所以不免落入分工容易合作难之窘境!真正能够同愿同行,又能捐弃自我本位主义,来共同为淑世利生事业而努力的同道,实在太难得了!无怪乎印顺导师会慨叹地说:『每觉僧人无父母儿女之累,行动自由,每每一声不合,走了再说。既不顾曾否负责,亦不顾有无影响,过分自由,乃缺乏忍苦曲全以维持一寺之美德,不易团结,未始不由于此。进步到一人一寺一学院,复兴佛教云云,真不知从何说起矣!』10

对于导师的沉痛陈言,吾亦心有戚戚焉!尤其看到当今的佛教界,崇尚个人自由而独居茅蓬(甚或公寓)的出家众(他们戏称为『个体户』),似有日渐增多之态势。若果真心为法,为超脱世间缠缚而用功修行,倒也罢了!怕的是对修行方法一知半解,对佛法真义理解有限,于己于人均无益利;而只是为了害怕付出和承担,甚或为了得到更多的名闻利养而索隐行怪!出家所为何事,是早被抛诸脑后了!对于这些人,当只有摇头叹息的分!  

多年来的教学相长经验,令我深深觉得:好的教授者难寻,好的受教者更加难寻!为何如此?只因欠缺为法为人的真诚,所以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而只想依照自我的思惟模式、习惯模式、生活模式,寻一处避风的港湾,得一句肯定的恭维──尽管名实不符,又有何妨?此处既得不到这些,自有可以供得起这些的地方、人事吸引他前去。对于凡夫而言,这原本无可厚非,又何须怅然呢!  

远离人事,独处清修,专精禅观,亦吾深心向往,而且自信有此能力为之。但『菩萨因众生而不得自在』,愚迷多苦的众生是多么需要佛法的滋润呢!怎能忍心舍离众生而独自修善!在历经了多番人事的更迭之后,益发觉得:放下,是容易的──或许该说是放弃;而提起,却是难的!因为这需要勇于承担的智慧与使命感,才能坚持如一。而这,毕竟强求不来!  

聊可慰藉的是:此身虽已渐入『老』列,但对于佛法的追求与弘扬的热诚,却始终不忘初心!衷心期待真诚为法的人,共同来为正法的久住而发心!我深信:只要有一分对于佛法的诚心,那一切都有办法,一切都能克服!(待续)

注释:

1.《中阿含‧拘楼瘦无诤经》(大正1‧701下)。

2.《杂阿含》卷一○‧二六六经(大正2‧69中)。

3. 印顺导师,《佛法概论》,页80。

4. 印顺导师,《成佛之道》(新版增注本),页163。

5.《杂阿含》卷一二‧二九八经(大正2‧85上)。

6.《杂阿含》卷二七‧七二六经(大正2‧195中)。

7.《论语‧季氏第十六》。

8.《缁门警训》卷一〈沩山大圆禅师警策〉(大正48‧1043上)。

9.《论语‧述而第七》。

10.印顺导师编,《法海微波》,页365


◎1997.5.29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八)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15.戒闻俱善 二者孰贤  

方戒称闻 宜谛学行  

俱,音(居)ku1求居切  

二,音【字】ji7入忌切  

孰,音(俗)siok8时局切  

谛,音(帝)te3地计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戒」──德行与「闻」──闻法,对一个佛弟子而言,「俱」为重要且当「善」加修学。佛教,是理智的德行的宗教;而理智要透过对正法的闻、思、修,由悟解事理的真相而来。德行,虽然是各宗教、各民族、各时代都有,而为佛法共世间的;但佛化的道德,却是依正见(慧)作为基础,发为实践的愿欲(正志),而见诸言行。可以说,世出世间的一切道德善法,皆由闻法而来,故说『由闻知诸法,由闻遮众恶,由闻断无义,由闻得涅槃。』1因为闻法,始知善恶、业报、三世、凡圣,乃至缘起、四谛等理,成贤成圣、解脱生死也才成为可能。  

闻法固然可得如许世出世法的饶益,但若仅仅多闻,却未将之落实在生活日用中,改变自己的言行气质,提升净化自己的生命,那亦不能称之为『闻』!而『戒』──德行,固然重于止恶防非,但若不是有正见、正志作其后盾,一旦顺逆境界当前,亦鲜少还能坚守不动者。诚然坚守道德者有其所以坚持的理由,但大抵不脱自我私欲及情见,或为成全自己的一世清誉,或为根深柢固的道德教条,或者更为一个被扩大的自我──国家民族、苍生群黎!至于他们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是否也尝有过几许的憾恨、犹豫与不确定呢?旁人或许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唯有佛法善恶有报、三世相续的业果观,才能给以一切合理的解释,而不致使道德的努力落了空!  

佛化的道德,是一般人生道德的深化而又广化,其特质就在于通达无我的般若空慧;唯有不从私我出发,而去促进自他人生的和谐、福乐与清净,才是佛弟子希求达致的真道德。而这,必由闻法,进修戒、定、慧而得。所以,相较而言,戒──德行与闻──闻法,「二者」究竟「孰」为「贤」善优胜呢?当(「方」,正好、正当)是见诸「戒」行──道德的闻,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闻」吧!且因为于佛法有闻,才使道德的实践更为积极,道德的意向更为明确,道德的动机更为纯净。所以佛弟子们啊!当「宜」审慎「谛」实地依着闻、思、修的进修次第且「学」且「行」,必能使自己的德慧日臻高明! 

16.学先护戒 关闭必固 

施而无受 力行勿卧 

先,音(仙)sian1时坚切 

关,音(官)koan1求官切 

闭,音【币】pe3边计切 

行,音(刑)heng5喜停切 

勿,音(物)but8文滑切 

卧,一音(饿)g7语号切 

一音(悟)ngo7

发心学佛,首应虔诚恭敬地归依三宝,这是尽形寿归向三宝,依止三宝而学习的誓愿,希望能得三宝的慈悲摄受。于归依时所说的:『从今日乃至命终,护生。』亦即自愿受戒的誓言,所以受了三归依,即等同受三归戒。  

戒,是宗本于慈悲的自通之法。护生──尊重生命,最根本的就是慈悲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过是护生的分别说明。所以「学」佛首「先」当善「护」应持的「戒」行──五戒、十善,备具得人身的基本资粮,才能进言出世解脱,乃至圆满菩提。  

厌苦求乐、好生恶死,本是一切众生之共欲,所以我不愿将自己之所不欲,加诸众生。更不愿将自己的好乐,建筑在众生的苦难之上;甚而愿意放弃自己的福乐,来成就众生的福乐,这种以己心度他情的慈悲,才是自愿受持戒行的动力来源。如不杀生,是因为我自己不愿被杀、被伤害,所以亦不杀众生,或令众生处于失去生命的恐惧。而且不但自己不杀,亦不教他杀,或见杀随喜。不仅仅不杀,亦不以刀杖器械等伤害众生,或威胁众生的生命。  

又如不偷盗──不与不取,是凡有主的一切物资,不论明夺暗取、侵占吞没,皆属犯戒恶行──不道德的行为;尽管以之供养父母师长,或布施他人,亦不能认为是正当!因为身外的物资,是众生所赖以资生之所系,一旦失却生活的凭借,或感受到失去的威胁,小则个人,大则家庭、团体的和乐善生,都会遭致严重的影响,所以不与不取,实亦对于众生生命──生存权的尊重!  

又如不邪淫,所谓『人伦肇端于夫妇』,因一男一女结合而孕育了生命,个人与种族的生存才获得繁衍。不邪淫就是除正当的夫妇关系之外,不作第三者去破坏他人家庭的感情,也不搞外遇而对自己的合法伴侣不忠实──这仍是基于对生命的尊重而来。  

在这个高度自由开放的现代社会,两性之间的接触、互动,是越来越频繁,且日益摆脱婚姻礼教的束缚,而走向物化与解放了。因此不邪淫戒的持守,在现时社会便显得益形重要了起来。正因我所爱的家庭不愿为人介入,而破坏了原有的幸福和乐,所以我亦不愿因为自己,而破坏了我的家庭,抑或另外一个家庭的幸福和乐。即使有一个相见恨晚的人出现,我都愿意与他(她)维持在公领域的社交,而不提供逾越雷池的机会与暗示,以忠于我的选择。  

凡夫,是迷情为本的,而且大多数是难以知足的。不巧男男女女间,又总有某些吸引彼此的微妙情愫,如果自己不能认清这一点,而小心谨慎地观照到内心那到处流窜的情意,并刻意回避或拒绝某种场合的邀约,恐怕一失神,情欲就泛滥成灾而不可收拾!『发乎情,止乎礼』,这就佛法来说是并不足够的,而应时时不忘自己的身分与责任,时时以佛法提升净化自己的情欲,才能在这个社交开放的社会里全身而退。这对抱持着『只要是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哲学的现代人而言,应是一个颇待努力的课题。  

再讲到不妄语戒,这包括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等。统而言之,是不因自己或自己亲友、团体的利益,而说不实的谎言以欺骗,不挑拨离间以坏人和合,不出言骂詈以伤人和气,并且不说诲盗诲淫的话语以使人难堪。之前也说过,语言系抒发个人的情感与思想,从而窥见其人格与修养。我们持守不妄语戒,不但是要求自己不出口以伤人,更要拒听这类虚假、无意义,且令人引生烦恼的话语。凡夫毕竟是烦恼相应的,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成天东家长、西家短,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根鹅毛都可以说成一只天鹅!另外有些人则专门发人隐私,一讲起是非来唱作俱佳,活脱脱像他亲眼所见,试问:我们为什么要任自己去听这些垃圾?为什么要任这些垃圾来污染我们的内心?难道我们自己的烦恼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提供别人拨弄是非的机会呢?  

烦恼还有一个特性:你越是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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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它就越是变本加厉。一个人生生气,是小烦恼,也许我们还没有能力去对治它,但是专注在别的事情上,它也就渐渐淡化。但是我们却要投爷爷告奶奶,对人诉说自己有多委屈,对方有多可恼。于是对第二个人讲,他再加点油、添点醋,就成了中烦恼。我们会就此罢手吗?不,我们还要再对第三个人讲、第四个人讲,于是这个小烦恼,终于滚雪球似的,滚成了大烦恼!讽刺的是,事情还不一定如我们所『想象』的这般呢!甚至这整个事件,根本就是自己的错!但我们就是看不到自己。请告诉我,到底『谁』是烦恼的制造者!  

看到某些人一听佛法,就猛瞌睡,而一谈起是非,却是精神百倍、神气活现的,我真的只能说:这真是业深障重、可怜复可愍的愚痴众生!『物,以类聚』是一点都不会错的,喜好追求真理的,会与好追求真理的同伴相应,而益愈提升;喜好道人短长的,终究是与好道人短长者相应,而益趋下流!只看自己哪一日猛然醒觉而痛悟前非,那才可能开启转变的契机,否则这样的一生,就只能永在烦恼中讨生活!然后自己的烦恼,再加上别人的烦恼,不苦恼抑郁以终,那才叫没有因果!  

以上说的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这四种戒称为性戒,意思是说不管是否受戒,只要违犯了这四种,就是一种罪恶,而要接受国法的制裁;不过佛法要求得更为严格而已。至于不饮酒戒,依佛法的定义,凡是能够使人迷乱心性的,都涵盖在内,所以不仅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连本帖涉嫌刑事犯罪类广告,见者请第一时间联系管理员举报!亦包括在此范畴。酒,不只能乱性,还可能败众德,于佛法的修学更是大障碍,因此佛弟子亦应持守不饮酒戒,时时令自己的心智,保持在清明的状态,才能一步一步熏修福德智慧!  

有了戒行德性,其次还要守护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使之不为外界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境界所转,这就是佛法中『密护根门』的修习方法。六根,或译为六处、六入。根、处、入,皆有『生长门』的意涵,从能引生认识作用而得名。因眼、耳的见色、闻声等,内心始能认识外尘境界;然外境的色、声、香、味、触、法,原是因缘和合而实无自性的,可是一经六根的触受,而领纳至内心,却又会因为自我情见的好恶,而衍生诸多的烦恼:合于己意的,便起贪念而欲占有;不合己意的,便生瞋恨而予拒斥;而且多数时候,还是愚痴而不能正知的。凡夫众生就是这么随逐六尘境界,忽笑忽涕,或喜或悲,而造业轮回!  

所以,佛弟子应当善护根门,在根、境、识三和合触的当下,时时保持正念正知;就如同守门人一般,遇有窃贼闯了进来,就立刻察觉而予排拒驱逐。但这并不是就此麻木不仁、不见不闻;而是对于外来的境界,与触对外境而起的内心境界了了分明,清楚觉知其味着及过患,而能「关闭」自心的冲动,不与外境相应而造恶业。如此,「必」能牢「固」地防护六根而持戒清净,这可视为修习定学的前方便。  

为了实现人生世间的和乐共存,『克己以利他』的戒行固然十分重要;但若为了个人现生及来世的福乐,亦应重于布施福业。因为物质的资生之具,是达致人生福乐所必需的,而此资生之具的取得,又必依于布施福业而来,所以佛弟子应重于修集布「施」福,「而无」功利观念地求「受」对方的回报。有了基本的物质所需,修道方可能有成,否则『贫苦多怨,横结恶缘』2,恐怕亦是修行的一大障碍呢!  

