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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今鉴——《群书治要》故事选卍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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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古镜今鉴——《群书治要》故事选



前  言
《群书治要》是唐太宗李世民于贞观初年命魏徵、虞世南、褚亮、萧德言等名臣,从经、史、诸子百家著述中整理辑录历代帝王治国理政史料,撷取其中有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精要,汇编而成的一部资政巨著。
根据《新唐书·萧德言传》记载:太宗欲知前世得失,诏魏徵、虞世南、褚亮及德言裒次经史百氏帝王所以兴衰者上之,帝爱其书博而要,曰:“使我稽古临事不惑者,公等力也!”
唐太宗在读《群书治要》后,在《答魏徵上〈群书治要〉手诏》中感慨道:“观所撰书,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使朕致治稽古,临事不惑。其为劳也,不亦大哉!”(见《全唐文》)。贞观九年,唐太宗再次总结阅读《群书治要》的感受说:“手不释卷,知风化之本,见政理之源。”(见《贞观政要》)由此可知,《群书治要》一书为唐太宗及其群臣创建“贞观盛世”的重要施政参考和智慧源泉。
然而,此书亡于唐末兵戎,所幸由日本遣唐使带至日本,成为日本天皇和臣子必读书,并开创日本历史上的两朝盛世。直到清朝时期才重新传回国内,然知者甚少。
《群书治要》的特点,用一句话总结,即“博而要”。书中博采经典,又以“务乎政术”、“本乎治要”为原则,浓缩了中华古圣先贤和历代明君贤臣治国理政的思想精华。加上魏徵等人又是经国大器,有着高尚的道德与卓越的史识,这更使得《群书治要》成为一部“用之当今,足以鉴览前古;传之来叶,可以贻厥孙谋”的经典之作。对当今领导干部来说,学习此书,一可节省时间,二能概览精华,能够快速领会传统文化中的治国智慧,有着极高的价值。
编者先后负责和参加了《群书治要考译》和《群书治要译注》的编辑、整理和出版工作,曾阅读《群书治要》若干遍,常常被古代明君贤臣的行持所感动落泪,尤其对《群书治要》中选录的历史人物和故事倍爱有加。因此在译注的过程中便萌生了将书中的故事整理成编的想法。现在我们将这些故事节录出来,共二百三十二则,整理成册,名曰《古镜今鉴——<群书治要>故事选》。
这部书的译文部分,是从《群书治要考译》一书中节录的。《群书治要考译》一书,最初由陕西魏徵研究会会长吕效祖老先生组织了一批学者、教授义务译注此书,自启动至出版,前后历时近十年。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习仲勋及其夫人齐心同志的支持,习仲勋先生曾专为《群书治要考译》一书题词:“古镜今鉴”。2011年,这部书出版以后,反响巨大,被中央党校列为学员读物,受到不少领导同志的重视。现在这本《古镜今鉴》以习仲勋老先生的题字为书名,旨在望诸读者将此作为一面镜子,对照古人的嘉言懿行,蓄养己德。
古人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但愿读者诸君,以书中的人物、故事为镜,进而生起慕贤之心,效法圣贤,则国家贤才蔚起,人民自然可安享太平也。
《群书治要考译》编委会
肖祥剑执笔
癸巳年春月


卷一 君德
圣王第一
帝尧放勋
【原文】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言圣德之远著〕。作《尧典》〔典者常也。言可为百代常行之道〕。曰若稽古,帝尧〔言能顺考古道而行之者,帝尧也〕,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勋,功也。言尧放上世之功化,而以敬、明、文、思之四德,安天下之当安者也〕,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既有四德,又信恭能让,故其名闻充溢四外,至于天地也〕。克明俊德,以亲九族〔能明俊德之士任用之,以睦高祖、玄孙之亲也〕。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百官〕。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时,是也。雍,和也。言天下众人皆变化从上,是以风俗大和也〕。(群书治要·尚书)
【译文】昔日唐尧称帝之时,以其聪敏贤明经纬天地,谋划众物,德光普照天下。(说的是古圣先贤的德化对当时及后世的深远影响。)后人因此写作了《尧典》。(典,是“常”的意思。可以作为子孙后代长久遵循的准则,才称之为“典”。)用心查考往事,凡事都遵循古人的常道,这个人就是尧帝。(这是说能够用心地查考并遵循古道而行的人,莫过于尧帝啊。)尧帝以“放勋”为名。以钦、明、文、思四德来安定天下。(勋,是“功绩”的意思。说的是尧效法前代圣王治理天下的经验,而以“敬、明、文、思”这四种德行教化人民,使天下得以安定。)他诚信、恭谨、克己、礼让,光辉普照四方,成为上下之楷模。(具备了这四种德行,又能够诚实守信、谦恭礼让,所以他的德名被传播到四方以外,直至布满于天地之间。)他能弘扬美德、以亲睦九族;(就是任用有德能的贤达之士,使上至高祖,下至玄孙的族人都和睦亲爱。)九族亲睦之后,又为百官赐授姓氏、区别宗族。(百姓,即百官。)这一百个官位都用来让那些贤明之士得到任用、从而使四方各国协调和顺,黎民随之也变得友好和睦。(时,如此的意思。雍,和的意思。这是说天下百姓因为受到百官德行的感召自上而下地发生变化,所以民风民俗出现了十分和谐的局面。)

尧道在恕
【原文】河间献王曰:“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民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群书治要·说苑)
【译文】河间献王(刘德)说:“唐尧心怀天下,用心去周济贫民,痛心于百姓的苦难,忧心于众生不能顺利生长。有一人挨饿,他就说:‘这是我使他挨饿的。’有一人寒冷,他就说:‘这是我使他受冻的。’有人犯了罪,他就说:‘这都是我造成的。’他仁爱昭著而正义树立,施恩众多而教化深广。所以即使不加奖赏,百姓也会努力;不施刑罚,民众也会安定。先推己及人,然后施以教导,这是唐尧治理天下的方法!”

虞舜大孝
【原文】虞舜,名曰重华。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以孝闻。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二女不敢以贵骄,九男皆益笃。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窳,病也〕。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于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以揆百事,莫不时序。流四凶族,以御螭魅。尧乃使舜摄行天子政,尧崩,天下归舜。〔《帝王世纪》曰:“舜立诽谤之木。论曰:孔子称古者三皇五帝,设防而不犯,故无陷刑之民。是以或结绳而治,或象画而化,自庖牺至于尧舜,神道设教,可谓至政,无所用刑矣。夫三载考绩,黜陟幽明,善无微不著,恶无隐不章,任自然以诛赏,委群心以就制,故能造御乎无为,运道于至和,百姓日用而不知,含德若自有者也。《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斯之谓乎?”〕(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虞舜名叫重华。他的父亲瞽叟凶暴,继母愚蠢顽固,弟弟象骄纵傲慢,他们都想杀舜。舜总是很恭顺,不背弃做儿子的道义,因为孝顺而闻名。于是,尧便把两个女儿嫁给舜,来观察他在家庭里的表现;派了他的九个儿子跟舜相处,来观察他在家庭外的表现。结果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凭身份的显贵而自高自大,派去的九个男子都更加诚实厚道。舜在历山耕种,历山的人都互让田地边界;在雷泽捕鱼,雷泽四周的人都互让居住的地方;在黄河边制作陶器,生产的陶器没有粗糙破损的。一年时间,舜住的地方便成了村庄,两年便成了集镇,三年便成了都市。于是尧便试用舜,让他推行五教,到各个部门去工作,舜都做得很好。让他总管百事,没有不顺利治理的。舜流放了四个凶恶的家族,强迫他们迁到四方遥远的边境,让他们去抵御远方的妖魔鬼怪。于是尧便叫舜代替他行使天子的政务,尧逝世后,天下都归顺于舜。〔《帝王世纪》中记载说:“舜(在交通便利处)竖立了木牌,以便大家谏言。评论说:孔子说,古时的三皇五帝,虽然设立刑罚,但无人违反,所以没有因犯法而被判刑关押的百姓。他们有的是用结绳记事的方法来治理国家,有的造图腾文字来教化百姓。从庖牺(伏羲)到尧和舜,都以天地运行的神妙之理来教化管理人民,可以说是起到了很好的教化效果,以致不需要用刑律来管理国家了。舜三年考核一次绩效,黜退昏愚的官员,晋升贤明的官员,使善行不论大小都得到彰显,使恶行无论大小都无处隐藏,处处彰明,以其本来的样子来进行赏罚,凭借人民大众的意愿来管理,所以能够无为而治,运用天道达到非常和谐的境地,使老百姓身处其中却不自知,怀藏道德好像是自己本身具有的一样。《诗经》中说:上天承载的道义,没有声音没有味道。就是讲的这个意思啊。”〕

