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竹 心得体会来源:本站原创 (原文带图片,始发于溯源论坛:http://www.suyuan.org/bbs/dispbbs.asp?boardid=10&Id=3323) 目录 顶礼十方三世三宝!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顶礼恩师上妙下祥和尚! 受道法者,去世资财,乞求取足,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勿再矣。 ——《佛说四十二章经》 穷 途 正 路 ——二〇一〇年妙祥僧团二时头陀随行略记 来 意 【第一天】 9月24日(阴历八月十七) 闭上眼,看到黑暗;睁开眼,也没见到光明。 透过车窗,没有看到八月十七的月光。夜色黑云捂住了月亮,地上的积水,似乎昭示曾经的雨天。我打开手电筒,用手掌拢弱了光束——大连徐居士和河北张居士在前面静静地睡着。掏出怀表,看时间,才4点多钟。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疲乏和困倦在安静的夜色中膨胀。 这里是山西原平境内,208国道旁的一条废弃路。中国辽宁妙祥僧团的30位僧人,行走了近一个小时,坐在路桥上休息。 今年的二时头陀,没有像08、09年那样,因为国家大事而特意延后。在昨天中午时分,僧众乘车出发,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于今晨3点到达行脚起始点。这是二进山西。 有了去年走重复路的教训,这一次看得清楚。虽然开车来送的盘锦张居士说是接着去年走,我还是打电话请示了恩师上妙下祥老和尚(简称师父):“师父,这条路就是国道,前面就是去年最后一天乞食的村子。咱们在哪儿停?”得到了师父的亲口确定,将车停在了去年上车的村路上。 去年的终点,成为今年的起点。走了,又来了;开始了延续。熟悉僧团的,知道是延续,十几年的延续;陌生正法的,会感觉到新奇,因为从未见过。长长的一队灰袍僧,从辽宁至山西,千里远行,西来何意? 山西的气温似乎和辽宁相差不多。白天还比较热,夜晚便稍显凉。吉普车上有两件军大衣,给了徐张二居士盖腿。本来出发前常住给每位居士都配备了一套睡具,绳床、睡袋、军大衣等。因原计划河北张居士坐面包车,所以特意拿了一件大衣放在面包车上,是怕他坐车时夜晚天凉需要。后张居士又被安排坐吉普车,大衣却没及时拿回来。好在天不算冷,凉意也不深,只是脚面有些潮湿,盘上腿,用衣服盖住。 刚才拍照,不小心踩进泥水里,惊觉得早,应变得快,所以倒陷得不深,湿得不透。徐居士摄像时也踩了进去。拍完照,走到桥与公路之间,突然下意识停住,拿手电照照脚下,居然是黑漆漆不见底的深洞。不知下面是流淌的河水还是干涸的河床。不管是什么,看情形若真的一失足,或成今生恨,恨业障深重。一步之遥,突然收脚不前,也算是灵光显现,三宝护佑。想想踩进泥水里和掉进黑洞中相比,是再幸运不过了。只是行脚的第一天就来了泥潭和深渊,倒让我有些难解其意。 面包车的海城王居士和沈阳王居士给僧众倒了热水。将两个暖瓶取回,放在吉普车上。天亮后面包车要找地方备斋,代表众居士为僧众乞食不足如法补充食物。一切似乎都与以往无异,没有什么变化,护持行脚的环节和程序依旧。 不变的是法,变化的是人。 僧人有变化,人员和人数的变化;人数创了行脚之最。居士也有变化,徐、张和沈阳王居士是第一次参加僧团行脚。更主要的变化,是心的变化。念念无常,无一定法。一念恶或一念善,妄心总在善恶之间转变。 5:30分,僧众休息后起身上路,开始经行。路上大货车呼啸奔驰,来往不断。我建议二王居士早点去找地方准备斋饭,第一天程序还有些生疏,应该早做准备。二人也正是如此考虑,开着面包车走了。 这一程经行,走了约50分钟。之后稍事休息,又上路。如此行走,至9点钟左右,到了准备乞食的时间。张徐二居士开车到前面找了过斋的地方,似乎是某单位门前的空场地。张居士没有护持行脚的经验,徐居士往年则一直跟随下院道源寺护持,大僧与二僧很多地方不同,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大僧过斋。