综上所述,不论持戒也好、布施也罢,佛弟子均应精勤修集,「力行勿」怠,即令在床「卧」中,亦应保持警醒向道之心,一如流水之长流不息,力尽不止。有了这样的信念,才堪称是真正的精进。 

17.若人寿百岁 邪学志不善 

不如生一日 精进受正法 

百,音(逼)pek4边激切 

岁,音(税)soe3时【过】切  

「若」是有「人」,「寿」命长达「百岁」,却始终不曾听闻正法。终其一生,所亲近的都是「邪」师与极端的异「学」;所「志」向实践的,皆为偏邪「不善」之法。那委实「不如生一日」,而能「精进」地领「受正法」,依正法而行。  

生命的价值,并不在时间的短长;再长的寿命,也终有无常老死的一日。问题在于,活着的时候我们做了些什么,成就了些什么?我们是否利人利己,做过些有意义的事?抑或者我们竟然一任生命怅然虚度,而一无所成!当我们检视这一路已然走过的足迹,内心可曾有过一丝迷惘、几许遗憾?或者差堪告慰、满心的踏实?  

我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吗?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3可见他也将真理的追求,列为人生的首要目标。但是,什么是真理呢?多少人将邪师外道,当成善知识在恭敬、在信仰;将偏邪恶法,当成真理在追求、在奉行,结果却落得自害害人、人财两失,甚至精神错乱、丧失生命的都有!所以在追求真理之前,信仰的抉择实在太重要了!  

真理,不因为某人或某宗教将它贴上标签,说它是真理,它便应该被认定为真理。真理,是一种宇宙人生的通遍法则,它既不是佛教所特有的,也不属于任何人;只不过释迦世尊从正觉中圆满地悟证了它,并且教导弟子,令弟子们也能觉证到此一真理而已。所以,『法』──真理,向被称为『法性、法住、法界』,而有着本然性、安定性与普遍性的。这样珍贵的法,是因为佛的成等正觉而始流行世间,所以才名为佛法。  

宗教的特质本在乎实践,而非仅止于理论。佛法较诸其他宗教殊胜之处,即在其修行方法能够领人抵达真理的奥秘处,而实现究竟解脱,这是佛法不共世间其他宗教与科哲学的一点。所以说「若人寿百岁,邪学志不善;不如生一日,精进受正法。」设若有人在其有生之年,能够从善知识听闻正法,又能将听闻得来的法义如理思惟、如法修行,而用在平常。哪怕他只有短短一日的生命,哪怕他仅只受用了一法,都比那些长命百岁,却将邪说恶法奉为圭臬之人,要活得有意义,有价值!   

记得三十年前,一个信徒告诉我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经历,听得我十分感动!这个信徒开中药房,一天中午,正好没有客人上门,他就在店里打起瞌睡来。突然,一阵冷风迎面吹了过来,他睡眼惺忪地见到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找你好久了!你知道吗?你已经连着好几世都当我的乩童了,这一生就再继续当我的乩童吧!』一听这话,他顿时清醒了不少,『不行啦!我已经归依三宝,也受过菩萨戒了,再也不当你的乩童了,你另外去找别人吧!』只见那人恶狠狠地回答他:『不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原本还自以为是幻觉呢!岂知那个鬼神就此开始作弄他,弄得他痛苦异常,于是他想到念佛、念法、念僧。系念三宝,鬼神的确是不敢上他的身,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又发起乩来。一天里,发作个十几次是家常便饭,这个鬼神还对他说:『你如果愿意当我的乩童来救世,我保证你名利双收、人财两得!』但是这个信徒非常坚决地拒绝了他,他心想:『我不过当了你几世的乩童,就得生生世世奉事你,这个习气一旦养成,那我不就永远翻不了身了?不!我已经归依了三宝,就绝不再归依外道鬼神!』  

下定此决心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个鬼神来上他身的次数,竟然就慢慢减少了,从一天十几次,到七、八次,五、六次,二、三次,到后来一天一次,再来一个星期一次,再来一个月一次,到最后完全不来,这样前后总共历经十年的长期抗战,才算永远摆脱了这个鬼神的控制!这种决心和毅力,真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古德说:『宁可千生不悟,不愿一时着魔。』这真可谓最佳的写照!  

世间,诚然是秽恶的;人心,诚然是杂染的。可是,因为有佛法,这个秽恶的世间,才不致那般的难耐;因为有佛法,杂染的人心才有趣向净化的可能;生命,也才变得可贵。所以,请好好把握自己难得而有限的生命,来修学佛法吧!让我们生命里的每一日,都沐浴在正法的光明与喜悦中──那么,纵使长日将尽,又有何憾!(待续)

注释:

1.印顺导师,《成佛之道》〈闻法趣入章〉。

2.佛说八大人觉经》(大正17.715中)。

3.论语.里仁篇第四》。  

1997.5.29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九)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18.若人寿百岁 奉火修异术  

不如须臾顷 事戒者福胜  

百,音(逼)pek4边激切  

岁,音(税)soe3时【过】切  

奉,音(凤)hong7喜洞切  

火,音(伙)hon2

异,音(易、肄)i7英忌切  

须,音(斯、私)su1时居切  

臾,音(宇)u2英矩切  

顷,音(肯)kheng2去景切  

「若」是有「人」,「寿」命长达「百岁」,却终身「奉」持「火」供祭祀以祈福,并「修」习「异」于佛法的外道邪「术」以自活。那委实「不如」能在一眨眼的「须臾」间,「顷」刻从「事戒」法──止恶行善之德行的修学实践「者」,来得「福」缘殊「胜」!  

何以故?因为戒法──止恶行善的德行,是现世得和乐善生,及来世报得人身的主要因缘之一。人间,向来是佛法所赞扬的,因为『人』在六道中,居于『升沉枢纽』之关键地位:报生人天,是因为在人间所造的善业积集;下堕地狱、饿鬼、傍生,亦是在人间所造的恶行招感。人的心力最强,所以造善利他,功德莫大;为恶损他,下堕亦烈,真可谓成佛作祖由他,堕落沉沦也由他。  

再加上人间苦乐参半,人身复有三种特胜:智慧(忆念胜)、惭愧(梵行胜)、坚忍(勇猛胜),较诸他道众生发达,故而『诸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也。』1唯其得人身,才可能在良师益友的导引下,见佛闻法修行,进而熏习出世善根,步上『成佛之道』。  

既然依于人身,始能向于佛道,得人身在长夜轮回中是如此之珍贵,那末,得人身必具之三端正行(人天三福行)──布施、持戒、修定,则应修习多修习,方不致为恶业积习所囿而堕恶趣。这三者中,尤其应重于戒福业──五戒十善德行的修集,因为布施多杂有烦恼染污的成分在其中;禅定则易导向独善自了,这与菩萨行无论如何是难以相应的!唯有修持佛陀的戒法──五戒十善的德行,才能保证不失人身,而循次向上升进。是故本偈说:若人寿长百岁,而始终修习极端的外道邪术,或藉由火供以禳灾兴福;那倒不如能在片刻间克己持戒者,来得确当殊胜!  

这里所谓的「异术」,即是与佛法相违的修道方法。世间一般宗教多着重向外追求救赎,与藉他力而得福佑,佛教则不然。佛教不仅是自力的宗教,尤其重于个己身心的净化与智能的开发;并由一己身心之净化、觉化出发,进一步净化、觉化众生及世间,使三者悉达清净圆满。  

所以学佛首要认识自我身心──认识自己在触对不同的人、事、物、境,内心的感知、觉受,及从而安立的名言概念,与依之而起的烦恼杂染,乃至言行回应;同时,也认识这一切心念变化,对生理所造成的影响。认识自己在面对不同的人、事、物、境,所应扮演的不同角色;更认识自己在不同的角色转换中,该如何如实、如理、如分地接受讯息与表达自己。当只有深刻地了知自己在与外界互动的过程,身、心、境所起的一切因缘变化与影响,才可能择己之善者而扩充、深化之;择己之恶者而改易、净化之!若是连自己起心动念、言谈身行的是非善恶悉皆不知,甚或是错误的知,那还谈什么止恶行善、净化觉化呢!所以认识自己,从而强化自己、净化自己、觉化自己,实在是学佛的首要课题!  

但一般人并不从此处下手,而总是在挫折困顿中急病乱投医,祈藉外力的加庇来改变现前的业果报。于是种种拨无因果的禳灾、改运伎俩,便迎合市场需求而争『奇』竞『怪』、应运出笼!不察因果缘起,不知从因(思想观念)上改变的可愍众生,于焉在这惑、业、苦的轮回中,苦上加苦,苦苦无已!  

这是一类众生,另一类众生虽已修学佛法,却忘失佛法本是内自省察个己身心,而予净化提升的;他反倒拿着这把本该量度自己的尺,到处去衡量人、批判人!这就犹如将珍贵的佛法法药挂在嘴边当工具,而自己硬是不肯服用,其愚真是不可及!见别人的行为差,别人的没有德行,即可以预见他日后循着这轨迹往下发展,必然要遭受何种果报。对此,我们是哀矜勿喜,而应以悲愍同情替代瞋恨嫌恶,并视机缘与对方的需要给以诤言。更重要的,是以此作为警醒自己的借镜,反求诸己,来检视自己的心行,这才是明智的佛弟子之所当为!  

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印度民间故事,叫做『四岁的老人』,乍看这个题目,本身即是一个大矛盾!既然是老人,为何只有四岁?这就要从印度的一位国王说起。这国王一日带着翼卫扈从出游,大老远地就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拄着拐杖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国王见到这个老人家威仪、气宇皆不同凡俗,不知怎的,就对他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意,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来,向他问候道:『老人家,请问您今年高寿?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老者对于国王的殷殷垂询,虽然感到很欢喜,却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国王尝一点『法味』,以答报国王的仁慈关怀。所以他就回答说:『报告国王陛下,小民今年四岁。』『什么?你今年才四岁?开什么玩笑!依我看来,你怕也有八十四岁了吧!』国王听了他的回答,就如预期中的表示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老者这才缓缓地道出如此答言的所以然:『陛下啊!您猜得不错,我是已经八十四岁了!但是在八十岁以前,我为非作歹,吃、喝、嫖、赌,贪赃枉法等什么都来,可以说已经到达众叛亲离的地步了!自我归依佛陀、听闻佛陀的教法以来,即深深地忏悔过往所造作的一切恶业,并受持佛陀的戒法。自此,方觉今是而昨非,我的人生似乎从此才真正开始;我的生命,也仿佛自此而有了意义,所以我才会告诉陛下,我只有四岁!因为只有这四年,我才真正过着人的生活!』  

国王听了老者的话,不禁深受感动,想想自己比起老者,也好不到哪去!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年轻,更当及时把握生命来奉行佛的教法才是!  

这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哪!不问别人吧!但问自己学佛之后,过了几年『人』的生活?学了佛以后,内心的贪瞋痴可较从前减了些?忧悲苦恼的扰害可较从前少了些?慈悲喜舍的心可较从前增长了些?如果学了佛以后,讲起话来依旧张牙舞爪,做起事来依旧横行霸道,不但气质半点未曾改善(可能还变得更差!),还令人退避三舍犹恐不及,那我们真的要痛定思痛,好好闭门反省一番! 

19.能行说之可 不能勿空语  

虚伪无诚信 智者所屏弃  

行,音(形)heng5喜停切  

说,音(雪)soat4时括切  

勿,音(物)but8文滑切  

伪,音(魏)gui7语跪切  

屏,音(拼)peng3边敬切  

言行一致、心口如一,是作一个世间贤人君子最基本的要求。对于「能行」、可行之事,那么「说之可」矣!──不过,要不增不减的如实说!如若「不能」行、不可行,是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外,或者是自己不曾拥有的光荣,则「勿空」言轻诺或口出豪「语」,以忠于自己,并免于他人的权利受损。  

一个人尽管在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在人前吹嘘得不可一世,但终究要面对自己──面对真实而不经包装的自己。一个自觉能力强的人,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夸大』成分,而予适当的调整。反之,一个自省能力差的人,却往往沉醉在自己编织的虚幻中,而与现实、与真实的自我脱节!他并非存心欺骗,而只是看不清楚自己,更不能正确地认识外境!这是痴分行人的一流。  

另一类人是有着世智辨聪的机心狡诈者,他周旋世俗之间,凭恃的就是八面玲珑的应酬技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双方都讨好不得罪,以藉此一逞个己的私欲。这样的人,心口不一、言行乖离,「虚伪」而「无诚信」,不但是「智者」所不为,更为其「所屏(摒)弃」,而不愿与之交!  

《论语.里仁篇》上说:『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世间君子深恐自己所承诺之事无法达成,故而谨言慎行,不轻易许诺。因为轻诺之人必然寡信,这是一个爱惜羽毛的君子所不屑为的。但有些人为什么却可以随便说说、随便做做,而不必负什么责任──或者,根本也没有人要求他负责任?想必他身边始终不乏『包容』他、为他『铺路』、为他『善后』之人吧!就因为这样的『包容』,所以他可以继续闹情绪、耍个性,言所欲言、为所欲为──反正话是说过就算,事情也是做过就算了的!又不会有人追究着要他兑现,他何须认什么错、负什么责!更何况,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不是吗!对于这样的人,真不知该为他庆幸,或为他悲哀!且让我们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可是那口没遮拦、到处放空话的人?抑或者,我们竟是那『允许』历史一再重演的姑息者、纵容者!  

学佛,当真要先学会如何做一个好『人』,先学会如何勇于为自己的言行彻底的负责;摒弃欺诳不实,远离险曲狡诈,诚信对人,诚信对己,再谈出世解脱罢! 