大禹治水
【原文】夏禹,名曰文命。当尧之时,洪水滔天。舜登用,乃命禹平水土。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薄衣食,致孝于鬼神;卑宫室,致费于沟洫。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行相地宜所有以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朔,北方也〕,声教讫于四海。于是帝锡禹玄圭,以告成功于天下。于是大平治,帝舜荐禹于天。舜崩,遂即天子位,国号曰夏后。十七世,帝履癸立,是为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汤修德,诸侯皆归汤。汤遂伐桀,桀走鸣条〔南夷地名〕,遂放而死。(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夏禹名叫文命。尧在位时,洪水滔天。舜被提拔主事后,命禹平治水土。禹勤劳奔走,苦苦思索,在外治水十三年,经过自家门口都不曾进去看看。他节衣缩食,尽力孝敬鬼神;住在矮房子里,省出财力,用于挖沟排洪。终于开辟了九州的土地,疏通了九条河道,筑堤修治了九个大湖,测量了九大山系。禹仔细观察各地情况,按每个地方土地所宜生产之物来设定向中央交纳贡赋。东方临近大海,西方伸展到流沙河,向北向南都到达极远的地方,声誉教化播及四海。于是帝舜赐给他黑色的玉圭,向天下宣告治水成功。天下当时治理得非常好,帝舜向上天推荐禹做继承人。舜帝逝世后,禹遂登天子位,国号为夏后。传到十七世,履癸帝登位,就是夏桀。桀即位后不修德行,却以武力伤害百姓,百姓难以忍受。商汤推行德政,诸侯都归附汤。汤于是率兵攻打桀,桀逃到鸣条,终于被流放而死。

禹王泣罪
【原文】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顺道使然,君王何为痛之至于此也?”禹曰:“尧舜之民,皆以尧舜之心为心。今寡人为君也,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也。” (群书治要·说苑)
【译文】大禹出巡遇见一个犯罪的人,便下车询问并为他哭泣。左右的人说:“那罪人因为不走正路,所以会这样。君王你为什么要为他伤痛成这个样子呢?”大禹说:“尧、舜时候的人民,都以尧、舜仁爱之心为己心。现在我作为君王,百姓却各以自己的私心为己心,因此,我感到痛心。”

商汤撤网
【原文】汤始居亳,征诸侯〔为夏方伯,得专征伐〕。葛伯不祀,汤始伐之。汤曰:“予有言:人视水视形,视民知治不。”伊尹曰:“明哉言!能听,道乃进。君国子民,为善者在王官。勉哉,勉哉!”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当是时,夏桀为虐政淫荒,汤乃伐桀,践天子位。(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成汤当初居住在亳城,征伐各诸侯国。葛伯不祭祀天地祖先,汤于是讨伐他。汤说:“我曾经说过:‘人们看水便可见到自己的形象,看民众的情况便可知道国家是否安定。’”伊尹说:“英明啊!能听从此言,道德便能长进。要治好国家,管好百姓,就得让有才能的人各在其位。努力吧!努力吧!”汤出外,看见野外有人四面张着罗网,并祈祷说:“从天下四方来的禽兽,都进入我的罗网。”汤说:“嘿,一网打尽了啊!”于是让人撤去三面之网,并命他祈祷说:“想往左的,就往左;想往右的,就往右;不听命令的,才进入我的罗网。”诸侯听到这件事,说:“汤的恩德达到顶点了,竟能惠及禽兽。”当时,夏桀推行暴政,荒淫无道,汤于是讨伐夏桀,登上天子的尊位。

文王孝父
【原文】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起,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小臣之属,掌外内之通令者。御,如今小吏直日也〕?”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节,谓居处故事也。履,蹈地也〕。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在,察也〕;食下,问所膳〔膳,所食也〕,然后退。武王帅而行之〔帅,循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言常在侧〕;文王壹饭,亦壹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欲知气力箴药所胜〕。(群书治要·礼记)
【译文】文王做世子(周代时,天子、诸侯的嫡子称“世子”)的时候,每天三次探视他的父亲王季。每天早晨雄鸡刚叫就起来穿衣,走到他父亲的寝门外面,问内宫值班的小臣说:“今天父王睡得怎么样?”内宫小臣说“睡得安稳”,文王便很高兴。到了中午,他又来探视一次,也像这样问一遍。到傍晚时,他又来探视,照样问一遍。如果父亲有点不舒服,那么内宫小臣就把情况报告给文王,文王就会脸色忧愁,走路都失去了正常步伐。父亲王季饮食增多之后,文王才恢复如常。饮食送上的时候,文王一定在旁边察看冷热的程度;吃完饭后,文王还要问饭菜是否可口,然后才离开。武王遵循文王的孝行,文王有病时,武王就不脱冠带,日夜侍候在旁。文王能吃一口饭,武王也吃一口饭;文王能吃两口,武王也吃两口。

文王之囿
【原文】齐宣王问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诸?”孟子曰:“有之。”曰:“若是其大乎?”〔王怪其大〕曰:“民犹以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原有耳字),民犹以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刍荛者往焉,雉菟者往焉。与民同之,民以为小,不亦宜乎?臣闻郊关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郊关,齐四境之郊皆有关也〕,则是方四十里为阱于国中也。民以为大,不亦宜乎?”〔设陷阱者,丈尺之间耳,今陷阱乃方四十里,民患其大,不亦宜乎。〕(群书治要·孟子)
【译文】齐宣王问孟子:“听说周文王拥有一处七十里见方的捕猎场,真有此事吗?”孟子答道:“史书上确有记载。”宣王说:“这是否太大了呀?”孟子说:“百姓还认为它太小呢!”宣王反问道:“我的捕猎场才四十里见方,可百姓还觉得太大,这是为何呢?”孟子说:“周文王的捕猎场七十里见方,人们割草砍柴随便出入,捕禽猎兽亦随便出入,这是与民共享的猎场。百姓认为它小,难道不合乎情理吗?据我所知,在贵国国都的郊外,有一个方四十里的猎场,在那里如果有谁杀死猎场里的麋鹿,就照杀人之罪来判处。那么这方四十里的捕猎场,简直成了国家设置的坑害老百姓的陷阱。百姓认为它太大,难道不是合乎情理吗?”

文王寝疾
【原文】周文王立国八年,寝疾五日,而地动东西南北,不出周郊。百吏皆请曰:“臣闻地之动也,为人主也。今王寝疾,请移之。”文王曰:“若何其移之也?”对曰:“兴事动众,以增国城,其可以移之乎!”文王曰:“天之见妖,以罚有罪也。我必有罪,故天以此罚我也。今兴事动众,以增国城,是重吾罪也。不可〔重,犹益也。移咎征于他人,是益吾咎〕。昌也请改行重善以移之,其可以免乎!”于是谨其礼秩、皮革,以交诸侯;饬(饬原作饰)其辞令、币帛,以礼豪士。无几何,疾乃止〔止,除〕。立国五十一年而终。(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周文王建国第八年,卧病五日时,发生地震,震动范围未超出国都四郊。百官都请求说:“我们听说,地震的发生都是因为人主的缘故。现在大王已卧病在床,请设法将灾祸转移至别处。”文王说:“怎样使其转移呢?”回答说:“动用民众,大兴土木工程,来加高国都的城墙,大概可以转移灾病吧!”文王说:“上天显现不正常状况,是用以处罚有罪的人。我肯定是有罪过,所以上天用地震来罚我。现在如果兴师动众来加高国都的城墙,这正是加重我的罪过啊!不可以这样办。请允许我改用多做善事来转移它,这样可以免除我的灾病了吧!”于是,文王严格控制礼仪、官俸开支和皮革制品的使用,以其节余开支来结交诸侯;谨慎其辞令,备好币帛,用以礼遇卓越人才。不久,文王的病就好了。他在建国五十一年时才去世。

文王结系
【原文】文王伐崇,至黄凤墟,而袜系解,左右顾无可令结系,文王自结之。太公曰:“君何为自结系?”文王曰:“吾闻上君之所与处者,尽其师也;中君之所与处者,尽其友也;下君之所与处者,尽其使也。今寡人虽不肖,所与处者,皆先君之人也,故无可令结之者也。”(群书治要·韩子)
【译文】周文王讨伐崇国,行至黄凤故城,袜带散开了,环顾左右,没有可以令其为自己系袜带的人,文王便自己把袜带系上。太公望说:“君主您为什么自己系袜带?”文王说:“我听说上等的君主对于与其相处者,都看作是自己的老师;中等的君主对于与其相处者,都看作是自己的朋友;下等的君主对与其相处者,都看作是供自己役使的人。现在我虽然不贤,(但我知道)与我相处的都是先君的旧臣,所以没有可以令其为自己系袜带的人。”

泽及朽骨
【原文】周文王作灵台,及为池沼,掘地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寡人固其主,又安求主。”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贤矣,泽及朽骨,又况于人乎?”或得宝以危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而天下归心焉。(群书治要·新序)
【译文】周文王建造灵台,到修建池沼的时候,挖地挖出了死人骨头,管理工地的官员把这事报告给文王。文王说:“给他改葬。”官员说:“那是无主的尸骨。”文王说:“拥有天下的人,就是天下的主人;拥有一国的人,就是一国的主人。寡人本来就是他的主人,你还到哪儿去找他的主人?”于是叫那位官员备办寿衣棺木给他改葬。天下的人听到这件事,都说:“文王真是贤君啊,连朽骨都受到他的恩泽,又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有人得到珍宝但给国家带来灾难,文王得到枯骨,却以此表明他仁爱的诚心,因此天下人心归向啊!