这是我的疏忽,没考虑周全,放手没管。虽然跟随僧众行脚多年,但这时隔一年的二时头陀,还是让我在熟悉的生疏中一时没能适应。 师父带领僧众拐进一个叫金山铺的村子,在村中巷路叫大众暂时停下等待。过斋地和休息地向来由师父选择和决定。其他僧众只是听从号令即可,完全不用操心。 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又穿过村子,在村口水渠边的土路上停下来,此处过斋还算可以。师父安排僧人安好钵位,搭衣持钵,分好乞食小组,入里乞食。 我让张居士留在过斋地为僧众看包,同时等待备斋的面包车寻找过来。拍摄人员则跟随乞食小组纪录乞食的过程。今年摄像有两组,除了徐居士,还有大连的张居士等。我拍照,跟随亲融师父一组。 在拍摄方面,多年来我一无长进。无心爱好和钻研,拍来拍去,还只是勉强找个角度拍个影像而已。至于艺术性、技术性等等,无从谈起。摄影是动画瞬间的静止,需要抓拍,反应要灵敏迅速,结果也是方便快捷,拍出照片一步成果,易于传播。而摄像只要开机,人物的一切进程尽在掌握,拍摄的结果是内容详尽,涵盖和传达的信息全面而充实,只是需要后期的剪辑和制作才能传播。我视两者一是快餐,一是正宴。很多时候我的快餐要为正宴考虑,——比如拍夜景时光线不足弃用闪光灯等。快餐吃多了,会慢慢淡忘吃饭的滋味。所以还需劳神纪录行脚随行记,做此看图说话。这好比吃快餐时,旁边有人唠唠叨叨的,用语言为你旁白吃饭的情调和滋味。真是没味的味道。 乞食第一家,砖墙木门,女主人出来,亲融师父说明来意,年长的女主人没吱声,回身进了院门。一会儿一年轻男子又走出来,看了看,又走回去。 我的电话又响了,是海城王居士找不到我们,询问具体地点。我告诉他在路边水渠处,张居士在那等。急忙撂了电话,调整好状态准备拍照。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主人出来。 我走到院门口,向里面望了望,见女主人在院子里站着,没有要取食物的迹象。回头告诉亲融师父:“没动静。”亲融师父听后,转身去往下一家。 第二家是白色的瓷砖墙面,有些褪色的红色大门,门匾写着“紫气东来”。虽是道教语言,倒有吉祥之蕴。若是“正气东来”就更贴切了。亲融师父让沙弥主乞,这家主人没出来,回头却见第一家的女主人追了过来,手里拿着馒头。河北张居士跟在后面解释:“她们不知道(僧人来)是什么意思。” 不知来意。说了也没懂,只因言语不通,来者陌生。 佛陀出世,僧弘圣教。白马驮经,法入东土,《佛说四十二章经》成为中国佛教第一经。只是万里迢迢,岁月远逝,知佛来意者还有几何?知经来意者又有几何?知僧来意者更有几何? 如来如来,祖师云始本不二,名曰如来;众生有本无始,是如不来。觉性本在,迷而不识,来此一生不知来意,是名妄想众生。如来无来,为众生而来,假名为佛,为众生示现放弃王子之位,抛下声名富贵、天伦之乐而逾城出家,由大富变成大穷;又六年苦修,日食一麻一麦,绝缘断念,终于菩提树下安坐成道。 如来示现成佛之路,就是放下之路,穷途之路。众生要知此生来意,不是来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享受世欲之乐,妄造恶有;而是为了背尘合觉,修行佛道。知本来,绝妄来。放下妄来造作的富有,至贫穷无贪;放下妄来造作的泡影,至无念无为。来此一生当知来意:绝妄想,走穷途。否则于妄想中徒自来去,不断地增长无明,贪恋富有人生,生死大河,漂溺难出。 佛于东土第一经《四十二章经》中言:离欲寂静,是为最胜。断欲去爱,“剃除须发而为沙门,受道法者,去世资财,乞求取足,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勿再矣。”是告诫弟子,穷途才是修行正路。这条路,佛陀在世一生演化,并让半座于贫穷尊者头陀迦叶。佛陀灭后,菩萨罗汉化身度众,同样以此正路教化众生,祖师大德无不示现穷途。 禅宗二十八祖达摩祖师,为东土禅宗初祖,自西方来此传佛心印,大扬佛教。但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僧问赵州从谂禅师,州云:“庭前柏树子。”