20.学当先求解 观察别是非  

受谛应诲彼 慧然不复惑  

谛,音(帝)te3地计切  

诲,一音【火】hoe2喜【粿】切  

一音【岁】hoe3喜【过】切  

复,一音(负)hu7喜拒切  

一音(嗅)hiu3喜救切  

惑,音(或)hek8喜极切  

「学」佛修道之要,在依信、解、行、证之次第,由浅而深,渐修渐入。所以初学者在归依三宝,于三宝功德有了正确的仰信之后,则「当先求」之于对佛法法要的理「解」。解,就犹如一把进入佛法之门的锁钥,倘吾人始终停留在信仰的阶段,那就无由启见佛法中的林园之胜、珍藏之富。足见理解乃入道之预备,设若未能善解道要,那肯定得不到佛法的利益。  

然徒有信解,若未付诸实践,又如同只念药方而不肯服药的病者,终究疗治不了无始以来的生死大病。有此佛法的信解作为基础,适可以在生死狂流中大展身手,一如暗夜行路而有了光明的指引。据此智慧光明,吾人即知所「观察」善恶邪正,简「别是非」染净;并以之端正自己的身语意行,使其恶止善行,而行向清净。于是,对佛法的理解,渐能融入生活日用中,于佛法的信心益固,法义的体解日深,行践也就更知如何着力!循此信、解、行、证之次第,反复修习、力行不怠,即能渐泯烦恼而究竟苦边。  

至此,自己的生死问题或者已了,但就学佛而言,却仍未臻圆满。因为佛法所讲求的,是先觉觉后觉的觉化教育,就如以一灯燃万灯,灯灯相续而无尽;又如以佛法之正*轮,遍摧众生之烦恼恶一般。切莫因自己之独善其身,而使佛法之灯盏冥灭,正*轮停转!毕竟,我们今日所有点点滴滴之于佛法的体解、理会,均来自于师友的教诲提携,及或顺或逆的众多因缘砥砺所助成。既得领「受」佛法「谛」理,即「应」将所会心之法义,适时适机地教「诲」于「彼」,令有心佛法者得一入道之阶,共同以智「慧」之炬火「然」(同「燃」)破无明黑暗,从此远恶向善,「不复」──不再迷「惑」! 

21.被发学邪道 草衣内贪浊  

蒙蒙不识真 如聋听五音  

被,音(备)pi7边芰切  

草,音(艹)chh2出稿切  

内,音(酹)loe7柳会切  

浊,音(独)tok8地鹿切  

蒙,一音(网)bong2文广切  

一音(亡)bong5文狂切  

聋,音(狼)long5柳狂切  

听,音(厅)theng1他经切  

外表「被」(同「披」)散着头「发」,看来似乎用功修行到无暇整肃仪容;而其实,所「学」皆是极端之异说,与偏「邪」之外「道」法。虽然表面穿着破蔽之「草衣」,看来似乎淡薄名利、一心向道;而其实,「内」心却充满「贪」瞋痴等等烦恼污「浊」。以此装扮为尚的人,一意在外表的『显异』上作功夫,让人误以为他很有修行,而无非就是要逞其『惑众』之目的,以换取信众的恭敬与丰厚之供养。究其实,尽多欺世盗名之流!彼等的内心早为名利所湮没,以致于「蒙蒙」不明,瞢然罔觉而「不识真」理,一「如聋」者之「听五音」,迷茫而无所知!  

※ ※※ ※ ※ ※  

多元化的社会,连带地,宗教也走向多元,美其名曰百花争妍、众鸟争鸣,而实际上则异象、乱象层出不绝,叫多数人难以适从。我常说台湾佛教界有一怪象就是:只要你敢诳称自己开悟成佛、敢让人拜,就有一窝蜂的人排着队来拜你、供养你!而且越怪越有人拜!  

为何如此?说穿了,就是迎合『市场需要』。一般社会大众,由于长期以来欠缺宗教教育;尤其佛教的义学不兴,致使佛教徒大部分乏于经教的闻思,于是错认为『与众不同』的才是修行。殊不知真正的修行寓于平凡;越是平淡无奇而正常,才真是难能可贵的!  

对于修行,印顺导师说得好:  

譬如说,某人在修行,某人开悟了!修行、开悟当然是好事情,不过,不只是佛法讲『修行』。……单讲修行,并不一定就是佛法,世界上各种宗教都有修行呢!你说你看到什么东西,经验到什么?这并不能保证你经验的就是佛法。那么用什么方法来区别呢?这有两个方法:  

一、与佛法的根本义理是否相合。  

二、行为表现是什么样子(正常或反常?)。……因为佛教也好,其他宗教也好,都要教你正常,修行的人也要正常。中国佛教过去许多大师,能够组织佛教,能够发扬都是平淡正常的。……现在有些人,稍为修行,就说前生后世,说神通,这不是真正的佛法。从佛的证悟以后,佛所表现出来,对弟子之间的活动的历史事实,不是那些怪模怪样的──寒山式、济公式、疯子喇嘛式的。2只是,现代的佛教徒却偏以索隐行怪者为修行,以眩惑神奇者为高妙而趋之若骛!如果多数信徒这般相信,这怎能不将台湾佛教引向沉沦!  

出家学佛,本当为佛教、为众生,最起码也得为个己的解脱而发心──或专意修行,或从事学问,或服务兴福。虽然众生的个性、根机、能力有别,以致偏重不同;但不论修行、学问、兴福,都是将自我身心以及所学,奉献于觉世利人的教化事业,至少是完成一己的解脱。所以佛教讲究『发心』,发心出家,发心利他,发心服务;因为不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勉强你去做的,一切纯粹出于主动自发。  

不提那些发心不纯者,但纯正的发心,若未能在佛法中得到法益,要能持之以恒而不变质,确乎太难!世俗的名、利、情,时时环伺在周遭,试炼着我们为法的道心;内心的烦动恼乱刻刻蠢蠢思动,考验着我们为法的坚持,自己是否可以通过这一连串的试炼考验,而一本初衷呢?  

多少人在『僧』海中浮沉,由谨守本分,而终至荒腔走调?由茫然无适,而终于随波逐流?究其症结,就是不能将身心安顿于佛法中,所以不能安心地修行,安心地学问,安心地服务。内心上没有着落,世俗心也就跃跃然生!出家修行,本为弃舍世俗的名、利、情;而如今却为了世俗的名、利、情,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小则生活与俗人无异,大则夸耀神通、显异惑众!受到伤害的,除了自己,更是佛教、是众生!  

该如何将自己的身心安顿在佛法中呢?不管自己是独处静修,是从事学问,或在僧团中担任职事,切记务使自己的工作、生活,乃至人际互动,不离佛法、不违佛法。唯有怀着对于佛法的坚定信心,才能老老实实地修学佛法、实践佛法。也唯有学而有用──用之于教化,用之于服务,用之于息灭自心的贪瞋痴,才能知道自己的所学是如此之不足,而更不断地向前修学!  

佛法的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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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令生命洋溢着无比的生趣──而亲尝解脱法味,正是此生唯一的期待!能如此,自会在佛法的修学中得到净化提升,那么,纵令有再大的权势,再高的名位,再多的财富,抑或再深的挫败,又何能撼摇自己半分!怕只怕于佛法的信心不足,又无心修学,那就如美食佳肴当前,彼若不肯举箸,谁又能奈他何!  

对于僧才的培养,印顺导师有着十分明确的开示,他说:『以念诵、忏悔等来培养宗教情操,而将自己安立于僧团中,安立于闻思经教的慧学中,不求速成,以待时节因缘。』3或可作为僧众自我教育的座右铭,愿我出家同道皆能为佛教、为众生而发心!为佛教、为众生──至少也为自己而珍惜自己! 

22.觉能舍三恶 如药消众毒  

健夫度生死 如蛇脱故皮  

药,音(育)iok8英局切  

生,音(升)seng1时经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蛇,音(邪)sia5时斜切  

脱,音(挩)thoat4他括切  

佛法的教育,乃觉化的教育,旨在教人觉察自己所欠缺的德行、长处,而予充实、培养;觉察自己固陋的习性、短处,而予净化、修正。觉察自己既有之德行、长处,予以深化、广化;更觉察自己未曾有之习性、短处,予其绝缘、不生。除了自觉,更以此自觉自证之真理觉他、净化他;待自、他及世间皆净化圆成,即称为三德(智德、恩德、断德)究竟、觉行圆满的圣者──佛。  

所以自觉是转凡成圣、回缚向脱的重要关键,可以说世出世间的一切功德善法,皆由『自觉』发心而有。一个人唯有自觉到自己的不足,才可能精进向上;自觉到自己的不净,才可能勇于离染。这样的「觉」,「能」使人「舍」秽恶而向善净,从此离于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的业报而生善趣。就「如」同药效神速之「药」剂,能「消众毒」,而使伤口痊愈一般。勤勇善「健」于佛法修学的士「夫」──人,为了「度」脱「生死」苦海,亦当勇于觉悟自己,勇于断烦恼恶,一「如蛇」之褪「脱故」旧「皮」囊!  

※ ※ ※ ※ ※ ※  

如前所述,学佛首要认识自我身心,这即是自觉的功夫。但徒有自觉而不思改善,我,仍旧是充满缺陷的我,一切是依然故我、丝毫未变,这于佛法的修学就无甚意义!必得发之以惭愧心、精进力,勇猛地断恶行善、离染向净,自我身心才有趋向净善的可能!这就须将我们人类的三特胜,予以妥善地发挥:忆念胜以别善恶,梵行胜以知惭愧,勇猛胜以勤精进,知所当修、知所当断,久久行之,自有德圆障寂的一日到来!(待续)

注释:

1.《增一阿含经》卷二六〈等见品〉(大正2‧694上)。

2.印顺导师,《华雨集》(五)页74~75。

3.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页153。


1997.5.29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十)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23.学而多闻 持戒不失  

两世见誉 所愿者得 

24.学而寡闻 持戒不完  

两世受痛 丧其本愿 

25.夫学有二 常亲多闻  

安谛解义 虽困不邪  

持,一音(池)ti5地祈切  

一音【徐】chhi5出其切 

两,音(辆)liong2柳拱切 

誉,音【有】u7英遽切 

得,音(德)tek4地激切 

寡,一音koa2求寡切 

一音【赶】koan2求  

【赶】切 

痛,音(汤)thong3他贡切 

丧,音(宋)song3时贡切 

谛,音(帝)te3地计切 

困,音(困)khun3去棍切 

不,音【拂】put4边骨切 

邪,音(蛇)sia5时斜切  

修「学」佛法「而」常能亲近善士、广学「多闻」,即得由此增进对于佛法的仰信与理解;惟其对佛法的信解深刻了,才可能发为真诚的愿欲与动能,驱策其如法修行,并受「持戒」法德行,「不」令「失」坏。修学者因为此克己坚忍、不害众生的殊胜功德,不仅「两世」──现生、来世得「见」称「誉」;更因持戒而来的身安心安、人事和乐,而「所愿者」皆「得」成办。  

反之,若修「学」佛法「而」不能常随善知识学,则易流于固陋「寡闻」,甚至走入偏邪而难得佛法正义。纵使有心受「持戒」法德行,但因所知、所理解的有限,一旦面临抉择取舍的时刻,即易受到外境的诱动,而「不」得「完」备地持守戒行。既造了恶因,当因缘会遇,现生与来世──「两世」势必要招感罪报,而尝「受」苦「痛」的果实。原本希望在佛法的修学中尽脱烦恼尘垢、增长福德智慧的,如今却由于寡见少闻,不能坚持戒法德行,以致于「丧」失「其」依佛法以净化身心之「本」所思「愿」,真可谓为修学佛法者的一大喟憾!  

(「夫」,发语词)故知修「学」佛法之要「有二」:一者「常亲」近善知识,从其「多闻」正法,在久熏成习中,引发净信心而成就闻慧。二者「安」心在佛法「谛」理上,依所闻、所「解」的法「义」如理思惟,成就思慧;而后用之于生活日常,甚至进一步与定心相应,而引发甚深智慧,即成就了修慧。佛法的修习,若能依此闻、思、修的次第而渐进,那所成就的,将是一身扎实的功夫;「虽」令遭遇「困」顿挫折,亦「不」致违悖自己所宗仰的佛法真理,而误入「邪」途!  

佛所以宣说这三首偈颂,是由于以下的因缘:在摩竭陀国的王舍城,有二位新学比丘,发心要到释尊驻锡的舍卫城去请法。从王舍城到舍卫城,在当时可说是一条漫长而遥远的路途,途中除可能遭受盗匪、猛兽的侵袭不说,每逢干旱期,还有着缺水断粮的危机。这一年,不巧又值逢干旱,一些溪水几乎都已干涸见底,连古井也都汲不出什么水来,令这二位新学比丘的求法之路,变得分外艰辛。可感的是,这两人并未就此放弃亲闻佛陀教授的初衷,而仍向着佛所在的舍卫城缓缓前行。  

一日,正当他们身上的饮水已尽,正在饥渴疲乏之际,突在眼前不远处发现了一口古井,欣喜若狂的两人赶紧就试着打水上来一解干渴。不料井底有水是有水,但水中却有很多小虫在里头游动,这下可怎么好呢?依佛的教诫,有虫的水,修道者是喝不得的;必须先用绢布制成的滤水囊滤过才可以。但此刻身边又没有滤水囊可用,两人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一盆水兴叹!  