周公吐哺
【原文】周公旦者,周武王弟也,封于鲁。成王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鲁,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也。然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周公姬旦是周武王的弟弟,封地在鲁。成王让周公的儿子伯禽代替周公到鲁国去做鲁公,周公告诫伯禽说:“我是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父,我在天下地位也不低了。然而我曾洗一次头就三次暂停握住头发,吃一顿饭就三次吐出口中的食物,起身去接待士人,(即使如此)还担心失去天下的贤人。你到了鲁国,千万不要因国君的身份慢待别人。”

贤君第二
穆公薄己
【原文】邹穆公食不众味,衣不杂采,自刻以广民,亲贤以定国,亲民犹子,臣下顺从,若手之投心也。故以邹之细,鲁卫不敢轻,齐楚不能胁。穆公死,邹之百姓,若失慈父,四境之邻于邹者,士民向方而道哭,琴瑟无音,期年而后始复。故爱出者爱反,福往者福来。(群书治要·贾子)
【译文】邹穆公饮食从不讲求多样,穿衣从不讲究多彩,对自己非常刻薄,但对百姓非常宽厚,亲近贤良以稳定国家,关心百姓就像对待子女一样,因此臣民顺从邹穆公就好比手臂服从心的指挥一样。所以邹国虽然弱小,鲁国、卫国不敢轻视,齐国、楚国不能威胁。邹穆公死后,邹国的老百姓就好像丧失了慈父一样;邻近邹国边界的人们,不管是士人还是民众,都朝着邹国方向表达自己的哀思;民间连琴瑟的声音都停止了,直到一年之后才开始恢复。所以爱护人民的人,人民也爱护他;给众人带来福祉的人,也一定会有福。

穆公以粃
【原文】邹穆公有令,食凫雁者必以粃,无以粟。于是仓粃尽,而求易于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粃。吏以为费,请以粟食之。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暴背而耕,勤而不敢惰者,岂为鸟兽也哉!米粟,人之上食也,奈何其以养鸟?且汝知小计(计原作利),而不知大会也。周谚曰:‘囊漏贮中。’汝独不闻耶?夫君者,人之父母也,取仓之粟,移之于民,此非吾粟耶?鸟食邹之粃,不害邹之粟而已。粟之在仓与在民,于我何择耶?”民闻之,皆知其私积之与公家为一体也。此之谓知富国矣。(群书治要·新序)
【译文】邹穆公下了命令,饲养野鸭和大雁只能用瘪谷,不许用小米。因而粮库里的瘪谷吃光了,便到民间去换,两石小米才换来一石瘪谷。主管的官吏认为耗费多,不划算,建议用小米来饲养。穆公说:“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吧!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老百姓光着脊背来耕田,辛勤劳作不敢懈怠,难道是为了禽兽吗?小米,这是人的上等食物,怎么能用它来养鸟?而且,你只知道算小账,而不懂得算总账。周人有谚语说:‘口袋漏出的东西落在另一贮存之处。’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君主是百姓之父母,把国家仓库里的小米,转到老百姓手里,这就不是我的小米了吗?让鸟吃邹国的瘪谷,是为了不损失邹国的小米罢了!不论小米在国家仓库里还是在老百姓手里,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百姓听邹穆公这样说,都懂得了个人的储粮和公家的积存利益是一致的。这就叫作懂得使国家富裕的道理。

庄王先醒
【原文】昔楚庄王与晋人战,大克,归过申侯之邑,申侯进饭,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请罪。王喟然叹曰:“非子之罪也。吾闻之曰:‘其君贤君也,而又有师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师者,霸;其君下君也,而群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群臣又莫若也。吾闻之,世不绝贤。天下有贤,而我独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为?”故庄王战服大国,义从诸侯,思得贤佐,日中忘饭,可谓明君矣。此之谓先寤所以存亡,此先醒者也。(群书治要·贾子)
【译文】从前楚庄王和晋国人打仗,取得了很大的胜利,返回的路上经过申侯封邑,申侯给庄王送上饭菜,直到中午,庄王仍然未吃。申侯上前请罪,庄王感叹说:“这不是你的罪过。我听人说,一个君主如果是贤君,且有好老师指导,就可以称王;如果君主德才属于中等,且有好老师指导,就能称霸;如果君主德才属于下等,而且群臣还不及他,就会灭亡。如今我是个下等的君主,群臣又不及我。我听说,每个朝代都会有贤能人才。天下有贤才,而我却偏偏得不到。像我这样的人,还吃什么饭呢?”所以说,庄王战胜了大国,以其信义使诸侯顺从,却因为整天思考怎样才能得到贤能人才辅佐,中午竟然忘记了吃饭,这可以说是明智的君主。这就是所谓的事先懂得存亡之理,此即“先醒的人”。

君贤臣刻
【原文】赵简子曰:“厥也爱我,铎也不我爱也〔厥,简子家臣也;铎,尹铎,亦家臣〕。厥之谏我也,必(旧无必字,
 楼主| 发表于 2017-11-7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补之)于无人之所;铎之谏我也,喜质我于人中〔质,正〕,必使我丑。”尹铎对曰:“厥也,爱君之丑〔爱,惜〕,而不爱君之过也;铎也,爱君之过,而不爱君之丑也。”不质君于人中,恐君之不变也〔变,改〕。此简子之贤也。人主贤,则人臣之言刻〔刻,尽〕。人主执民之命。执民之命,重任也,不得以快志。(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赵简子说:“赵厥爱我,尹铎不爱我。赵厥劝谏我,必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尹铎劝谏我,喜欢在众人面前指正我,必然会使我羞耻。”尹铎回答说:“赵厥顾惜您的羞耻,而不顾惜您的过错;尹铎我顾惜您的过错,而不顾惜您的羞耻。”不在众人面前指正赵简子,是怕赵简子不能改正啊!这就是赵简子贤明的原因。君主贤明,臣子才会将自己的意见和盘托出。君主掌握着万民的命运。掌握万民的命运是一项重任,不能只图舒心快意。

简子沈徼
【原文】赵简子沈栾徼于河,曰:“吾尝好声色矣,而栾徼致之;吾尝好宫室台榭矣,而栾徼为之;吾尝好良马善御矣,而栾徼来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栾徼未尝进一人,是长吾过而绌吾善也〔所得者皆过也,所不进乃善,故曰长吾过而绌吾善也〕。”故若简子者,能以理督责于其臣矣。以理督责于其臣,则人主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非;可与为直,而不可与为枉。此三代之盛教也。(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赵简子把栾徼沉入黄河,说:“我曾经喜欢音乐女色,栾徼就把她们送来;我曾经喜欢宫殿台榭,栾徼就把它们造好;我曾经喜欢良马和好驭手,栾徼就把他们都招来。现在我喜欢贤士已六年了,但栾徼却不曾举荐一个人。这是助长我的过失而削弱我的优点啊。”所以,像赵简子这样的人,是能够用义理来督察责罚自己的臣子的。用义理来督责臣子,那么君主就可以与他们一起做好事,而不可能与他们一起做坏事;可以与他们一起做正直的事,而不可能与他们一起做邪曲的事。这就是夏、商、周三代最好的教化啊。

文侯期猎
【原文】魏文侯与虞人期猎,明日会疾风,左右止,文侯不听,曰:“可以疾风之故而失信?吾不为也。”遂自驱车往,犯风而罢虞人。(群书治要·韩子)
【译文】魏文侯与虞人(即管理山泽的官员)约定时间去打猎,到这一天却碰上刮大风,文侯左右的人劝他不要去了,他不听,说:“能因忧惧大风之故而失信吗?我不能这样做。”于是亲自驱车前往,顶着大风去告知虞人停止打猎。

惠王食蛭
【原文】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问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谴之而不行其罪,是法废而威不立也;谴而行其诛,则庖宰(庖宰原作脆尝)监食者,法皆当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见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贺曰:“臣闻天道无亲,唯德是辅。王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为伤。”是昔也,惠王之后而蛭出,心腹之积皆愈。(群书治要·贾子)
【译文】楚惠王吃凉菜时发现菜中有水蛭,于是便吞下了它,因此肚内有病不能进食。令尹入宫询问说:“大王是怎么得此病的呢?”楚惠王答道:“我吃冷菜见到水蛭,于是考虑,如果给予责备而不治其罪,法令就会废弃,且威严就不能建立;若加以责备并予以惩处,那么庖厨和监食的人,依法都得处死,我于心又有所不忍。所以我见到水蛭以后,就吞吃了它。”令尹离开座席,拜了两次,庆贺说:“为臣听说天道非常公正,没有亲疏之分,只帮助有道德的人。大王有仁德,是上天所愿帮助的,此病不能伤害大王。”当晚,水蛭随着惠王大便泻出,惠王的心、腹之病都好了。

