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讨论宇宙人生

常不轻

先前在哪里看到这么几句话，说孩子常常会问家长：人是从哪里来的？世界是怎么产生的？人去世后会到哪里去？而成人常常关心的是：周末咱们到哪里吃饭？暑假到哪里度假？这真是小孩关心大问题，大人关心小问题。
我家就有这么一个关心大问题的小孩，还有一个被问得张口结舌的大人，所以，这文章的题目不准确，应该改为“孩子和我谈宇宙人生”，因为，我哪有胆量和她谈宇宙大事呢？

田田大约从5、6岁开始，就对于世界和人类的起源感起兴趣来。最先是问：人是从哪里来的？我当时正走路，马上说：女娲造的。她听了似乎满意，不再问。不过，没过几天，又来了：女娲是谁造的？我马上说：天生的。田爸听了，说：要好好回答孩子的问题，不要敷衍。好啊，我就说：据一个叫达尔文的人说人是猴子变的。猴子从哪里来？鸟变的。鸟是青蛙变的。青蛙是鱼变的。鱼是虫变的。虫是细胞变的。细胞是原子变的，原子是电子变的，电子是粒子变的，粒子是粒子的孩子变的。到此就进入山上有座庙的模式了。
田爸对我这种不精确的表述很不以为然，找出若干本百科全书，一一指着大型恐龙、类人猿讲解，然而，田田仍然是很怀疑的眼神。于是这个科学的大人，就又进行了若干科研，给田田总结出很多说法：包括盘古说、女娲说、上帝说、达尔文说。结论可能是：人们来自五湖四海，来源不一，出身不一。
虽然英雄不问出处，但细细想想，天地间走一遭，连自己是怎么回事情都不知道，真是醉生梦死。于是我打点精神，看看佛教怎么说。佛教说，人来自光音天，开始能够飞行，后吃地表，就身体沉重，留在这里。这也超出我能了知的范围了。
田田对于宇宙人类的关注有增无减，令我难以招架。前些天，我们在上学路上，曾有这样一番对话。
早上去学校的路上，田田问我：天有尽头吗？我说没有。又问：大气层有尽头吗？我说：有吧。又问：宇宙有尽头吗？我说：也有吧。田田说：那不对了，大气层既然有尽头，天如何没尽头？宇宙比天大，有尽头，天更该有尽头了。晕！我说：那，梦有尽头吗？田田说：有。我问：在哪里？田田说：醒来的时候。又说：我问你，妈妈。你知道天的尽头在哪里吗？我说：不知道。田田说：在人心里。
快到地铁的时候，田田又问：妈妈，你说是天大还是地大？我已经完全被她问得捉襟见肘了，说：地大吧。你说呢？她就一板一眼地说：其实天大地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有多大。又进而解释道：心大的意思是，你施恩的心有多大。你放过兔子、蚂蚁，你的心就比天地还大。

孩子，我哪里能教你，分明是你在不断地提示愚笨的我。虽然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我知道给你一个宽广的视角，这视角不是仅仅局限于人类所谓的科学。人类所谓的科学，说到底，只是人这种动物共同的常识，好比，作为人，我们认为水是液体，于是我们把这个看成是公理；这是地道的我见。我们从未想过，水在其他生物眼中是什么？比方在鱼的眼睛里，水是液体吗？会不会是空气呢？我们和蚂蚁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我们能看到蚂蚁，蚂蚁却看不到我们，因为我们的高度不是它的头脑和眼界所能突破的。有没有高度也超越了我们人类的头雁和眼界的生物呢？不要用眼睛轻易否定一切，我们人类的能力太有限了。认识到这种有限，才是突破的开始，否则夜郎自大，受害的是自己。
上学路上，我们有时会诵《心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田田突然开始使用它。我带她学古琴的路上，看到橱窗中的衣裙，稍微驻足，田田就会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啊，《心经》虽短，却有宇宙真相。真实不虚。虽然现在我不能了知一切，但是相信终究有这样一天。
人，要有追求真理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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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

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