其中一位就说:『真是可惜啊!我们千里迢迢地要去向释尊礼座,希望能在敬爱的释尊座前亲聆他老人家的教诲,没想到我们两人的福报这么差,今日竟然有水却喝不得,而要渴死在此地,不得亲闻佛教!真是太遗憾了!』  

另外一位想了一想,就说:『但是人身难得,佛法难闻啊!如今你我好不容易出了家,连释尊的面都还未见着,却要死在这里,我不甘心!不如我们把这水喝了,先让自己活下来再说!』  

『不行的!水里头有虫,一喝了水就等于犯了杀生戒,那不就违犯了释尊对我们的教诫了吗?我们此行前去,目的也是想亲闻佛陀的教示,而解脱烦恼生死。要是我们明知造杀生业会堕落轮回,却还为了自己的生存而造恶业,那我们还有什么脸可以面谒释尊,又何须去见释尊呢!无论如何,我都宁愿守戒而死,不愿毁戒而生!』  

同参道友听到他这样坚决,心里着急了起来:『你怎么那么笨呢!我们现在再不喝水,很快就会死去,再不可能见着释尊,听他开演无上甚深的法义,更谈不上什么开悟解脱!如果你不想喝,那你不要喝好了,我可还想保住人身来修学佛法呢!』说着说着,这位同参道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喝了汲上来的井水解渴,当然他是如愿以偿地活了下来。而那位坚守不杀生戒的佛弟子,也同样如愿以偿地为奉持自己所信仰的真理而舍寿。  

他死后,由于此生持戒的功德,遂生到忉利天上。得到天人身的他,以天眼察知自己的前生为了持守戒律,而命丧于晋谒释尊途中之后,他也就化现人间,到释尊说法的地方去散花、听法,完成他前生的夙愿。  

而他这位同参道友,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也来到释尊座前。他向释尊顶礼问讯过后,就禀白佛说:『世尊啊!本来我和我的同伴,迢迢千里地从王舍城预备到这里亲聆您说法,可叹他的福缘浅薄,因为干旱渴死而不得谒见您老人家!』  

释尊闻言,就很慈祥地对他说:『不!其实他比你先到了,我身后这位天人,就是你那位坚持不肯喝含虫水的同参道友。要知道啊!闻法固然重要,但闻法之目的是用在修行;如果只是听闻,尽管见多识广,德行却奇差无比,这样的多闻,也就毫无意义!所以多闻与持戒,就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  

你为了闻法不远千里跋涉而来,求法之诚固然可感,但不能依我所教而受持,却如离我千里。你的同伴虽因持戒命丧半途,实则比你先见我身!』于是而说此下三偈: 

「学而多闻,持戒不失,  

两世见誉,所愿者得。  

学而寡闻,持戒不完,  

两世受痛,丧其本愿。  

夫学有二,常亲多闻,  

安谛解义,虽困不邪。」  

这位重闻不重戒的比丘听了释尊如上的教示,才觉了自己所犯的过失,于是惭愧地跪在释尊跟前,向释尊请求忏悔。而他已转生天人的同伴,就在领受释尊所说法要的当下,得法眼净,决定正向苦边。

※  ※  ※  ※※  ※  ※※  

之前,在品题1即已开宗明义地指出,本品重于劝修闻戒。闻──闻法与戒──德行,一为理论的理解,一为言行的实践,以是彰显『解行并重』之于佛法修学的重要性。初学佛法,是可以有着不同的入道方便的;但是要深入佛法法蕴,还须依着一定的道次第阶次而上,才可能提纲挈领地掌握佛法要义,进而达到断恶行善、净化身心的目标。  

这道次第,即如前述,先需依生得慧以别善恶,具惭愧心以知染净,住不放逸以勤精进。由此道德的三善根,而亲近善知识,多闻正法,如理思惟(内正思惟),如法修行(法次法向)──具足这四预流支,始于佛法得『不坏信(净)』;若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修学出世圣法,即得证无漏(烦恼)解脱圣果。  

在第廿五偈中,将修学佛法之要,约而为「常亲多闻」──亲近善士、多闻正法,以成就闻慧;「安谛解义」──如理思惟、如法修持,以成就戒德。呼应于本品前述各偈,即知还是在强调闻法与持戒当并重不偏之理;否则不论偏于那一隅,均可能引生副作用,而终于漂流在佛门之外!  

就有这么一则禅话故事,说到日本一位博学多闻的大学教授,一日递上自己的名片去拜访一位禅师,这位禅师瞄了一眼这张满是专家头衔的名片,内心早已约略明白了几分。虽然对方嘴上说的是特地登门求教,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来下战帖,随时准备将人驳倒的样子。禅师不愧是禅师,他自有一套不同凡响的应对方式。在请对方就座之后,他就拿了个茶杯摆在这位大学者面前,然后一壶茶拿来就往杯子里一直倒,直到杯子里注满了水,甚至溢了出来,他都还不歇手。  

这位大学教授情急之下,连忙大叫:『禅师!满了啦!装不下了!』禅师这才好整以暇地抬起脸来对他说:『噢!满了,就装不下是吗?』这大学教授还算是利根器之人,马上就听出禅师的弦外之音别有所指,所以他赶忙起身向禅师作了个揖,并且必恭必敬地说了一句:『受教了!』就转身离去,自此不复高张之气焰!  

这是很发人省思的一则小故事,却也充分反映出偏重知识学问者,所流露出的慢习!无怪乎导师会说:『学问是好事,但每病在一「慢」字。』2所以多闻若未付诸戒行德行的实践,不过是挟着一堆死知识,徒增自满与骄慢而已!对自我心性并无实益而反成贼害。佛弟子应具足这样的观念:唯有导向身行实践的知,才是真知;也唯有见诸戒行德行的闻,才是有价值的闻法!  

相较于此,儒家也谈到了多闻:因子张请问学习干禄(求官)之道,孔子于是对他说:『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3虽然这是讲到官场上追求利禄功名之道,但同样亦适用于个人的求法态度上──多见多闻,却不照单全收,而将有所疑虑者暂予搁置保留;至于其他已彻了彻知者,则小心谨慎地付诸言行的践履,那么所言所行也就可以庶几合于道德的轨律,而远离过错与追悔,更可免于招徕他人的怨尤。  

道德,不仅表现在个己的修养上,而更展显于自他共处的群体关系中。不仅在人前是如此作为,一个人自处,还是如此之作为;不仅在平时如是言、如是行,纵令顺逆境界仓卒现前,他依旧不改其对于道德的努力与坚持。所以道德,其实是一种良善的习惯与长恒的坚持──坚持断恶行善,坚持离染趋净,更坚持回缚向脱──而且始终如一!  

然而一个有德者可是为了「两世见誉,所愿者得」,才谨守这道德而不逾越?抑或者,他是畏惧「两世受痛,丧其本愿」,故而勉力为之?不!果真如此,那也就未免小看人类自增上的能量,而将自我提升净化的自主意志,矮化为外力制约的被动消极!人性中应该还有更可贵的情操,足以超越那些功利化的动力论,否则就不会有烦恼净尽,离染无系的解脱圣果可资追寻!  

不过高超的道德,往往必须经过岁月的淬炼与沉淀。只因凡夫众生多是自我中心的,这自我中心就令人看不到真理,即使是一个高风亮节的有德者立于面前,一般人都还不一定看得出所以然来。必得拉长了时间,加大了空间,一个有德者的图像才会慢慢浮现,而逐渐得到肯定。所以一个有德有守者,尤其是一个思想上的先驱者,真是孤独的,难怪导师会慨叹地说:『不满意我所说的,应该有其立场与理由,不必说他!有些人称赞我,也未必充分的了解我,或可能引起反面作用。』4  

但世间原就是如此的,一切强求不得!幸而有德者之所以有德,非关外界的称讥毁誉,而是因为他具足了佛法的正见,也清楚地了知自己人生的目标。他只是依着这佛法的正见,指导着自己的人生,而孜孜矻矻地向着涅槃寂静的终极目标趋近!所以他可以『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5,「虽困」而「不邪」;也可以『名闻必于是,利养必于是』,而始终不因之腐化,不因之离开佛法的修学,不因之背弃修学佛法的目标和理想!这样的有德者,真令人深心向往之!但愿所有的佛弟子,咸能向这样的一位有德者致敬,并以之为学习的典范!(待续)【后记】本文成稿于印顺导师九秩晋八嵩寿次日,谨以此献给人间佛教永远的导师!    

祝祷导师法体康泰,长住世间以作为吾佛弟子的精神依止,与众生的福田!

注释:

1.妙心杂志第70期(2002.7.1出刊)。

2.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页二一一。

3.《论语‧为政第二》。

4.印顺导师,《华雨集》第五册,页五○。

5.《论语‧里仁第四》。


1997.6.5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十一)

释传道主讲

〈教学品第二〉二十有九章

二、释颂义及因缘 

26.稊稗害禾 多欲妨学  

耘除众恶 成收必多  

稊,音【茶】te5地迷切  

稗,音(败)pai7边害切  

禾,音(和)h5胡讹切  

妨,音(方)hong1敷汪切  

耘,音(云)un5英群切  

「稊」,草名,所结之实就如同小米一般。「稗」,乃稻田杂草,其状似禾,而叶子较大,也较坚壮;它不但生长快速,又很会吸收肥料。田间若有了稊与稗这两种野草,争相侵夺水分与养分,必会妨「害」嘉「禾」的正常生长,以及未来的收获。  

同样的道理,我们对于外界色、声、香、味、触等五欲境界,若兴起好乐之心而一味驰求无已──不论衣、食、住、用、育乐,乃至男女欲求等各方面,均要求可意、精致与享受,如此,内心早为欲贪所浸役,哪里还有时间和空间学佛修道!所以贪欲炽盛之人,定将因其「多欲」而「妨」碍于佛法的修「学」。  

是故学佛之要,首当「耘除」心田之中贪、瞋、痴等「众」多的烦恼「恶」,而后佐以佛法甘露的熏沐,我们的善根功德法财,才能因此而得到长养与茁壮。一如稻田杂草既经拔除之后,所施洒的肥料,始易为嘉禾所吸收,而助成其开花、结实;在可预期的将来,其「成」果「收」获则「必」丰「多」。  

《老子道德经》上也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野令人心发狂。』1可知放纵我们的感官,任其追逐欲乐的满足与虚荣的享受,于修道是绝然不相应的。且慢谈学佛修道吧!即使是毫无宗教信仰的寻常人,倘使不知控制自己的欲求,到头来终将因这难填的欲壑,而犯下无可弥补的恶业。尤其在这个声色犬马,笑贫不笑娼的浮华社会,为了赶时髦、追流行,为了不落人后的享乐,是可以不择手段,而且不计代价的。但在短暂的快乐与满足之后呢?恐怕是更多的懊悔与更深的沉沦!  

孔子也说过:『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2所以,不管是否学佛修道,只要有心想见贤思齐、净化身心、提升品格要求的人,都应当励行简单朴素的生活──因为唯有少欲,才能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否则的话,道心在欲望高张的威胁下,恐怕也是危脆而不堪一击的!所谓『贪多业也多,取少业亦少;万般苦恼事,除贪一时了。』正是多欲多苦的最佳写照!  

我们若能认清恶欲所带给自己与他人的千般苦痛、万般烦恼,相信对于五欲的欣求会大大地降低。在修习佛法的道路上,也唯有将物质、男女等等欲求减至最低,修道方可能有成;否则说法理、讲体验,都不过是图个嘴上痛快! 

27.虑而后言 辞不强梁  

法说义说 言而莫违  

虑,音【吕】lu7柳具切  

后,音(户)ho7喜度切  

辞,一音(徐)su5时渠切  

一音(时)si5时祈切  

强,音(共)kiong5求共切  

梁,音(良)liong5柳强切  

说,音(雪)soat4时括切  

违,音(唯)ui5英逵切  

言语,是人际沟通的桥梁,也是表达自我思想与情感的媒介。在十善业行之中,良善慈和的言语尤其较身业与意业占有更重的比例──纵然这良善慈和的言语,仍来自于良善慈和的心行与思惟;但在意业尚未达至清净的纯善之前,如何做到不在言谈之间伤人、损人,乃至给人一分尊重和包容、鼓励与启发,都是佛弟子和乐善生的重要课题。  

在团体之中,我们可以看到某些人一说起话来,每每口沫横飞、旁若无人;别人的反应与感受,无论如何是不被列入关心范围的。他唯一关心的,或者只是如何满足自己的发表欲罢了!而某些人则像刺猬似的,随时都充满『爆发力』,准备好好宣泄自己的不满与不屑。他不说话则已,一张嘴说话,便极尽讥嫌与挑剔之能事,活像全世界都不对,都不行一般;他很难明白,这其实只反映了他内心的自卑与肤浅!这样的人一旦拥有权势,那种嘴脸叫人见了,真会连三天前吃的稀饭,都一古脑儿地呕了出来!  

有些人你不论和他谈起什么,他永远是一副绘声绘影、煞有介事的模样;但审细考察他谈话内容的真实性,可信度往往相当低。他或者不是存心欺骗,而只因为认知错误,理解能力出了问题,所以对事实的判读有误,从而传达出来的讯息,便与事实相违。另外有些人,则是被称作心直口快型的,这类人究其实较缺乏同理心与慈悲心,而且一旦碰上利益攸关,或者强者当前,他的心往往就不再直,口也不再快!不过,若有心直口快者在强权恶势当前,仍能奋不顾己地坚持言所当言,此人就真正堪称大丈夫!只是,我们多半是要失望的!  