昭公后醒
【原文】昔宋昭公出亡至乎境,喟然叹曰:“呜呼,吾知所以亡失矣。被服而立,侍御者数百人,无不曰吾君圣者,内外不闻吾过,吾是以至此,吾困宜矣。”于是革心易行,昼学道而昔讲之,二年而美闻。宋人迎而复之,卒为贤君,谥为昭公。既亡矣,而乃寤所以存亡,此后醒者也。(群书治要·贾子)
【译文】从前宋昭公逃亡国外,到达边境时,感叹说:“唉,我知道我为什么被迫逃亡了。自我受命称王后,专门服侍我的就有几百人,所有的人都把我恭维成圣明君主,在朝廷内外都听不到我的过错,我落到今天这地步正是这个原因。我受点困厄是应该的。”宋昭公从此从内心深处反省自己的言行,白天学习道理,晚上就进行讲解,两年后,好的名声传了出去,宋国人迎接他回去并且恢复君位,终于成为一个贤良的君主,死后被追称为昭公。宋昭公被迫逃亡了,才明白自己存亡的原因,这就是“后醒的人”。

赵氏其昌
【原文】赵襄子使攻翟而胜之,襄子方将食而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上旧有以字,去之)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三日而减〕;飘风暴雨,日中不须臾〔言其不能终日〕。今赵氏之德行无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所以为昌也,而喜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而卒取亡焉,不通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能持胜。(群书治要·淮南子)
【译文】赵襄子指挥军队攻打翟国大获全胜,赵襄子正要吃饭却面露忧色。他身边的人不解地问他:“一天就攻下了两座城池, 这个消息谁听了都高兴。现在您却面露忧色,这是为什么呀?”赵襄子说:“江河发大水,不过三天便会退去;飓风暴雨,在一天中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如今我们赵家的德行没有积累多少,又一天攻下两城,恐怕衰亡也就会接踵而至了吧!”孔子听到后说:“赵氏会昌盛的。”胜而有所忧,国家反而能昌盛;有小胜便沾沾自喜,很容易导致衰亡。打胜仗并不难,但要保持胜利成果却不易。贤明的君主靠这个认识来保持胜利成果,因此他给民众带来的幸福将泽及子孙。齐、楚、吴、越四国都曾战胜过诸侯国,然而最终都衰亡了,这是因为他们不懂得保持胜利果实的道理。只有有道德的君主才能保持胜利成果。

光武烧书
【原文】世祖光武皇帝,讳秀,字文叔,南阳人,高祖九世孙也。更始元年,遣世祖行大司马事,北渡河,镇慰州郡。进至邯郸,故赵缪王子林,以卜者王郎为天子,都邯郸。二年,进围邯郸,拔其城,诛王郎,收文书,得吏民与郎交关谤毁者数千章。世祖为不省,会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群书治要·后汉书)
【译文】世祖光武皇帝,名秀,字文叔,南阳人,是汉高祖第九代孙。更始元年,更始帝刘玄派遣刘秀负责大司马军务,北渡黄河,安抚各州郡。进军邯郸,原赵缪王之子刘林,立(假冒汉成帝之子的)从事占卜职业的王郎为天子,建都于邯郸。更始二年,刘秀进军包围邯郸,攻克该城,杀死王郎,收缴文书,得到吏民与王郎联络或诽谤自己的信件数千封。他没有查看,就集合众将把这些信件当众烧掉,说:“让那些怀有二心的人自安其心吧。”

暗主第三
商纣乱国
【原文】帝辛立,天下谓之纣。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智足以拒谏,饰是非之端;矜人臣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有苏氏美女也〕,妲己之言是从。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鹿台,在朝歌城中也〕,而盈巨桥之粟〔巨桥,鹿水之大桥也,有漕粟〕。益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益广沙丘苑台〔沙丘,在巨鹿东北〕,多取野兽飞鸟置其中。慢于鬼神。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百姓怨望,而诸侯有叛者,于是纣乃重辟刑,有炮烙之法〔膏铜柱,加之炭上,令有罪者行焉,辄堕炭中,妲己笑,名曰炮烙之刑也〕。以西伯昌、九侯〔邺县有九侯城〕、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纣。九侯女不憙淫,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并脯鄂侯。西伯昌闻之窃叹,纣囚西伯羑里〔河内汤阴有羑里城〕。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马以献纣,纣乃赦西伯。用费中为政。费中善谀、好利,殷人弗亲。又用恶来,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多叛纣。微子数谏不听,乃遂去。比干强谏,纣怒,剖比干,观其心。箕子惧,乃佯(佯原作详)狂为奴,纣又囚之。周武王于是遂率诸侯伐纣,纣走,衣其宝玉衣,赴火而死。武王遂斩纣头,悬之白旗,杀妲己,殷民大悦。(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帝辛即位,天下称他为纣。纣天资聪明,口才好,办事敏捷,力气超过平常人,能空手与猛兽格斗。他的智慧足够用来拒绝臣下的劝告,他的言辞足够用来掩饰自己的错误。他向群臣夸耀才能,在天下抬高声威,认为别人都不如自己。他嗜好喝酒,沉迷于音乐,宠爱女人。他特别宠爱妲己,只听从妲己的话。他命令乐师涓创作新奇淫荡的音乐,他所好的无非是鄙俗的舞蹈、颓废的乐曲。他加重赋税,充实鹿台储存的钱币和钜桥储存的粮食。他多方搜集狗马和奇特的玩物,充塞宫室。他扩建沙丘的园林楼台,大量捕捉野兽飞鸟,放养其中。他对鬼神不尊敬。他叫人用酒灌满池子,将肉悬挂成林,命令男女赤身裸体在其中追逐戏耍,通夜狂欢。百官埋怨责备纣,有的诸侯甚至背叛了他。因此,纣王便加重刑罚,设置了一种名叫炮烙的酷刑。他命西伯昌、九侯、鄂侯担任三公。九侯有一个美丽的女儿,献给了纣。其女厌恶淫荡,纣王发怒,于是将其处死,并将九侯剁成肉酱。鄂侯来劝阻,态度强硬,争辩激烈,纣将其一并杀死,做成肉干。西伯侯姬昌听到此事,私下叹气,纣便将其关押于羑里。西伯侯的臣子闳夭等人,找到一些美丽的女子、奇异的物品、善跑的良马,拿去献给纣,纣王才赦免了西伯侯。于是,纣王任用费仲管理国家政事。费仲善于奉承,贪图财利,殷人不喜欢他。纣又重用恶来。恶来善于毁谤人,善于进谗言,诸侯因此更加疏远了。微子屡次劝诫纣,纣都不听从,微子便离开了他。比干尽力劝谏纣王,纣王发怒,剖开比干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来观看。箕子害怕,假装癫狂,扮成奴隶,纣王又将其关押起来。因此,周武王就率领诸侯讨伐纣王。纣王败走,穿上他的宝玉衣服,投火自焚而死。周武王便砍下纣的头,悬挂在太白旗上,并杀了妲己。殷国的百姓很高兴。

厉王好利
【原文】厉王即位,好利,近荣夷公。芮良夫谏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极〔极,中也〕,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若原作有)用,周必败。”王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召穆公也〕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卫国之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以目相眄而已〕。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夫民虑之心,而宣之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于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叛,袭王,王出奔于彘。
宣王即位,修政,法文、武、成、康遗风,诸侯复宗周。(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厉王登位,贪图财利,亲近荣夷公。大夫芮良夫劝谏厉王说:“王室大概要衰微了吧!荣夷公喜欢独占财利而不知道会有大祸。财利,是由众多物类产生的,是大自然所赐予的,如果有人独占了它,其祸患必然会很多。天地间的物类众人都打算取得一份,怎么能独占呢?独占财利,就必然要招来很多怨怒,而又不知防备大祸,用这样的思想行为来引导君王,君王怎么能够长久安宁呢?作为一个君王,应奖励生产、开发地力,公平地分配给上上下下的人,使天神、人民和万事万物无不各得其分,即便如此,还要每天警惕,怕招来怨恨。现在您却要独占财利,这能行吗?普通人独占财利,还被称为强盗。您如果干这样的事,归附您的人就会很少了。荣夷公若被重用,周朝必定会衰败。”厉王不听,还是用荣夷公为卿士,让他主管国事。厉王施行暴虐的统治,奢侈骄傲,国都的民众都议论他的过失。召公劝诫说:“民众忍受不了您的政令了!”厉王很恼怒,就找到一个卫国来的巫师,叫他去监视那些指责自己的人,只要巫师来报告,便杀掉其人。于是,议论朝政的人少了,诸侯也不来朝见了。厉王更加严厉,国都的民众没人敢说话,路上相遇时,也只能互相用眼色示意。这下,厉王高兴了,告诉召公说:“我能消除非议了,民众都不敢乱说了。”召公说:“这不过是堵塞民口罢了。堵塞人民的嘴巴,比堵塞河流的后果还要严重。河水堵塞蓄积,一旦决口,受到伤害的人一定很多。堵住民众的口也是如此。所以,治水的人要疏通河道,使水流通畅;治理民众的人,要让他们发泄,让他们讲话。民众有嘴巴,正像大地有山河,人类的财富用度都从这里产出;又好像大地有高低干湿等各种类型的田土,人类的衣服食物都从这里产出。放手让民众讲话,政事的好坏得失都可以从这里反映出来。民众想在心里,说在嘴上,成熟的意见便予以推行。若是堵塞他们的嘴巴,那么支持您的能有几个人呢?”厉王不听,于是国内都没有人敢说话。三年之后,大家都串联起来反叛,袭击厉王。厉王逃跑到彘地。
宣王即位,整顿政事,效法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遗风,诸侯重新归附周朝。