僧问香林禅师,林云:“坐久成劳。”龙牙问翠微禅师,微云:“与我过禅板来。”牙过禅板与翠微,微接得便打牙云:“打即任打,要且无祖师西来意。” 祖师遵师教西来东土,其师般若多罗尊者偈曰:“路行跨水复逢羊,独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怜双象马,二珠嫩桂久昌昌。” 于海上颠簸三年,达摩祖师始到南海,登陆羊城广州,后见梁武帝,问答间,以空寂无求驳武帝造寺印经功德之论。祖师知梁武帝未领悟佛道,便一苇渡江,至河南,于嵩山“璧观”九年。 祖师传道教化,未离穷途: 外穷无物,一无所求——管你造寺度僧,本来空寂,说功论德,皆为虚妄;内穷无念,一无所得——诸缘止息,一念不起,心如墙壁,安然不动。 某日问道于门下弟子。道副言:“不拘文字,不离文字,此是道用。”祖云:“你得我皮毛。”总持言:“如庆喜(阿难)得见佛国,见一次不见第二次。”祖云:“你得我肉。”道育言:“四大皆空,五蕴非有。无一法可得。”祖云:“你得我骨。”最后慧可礼拜,依位而立,并无一语。祖云:“你得我髓。”遂将袈裟传与慧可,是为二祖。并言后世佛法虽遍布天下,但懂佛道者多,行佛道者少;说佛理者多,通佛理者少。 无独有偶,曾有人问师父:“什么是佛法?”师答:“但有言说,都无实义。”穷至无言无说,方见道法。 佛陀出世,祖师东渡,示现来意,教化群迷,皆令众生于身外穷尽资财恋物,于心内穷尽妄念贪欲,识心达源,得义中道。一个“穷”字,大道尽在其中。外穷无物,内穷无念,无求无得,一生穷途,方为修行正路! 《佛说八大人觉经》云:“第三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佛遗教经》云:“著坏色衣,执持应器,以乞自活。”又云:“不知足者,虽富而贫;知足之人,虽贫而富。” 安贫守道,是释子本分。香严禅师云:“去年贫,不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尚有立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得道法者,贫穷到无立锥之地。 或许会有人说:“你是禅宗,所以如此贫寒苦修。”估计这样分别的大有人在。某次坐出租车去寺院,司机不知从哪道听途说,说大悲寺是禅宗,禅宗才这么贫穷苦修,他们念佛修净土的不用这样。我说:“不是禅宗这么修,是佛法就得这么修。” 教内有所谓“富密贫禅方便净,唯识耐烦嘉祥空;传统华严修身律,义理组织天台宗”的说法,是说修密的富,修禅的穷,修净土的方便。不知此偈出处,也算是后人总结出的宗派特点。 佛法本无派别,以“穷”为宗。去世资财,穷至无物,有物也是无有有;死心绝妄,穷至无念,有念也是无念念。佛陀涅槃,将正法眼藏付与迦叶尊者,被后人称为禅宗初祖。禅宗即是正法。迦叶尊者又为头陀第一,无处不助佛示演穷途正路。 所谓的密富之富,或许是修密的仪轨丰富;方便净之方便,是说持念名号前往化城的方便。倒被人歪解有钱人修密,不持戒的修净土。即便如是,富修密也是要你变穷——穷尽世间财富;方便修净更是要你变穷——穷掉外缘妄想。总之万法归宗,终归穷。 达摩祖师从西而来,妙祥僧团往西而来。也问一句“僧人西来意?”东西方向不同,来意穷途同归。 僧人遵佛遗教,圣行善牧,回收六根,行持十二头陀法,乞食、日中一食、次第食、中后不饮浆、百衲衣、冢间住、树下止……不捉持金钱、不接客僧礼、一切供养归常住、不化缘、不求人……收摄身心,外穷无物,内穷无念,修行正法,穷途一生。 女主人知道了僧人乞食的来意,布施了食物。如果是僧人化缘要钱,估计不会再追过来。人人都知道要饭的要钱,比老百姓都富裕,小楼都盖得起,你还指望让我给你布施? 拍完照,回头见张居士还在一旁卖单看热闹,连忙撵他:“你快回去!”面包车找不着地方,不断地来电话骚扰我,我还说张居士在路边站着呢,怎么反跑到这看起热闹来?何况舍下僧人的背包不看,来看乞食,是失职行为。不过也难怪,看乞食确实比看包有意思。 次第乞。下一户人家的一老妇人问明来意,布施了地瓜。还有一家的女主人布施了一个馒头。