冷眼旁观人我各自不同的表达方式,其实无非是在表现自己的人格特质与内在涵养;而所透露出来的,永远都是在告诉旁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温文敦厚,或者剽悍跋扈;是成熟睿智,或者幼稚不明事理。所以说话岂可不戒惧戒慎,又岂可不经思「虑」,「而后」才见诸「言」说呢?如果只是率性地为了逞一时之快,或者纯为发泄个人的情绪,甚且是穷极无聊,而说些诲盗诲淫、毫无意义的话语,那无异是在糟蹋自己的生命,未免太不尊重自己,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所以,讲话之前当先思考一下:这句话讲出去,合乎事实吗?合乎真理吗?合乎我们的身分与角色吗?凡不合事理,不近人情,于我们的身分不宜,又会伤害人或引起误解的话,我们都应当忍住不说。即使是事实,是真理,而对方并没有意愿听,或者可能造成曲解的,我们也应当保持高贵的缄默。  

儒家也曾经说过『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3又说:『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4不过佛法要求的标准更高些,不仅要如实、如理,更要如分。至于那些夸大不实、乱七八糟,只会带来是非、烦恼的谣传,更应让它到此为止,不再继续口耳相传下去。如此,相信彼此的耳根都会清净许多,世间的纷扰也会减少许多!  

偈中的「强梁」,即强横、凶暴之意。在《老子道德经》里头有谓:『强梁者不得其死』5;《庄子.山木篇》也提到:『从其强梁』。《后汉书.苏竟传》则说:『强梁不能与天争』(强,同「强」)。意思是说,尽管态度粗暴,强横不讲理,但仍掩灭不了事实,敌不过自然的法则(『天』,是自然的意思);所以不是先告状的就赢,也绝不是嗓门大的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事实就是事实,真理就是真理,不对就是不对;不是动听的词汇,或者以强词夺正理,就可以蒙混一切。彼者或可以在一时之间瞒过别人,但是骗得了自己吗?逃得过那如影随身的业果报吗?  

修学佛法,要能如实得到佛法的利益,除勇于面对自己而外,心地的调柔是十分重要的。心地柔软慈和,摒除私我情见,对于佛法的理解与深入,绝对是有着正面增上的效益的;但在心地调柔之前,更当先调柔自己的说话方式与表达习惯,「不」再以凶暴(「强梁」)的言「辞」恶言对人。不仅如此,还要将自己学而有得于心的佛法,或「法说」──按照真理,直说无上道;或「义说」──演绎义理,以譬喻引申而说。必在言谈之间,使对方得法饶益、义饶益。若能做到凡「言」皆不离佛法,「而」又「莫违」佛法,那自能远离无义的串聊与人我是非,无形中,苦恼事也会减少许多!  

记得在服役时,有一位同袍满口都是诲盗诲淫的无聊话,大家听得多了,也总是一笑置之,没人拿他的话当正经话来听。大约是无法忍受自己的话不受重视吧!为了增加可信度,他每每会加上一句:『真的呢!那是我祖母讲的!』要不然就说:『真的呢!那是我表哥呢!』『真的呢!那是我表姐呢!』一些人家茶余饭后拿来消遣的笑话、笑谭,这下子全有了主角,大家就取笑他。有时讲到什么无聊的、没营养的话,就学他加上一句:『真的呢!那是某人的祖母讲的!』  

同样是笑话,你讲低俗下流的,人家笑;讲隽永幽默的,人家也笑。只是,笑的意义、感受尽皆不同,对两种人的评价自然也不同!同样有着一张嘴巴,有的人可以讲出真理,令听闻者得到法益,而从此改变了他的观念和言行。却也有人可以讲出粗言恶语,令人气得肝肠寸断,甚至记恨他一辈子。了解到这样,我们能不「虑而后言,辞不强梁」,审慎地珍视自己的表达,善用自己的表达吗! 

28.善学无犯 畏法晓誋  

见微知着 诫无后患  

犯,音(梵)hoan7喜倦切  

畏,音(慰)ui3英贵切  

晓,音(晓)hiau2喜矫切  

誋,音(忌)ki7求芰切  

微,音(眉)bi5文其切  

知,音(蜘)ti1地姬切  

着,音【注】tu3地句切  

诫,音(戒)kai3求盖切  

后,音(户)ho7喜度切  

患,音(换)hoan7喜倦切  

一个「善」于修「学」佛法、善于修养自己的人,他懂得如何约束自己的言行,克制自己的情绪,务使所言所行于道德、于真理「无」所违「犯」。  

他善识因果业报之理,知道造了何因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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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会招致何种果报,故而他「畏」于令自己造恶因、蹈恶「法」。他亦知「晓」佛陀暨古德的教授与告诫(「誋」,告诫之意),所以他能够依循着这样的教授教诫,用以净化自己的身心,对治自己的烦恼。并且「见微」而「知着」,不因恶小而放纵自己为之;也不因善小而容许自己不为。他明白:只要内心时时保持警「诫」醒觉;只要一点一滴、脚踏实地地止恶行善,这涓涓细水终将汇集成大川流,而「无」复堕落的「后患」。  

在本经的〈恶行品第十七〉中,亦说到:『莫轻小恶,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凡罪充满,从小积成。』『莫轻小善,以为无福,水滴虽微,渐盈大器,凡福充满,从纤纤积。』这二偈亦充分说明了『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6的道理,可与本偈相互辉映。  

类此,台湾谚语也有一句话是说:『细汉(小时候)偷挽(ban2)瓠(pu5),大汉(长大成人)偷牵牛』。意谓凡大恶之铸成,必从小恶的惯习累积而来,所以千万别忽略心性中的小恶,而认为无碍。你一日不去面对它,一日不去净治它,经过时间、历练的沉淀,在因缘会遇之时,那样的恶心就会显发而为足以伤人害己的恶行。  

就如同一颗小小的种子,只要具备了足够的阳光、空气、水与养分等等因缘,它终于会成长而为大树。只是,我们是否看得清楚自心中,那无以数计的善恶种子?而且,在看到种子的同时,是否也有足够的智慧,透视这些种子未来无限的可能与无穷的能量,而将其导于善净?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洵,曾作有〈辨奸论〉一篇,以论辨『事有必至,理有固然』,『见微而知着』的道理,是篇十分值得一读的好文章。就世俗而言,用此以识人之邪正,辨才之忠奸固然必要;但就佛法的修养来说,对别人再怎么了解,都没有比认识自己内心的善恶与内容来得重要。毕竟别人造的善恶业,是别人受报;而我们自己所造的善恶业,却无可替代地要自受果报。当唯有深刻了解自己的人,才可能正确地了知外在的一切,并且掌握自他之间的微妙互动。  

然而,光是了解自心就够了吗?如果未能善学佛法以止恶行善,以清净自心,当顺逆境界现前,还是会迷失自我,而造下恶业,而终究为自己带来苦痛的罪报。所以学佛,先求认识自己,克制自己的任性、率性,再谈道德及其他福业的进修! 

29.远舍罪福 务成梵行  

终身自摄 是名善学  

远,音(援)oan7英倦切  

务,音(雾)bu7文遽切  

梵,音(犯)hoan7喜倦切  

行,音(幸)heng7喜竞切  

摄,一音【涩】siap4时劫切  

一音【粒】liap8柳蝶切  

一音(烈)liat8柳杰切  

修学佛法,终极目标是为了成就解脱(解脱道),与究竟佛道(菩提道)。这或者因为各人的根性不同而略别为二(道),但究极的理想皆同样地导归于涅槃寂静。何谓『涅槃寂静』?亦即内心的贪欲、瞋恚、愚痴、憍慢、怀疑……等等不净烦恼永远寂灭,不复再起。不但恶心恶业恶行皆已断尽,善心善业善行皆已修集,连断恶行善所得的成就感,亦不复执着。易言之,即勘破我执我见,而不再处处粘着、事事罣碍。  

佛弟子修习佛法,既为了达到这样的理想,自当恒思如何止恶行善,并且「远」远地「舍」离对于造「罪」与兴「福」的执着,「务」要「成」就清净「梵行」,才可能获致此一究竟涅槃。但是愚迷凡夫之所以不得解脱,就因为事事处处不离恋着,又如何而能远舍对于罪福的执着呢?在《百论》中,就提到这项修习的次第说:『先以福舍罪,次以舍舍福。』7  

要一个人都不造恶业、不起恶心,那是不可能的,凡夫大抵是大恶不犯、小恶不断的,那要如何使自己免于造恶呢?这关键就在于『先以福舍罪』。因为一个人没办法同时想两件事情,更不可能同时讲两句话、做两件事(定有先后次序交错)。所以当你想起是非,想起烦恼,想要造恶,想要骂人,赶紧在那个当下觉察它!在你还未有能力自解缠缚之前,与其随它发展而成恶言恶行,或者耽溺其间自苦自恼;倒不如暂时抛却这烦恼恶,来从事服务利他的工作,以善心善言善行,来替代恶心恶言恶行,这就是『先以福舍罪』。  

禅门古德说得好:『不怕念起,唯虑觉迟』8;『一起便觉,一觉便转。』《圆觉经》亦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9真能保持这样的敏觉,哪里还有机会造恶呢?只是,凡夫众生的烦恼力强,常常是非钻进牛角尖里自苦不可,而又非以恶言恶行来表达自己的烦恼不可;也因此,才需要佛法良药来予以医治!  

『以福舍罪』,做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容易的;不过可也没有想象中的难,难易之关键全在乎自己的慧力是否足以战胜烦恼力,而自己又是否愿意将自己由烦恼的泥沼中超拔出来,这才决定了是否真能以兴福来替代、泯灭造罪!  

果能做到『以福舍罪』,这功夫已经不错了!进一步,还要『以舍舍福』。这第一个『舍』,是空无我慧、无相智的别名;第二个『舍』,仍旧是替代、泯灭之意。意谓在『以福舍罪』之后,连能修福德的人、所修的福报,及被施福的对方,这些执着都空却掉,而达到三轮体空,这样才真能成就清净梵行。  

但这样的努力,不是一天,不是一月,也不是一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成果;而必须如实地面对自己,修习复修习,才可能在心地功夫上有所长进。所以是「终身」的「自」我调「摄」、自我要求、自我鞭策、自我砥砺,不达目标绝不中止!如「是」,才堪「名」为一个「善学」的人。 

※ ※ ※ ※※ ※ ※ ※ ※ ※ ※  

本品〈教学品〉至此已讲说完毕,回顾品题所言:「教学品者,导以所行,释己愚暗,得见道明。」不禁想起当今的佛教界,不论出家或在家弟子,多半还停留在佛法的信仰阶段,对于义理的了解则失之偏阙!试想:连理解都不够了,自然谈不上修习佛法或将之应用在生活日常,以「释己愚暗」。无法以佛法来「释己愚暗」,自然不得而见佛法的光明;遑论导正所行、净化自他!  

看到佛门中人,或者有缘接触佛法、修习佛法者,却不知如何运用佛法以销解自己的烦恼,净治自己的身心,一切一切还是世俗一般,顶多只在名相上作活计,内心真有着无比的遗憾!这或者是众生的我执太坚固,烦恼习性太顽劣,所以不愿意舍恶从善,而以佛法来开展自己新的人生。亦或者是众生根本还没苦够,还没烦恼够,所以宁愿紧紧抓住这些苦痛、烦恼,而不愿放舍。  

但愿大家在读完这一品之后,能够慢慢找到自己进入佛法之门的锁钥,然后依循着信、解、行、证之次第精进,而得一尝法味之甘美。更愿能将此法味甘露,分飨于更多的苦恼众生,令他们皆能离苦海、得安乐。有教者,有学者,佛法也才得以留传世间,恒为众生依怙!(待续)

注释:

1.《老子道德经》〈检欲第十二〉。

2.《论语.里仁第四》。

3.同注2。

4.《论语.宪问第十四》。

5.《老子道德经》〈道化第四十二〉。

6.《三国志.刘备遗诏》。

7.《百论》卷上〈舍罪福品第一〉言:「依福舍恶,依何舍福?内曰:无相最上。取福人天中生,取罪三恶道生,是故无相智慧最第一。无相名一切相不忆念,离一切受,过去未来现在法,心无所著;一切法自性无故,则无所依,是名无相。以是方便,故能舍福。」(大正30.170下)。今依印顺导师《学佛三要》而言:「先以福舍罪,次以舍舍福。」(页201)

8.《宗镜录》卷三十八(大正48.638上)。

9.《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大正17.914上)。


◎1997.6.5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十二)

释传道

〈多闻品第三〉十有九章

壹、释品题

多闻品者 亦劝闻学

积闻成圣 自致正觉

劝,音(券)khoan3去贯切

致,音(智)ti3地记切

本品名为「多闻品」,意在阐明多闻正法之于学佛的重要性。故其内容,「亦」同于前一〈教学品〉,系「劝」勉为佛弟子,本着「闻」法的种种益利,精勤依法修「学」。

究竟闻法可有那些益利与功德相应呢?印顺导师在其《成佛之道》的偈颂中说:『由闻知诸法,由闻遮众恶,由闻断无义,由闻得涅槃。』意思是说由于闻法,吾人始知有善法恶法,有流转生死的有漏(漏,烦恼的别名)之法,也有趣向清净解脱的无漏之法等诸差别。于是进一步抉择善法而扩充它、增益它,抉择恶法而遮止它、息灭它。

又由于闻法,吾人乃知依于佛所教示的解脱道与菩提道次第而行,于是便能远离无义的苦行禁忌与偏邪小道,终而证得贪、瞋、痴永灭无余的寂静涅槃。足见多闻正法,实为进入佛法之门的锁钥,深入佛法奥处的阶梯;修学佛法,即应从多闻熏习入手,方能步步升进,趣向佛道。

只是中国佛教,自明、清以降,即独崇净土与禅宗;对于佛法义学,可谓偏废已久。因此,每误以为诵经、礼忏、禅坐、念佛才是修行;听闻经教,则与修行无关!台湾佛教承继了中国佛教的遗绪,故而净土与禅宗,也大大地被弘扬起来!于焉,『一句弥陀超百亿』,或『即刻开悟』、『即身成佛』之说,也就甚嚣尘上地为人所传诵。

试问:若未能透过多闻熏习,了达佛法义理,并以之对治自己的烦恼串习,积集修道的福智资粮,难道真能藉由盲修瞎练,即得断惑证真吗?这未免太不符合因果理则了!更何况,知道诵经、念佛等等修持方便,难道不是因为闻法而来的吗?岂可就此抹煞闻法的益利功德,甚至将解门与行门打成二橛呢!