灵公不君
【原文】晋灵公不君〔失君道〕,厚敛以雕墙〔雕,画也〕,从台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杀之,寘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畚,笤属〕。赵盾、士季患之。将谏,士季曰:“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会请先,不入则子继之。”三进,及溜,而后视之〔士季,随会也。三进,三伏,公不省而又前也。公知欲谏,故佯不视〕,曰:“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社稷之固也,岂唯群臣赖之。”犹不改。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鉏麑,力士〕。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不解衣冠而睡〕。麑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触槐而死〔槐,赵盾庭树〕。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右,车右〕,趋登曰:“臣侍宴,过三爵,非礼。”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杀之〔獒,猛犬也〕。盾曰:“弃人用犬,虽猛何为〔责公不养士,而更以犬为己用也〕!”斗且出。(群书治要·春秋左氏传)
【译文】晋灵公丧失为君之道,向百姓横征暴敛,把宫殿建筑得雕梁画栋,又经常从高台上用弹弓射人,以观看人们躲避弹丸来取乐。有一次,他的御厨没有把熊掌炖烂,他就立刻把厨师杀掉,把尸体剁成肉块放在簸箕中,然后叫宫女端着这些肉块从朝堂上走过。晋国大臣赵盾、士季为晋灵公这样残忍无道而忧虑。于是,二位大臣就准备谏诤。士季说:“我和你一同去谏诤,假如君主不接受的话,就没有人再继续进谏了。让我先进去谏诤,他若不采纳,那你再继续劝谏。”士季进去朝见,跪进三次,(晋灵公都装做没有看见,)一直跪进到房檐滴水处,灵公知道无法回避才敷衍他。灵公说:“我已经知道自己所犯的过错了,打算改正这些错误。”士季赶紧磕头回答说:“人谁没有错?错了能知道改正,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诗经》说:‘凡事无不有其初始,但很少人能坚持至终。’果如此说,则能改正过错者极少呀!您若能改正错误并持之以终,那么,国家就可以巩固了,岂止是群臣有所依靠呢?”但晋灵公仍不改过。由于赵宣子屡次谏诤,以致灵公很讨厌他,于是就派大力士鉏麑去暗杀他。第二天凌晨,(鉏麑潜入赵府)看见卧室的门已经开了。赵盾已把朝服穿得整整齐齐准备上朝,只因时间还早,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时鉏麑就退回几步,叹口气说:“他在家里还不忘恭敬国君,真是晋国百姓的好主管。我若杀死百姓的好主管,就是不忠;若违背国君的命令,就是不信。在‘不忠’‘不信’中占一条,都不如死了好。”鉏麑说完这话,就一头撞死在赵盾庭院中的槐树上。(同年秋天的九月)晋灵公设宴请赵盾喝酒,暗中却埋伏甲兵,打算杀害赵盾。所幸赵盾的车右提弥明察觉了这件事,于是就快步跑到朝堂上说:“臣子陪君主饮宴,酒过三杯还不告退就算失礼。”于是提弥明就立即扶着赵盾走出宫殿。晋灵公就放出一只猛犬来咬他们,提弥明徒手同猛犬进行搏斗,并把它打死。赵盾说:“废弃忠臣豢养恶犬,恶犬虽然凶猛,有什么用!”提弥明保护着赵盾,一边和朝中的甲士搏斗,一边往出跑。

庄公失国
【原文】鲁庄公一年之中,以三时兴筑作之役,规虞山林草泽之利,与民争田渔薪采之饶;刻桷丹楹,眩曜靡丽,收民十二之税,不足以供邪曲之欲;缮不用之(用之原作足)好,以快妇人之目;财尽于骄淫,力疲于不急;上困于用,下饥于食。于是为齐、卫、陈、宋所伐。贤臣出,邪臣乱,子般杀,鲁国危也。故为威不强还自亡,立法不明还自伤,庄公之谓也。(群书治要·新语)
【译文】鲁庄公在一年之中,用三个季节大搞土木工程。他规定了山川林木、草地湖泊的利税,与老百姓争夺耕种捕鱼、打柴采果的资源;雕梁画栋,极尽华丽;征收十分之二的高税赋,还不能满足他的不当需求;修缮毫无用处的玩好来愉悦妃子们的眼目;国家资财穷竭在骄奢淫逸之中,国家力量消耗于不急之务;国家困于财用,百姓衣食窘迫。所以被齐、卫、陈、宋等国所讨伐。有才有德的人浪迹天涯,无才无德的人混乱宫廷,庄公的儿子子般被杀,鲁国遇到了危险。所以想树立威望而国家并没有强盛,反而让自己走向灭亡,设立法令而国家还没有清明,反而使自己受到伤害,说的就是鲁庄公这样的人啊!

虢君不醒
【原文】昔者虢君骄恣自伐,谄谀亲贵,谏臣诛逐,政治踳乱,国人不服。晋师伐之,虢君出走,至于泽中曰:“吾渴而欲饮。”其御乃进清酒。曰:“吾饥而欲食。”御进腶脯粱糗。虢君喜曰:“何给也?”御曰:“储之久矣!”曰:“何故储之?”对曰:“为君出亡而道饥渴也。”君曰:“子知寡人之亡也?”对曰:“知之。”曰:“知之,何不以谏?”对曰:“君好谄谀而恶至言,臣愿谏,恐先亡!”虢君作色而怒。御谢曰:“臣之言过也。”君曰:“吾所以亡者,诚何也?”其御曰:“君不知也,君之所亡者,以大贤也。”虢君曰:“贤,人之所以存也,乃亡,何也?”对曰:“天下之君皆不肖,疾君之独贤也,故亡。”虢君喜笑曰:“嗟!贤故若是苦耶?”遂徒行而逃于山中。饥倦,枕御膝而卧,御以块自代而去。君遂饿死,为禽兽食。此已亡矣,犹不寤所以存亡,此不醒者也。(群书治要·贾子)
【译文】从前虢国的君主非常骄纵,自高自大,谄媚阿谀之人受到亲近重用,谏臣被诛杀或放逐,导致政治混乱,老百姓不服。晋国前来讨伐,虢君被迫出逃,走到沼泽地带,说:“我渴了,想喝一点水。”驾车者送上清酒。又说:“我饿了,想吃一点饭。”驾车者又送上加有姜桂的碎干肉和高粱制的干粮。虢君高兴地说:“这是怎么来的?”驾车者回答:“已经储藏很长时间了。”虢君问:“为什么要储藏这些食品呢?”回答说:“为了准备您出逃时路上饥饿用的。”虢君说:“你难道知道我要逃亡吗?”回答说:“我知道。”虢君问:“你知道,为什么不谏诤呢?”回答说:“您喜欢谄媚的,厌恶说真话的,我愿意规劝,就怕性命不保。”虢君脸色一变,立刻发怒。驾车者道歉说:“我说的话确有点过头!”虢君问:“我被迫逃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驾车者说:“您不知道,您之所以逃亡,是因为您太贤能。”虢君说:“贤能,是人们生存的保障,我却被迫逃亡,是什么原因呢?”回答说:“举天下的国君都无德无才,嫉恨您一人贤能,所以您只好逃亡。”虢君开心地说:“哎!当个贤能的人,就要受这么大的苦难吗?”于是步行进入山中,又饥又困倦,便头枕驾车者的膝盖而睡去。驾车者用土块替代自己之膝,抽身离去了。虢君于是饥饿而死,被野兽吃掉了。这是已经逃亡了,仍然不明白存亡的原因,这就是不觉醒的例子。