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知是本来就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僧人乞食,布施与悭吝斗争,不得不舍的打发心让她懊恼。众生布施,种种心态,如五味杂陈。或舍,或不舍;或舍得,或舍不得。无论如何,能舍就好。佛法中的舍得,绝非世人自作聪明所说的有舍才有得。话虽有理,却没有法。 很多居士参加大悲寺的法会,成了必然。法会,便是舍得大会,为舍而来。受三皈五戒的,要舍得人生五欲,种种娱乐;拜忏的,要舍得舒适的床榻、温暖的房屋;听法的,要舍得六根的放逸,妄想的畅快;发心干活的,要舍得身体的舒适,内心的安逸…… 舍为佛法,是穷途;得为世法,是富路。世法论舍得,说有舍才会有得,是得心;佛法说舍得,是放舍本有所得,是舍心。所谓法会,实无法可得,如同寺院的功德箱一样,实无功德。佛法本就常住,不曾失,自然无所得。参加法会,实为放舍世间恶法、罪业、放逸、贪等三毒…… 舍得,是菩萨,走穷途;舍不得,是凡夫,奔富路。 乞食结束,回到过斋地。面包车已找了过来,后面跟着两辆车,是女众居士的车。去年是在行脚半路,女众找了过来;今年是僧众一出发就追了上来。有了去年最后一天的“饺子事件”,内心对女众有了警惕和抵触。扫了一眼今天的斋饭,看到锅碗瓢盆摆了一地,顿时感到兴味索然。 说实话,因为对吃还算不太贪恋,所以多年来,从未在意或深想过饮食方面的问题,不管是在行脚途中还是寺院。以往行脚,看到饭菜样式多了,偶尔也会动念,但大多只取主要,很多样饭菜都舍弃不吃,自己吃饱就好,并没有多想饮食会存在什么问题。 等至去年发生了饺子事件,我才注意,原来跟随僧团护持多年的女众居士,对于如何修行、对于乞食生活,并没有真正的了解,更谈不上理解。所以饮食一下子从淡漠的记忆里跳出来,成为今年行脚我所关注的痛。 去过大悲寺的人都知道,在寺院过斋,主菜只有一个,不管你几种菜做原料,做出来也是混成一个,成为主菜,再配以咸菜、干果等。僧人没有因为行持日中一食,而将这一顿饭弄得花样翻新,丰盛无比。师父说过,过斋是一堂重要的修行课,进去是凡夫,出来可能就是圣人。可见众生依食而住,去除对饮食的贪恋绝非易事,口腹之欲对于凡夫来讲,是致命的诱惑。所以经云:“抟食断知,五欲功德贪爱则断。”断食贪,是断五欲的根本。 海城王居士过来说:“——不好使,把我俩计划全打乱了,上来就让我俩靠边站,全是她们做的,我们插不上手。”原来王居士计划今天的菜是大白菜炖豆腐,简单快捷又暖胃,但女居士们买了一袋子又一袋子的青椒、豇豆、菜花等来供养,所以斋饭便按照女众的意思做了出来,左一样右一样,样式很多。 我说:“出来比在寺院吃得都热闹,就没意思了。”这话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说的,或者是出发前,或者是今日斋前,抑或斋后?后来王居士说师父也对他说了同样的意思:“在外面不能比在寺院吃得还复杂。” 行堂由二位王居士和河北张居士负责。海城王居士部分否定了女众,没将所有食物一样一样都行。 徐居士护持下院行脚,也知道某些女众居士的作派。行脚回返时在车上一起总结出经典的三心:刚吃时左一样右一样,是让你吃出贪心来;吃饱了不想吃了,还硬塞给你,说:“发发心,多吃点。”是让你吃出嗔恨心;吃到最后一塌糊涂,愚痴心也就有了。吃一顿饭,三心不但未了,反倒加重了。 记得道源寺妙融师父曾为备斋行堂的女居士开示过(大意):“出家人,一个罗汉菜就挺好。你们左一样右一样的,是想护持师父们修行成佛,还是想把师父们的贪心吃出来,送到地狱?”新居士不懂,以世间好心护持倒也罢了,为何多年的老居士也是如此的“吃心不改”呢? 看来女众们真的不懂恩师的教诲,不懂僧人的修行,不懂乞食生活的内涵,不懂头陀僧千里迢迢的来意,不懂穷途才是佛法正路,只是虔诚的一心供养,用凡夫的世间心想让僧众吃好这顿饭,却完全忽略了佛法修行。 村民围观,看僧众过斋,观察着食物,不断地议论着。一男子在一旁问我:“那个是什么水果?”我看了看,也叫不出名来,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心里却突的打了个妄想:村民会不会想:这些和尚吃得不错呀,我们平时也吃不了这么好,怎么还要饭吃呢? 