要知道:知,是行的一分;由多闻而来的慧解,岂不正是行践的眼目吗!行践若缺乏闻法作基础,就犹如双眼被蒙蔽,而行于棘藤蔓草中一般的危险。尽管也是行吧!却不明方向,不辨就里,不识路途中所隐藏的障碍危机,更不知如何安然度过它。这必得透过亲近善士、多闻正法,而后进一步如理思惟、如法修行,才能于深佛法得正见、起正行,甚而彻证诸法实相──这终极目标的圆证,仍缘于最初的闻法而来。

故说「积」累多「闻」熏习的道法资粮,循次成就闻、思、修慧,最后在定慧相应中破我见、证无生,即得「成」为入流之「圣」者。只要再假以时日的向上熏修,「自」能获「致正觉」解脱,乃至圆满佛果。

贰、释颂义及因缘

1多闻能持固 奉法为垣墙

精进难逾毁 从是戒慧成

2多闻令志明 已明智慧增

智则博解义 见义行法安

3多闻能除忧 能以定为欢

善说甘露法 自致得泥洹

4闻为知法律 解疑亦见正

从闻舍非法 行到不死处

持,一音(池)ti5地祈切

一音【徐】chhi5出其切

垣,音(凡)hoan5喜权切

墙,音(蔷)chhion5出强切

踰,音(盂)u5英渠切

毁,音(匪)hui2喜鬼切

增,音(晶)cheng1精经切

致,音(智)ti3地记切

泥,音ne7奴低切

洹,音(凡)hoan5喜权切

学佛,即于佛法信仰、理解、修行、证得的始终历程。佛教不同于其他宗教,重在强调威权式的『信即得救』,或不可怀疑的服从实践;而特重道德的纯净与智慧的开发,所以是道德的理智的宗教。尤其智慧,更是佛教不共于其他宗教的特质所在,佛法的修学,亦即智慧的修学。有了智慧而去修学一切法门,一切法门方得成就;如若离了智慧,那一切的修学,不过徒增我见憍慢而已,什么也难得成就!

那末,该如何修学智慧呢?智慧的修习次第,即如前述,需依四预流支:首先,依生得慧而『亲近善知识』,『多闻正法』。『从多闻(听经、看经)佛法中,对于佛法生起正确深刻的了解,知道世间与人生的真相,深彻的信解佛法,三宝、四谛等功德。』1此即『闻所成慧』;闻慧成就,不但于甚深法义确信无疑,更进而引发其实践趣求的愿欲,这也即是信根的成就。依于闻所成慧,『如理思惟』观察所闻法义,从而更深刻的悟解佛法,即得『思所成慧』。思慧成就,必有见诸实际事行的戒行德性,是以定能严持净戒,而完成身语意三业行的清净,这也就是『如法修行』而净戒具足了!

以上的闻慧、思慧,乃属散心分别慧,还须进一步修习禅定,然后在定中起观,而更发深慧,才算是『修所成慧』。至此,虽成就了闻、思、修三慧,却仍不成开悟证果的圣者,因为这三慧,都还是世俗有漏慧,必得在不断地如法熏修中,长养真信,持守净戒,修习正定,因定慧相应而破我我所见,现证无漏慧,才能了脱生死、永断烦恼!

由上所述,可知在修学智慧的浅深进程中,闻法──多闻熏习,是其中的重要关键。试想:连佛弟子中以智慧第一著称的舍利弗,尚且要赞叹地对佛说:『我不闻佛说法,就如瞎子一般!』更何况我们这些福报浅薄的愚痴无闻凡夫,要能得到佛法的真实利益,更是非闻法不可!听闻了佛法,以法为明镜,随闻而修行,那才可能生起真智慧、具足正知见,而终得自解缠缚,不复轮回!

是故,偈文中说「多闻」正法,而于行善为恶的业感与价值有所确知,即「能」生起止恶行善的愿求,受「持」戒行德性坚「固」不移易。不仅已生恶得令断,未生恶令其不生;未生善令生,已生善令其增长,更随时随刻「奉」持佛陀的教「法」与教诫,以「为」调制身心、立身处世的「垣墙」,而「精进」不已。待于佛法生实信、住净戒,则不论遭值何种境界,均「难」以使其心行「逾」越真理法义,抑或「毁」弃戒行德性。「从是」而后,行所当行、止所当止,若能更于禅定中深观缘起正理,则「戒」定「慧」三学的「成」就,即指日而可期。

「多闻」正法,而将人生世间的实相谛理一一地认识到自心中,能「令」心「志」逐渐澄澈清「明」。对凡夫而言,这就有如自层层缠缚的罗网中渐次理出头绪来,以前看不清楚的,现在清楚了;以前不能释然的,现在可以坦然面对了!这全是因为心志「已」然「明」澈,而「智慧」力「增」加的缘故!有了「智」慧,「则」更能广「博」地思惟悟「解」所听闻过的法「义」,而用于实际事行,净治身心。惟其于真正的事修中体「见」佛法真「义」,那才能「安」于所修「行」的佛「法」,不因外在的际遇考验而退堕!

「多闻」正法,又「能除」去吾人的烦恼愁「忧」,因为内心安住在闻法的喜悦中,复能用之端正身语意三业行,故能远离人我是非,跳脱业习的束缚。尤其若「能」常「以」修习禅「定为欢」──禅悦为乐,常于定中思惟观察法义,又能将行而有得于心的「甘露法」──解脱法要,「善」对大众解「说」,教学相长,则「自」能获「致」贪瞋痴等烦恼的永远除灭,「得」证解脱生死的「泥洹」(涅槃)。

总而言之,「闻」法是「为」了正「知」佛陀的教法──「法」与教诫──「律」(戒),并付诸实修,以释「解」心中对人生世间的诸多「疑」惑,同时「亦」将所体「见」的佛法「正」理,用于对治自己的烦恼恶习,使自己超脱迷惑与忧悲苦恼。所以当「从闻」法而「舍」弃一切邪恶「非法」的心行,去除一切恶,奉行一切善,再能破却对自我身心的执着,即得「行到」涅槃「不死」──烦恼灭尽无余的「处」所。

佛所以宣讲这四首偈颂,是由于以下的因缘:当时,在舍卫国,住着一户贫苦人家,夫妇两人不但生性悭吝鄙恶,又不信因果道德。佛愍怜其愚痴,就收摄起熠熠慧光,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苦哈哈又毫不起眼的沙门(修道者之泛称),到他家去托钵乞食。

正巧这家的男主人不在,他妻子一见到有修道者前来托钵,内心十分嫌恶,什么道理都不说,劈头就是一顿骂。这沙门就婉言地对她说:「我是一个修道者,常行托钵乞食以养命修道,你可以不必敬重我,却不得任意骂詈。我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钵饭罢了,你就随缘种种福田吧!」

女主人闻言,又满怀怒气地说:「纵使你现在立刻死去,我都不会给你食物的!何况你看起来身体那么健壮,竟敢奢望我的食物!多说无益,不如早点滚出我的视线,到别家托钵去吧!」

领教过这女主人的悭恶之后,沙门于是站到她面前,两眼一翻,大气一吐,就以神通力幻现出死相来。随后身体迅速膨胀脓烂,口鼻尽有尸虫钻出,甚至连腹中的溃烂不净,都四处漫流。女主人见了他这模样,惊恐异常,就丢下他夺门而逃!修道者也就收拾起这些不净相,到离那屋子数里外的树下,坐着歇息去。

话说男主人在回家的路上,撞见妻子一脸惊恐地狂奔而来,就知事有蹊跷。等妻子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男主人不禁勃然大怒,便问修道者而今何在?妻子回答说:「他人已经走了,不过应该还走不远。」男主人于是就怒气冲冲地带了弓和刀,循着修道者离去的方向去追逐他。

修道者当然是老早就等在那里了,男主人一见了他,马上就张弓拔刀,欺身向前要砍杀他。这一次,修道者就将四周幻化成一座琉璃城,而自己就置身在这城中央;尽管男主人绕着城墙走了几圈,仍是不得其门而入,那气极败坏的模样,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既然进不去,只好开口向修道者喊话了:「你为何不开门呢?」

修道者说:「要我开门也不难,只要丢弃你的弓刀便行!」

男主人心想,或许我该先依他,等进了城内,相信凭我赤手空拳,也能给他一顿痛快!心念至此,于是就丢弃了手上的弓刀,等他开门;可是等了半天,修道者仍然迟迟不肯开门。他按捺住心里的火气,又再度向修道者喊话:「我都已经将弓刀丢了,你为何还不开城门呢?」

只听到修道者缓缓地答言:「我的意思是要你丢弃心中的恶意弓刀,而非你手上有形的弓刀!」

这下子轮到男主人心虚了:「难不成眼前这位修道者是一位圣者,要不然怎会知道我的起心动念呢!」一想到这,心更虚了!这可怎么好呢!伤害圣者,这可真是罪过了!不如赶紧忏悔认错才是正途。

着即向释尊所乔装的修道者顶礼悔过,并自禀白说:「都是我家那个识见浅薄的糟糠之妻所害,才会有眼无珠,冒犯了圣者您,还差点铸下大错!愿您慈悲垂怜我们两个愚夫愚妇,切莫就此舍弃我们。待我回去带我那糟糠来,劝她与我一同随您修行去!」

说完,这男主人即先行告辞,回家里去。一进门,他妻子便问:「那沙门那里去了?」

男主人就将所遭遇的神变之事,一一地说给妻子听,还告诉她说:「趁着那位圣者还在那里,你赶紧前去向他忏悔吧!或许还能灭除之前所犯下的过错!」

于是,夫妻两人就又回到这位修道者所在的处所,五体投地地向其悔过,希望能作为弟子,随他修道去。因而又长跪在地而问言:「您所展现的神通变化是那么的神奇,这是因为您已证得圣果的缘故吧?您的意志有如琉璃城,坚固而难以逾越;您的内心清明安定而无忧苦之患,究竟您是修习何种道德,才能达致如此神妙之境界呢?」

释尊所乔装的沙门就回答说:「这是因为我向来广学博闻不轻厌,奉持道法不懈倦,又勤修戒慧不放逸,故而今生得以成就道业,圆证无上的涅槃。」于是,向夫妻俩说了以下的四首偈颂:

「多闻能持固,奉法为垣墙,

精进难逾毁,从是戒慧成。

多闻令志明,已明智慧增,

智则博解义,见义行法安。

多闻能除忧,能以定为欢,

善说甘露法,自致得泥洹。

闻为知法律,解疑亦见正,

从闻舍非法,行到不死处。」

说毕偈颂,释尊就现出原本庄严圆满的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来,一剎时,赫赫的光明遍照天地。这对夫妻又再一次地受到震憾,不禁更加惶恐戒惧的决意洗心革面,一时,累世以来的烦恼恶尽断,得预入圣人之流的须陀洹果。(待续)

注释:

1.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页173。


1997.6.12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十三)

释传道主讲

〈多闻品第三〉十有九章

贰、释颂义及因缘

5.为能师现道 解疑令学明

亦兴清净本 能奉持法藏

兴,音(兄)heng1喜经切

持,一音(池)ti5地祈切

一音【徐】chhi5出其切

因「为」有备具才「能」的导「师」──集学问、德行与智慧于一身的善知识,为我们示「现」通往解脱、成佛的正「道」,又释「解」了我们在修道路上的众多「疑」惑,才「令」我们对于佛法的修「学」,得以日益通达「明」了。

善知识的传道、授业、解惑,尤其他的『从证出教』──从他亲证真理的体验,发而为言语(文字)、身行的教授、教诫,「亦」可说是「兴」发吾人趣向「清净」涅槃──贪、瞋、痴、慢、疑等烦恼永灭的根「本」。我们或者可以自己从经典中阅读而了解正法,但无疑地,透过善知识的开导,要迅速且容易得多!循着善知识所指引的这一学佛道次第,由广学多闻、依所闻法义如理思惟,从而抉择善恶邪正、清净染污,遂「能奉持」佛「法」宝「藏」,终而预入圣流。

得遇善知识教诲,对于修道之路是如许重要而珍贵,无怪乎佛会赞叹地说:『纯一满净梵行清白,所谓善知识。』1但善知识着实是难求的,而且,多数人所要求的,也并不是真正能够指导自己修学佛法的善知识;而是如佛菩萨一般,能知自己过去、未来,又能给予自己无限包容的『善知识』。因为这样的市场导向,于是一些声称能够看『三世因果』,或者善说好话逢迎──而非真正指导修行的『善知识』,便应运而生。到头来,『一盲引众盲』,终而『相牵入火坑』,s那就可怜又复可悲了!