吴王伐齐
【原文】吴王夫差兴兵伐齐,掘为渔沟,通于商、鲁之间,北属之沂,西属之济,欲以会晋。恐群臣之谏也,乃令于邦中曰:“寡人伐齐,敢有谏者死。”太子友乃风谏,以发激吴王之心。以清朝时,怀丸挟弹,从后园而来,衣洽履濡。吴王怪而问之曰:“何为如此也?”友曰:“游于后园,闻秋蝉之鸣,往而观之。夫秋蝉,登高树,饮清露,其鸣悲吟,自以为安,不知螳螂超枝缘条,申要举刃,搏(搏原作纆)其形也。夫螳螂,愈心而进(愈心而进原作愈心财进),志在利蝉,不知黄雀徘徊枝叶,欲啄之也。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不知臣飞丸之集其背也。但臣知虚心,念在黄雀,不知阱埳在于前,掩忽陷坠于深井也。”王曰:“天下之愚莫过于斯。知贪前之利,不睹其后之患也。”对曰:“天下之愚非但直于是也,复有甚者。”王曰:“岂复有甚于是者乎?”友曰:“夫鲁守文抱德,无欲于邻国,而齐伐之。齐徒知举兵伐鲁,不知吴悉境内之士、尽府库之财,暴师千里而攻之也。吴徒知逾境贪敌往伐齐,不知越王将选其死士,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屠灭吴国(旧无吴国之吴字,补之,下吴国同)也。臣窃观祸之端,天下之危,莫过于斯也。”王喟然而叹,默无所言,遂往伐齐,不用太子之谏。越王勾践闻吴王北伐,乃帅军溯江以袭吴,遂入吴国,焚其姑苏之台。(群书治要·吴越春秋)
【译文】吴王夫差兴兵伐齐,在宋、鲁两国之间暗暗地挖掘壕沟,北接沂水,西接济水,欲同晋国在黄池附近会合。他怕大臣们来劝阻,就传令于国内说:“我要攻打齐国,谁若敢来劝阻,就处死。”太子友于是采用委婉含蓄的方式去劝谏,以求打动吴王之心。清晨,他带上弹丸,手握弹弓从后花园来到宫中,衣服鞋子都湿了。吴王觉得奇怪,问他说:“你干什么去了,把衣服鞋子搞得湿淋淋的?”太子友说:“刚才在后花园游玩,听见秋蝉的鸣叫声,就去观看。那秋蝉登上高高的树梢,喝着清滢的露水,其鸣叫的声音凄切如吟,自以为很安全,却不知螳螂越过树枝,沿着枝条,伸直细腰,高举前爪,形成捕捉秋蝉的态势。螳螂小心翼翼地向前爬,一心只在顺利地捕蝉,却不知道黄雀徘徊于枝叶之中,欲啄螳螂。那黄雀只知道伺机捕啄螳螂,不知道我将要射出的弹丸正瞄准其背脊。而我,只是一门心思都放在黄雀身上,却不知道坑穴就在身旁,稍不留神,忽然掉进深坑。”吴王说:“天下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了,只贪图眼前的利益,看不到身后的祸患。”太子友说:“天下愚蠢之事不是只有这些,还有比这更甚的。”吴王说:“还有比这更愚蠢的吗?”太子友说:“鲁国遵守先王法度,持守德行,对邻国没有什么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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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7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但齐国却起兵攻打它。齐国只顾起兵攻打鲁国,不知道吴国尽数动用国内之兵,竭尽府库中的资财,军队不顾风吹日晒,奔行千里去攻打它。吴国只知道越过国境去攻打不属于自己的国土,不知道越国即将挑选敢死的勇士从三江口出发,进入太湖及附近四湖,来屠杀吴国民众,进而想灭掉吴国。我自己认为祸乱的开端、天下的危机,没有什么能超过这个了。”吴王长叹一声,沉默无语,但还是北上伐齐,不接受太子友的劝告。越王勾践听说吴王北伐齐国,就率领军队,沿江而上,袭击吴国,并进入吴国境内,烧掉吴国的姑苏台。

昭公失国
【原文】鲁昭公失国走齐,齐景公问焉,曰:“子之迁位新,奚道至于此乎?”昭公对曰:“吾少之时,人多爱我者,吾体不能亲;人多谏我者,吾志不能用。是以内无弼,外无辅,辅弼无一人,谄谀我者甚众。譬之犹秋蓬也,孤其根荄,密其枝叶,春气至偾以揭也。”景公以其言语晏子,曰:“使是人反其国,岂不为古之贤君乎?”晏子曰:“不然。夫愚者多悔,不肖者自贤;溺者不问隧,迷者不问路。譬之犹临难而遽铸兵,噎而遽掘井,虽速亦无及。”(群书治要·晏子)
【译文】鲁昭公丢失政权逃至齐国,齐景公问他说:“您登位还不久,为什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呢?”昭公说:“我年轻时,很多人都爱我,而我自己却不能亲近他们;很多人劝谏我,而我却没能采纳他们的建议。因此,朝廷内外都无人辅佐我。辅佐我的没有一个人,然而阿谀奉承我的人却很多。这就好比秋天的蓬草草根孤单,枝叶尚密,春风来到,就被吹倒了。”景公把鲁昭公的话告诉晏子,说:“假如让鲁昭公返回自己的国家,难道他不会成为像古代那样的贤明国君吗?”晏子答道:“不会是这样。愚蠢之人总爱后悔;不贤德者总认为自己贤德;被水淹死者多是不问水的深浅,迷失方向者多是因为不问路。这就好比面临外敌入侵的灾祸时才急急忙忙铸造兵器;吃饭噎着以后才急急忙忙去挖井,即使很快,也来不及了。”

一祝万诅
【原文】中行寅将亡,乃召其大祝,而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祝,牺牲不肥泽耶?且斋戒不敬耶?使国亡何也?”祝简对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德义之薄,唯患车之不足也。夫船车饰则赋敛厚,赋敛厚则民怨谤诅矣。且君苟以为祝有益于国乎?则诅亦将为损世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惭。(群书治要·新序)
【译文】中行寅出逃前夕,就把他的大祝简召来,想加罪于他,说:“你为我祈祷的时候,所宰杀祭献的牲口不够肥美吧?而且斋戒的时候不敬肃吧?弄得我国家败亡,是为什么呢?”祝简答道:“从前我故去的君主中行穆子只有薄板车十辆,不为车子少发愁,发愁的是自己在道德仁义上还有欠缺。现在主君您有战车上百辆,不为自己的道德仁义欠缺发愁,只忧虑车子不够多、不够美。对船、车进行装饰就要加重税赋,税赋加重,老百姓就会怨恨、指责、诅咒了。况且就算您认为祈祷对国家有益吧,那么诅咒也将对国家造成损害,使天下衰败呀!一个人为它祈祷,全国都诅咒它,而一个人的祈祷抵不过万人的诅咒,国家衰亡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这个大祝又有什么罪过呢?”中行寅这才感到惭愧。

始皇之叹
【原文】秦始皇帝既兼天下,侈靡奢泰。有方士韩客侯生、齐客卢生相与谋曰:“当今时,不可以居。上乐以刑杀为威,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服以慢欺而取容,谏者不用,而失道滋甚,吾党久居,且为所害。”乃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吾闻诸生多为妖言,以乱黔首。”乃使御史悉上诸生。诸生四百余人,皆坑之。侯生后得,始皇召而见之。侯生曰:“陛下肯听臣一言乎?”始皇曰:“若欲何言?”侯生曰:“今陛下奢侈失本,淫佚趣末。宫室台阁,连属增累;珠玉重宝,积袭成山;妇女倡优,数巨万人;钟鼓之乐,流漫无穷;舆马文饰,所以自奉,丽靡烂漫,不可胜极。黔首匮竭,民力殚尽,尚不自知,又急诽谤,严威刻下,下喑上聋,臣等故去。臣等不惜臣之身,惜陛下国之亡耳。今陛下之淫,万丹朱而千昆吾、桀纣。臣恐陛下之十亡,曾不一存。”始皇默然久之,曰:“汝何不早言?”侯生曰:“陛下自贤自健,上侮五帝,下凌三王,弃素朴就末技,陛下亡征久见矣。臣等恐言之无益,而自为取死,故逃而不敢言。今臣以必死,故为陛下陈之。虽不能使陛下不亡,欲使陛下自知也。”始皇曰:“吾可以变乎?”侯生曰:“形(形原作刑)已成矣,陛下坐而待亡耳。若陛下欲更之,能若尧与禹乎?不然,无冀也。”始皇喟然而叹,遂释不诛。(群书治要·说苑)
【译文】秦始皇兼并天下后,大肆奢侈**。有方士韩人侯生、齐人卢生在一起商量说:“看当今的时势,不能在秦国住下去了。皇上喜欢用刑杀树立威严,臣下怕加罪而只图保持俸禄,没有人敢尽忠。皇上听不到自己的过失而一天比一天骄横,臣下畏惧屈从,以怠慢欺骗来讨好皇上。进谏之官不用,因而背离正道越来越严重。我们如果久住这里,将被皇上杀害,只有逃去。”于是二人就逃亡了。秦始皇听到后大怒,说:“我听说这帮儒生大多制造妖言,扰乱百姓的思想。”于是命令御史将儒生全部捉拿归案。诸儒生四百多人,统统被活埋了。后来抓住了侯生,秦始皇召见了他。侯生说:“陛下肯听我一句话吗?”秦始皇说:“你想要说什么?”侯生说:“现在陛下奢侈而丧失根本,淫逸而追求末事;宫室台阁,接连增修重建;珍珠美玉等贵重宝物,堆聚成山;侍姬歌伎舞女,人数多以万计;钟鼓之类的音乐,放纵不节而无休无止;车马的彩绘装饰,均各行其事,华丽奢靡,五彩缤纷,不可胜数其极。百姓资财困竭,民力已经用尽,自己还不知道,又以有人指责为紧急严重之事,用威严制服臣下,下层不敢讲话,上层不明事理,我们因此离去。我们不吝惜自己的性命,只惋惜陛下的国家将会灭亡。现在陛下这样没有节制,是丹朱的万倍,是昆吾、夏桀、商纣的千倍,我惊恐地认为陛下有十条败亡的理由,却没有一条生存的可能。”秦始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侯生说:“陛下自认为贤明,自认为强盛;上对五帝轻慢,下对三皇不敬;抛弃朴素,追求末枝,陛下败亡的征兆已经出现很久了。我们怕说出来也没有用处,只有自寻死路,因而宁可逃走,不敢陈说。现在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向陛下陈述这些。虽然这些话不能使陛下不遭败亡,但愿能使陛下自己明白。”秦始皇说:“我还能改变局势吗?”侯生说:“形势已经造成,陛下只有坐等灭亡。如果陛下想改变这种形势,能像唐尧和夏禹那样吗?否则是没有希望的。”秦始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放了候生,没有杀他。