说好,并不是真有什么山珍海味的好,都只是平常的青菜,只是样式多了,分开来看,显得菜肴丰富。好比一个炖土豆、一个炖芸豆、一个炖茄子,三个菜放一起,也就只是普通一道菜——乱炖。菜少了吗?没少;味道少了吗?也没少;营养少了吗?更没少。少的只是分别和贪心。 起了这一念,我心里不仅有些发堵。僧团行脚在外,不能拒绝供养,选择食物,所以不管饭菜是简单还是丰富,好也罢,赖也罢,都不能分别。这就是乞食生活。但是让有正念的居士来护持,就是要把好关,如法的融合。比如乞来的食物要混合在一起食用,从不会将馒头和月饼分开,来分别行堂。菜自然也是同理。 我后来对二位王居士说:“要不你们俩就下岗,像去年似的,让她们来做饭;要不你俩就坚守阵地。师父让你们来干什么来了?不就是负责做饭,如法的备斋吗?做饭的用具在你们车上,行堂由你们来行……当然,还不能起摩擦,还得融合,别让人起烦恼,别让师父因为这事操心。” 二王居士认同此点,说这就是流动的斋堂,僧团是流动的寺院,她们女众属于送食供养,至于怎么做饭怎么行堂还得我们说了算。此后的十几天,双方开始了阵地争夺战,难得的是,最后居然让两位王居士成功的再就业,守住了阵地。海城王居士指点,沈阳王居士掌勺,女众居士则转而成了配角,切菜打下手。战争虽然没能完胜,但也算开创了历史先河,成为僧团行脚史上的一次突破性的标杆战役。 行脚结束回寺院后,师父为我们护持居士作总结时,说他为女众讲如何做菜,也不说做一个菜对还是两个菜对,只说该怎么做,说得女众无言以对。师父说:“这些女居士在家都是说一不二的,我的话都听一半,能听你们的,让你们做主,那简直太不容易了。” 此是后话。 因过斋地就在村口,村民不断围拢过来观看。也有乐善好施的百姓送来食物、水果等。一彪悍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停下,车后捆着一只白羊。白羊目光呆滞,看着僧人过斋。 今日食众肉,它日成肉食。可看得懂因果轮回? 行堂时,我见张居士每次行食物都睁大眼睛盯着僧人,拿着食物似乎征询是否需要。我一把拽住他,小声告诉:“别看僧人表情,看钵,伸钵就给,不伸钵别给。”其实僧人哪有表情,过斋时目中无人,目中无物,“正事良药,为疗形枯。” 斋后刷牙,僧众随即上路。我吃完后,给村里信佛的信众结缘法宝。打电话给师父,得到师父的允许,将车上带的法宝选择几样给信众。我对信众说:“要传阅着看,互相流通。”一女信众说:“给师父也看看。”另一女信众说:“师父不能看。”我说:“有师父啊?给他看,怎么不能看?”又问:“没见过这样的出家人吧?”女信众说:“没见过这么可怜的出家人。” 说僧人可怜,是因僧贫。不摸钱、一顿饭、百衲衣,真正修行的出家人成了可怜人。我说:“不是可怜,这是真正的出家人!”末法信众都是如此知见,不知穷途是正路,不见贫僧刚骨清雅,反见穷酸可怜。这才是叫人可怜又可气。 开车追赶僧众,没走多远,正在前面苞米地间土路上休息。今天路程没少走,到下午4点左右,师父决定结束今天的行程。 天气暖和,蚊子很多,围着众人嗡嗡叫着。大家都不同程度的布施了血肉给蚊子。带了风油精,给几位居士洒点在叮咬处,也不知是否管用。不远处是铁路线,看守铁路的工作人员特意过来,嘱咐不要到铁路上行走。我问他:“怎么这么多蚊子?”答:“这里水臭。九、十点钟就没了。”边上是条水沟。 徐居士说这看铁路的真伟大,常年守在这就等着这几趟火车来。越平凡越伟大,我说:“人们只所以不能伟大,是因为不想平凡。” 师父的手帕被张居士当作抹布擦了车,我让沈阳王居士买了个新的回来,是蓝色有格子的。拿给师父,师父说:“这花里胡哨的能用吗?脏了洗一洗。”拿回来告诉了沈阳王居士,王居士说:“那我来洗。”发心为师父洗了手帕。 师父察看了晚上休息的地方,在庄稼地头,与公路并行的一条旧路上。安排吉普车和面包车挡在路两头,将僧众护在中间,防备夜晚有车路过。又拦住女众的车远远停下,告诉她们可以找地方休息了。 二王居士睡在面包车旁;徐张我三人睡在吉普车旁。钻进睡袋,大衣盖脚,蚊虫时而在眼前飞来飞去。我知其来意,戴上睡袋的帽子,蒙住头脸。 不吃素,过午食;没满足它们的吃心,和衣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