善知识虽然依其性习,而有慈和可亲与严峻卓绝的不同类型,但必然同是对于甚深佛法有所体验,而能以之教人者。时值末法,众生的福报浅薄,难逢全德的善知识;所以,只要对方有一分的长处,不管是学问、德行、办事、度众、修行,我们皆应如法亲近而从之学习。不过要切记:亲近善知识的目的,是要依止他「解疑令学明」,以便「能奉持法藏」;而非专挑他的毛病、缺点,因此尤当抱持着『观德莫观失,随顺莫违逆』2的求法态度,依法而不依人,才能于佛法的修学得真利益。

近代日本有位中梶良一医师,致力于尿疗法的临床研究与推广,使许多患者因而治愈了痼疾。一日,他的一位知己好友突然来问他,尿酸过多,使用尿疗法可以治好吗?他肯定地回答说:『可以治好!』这位朋友又不大放心地问了一句:『那你自己喝过吗?』他有点赧然地说:『很抱歉!我没试过!』

『你自己没喝过,却要人喝,你是存心作弄人的吗?』中梶医师一听,也觉得自己的说服力不够,所以马上就拿了杯子去亲自体验一番。

同理,佛法的修学,亦非仅止于理论知识的研究,而是实证经验的传承;正因如此,才更显出从善知识闻法的重要性。此生若有幸得一言教、身教并重的善知识示导,那是福缘深厚,应当善加珍惜而倍增努力!切莫等待善知识雕零,才徒自懊悔,已然不及!

6.能摄为解义 解则义不穿

受法猗法者 从是疾得安

摄,音【涩】siap4时劫切

俗音【涅】liap4柳劫切

俗音【粒】liap8柳蝶切

穿,音(川)chhoan1出官切

猗,一音(意)i3应记切

一音(依)i1于讥切

疾,音【一】chit8精直切

多闻正法,而「能」将所听闻的佛法,忆念「摄」持不忘失,又复加以反复的思惟,即「为」理「解」甚深法「义」的基础。

若对于法义有了真正的理「解」,并用之于日常修行,「则」不论遭遇顺境逆境,不论别人如何以似是而非的理论试图混淆你,你深心所信解的佛法「义」理,皆「不」会被其所撼摇、毁坏(「穿」,『坏』之意;如《庄子.山木篇》上所云:『衣弊履穿』。);更不会因为误解而败坏了佛法法义。

一个接「受」佛「法」教化,并随顺(「猗」,随顺而轻安之意。)佛「法」真理而行的修学「者」,因依于戒定慧,获得轻安美妙的法喜,而增强堪能性,所以必然会在身心方面有所净化、有所提升。至少内心上越来越调柔,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认清自己;言行方面则越来越如法,越来越如理、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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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且不再造作伤他、害他的恶言恶行。「从是」而后,若再持之以恒地止恶、行善、净心,定能「疾」速「得」证「安」稳的涅槃境地!

修学佛法,不是为了堆砌知识,也不是为了与人辩论;不是用来糊口图利,更不是用来提高声价。而是要真正、实在地用以净治我们身心的烦恼迷惑,使自己与别人从烦恼迷惑中超脱出来!但要能达到这个境地,除了「受法」──从善知识多闻佛法,接受佛法的教育,更要「猗法」──随顺真理,如法修行。

一般凡夫众生,虽然口口声声谈学佛,却始终耽在烦恼缠缚中出离不了。彼等所随顺的,往往不是真理,而是重重层层的是非烦恼、情绪习气;所欣求的,也往往不是甘露法味,而是无量无边的占有执着、苦痛纠缠!

尽管也听闻真理吧!与佛法正理却绝不相应,而反任凭贪、瞋、无明一分一分地啃食自己,看看自己吧!这长夜为烦恼浸染的心,究竟还剩些什么!而那些曾让自己法喜的甘露,又究竟被挤到哪个阴暗的角落去!为何佛法真理听过即忘,极不轻易想起,而是非烦恼却能只听一次,即过耳不忘,甚至陈年恨事,都能历历如在目前?

或者,我们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业深障重的愚痴凡夫!也或者,我们都该发大惭愧心,来着实地自省一番!然后认真地思考:如何摄取佛法,以为自己成长的养分;又如何以佛法的正观,来看待自己与自己所面对的一切,那才有自解缠缚的一日,否则仍将是无止尽的烦恼轮回!

7.若多少有闻 自大以憍人

是如盲执烛 照彼不自明

憍,音(娇)kiau1求娇切

盲,音(明)beng5文擎切

烛,音(祝)chiok4精菊切

多闻正法,那是修学佛法所必要的,也是本品自第一章以来,一直所强调的。但「若多少有」过一些见「闻」,便自以为胜人一筹,而即仗恃着这点世智辨聪、俗知俗见,自高「自大以憍」慢他「人」。如「是」之行为,恰「如盲」者手「执烛」火,虽「照」亮了「彼」人,引导了他人步向光明,却「不」能因此而「自」获得「明」慧,反将继续沉沦在愚痴幽暗中!

释尊所以宣说此偈,是由于以下这段因缘:

当时,释尊正在拘睒尼国的美音精舍,为四众弟子广说佛法大要。国内有一位婆罗门修道者(梵志),因为自恃其知识广博,世间学问鲜不通达;群经备览,修道之法亦无不条贯,于是贡高我慢,自以为普天之下,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但是没有对手,似乎又寂寞了点,于是他就故作惊人之举──大白天拿了根火把,在市集上到处招摇,以吸引众人的目光。有人见了他这副怪模样,就忍不住问他:『怎么大白天的,还拿着火把走路呢?』

这问话可正是他所期待的,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因为世人愚痴冥蒙,叫我举目所见,尽皆黑暗一片,所以才拿着火把来照亮世间!可叹这世间恐怕再无敢与我言辩之人了!』听他说得,言下还颇带几分的悲壮!

大智大悲的佛世尊,深知此梵志累世以来的福智因缘已然成熟,合该得度;如今却贡高我慢,贪求胜誉,不知无常迅速,还自恃广博而骄纵不已。如此发为恶言恶行,定当堕入恶道,长劫受苦,想求出离,恐怕难矣!

于是,佛便乔装成一世间贤者,坐在市集街道上,等他到来。待这梵志走近他身边,便问他为何作此举动?

梵志还是照样祭出他那一套说词:『因为众人冥昧愚暗,令我日夜不见光明,所以手执炬火来帮世人照路。』

释尊所乔装的贤者就又开口问梵志说:『经中有所谓的四明法,不知你可听过?』

『四明法?』哇!这下可把他给问倒了,他内心大约也经过一番挣扎吧!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说:『我不知道!』

『何谓四明法呢?一是明于天文地理之学,知晓春夏秋冬四时节气之运行与调和;二是明于星象之学,并能分别金、木、水、火、土等五行之事;三是明于为政治国之道,及绥定外邦、安抚民心之法;四是明于统率军队、运筹帷幄之学,而能固守疆域不令失。您身为一位婆罗门教的修道者,可知有此四明法吗?』

梵志听了,不禁面有愧色,这四明法的确是他所未曾学过、听过的,真没想到这世间竟也有自己力所不及之学,旋便丢下火把,叉手向释尊作礼。释尊明白他此刻的挫折感,着即回复他本来的相好庄严,一剎时,佛那因深澈智慧而自然显露的熠耀光明,顿然朗照天地!之后就以清净梵音,为梵志说了此偈:

「若多少有闻,自大以憍人,

是如盲执烛,照彼不自明。」

说毕此偈,释尊又对梵志说:『你取笑世人冥昧愚暗,依我看来,实则你自己的冥昧愚暗,更甚于一般人!但你却白日执炬,在市集街道上向世人挑衅似的四处游走,你可知道自己所通晓的一切,其实就如微尘般微不足道吗?』

梵志听了,记起之前的憍慢自大、目中无人,不禁更加惭愧,即向释尊顶礼忏悔,并表示愿意为佛弟子,从佛出家。佛也就欢喜地接受他成为沙门,一时,他的妄念邪见尽皆止息,当下证得了阿罗汉。

※   ※   ※   ※

不谈世间学问,就说佛法的修学吧!很多人往往多少有了一些见闻,就认为自己了不得了,胜过别人了!也不管自己的见解正不正确,事行又做到了几分,反正就开始要凭着老资格,扮起老大,教起『后学』来了!看了真是叫人忧心!

凡夫众生原就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有着自我优越感的,不论在哪一方面,只要比别人略胜那么一筹,能说、能写、能领众、会办事、会唱念、精厨艺……,甚至和哪位高僧大德、名流闻人攀得上一点关系,都可以成为憍人的理由;甚而无限的自我膨胀到,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忘了,就别提还记得自己什么身分了!

见着他那讲话都从鼻孔出来,一副高不可侵的神态,真的是可悲复可怜!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凭恃着那么一点雕虫小技,便自以为足以傲视群伦、目空一切;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仅凭着那一瓢水,便自以为拥有四大海水!有限的能力,却无限的扩张自己的优越傲慢,我们的妄自尊大,比起那白昼执炬之人,究竟好过多少!

有些人是这样,听也听了,看也看了,但是听来听去、看来看去,不论他听闻多久、见闻多少,却始终依然故我──永远执守着自己的那一套!原来他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力,目的也只是在找寻与自己水平相当、知识相谋者,而作选择性的吸收;其他,则全然不在他的学习范围。这样的人,就像一根汤匙,尽管在美味的羹汤中舀了多少时日,却始终不知这羹汤的滋味!同样的,他尽管长期浸淫在佛法的熏沐中,却也始终尝受不到佛法的滋味!

有些人或许可以勉强算是多听多闻的,但是也仅止于听多见多,而尚缺乏进一步的如理思惟、如法修行。所以尽管可以在嘴上说得痛快,却全是人云亦云,而毫无自己的思考、体验;不过他可是沾沾自喜地陶醉其中呢!这应该也算是另一种典型的『汤匙』吧!说食、数宝,就佛法的修学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损失呢!我佛弟子真当深自警醒啊!

憍慢──自我优越感,是一种由无明而发展出来的微细烦恼,或许在平时,它并不是很有显露的机会,可是这根深柢固的自恃轻他,确乎时时在我们的潜意识中作用着。自己的一切,无论再怎么不济,也总以为超胜他人;要真胜过他人也就罢了,偏偏事实却并非如此。即使在与人不相上下,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人的时候,我们的内心也还是不能诚服的;不是不以为然地刻意抹煞──『那有什么了不起!』就是认为对方理所当然应该如此的!

由于内心的这种慢习作祟,于是在物质上,就直觉得自己理当比别人多得一些,也多享受一些。在处事上,则别人理当以我的意见为意见,而听从于我;甚至什么事,都得先经过自己才行!个人的慢心若是这么持续地发展下去,也就是权力欲与支配欲的无限扩大,最终要造成个人、家庭、团体,乃至社会、国家的苦难!所以我们当深自警惕啊!不祇「多少有闻」,可能造成自己「自大以憍人」,潜藏内心深处的我慢,其实无时无刻不在作用,只是我们一直未能觉察而已!

举个例子来说吧!还记得先母在世时,曾在妙心寺住过一段时间。她是一位十分能干又善于持家的旧时代女性,住到寺里来,她内心上不免会想:寺里头住持是最大的,而我是住持的母亲,所以论起来我应该算最大的吧?这种心理换作是我们,同样免不了,隐隐约约一定会有几分。

先母很善于烹饪,所以有事没事她就会去厨房『关心』人家一下,『啊!这种不是这样切的,应该怎么切怎么切……』

我就对她说:『妈,念佛吧!厨房的事就由着她们去做吧!』她一听,就嘀嘀咕咕地说:『我才刚念完佛,还要我念,真是的!』不过,她也知道我跟她讲的意思,是不要她去厨房管东管西的,人家不好做事!只是偶尔,她也会向我发牢骚地说:『我哪有管人家,我不过就是提供一下意见而已嘛!』

我是不好意思对她老人家说:『您老人家是住持的母亲,您提供的意见,人家还敢不听吗?』有时候看她连菜刀都拿过来要作示范了,还祇是『提供意见』?想想我们凡夫众生,不都是如此的吗?说好听一点是提供意见,但是当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却又会觉得怅然若失,甚至不受重视,这真的是大矛盾啊!

前些日子,报上报导了南部有位热心台语教学的老师,他的一些事迹。正巧他的朋友认识住在寺里的声韵学家魏南安先生,就拿了一些他所写的台语诗,想请魏先生指正。魏先生很客气,想起正在成功大学访问的汉语学者周长楫教授,就将这些诗再转送过去,想请教周教授的意见。周教授看过之后,他又拿了回来,说要请我看。我一看,不由脱口说了一句:『噢!我最怕这个了!』魏先生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我们三个人接到的反应都一样,所讲的话也都一样!

前几天,他们二位相偕要去见这位台语老师。临去之前,我就先对魏先生面授机宜一番,于是举了一位看第四台而来参访的信徒为例。这位信徒也是作了一首诗,说是要请我帮他修改,我说:『我对诗是外行哩!』他就很诚恳地说:『师父啊!不要客气啦!我看你在电视上分析的,就知道你懂作诗,请你指导我一下吧!』

看他这么诚恳,似乎是有心来求教的,心想不妨先试探看看,免得人家一路来到这里,还伤了和气就不好。我看了看,就对他说:『里面这个字,如果改成什么,可以吗?』没想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那不对!那不行!那是外行才会这么说……』接下来的发展,大家应该可以想象了吧!所以有人要来请你指导,可千万要『依义不依语』,通常多是希望来得到肯定与赞美的,而不是想听真话,可别误会了!──这当然不是否定那些虚心受教者,而只是这样的比例占得多些!