袁绍祸始
【原文】袁绍,字本初,汝南人也。领冀州牧,转为大将军。出长子谭为青州,沮授谏绍:“必为祸始。”绍不听。〔《九州春秋》载授谏辞曰:“世称一兔走,万人逐之,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义。”绍曰:“孤欲令四儿各据一州,以观其能。”授出曰:“祸其始此乎!”〕(群书治要·三国志)
【译文】袁绍,字本初,汝南人。任冀州牧,后转任大将军。袁绍安排长子袁谭出任青州刺史,沮授劝谏说:“你这样做必然引起祸乱。”袁绍不听劝告。(《九州春秋》记载了沮授劝谏袁绍的话:“世间讲一只兔子逃跑了,一万个人在追。其中有一个人捕获了兔子,其他人就都停下了,因为归属已经确定了。而且,选择用人时,年龄相仿者要挑选其中的贤士,德行相仿者要通过占卜来决定,这是古代的规矩。希望您能以前代成败的教训为戒,深思追逐兔子以定名分的涵义。”袁绍说:“我想让四个儿子各自统领一州,以此来考察他们的能力。”沮授从帐中出来后说:“灾祸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孙晧昏暴
【原文】孙晧,字元宗,权孙也。休薨,迎立晧〔《江表传》曰:“晧初立,发忧诏,恤士民,开仓廪,振贫乏,料出宫女以配无妻,禽兽扰于苑者放之。当时翕然称为明主矣。”〕。晧既得志,粗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凤皇二年,晧爱妾或使人至市,劫夺百姓财物。司市中郎将陈声,素晧幸臣也,绳之以法。妾诉晧,晧大怒,假他事,烧锯断声头,投其身于四望之下。天玺元年,会稽太守车浚、湘东太守张泳不出算缗,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江表传》曰:浚在公清忠,值郡荒旱,民无资粮,表求振贷。晧谓浚欲树私恩,遣人枭首。又尚书熊睦,见晧酷虐,微有所谏,晧使人以刀环撞杀之,身无完肌〕。天纪三年,晋命杜预向江陵,王濬、唐彬浮江东下。初,晧每宴会群臣,无不咸令沉醉。置黄门郎十人,特不与酒,侍立终日,为司过之吏,宴罢之后,各奏其阙失,逆视之咎,谬言之愆,罔有不举。大者即加威刑,小者辄以为罪。后宫数千,而采择无已。又激水入宫,宫人有不合意者,辄杀流之。或剥人之面,或凿人之眼。岑昬险谀贵幸,致位九列。好兴工役,众所患苦。是以上下离心,莫为尽力,盖积恶已极,不复堪命故也。四年,濬、彬所至,则土崩瓦解。晧奉书于濬。濬受晧之降(旧无濬受晧之降五字,补之)。(群书治要·三国志)
【译文】孙晧,字元宗,是孙权的孙子。孙休去世后,孙晧被迎立为皇帝。(《江表传》说:孙晧即位时,发布忧国忧民的诏书,体恤士民,打开仓库赈济贫困的人,把宫中的宫女许配给无妻的男子,把关在皇苑里的禽兽也都放掉了。当时大家一致称赞他为明主。)孙晧得志之后,变得粗鲁凶暴,骄傲自满,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官员都深感失望。凤凰二年,孙晧的爱妾时常派人到集市里抢夺百姓的财物。司市中郎将陈声素来是孙晧的宠臣,(他仗恃孙晧的宠待)把孙晧爱妾派到集市去的人绳之以法。爱妾向孙晧哭诉,孙晧勃然大怒,借其他事由用烧红的锯齿切断陈声的头颅,把尸体抛到四望山下。天纪元年,会稽郡太守车浚、湘东郡太守张泳都交不出对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孙晧派人将二人就地处决,把人头送到各郡示众(《江表传》说:车浚在任上清廉中正,郡里正值旱灾时,百姓缺乏物资和粮食,就上表请求赈灾。孙晧认为车浚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于是派人将他斩首。又有尚书熊睦,看不惯孙晧的残酷暴虐,稍微有所劝谏,孙晧就派人用刀环将他击杀,乃至死后体无完肤)。天纪三年,晋国命令镇南大将军杜预出兵江陵,王濬、唐彬沿长江乘船东下。当初,孙晧每次举行宴会招待群臣,都要让大家喝得大醉。他布置黄门郎十人,特地不让他们饮酒,整日侍立在宴会厅,专门充当监察在座官员过失的举报官。宴会结束之后,各自报告官员们的过错,就连目光直视君主的过失、说错话的问题,都无不举报。认为过错大的立即处死,过错小的也总是要治罪。孙晧的后宫有妻妾几千人,仍然还在民间不断挑选美女进宫。他又下令把河水引进皇宫,宫女有不合他意的,就杀死丢到河里冲走。有时他下令剥下人脸上的皮,有时又下令挖出人的眼睛。岑昬为人阴险阿谀而得到重用和宠信,位列九卿。他喜欢兴修各种工程,民众为此忧伤、痛苦。因此吴国上下离心离德,没有人愿意为孙晧尽力,都是因为罪恶积累到了极点,臣民们不再能忍受的缘故。天纪四年,晋国大将王濬、唐彬率军所到之处,吴军土崩瓦解。孙晧只好向王濬献上投降书,王濬接受孙晧的投降。

尊贤第四
沐捉食起
【原文】昔禹一沐而三捉发,一食而三起,以礼有道之士,通乎己之不足〔欲以闻所不闻、知所不知故也〕。通乎己之不足,则不与物争矣〔情欲之物不争〕。愉易平静以待之,使夫自以之〔以,用〕;因然而然之,使夫自言之。亡国之主反此,自贤而少人。少人,则说者持容而不极〔极,至〕,听者自多而不得〔自多,自贤〕。(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过去,大禹洗一次头多次握起头发停洗,吃一顿饭多次(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以礼恭迎有道之士,弄懂自己尚不明白的道理。弄懂自己尚不明白的道理,就不会与众人争辩了。他和悦平静地对待有才德的人,使他们按个人的想法办事;认为他们说得对的予以肯定,使他们无拘无束地发表议论。亡国之主与此相反,自认为贤明而轻视他人。轻视他人,那么进谏之人就会为保持官位以求安身而讨好君主,听的人自认为比人贤明,也就得不到收益。

周公礼贤
【原文】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贽而所师见者十人,所友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先见者四十九人,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必(必原作心)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也。(群书治要·说苑)
【译文】周公旦代天子执政七年,周公带着礼物以师礼求见未做官的读书人有十人;以朋友之礼求见者十二人;平民百姓中优先见到他的有四十九人;提拔优秀人才上百人;受到他教导的士人有上千人;在馆驿中接待前来朝见的有上万人。在这个时候,若是周公对人傲慢而且鄙吝,那么天下的贤士就很少有人来见他了。如果有来见的人,那就一定是贪财而且当官不做事、白拿俸禄的人。当官不做事白拿俸禄的臣子,不能保全君王。

