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雷泉：生活禅夏令营为突围佛教困境探路

大心

第二十届生活禅夏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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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哲学系宗教研究室主任、复旦大学宗教研究所所长 王雷泉

我记得我很早就跟老和尚讲过，你是一个善于打擦边球的大师，什么叫善于打擦边球呢？就是做事情随缘，有禅师的风范。随缘就是你必须在主客观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叫随缘效应。我觉得把握的最好的是净慧法师，所以我就称赞他。我说你真是一个打擦边球的大师，所谓打擦边球就是扣住这个政策的底线，就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做事情。

为什么说他是一个打擦边球的大师呢？就是我最近所思考的，中国佛教目前处于“围墙困境”。这个“围墙困境”大概可以用李白的《行路难》来概括，就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处于进退维谷的阶段，我们还没有突破，突破佛教大规模发展的各种度性的障碍，就是制度性的、政策性的障碍，就把它称为围墙，这叫“围墙困境”。

后来我记得在1988年的时候，当时正好是中国宗教学会第三次全国会议，那时候赵朴初老师讲话的时候，有一句话讲的很伤感。他说我们现在的佛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被人欺压，也无处申诉，希望学术界能够多多地为他们仗义执言。赵朴初那一句话影响了我一辈子，要为佛教界仗义执言，但是从学者的角度就要看你的看法了。因为我们毕竟是旁观者清，而且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有一次我记得净慧法师希望我能够跟朴老去谈一谈，所以那次开了会议以后，我记得是在1988年底的时候，他陪着我去的。一路上我跟净慧长老谈了好多事情，当时我对整个中国佛教的认识是：中国百年佛教史的发展是国运和教运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国家的兴衰跟佛教的兴衰是结合在一起的。因为鸦片战争以后，中国基本上处在亡国灭种的危险之中，佛教也是如此。佛教当时教内有一些有识之士，都看到中国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印度，中国佛教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印度佛教，会亡在我们的手中。当时像杨文会一样，把整个的家产都献出来了，要恢复佛教。这种情况底下呢，中国佛教的发展跟国家民族的命运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它有强烈的经世济用的特点。这样的特点必然会推出人间佛教的运动，导致从太虚的人生佛教，到印顺导师的人间佛教。

这个特点1949年以后在台湾继续的发扬光大，到了1987年以后台湾佛教有一个转折。这个转折是因为台湾的政治生态发现了变化，解除了戒严体制，台湾走上了民主化的过程。这个时候台湾佛教也发生改革，人间佛教在一个很放开的政策环境里面发展。大陆佛教在走弯路，就是从1949年以后一直到1978年，这段时间中国佛教走了一段弯路。1949年的时候，汉传佛教有5万座寺庙，出家僧人50万以上。到了文革爆发前的1965年，当时统计的数字，佛教出家僧人不到1万人，寺庙不足6000所，那也就是说90%以上的寺庙都已经摧毁了。1979年以后，随着落实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之后，中国各大宗教都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现在30多年过去了，我们看实践结果：在1949年的时候，基督教也就是新教才73万信徒，天主教是300万信徒，这是1949年的水平。我们看现在的水平，现在的新教徒，按照官方的说法4000万，海外的评估是从6000万到1亿3000万，这是新教。你说它扩大了多少倍？天主教也得到了飞速的增长，而佛教还是原地踏步甚至在萎缩之中。我们有比较才会有分析，有了分析才找自己的出路，所以必须要从围墙中走出去。生活禅夏令营就在这么一个围墙的困境中，试图冲出围墙的困境，要走出一条自己的发展道路，同时又给自己留出足够的保险度。按照净慧法师给自己的打分是70分，那么就是在党和政府的政策底下，使佛教能够得到尽可能的发展，这是用心良苦的。我是在这么一个背景底下去看生活禅夏令营的理念和它的实践。

根据我的回忆应该是在净慧法师陪我到赵朴初家里，我们在路上聊的时候，我说民国以后，大家都在为中国佛教的振兴而努力。当时政府批准的全国重点寺庙也就是100多所。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如果限定宗教活动必须在宗教场所内的话，我说这个政策太愚蠢了，对佛教是不公平的。和尚就只能在庙里面活动，而且庙根本就没有达到1949年的水平，就是因为政策上的错位造成了佛教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宗教。

发阶段，这是中国佛教的一个共感。那么在这种情况底下没有净慧法师，也会有其他的法师挺身而出，来推动中国佛教的复兴。因为中国佛教的复兴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潮流，是不以任何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一个必然的潮流。按照我的判断，现在我们正处在蓄势待发的复兴前夜，可能在中国的局部地区实现了，比如说在香港、在台湾佛教已经复兴了，但在中国大陆可能只是在局部地区，比如说在赵县已经实现了很好的复兴，但在其他地方恐怕情况还不太美妙。但是总的来看，因为现在我们知道广大人民群众对佛法有如饥似渴般的需求，这是势不可当的。有这么一个需求它会刺激着佛教向外发展，现在正在冲破那个不恰当的政策限制。因为形势比人强，它会推动着政府在政教关系上有更加符合客观实际的改动。

我们在这个前景下来看净慧法师，他就是在一片坎坷中左冲右突，给中国佛教开辟出一条道路来。他并不是在顺境中开辟出来的，他是在坎坷的场景下打出这么一片天地。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受过更好的教育，同时中国的居士护法也有了强有力的力量，因为现在整个中国佛教的经济支持，已经从海外转向了大陆自身，大陆自身的居士已经成为中国佛教发展的主要经济来源。

我觉得政府现在已经更加理性了，这个标志之一就是从今年开始，允许民间成立社团。其实慈善性的社团组织前两年就已经放开了，现在好多寺庙都有基金会，如果我们有文教基金会的话，如果文教基金会形成一个主流的话，那就意味着未来佛教办独立的出版社，独立的电视台，和佛教大学，那时中国的佛教才能真正的走向社会，生活禅真正能够在社会上开始收获果实

生活禅夏令营，说实在的我觉得千万不要把生活禅就限制在夏令营，因为生活禅其实是人间佛教的一种表现形式。宗教有三个层圈，信仰核心、社会层圈和文化层圈，这三个层圈是并举的，它强调的还是培养修行者，这个修行者的培养不是靠夏令营能够解决的，夏令营只能是接引班，把人家从外围引进来。我觉得生活禅夏令营其实重点在禅，重点在怎么来打造一个信仰核心。因为佛教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僧人把它凝聚起来的，所以老和尚见世安身，然后弘法立身，他打造一个稳固的佛法根据地。如果现在借助于网络这个利器，那么未来恐怕会有加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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