所以我就对魏先生说:『你们去了,可不要劈头就指出人家的错误哦!有些人乍听会受不了的!但是也不要随便称赞,免得害他继续错下去!』

结果这位台语老师还真的是很有意思,也不管来者都是专研汉音、汉语的学者专家,就自顾自地卖弄起『学问』来了。自吹自擂了半天,两位学者面面相觑,后来还是以『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才得以收场!

凡夫众生的我见、我慢,真的是远远超乎我们自己所能想象的。看看别人,想想自己!思考一下自己的盲点究竟在哪里?自己最感优越自豪的,到底是什么?审细地省察自己的每一个心念,每一个言行。别人或者可以因为不了解,因为嫉妒,而嗤之以鼻地在我们面前,或者背后放话:『就你最行!』『就你最了不起!』但是我们却不能不赤裸裸地分析自己、反省自己,我们真是别人眼中那副不堪的模样吗?或者只是对方的问题?

缘起的世间,本就是相互依存、休戚与共的;个人的能力强不强,自有其不共的因缘,但同样都是众多条件因缘的和合,没有什么值得憍人,反而有太多的因缘、人事值得感谢!今天,倘使我们在家庭、在工作、在社会、在度世利生的事业上,可以在某一方面有所发挥,我们都应当心存感激!感激别人将这个机会留给我们,而我们的能力正好足以胜任!感激有这个机会贡献自己的所长,以为一人、二人,乃至更多的众生服务!而且我们的内心清楚地知道:顺境,不能使我们憍慢迷失;逆境,也不能使我们折伏退缩──因为我们不能满意这样的自己,也因为我们还要再向上升进──直到烦恼断尽的涅槃寂静!(待续)

注释:

1.《杂阿含经》卷二七.七二六经(大正2.195中)。

2. 印顺导师,《成佛之道》(新版),页42。


◎1997.6.12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十四)

释传道主讲

〈多闻品第三〉十有九章

贰、释颂义及因缘

8.夫求爵位财 尊贵升天福 

辩决世间悍 斯闻为第一

爵,音(祝)chiok4精菊切

悍,音(旱、限)han7喜扮切

从上所述,可知『多闻正法,实为进入佛法之门的锁钥,深入佛法奥处的阶梯。』1由闻熏习入手,一步步向上升进,才能进趣涅槃解脱,乃至究竟佛道──这究竟解脱乐,虽说是修学佛法的终极目标;然佛法的修学,却绝不仅止为此高远而似乎渺不可及的理想,而更为了现生与后世的益利安乐。

希求来世的果报──诸如相貌、寿命、家庭、健康、财富、权位、知识、能力等等,都比今生增胜些、上进些,在佛法,即称为发『增上生心』。依此动机而修五戒十善,所得果报,即报生人间或天上的人天乘行果。这虽然是并不彻底的,却为一般凡夫的正当欲求;佛法,即指出如何以正当的方法,而获致这向上的胜进。唯有依佛法止恶行善,如法修持,现生及来世才可能得到真正的利乐。但在此之前,还须多闻正法,以具足世间正见才得!否则,善恶、业报、因果、凡圣等等悉皆不知,恐怕修善不成,反造恶业,而终至堕落了!

所以若想追「求」来生的「爵位」、「财」富、「尊」荣、权「贵」,乃至「升天」享受「福」乐;抑或希求无碍「辩」才、善能分别抉(「决」)择的智慧,而成为「世间」的佼佼勇(「悍」)者,「斯」皆以多「闻」佛法「为第一」要务!

9.帝王聘礼闻 天上天亦然 

闻为第一藏 最富膂力强

聘,音(碰)pheng3颇敬切

膂,音(女)lu2柳矩切

不仅人间的「帝王」敦「聘礼」敬广学多「闻」之人,「天上」的「天」人「亦然」如此。盖因多「闻」佛法,是「为」人间天上「第一」无上的宝「藏」,真能依闻而起信解、思择,进而用之净化身语意业,修集一切善、制断一切恶,则此人就犹如「最富」体(「膂」)2「力」的「强」健者,既拥有德行与智慧等最佳资粮在身,自能出其类、拔其萃,而赢得人天的恭敬!

10.智者为闻屈 好道者亦乐 

王者尽心事 虽释梵亦然

屈,音(窟)khut4去骨切

乐,音【藕】ngau7

梵,音(犯)hoan7喜倦切

即如世间「智者」,也要「为」博学多「闻」之人,而「屈」身礼敬;喜「好」追求真理的修「道者」,「亦」对博学多闻之人喜「乐」敬重。在上的「王者」费「尽心」思,来礼遇尊「事」博学多闻之人,「虽」帝「释」天、大「梵」天等诸天神,「亦」莫不皆「然」!

※※※※※※※※

一个人若能广学多闻、多才多艺,那要做任何事,鲜少有不能成办的。因为在『对自』方面,他不但可以净化自心的烦恼、解决自己的困难;『对他』亦能减少障碍、提供协助,而使对方得到利乐。发心修菩萨行者,即当从广学多闻中,锻炼自己度世利生的本领,如此才能将利他的功用发挥到最大。

中国佛教,以至现今的台湾佛教,向来即过分高扬称名念佛的功德,直将『阿弥陀佛』当作万灵丹似的,一有问题发生,就叫人只管念佛!因此造成广大的佛教信徒(包括出家、在家),一学了佛,即形同与社会脱节,遑论要对公共议题付出关怀!而一般社会大众,也被教育得以双重标准来看待出家人:遇有出家人挺身出来关心公共议题,就被扣上「六根不净」、「放不下」等罪名,而以避居深山、不问世事者为高!

一旦社会风气败坏,需要宗教师出面配合的时候,又鄙视这些入山唯恐不深的修行者,取之于社会却不知回馈社会,而只会当蛀米虫!这两种论调虽然各有偏颇,却同样基于对佛法的误解而来!可叹即连佛教徒,出家人本身,对于自己的角色功能、社会功能,亦罕见充分发挥者!

追究其根源,还是由于自己的无知、闭塞,再加上对社会事务的不加闻问,与佛法法义的疏略错解!所以广学多闻在现代社会太重要了!多学、多闻、多见、多思、多体会、多抉择,这对于增长自己的识见,乃至佛法正见,是绝对有帮助的!但请切记:广学多闻,如果只是为了赢得人天恭敬、王者尊礼,以及名闻利养等身外之物,那还是杂染的世间心行;若更为了自利──提升自己、利他──净化世间,这样的广学多闻,才饶具意义而不致变质!

一般人往往稍微有点识见,就自以为成了大通家;而非得经历惨痛的教训,才认得清楚自己!──也或许,只是暂时的承认失败罢了!如晚唐的慧忠国师,就有一则有趣的轶闻可为例证。

话说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术士,号称无事不懂、无学不通,一日就想凭这本事,上京向皇上讨赏去。皇上听说了他样样皆通,就请出国师来探探他的虚实。国师见了他,开口便问:『据说先生您山水地理,靡不精通?』

这江湖术士还正沾沾自喜,得意非凡呢!立刻就回答说:『是啊!是啊!』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住的那座山是雄山或雌山?』

他一听,当场哑口无言!

国师于是再问第二个问题:『您可认识字吗?』

『当然认识!』

国师就在金銮殿的地上写了一划,然后问他:『请问这是什么字?』

他不假思索地就回答说:『这是「一」啊!你连这都不懂啊?』

国师笑了!『谁说这是「一」!我是在「土」的上头画了一划,应该是「王」啊!怎么会是「一」!』

这江湖术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吹嘘不下去,就赶紧低声下气地说:『在国师面前,我不敢说自己识字,也不敢说自己懂得山水!』于是就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一个小有见闻者,尚且要如此大肆炫耀自己,可见得一个见闻广博之人,要能不求表现,又不自我标榜,是多么的难了!尤其当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以后,要能做到一如平常,更是难中之难!但,那毕竟是一个过程──一个由外放而内敛的过程。至于收放之间如何拿捏,则是我们的另一门『功课』!

11.仙人尚敬闻 况贵巨富人

是以慧为贵 可礼无过是

况,音(放)hong3喜贡切

过,音(告)k3求告切

智者、王者、希求羽化登「仙」的道「人」,以及天上的天神,都「尚」且知道礼「敬」博学多「闻」之人,更何「况」世间地位尊「贵」,或拥有「巨富」家财之「人」,他们更当如此!因为财富的积聚,终究要归于销散;而崇高的地位,亦不免要向于堕落。唯有智慧才「是」世间值得追求,而永远不失坏的。「以」智「慧为」最尊、最「贵」的缘故,世间「可礼」敬的,再「无过」于如「是」智慧!

12.事日为明故 事父为恩故

事君以力故 闻故事道人

13.人为命事医 欲胜依豪强

法在智慧处 福行世世明

14.察友在为谋 别伴在急时

观妻在房乐 欲知智在说

15.闻能今世利 妻子昆弟友

亦致后世福 积闻成圣智

16.是能散忧恚 亦除不祥衰

欲得安隐吉 当事多闻者

豪,音(何)h5喜登切

察,音(剎)chhat4出葛切

伴,音(叛)poan7边倦切

房,音(洪)hong5喜狂切

致,音(智)ti3地记切

恚,音(惠)hui7喜跪切

衰,音【梳】soe1时【瓜】切

吉,音(讫)kit4基一切

我们祭拜奉「事日」神,是「为」了感谢太阳的光「明」与温暖,带给大地万物无限生机之「故」。我们孝敬奉「事父」母,是「为」了父母生育我们、教养我们,「恩」深似海之「故」。我们效忠奉「事君」王、国家,是因(「以」,因也)为要尽己之「力」,来报答国家的栽培与庇护之「故」。而为了多「闻」佛法,以长智慧之「故」,于是我们亲近奉「事」随佛修「道」之「人」。

「人」类「为」了生「命」的延续与健康,而奉「事」求教「医」生。「欲」得到绝对性的「胜」利,则需「依」靠有相同见解,又有大能力的「豪强」之士协助。佛「法」要「在」有「智慧」的修道者「处」,方可求得。依于听闻而来的佛法,修习五戒十善等「福行」,则生生「世世」都能得到光「明」。

要「察」知一个朋「友」值不值得深交,或者对方的人品、德行如何,当只有「在」与他共「为」营「谋」、共同任事之时,才能得见真章。要判「别」一个友「伴」与我们之间的情谊深浅,或者与我们为友的动机,当只有「在」危「急」困厄之「时」,才能在患难中见出真情。要「观」察夫「妻」间的情意浓淡,则「在」于其「房乐」──两人居家共处之时,是否互相体贴、互相尊重,或者同床异梦、各为己私?「欲」探「知」一个人是否有「智」慧,则「在」他「说」话与肢体的表达中,即现端倪!

多「闻」佛法,不但我们自己「能」得「今」生现「世」的「利」乐,即连与我们共同生活的夫「妻」、「子」女、兄弟(「昆弟」,即兄弟也),或周遭的朋「友」、同事、部属,均能因此而受惠。并且,「亦」能获「致」来生「后世」的「福」报。「积」累多「闻」熏习的佛法种子,依之如理思惟、如法修行,则终能尽断烦恼,而「成」就「圣」者之「智」。

所以,于佛法能如「是」广学多闻,就「能」一步步体悟真理、引生智慧,「散」除贪欲、瞋恨、愚痴、憍慢、怀疑……等等「忧」苦「恚」愤;「亦」能遣「除」种种「不祥」的「衰」运加诸己身。若「欲得」到究竟「安隐」的最上「吉」祥──烦恼、生死永尽,则「当」礼「事多闻」佛法,且如法修行「者」,方能得到闻法的真实利益。

以上从十二至十六章,再加上之前已解说过的第五、六两章,是释尊对舍卫国一位名为『好施』的长者所作的开示,其中的因缘略述如下:

佛世,舍卫国有一位大长者,名为须达多。他自皈依释尊以来,即虔诚奉行佛的教法,特别是很有布施心,时常济助国内的鳏寡孤独者,因此人们帮他取了一个尊号,唤作『给孤独长者』。须达多长者他不但与穷苦的人们分享自己的财产,还以黄金铺地,向祇陀太子买下土地、园林,建了祇园精舍,供养释尊及其弟子,以作为弘法、修行的安居之处,实堪称佛世一位在家信众的典范。

因为须达多长者奉佛教法、如法修行,所以已断身见、戒禁取见、疑见,而证得须陀洹果。他有一位好友,名叫『好施』,此人非但不信佛法及其他宗教,甚至也不相信医药。

当时,他罹患重病,身形痿缩,缠绵床笫,苦痛异常,因此一干的至亲友好,都相偕来探问他的病体。但无论他们如何劝他延请医师前来治病,他都始终不肯,而且宁死不愿意!他告诉众亲好友说:『我平生奉事日月之神,忠君爱国,孝敬父母,什么大恶之事都不曾做过,今日即使将因此而病故,吾亦不改吾志。』

须达多长者知道他的心意,就告诉他说:『我所皈敬的师长,是超胜世间的正等觉者,名为佛。佛世尊的神力威德广被,凡是见到他的人,均摄化在他的慈悲与智慧光中,身受福泽。你何不试请佛世尊前来,为你开示法义,也好藉此机会亲近世尊,看看他与其他外道修行者的迥异之处。至于日后你是否继续执弟子礼,恭敬承事,那就随你的意思了!本来你的心意这样坚决,我是不好再劝你什么的;但是念在你久病不愈,所以才为你设想,劝你请佛前来宣说真理,希望因此而能得到世尊的福佑。』

好施长者听了,稍加思索,态度即软化了下来,便道:『等我身体好了些,你就为我礼请佛及他的弟子前来吧!』

须达多长者听出他话中的涵意,着即将此事启禀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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