齐魏异宝
【原文】二十四年,与魏王会田于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魏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齐之北门,西门也,言燕、赵之人,畏见侵伐,故祭以求福也〕,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魏惠王惭,不怿而去。(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齐威王二十四年,与魏惠王会猎于郊外。魏王问:“大王也有宝物吗?”威王说:“没有。”魏王说:“像寡人这样的小国,还有十颗直径各一寸,能照亮前后十二辆车子的宝珠,怎么以贵国这样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反而没有宝物呢?”威王说:“在寡人眼里,被看作宝物的东西与大王不同。我有个叫檀子的大臣,我派他守南城,楚国人就不敢向东进犯,泗水一带的十二诸侯都来向齐国朝拜;我有个叫盼子的大臣,我派他守高唐,赵国人就不敢再到他们东部边境的河里来打鱼;我有个叫黔夫的官吏,我派他守徐州,燕国人深感畏惧就会祭徐州的北门求福,赵国人深感畏惧就会祭徐州的西门求福,迁徙追从他的有七千多家;我有个叫种首的大臣,我派他防备盗贼,结果齐国被治理得路不拾遗。这些人才华出众,光耀千里,岂仅止于十二辆车。”魏惠王羞惭满面,扫兴而去。

虐善祸国
【原文】三十年,楚公子围杀大司马蒍掩而取其室。申无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国之主也。王子相楚国,将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祸国也。且司马,令尹之偏〔偏,佐也〕,而王之四体也。绝民之主,去身之偏,刈王之体,以祸其国,无不祥大焉!何以得免〔为昭十三年弑灵王传〕!” (群书治要·春秋左氏传)
【译文】鲁襄公三十年,楚国公子围杀了大司马蒍掩并夺取了他的家产。申无宇说:“王子围一定不能免于祸难。贤人,是国家的支柱。王子围为楚国宰相,应该扶植贤人,现在却虐杀他们,这是危害国家。况且司马,是令尹的副职,更是国君的四肢。如今王子竟锯断国家的支柱,除去自己的副职,斩断君主的四肢,而危害他的国家,没有比这再大的不祥了!怎么能免于祸难?”

豫让事主
【原文】豫让者,晋人也。故尝事范氏及中行氏,而无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三分其地,襄子漆智伯头以为饮器。豫让遁逃山中,变名易姓,为刑人,入宫涂厕,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厕之刑人,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释去之。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以子之材,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顾不易邪?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既已委质臣事人而杀之,是怀二心以事君也。且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以事其君也。”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于所当过之桥下。襄子至桥马惊,曰:“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于是赵襄子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仇,反委质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仇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群书治要·史记)
【译文】豫让是晋国人。他原先曾经服侍过范氏和中行氏,没有什么名声。离开范氏、中行氏后,又去服侍智伯,智伯很尊重他、宠信他。等到智伯攻伐赵襄子,赵襄子便与韩、魏合谋消灭了智伯,瓜分了他的土地。赵襄子把智伯的头骨涂上油漆,作为饮酒的大酒盅。豫让逃到山中,便改变姓名,装成被判罪罚做苦役的人,潜入赵襄子的宫中粉刷厕所,准备刺杀赵襄子。赵襄子上厕所,心中一惊,便拘问粉刷厕所墙壁的人,才知道是豫让。豫让衣内夹着凶器,说:“要给智伯报仇!”跟随的人要杀掉他,襄子说:“他是个义士,我注意回避就是了。”于是把他释放了。过了不多时间,豫让又全身涂漆,使皮肤长满癞疮,吞炭使嗓子变得沙哑,在街上讨饭,连他的妻子都不认识他。朋友遇见了,还认得出,问道:“以你的才能,委身去侍奉赵襄子,赵襄子一定接近、宠信你。那时,你要干你想干的事,不是更容易吗?何苦摧残自己的身体、丑化自己的形貌?用这样的办法来达到报复赵襄子的目的,不是很困难吗?”豫让说:“既然委身服侍别人,又想杀他,这是怀着二心服侍他的君主啊。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最艰难的,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使天下后世怀着二心去服侍君主的人感到羞愧。”过不多久,赵襄子要外出了,豫让潜伏在他将要经过的桥下。赵襄子来到桥上,马忽然受惊。赵襄子说:“一定是豫让在这里。”派人查问,果然是豫让。这时赵襄子责问豫让道:“你过去不也服侍过范氏、中行氏吗?智伯都把他们消灭了,而你却不为他们报仇,反而委身做智伯的臣子。现在智伯死了,你为什么单单要这样深切地为他报仇呢?”豫让说:“我服侍过范氏、中行氏,他们只把我当一般人看待,所以我也只像一般人那样报答他们。至于智伯,他把我当国家杰出的人才对待,所以我也要像一个杰出人物那样来报答他。”

简子好士
【原文】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阳城,姓;胥渠,名〕,广门之宦,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广门,邑名也;宦,小臣也;款,叩也〕,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通。简子曰:“夫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于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之。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宦,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获衣甲者之首也〕。人主其胡可以不好士也? (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赵简子有两头白骡子,非常喜爱。在广门当小官的阳城胥渠,夜间去叩赵简子家的门,请求拜见,并说:“大夫您的属下小臣胥渠有病,医生教我说:‘吃了白骡子的肝,病就会好,得不到就要死。’”负责传达的人进去禀报后,赵简子说:“杀牲畜来救活人命,不也是仁义吗?”于是叫厨房的人杀了白骡,取出肝脏给阳城胥渠。不久,赵国发兵攻打狄族,广门县的官吏、奴仆左部七百人,右部七百人,都争先登城斩下披甲武士的首级。人君又怎么可以不喜好士人呢?

孟尝君待贤
【原文】孟尝君为从〔关东曰从〕,公孙弘谓孟尝君曰:“不若使人西观秦,意者秦王帝王之主也,君恐不得为臣,何暇从以难之〔言不能成从以难秦〕?意者秦王不肖主也,君从以难之,未晚也。”孟尝君曰:“善,愿因请公往矣。”公孙弘见昭王,昭王曰:“薛之地小大几何?”公孙弘对曰:“百里。”昭王笑而曰:“寡人之国,地数千里,犹未敢以有难也,今孟尝君之地方百里,而欲以难寡人,犹可乎?”公孙弘对曰:“孟尝君好士,大王不好士也。”昭王曰:“孟尝君之好人何如?”对曰:“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得意慙(慙原作暂)为人君,不得意不肯为人臣,如此者三人;能治可为管、商之师〔管,管仲;商,商鞅〕,能致其主霸王,如此者五人;万乘之严主,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污其衣,有(有原作与)如臣者七人。”昭王笑而谢焉。(群书治要·吕氏春秋)
【译文】孟尝君要合纵抗秦,公孙弘对他说:“不如派人西行去观察秦国,如果觉得秦王是有帝王之气的君主,您恐怕做他的臣子都不可能,哪有闲暇去合纵对抗他?如果觉得秦王是德才不佳的君主,您再合纵来对抗他也不晚呀。”孟尝君说:“好,我想为此请你去一趟。”公孙弘见到秦昭王,昭王问:“薛那个地方有多大?”公孙弘回答说:“方圆百里。”昭王笑着说:“寡人的国家,方圆数千里,尚不敢以此责难他人。如今,孟尝君的封地方圆不过百里,却想用以责难我,可以吗?”公孙弘回答说:“孟尝君善待贤士,大王您却不善待贤士。”昭王说:“孟尝君喜欢人才的情况如何呢?”公孙弘回答说:“为了正义而不向天子称臣、不与诸侯交友,得意时羞于做人君,不得意时不肯做人臣,像这样的人才,孟尝君有三人。善于治国,可做管仲、商鞅那样的老师,使他的君主称霸,像这样的人才孟尝君有五人。在万乘大国威严的君主侮辱使者时,使者会后退自刎,但一定用自己的血溅污对方之衣,就像我这样的,孟尝君有七人。”昭王笑着向他道歉。

虎会行歌
【原文】赵简子上羊肠之坂,群臣皆偏袒推车,而虎会独担戟行歌,不推车。简子曰:“群臣皆推车,会独担戟行歌,是会为人臣侮其主。为人臣侮其主者,其罪何若?”对曰:“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简子曰:“何谓死而又死?”会曰:“身死妻子为徒,若是谓死而又死也。君既已闻为人臣而侮其主者之罪矣,君亦闻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简子曰:“何若?”会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为谋,辨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智者不为谋,则社稷危;辨者不为使,则使不通;勇者不为斗,则边境侵。”简子曰:“善!”乃以会为上客。(群书治要·新序)
【译文】赵简子从一条崎岖的小道上山,群臣都光着一只膀子给他推车,只有虎会肩上扛着戟,边走边唱,不去推车。赵简子说:“群臣都来推车,你虎会偏偏扛着戟边走边唱,这是你虎会身为臣而轻慢你的君主。作为臣子而轻慢他的君主,该当何罪?”虎会答道:“做臣子而轻慢其君主应该死上加死。”简子说:“什么叫死上加死?”虎会说:“本人要死,老婆孩子也要死,像这样就是死上加死。君主您已经知道作为臣子而轻慢君主的人该当何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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