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善友

淡然居士

菩提尊者谈经典的诠解与亲近善友：且不说把握尼柯耶（经部）集结者的视点，我们的诠解受自身先见的影响，较之受前者的影响，或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依着个人的偏向与习性，或许选择把佛陀视为一位婆罗门教的自由派伦理改革家、一位伟大的世俗人道主义者、一位激进的经验主义者、一位存在主义心理学家、一位横扫一切的不可知论者或举凡顺应我们喜好的其它思想意识原型。经文里对我们回眸的佛陀，太大程度上是我们自身的映现，鲜少代表一位觉悟者的形象。 在诠解一套古老的宗教文献时，我们也许不可能彻底避免把自我与自身价值观注入我们正在诠解的对象之中。然而，虽不能达到完全透明，我们却可以给经文字句以应有的尊重，由此限制译注过程中个人偏见的影响。当我们对尼柯耶如此致以敬意时，当我们对经文本身有关佛陀住世之相的背景叙述予以充分重视时，我们会看见，经文描述的佛陀使命，其影响范围不亚于整个宇宙。在一个无上下时间界限、众生受无明的蒙蔽与老病死的束缚在其中流转不息的宇宙背景之下，佛陀作为人类的启明者，带来了智慧之光。 问：请尊者谈谈，现代西方佛教居士学习佛教经典的价值。 菩提尊者答：我们走上佛陀之道的首要任务，毕竟是获得八圣道第一道支的正见，它是我们整个灵性道路的指南。正见最初来自“闻”，它包括跟随有资格的导师阅读佛经，学习佛法。其次，正见来自“思”，推理思维教导本身及与我们个人生活的关系。 只有当我们的“见”清晰敏锐时，我们对佛陀的信根才确立起来，在正见与正信的基础上，禅定“修”习才能够朝特定的目标进步。真正的智慧来自于探索何为善巧，何为非善巧？何事趋向我们自己的真正福利与喜乐，并且促进他人的安宁，何事引生对己对人的伤害与苦痛？这一切，来自对佛教经文的仔细研习，它只是经典中极少的一部分。我们对所学，必须检验、思考，藉内在观照加以吸收，接着藉直观洞见加以证悟。 问：如何把读经融入个人的修持? 答：首先他必须了解从何处入门。对于初学经典者，我建议三界智尊者的一本精华小册子《佛陀语录》。另一个入门途径为“通往内觉”网站的纲要性经文选编，我也推荐站长的《与经为友》一文。作为下一步，也许甚至对初学者，我会把谦虚放在一边，直接推荐我写的《佛陀之言》一书，毕竟该书大多是佛陀之言，非我个人之言。接下来，对于想继续阅读经集者，我推荐《中部尼柯耶》。。。 如何读经：我建议初读时，只把每部经通读一遍，初步熟悉。接着，读第二遍时作笔记。对经文内容范围熟悉之后，列出若干似乎占主导地位并且反复出现的主题，作为将来阅读的提纲。一边读经，一边从中摘取笔记，纳入提纲之下，有必要时随时添加新的主题，不要忘记记录出处。过了一段时间后，你会逐渐对佛法获得一个总体观，了解所有的教导如何接为一个自恰的整体，好似完成一幅拼图游戏。 我还想强调，这些经文来自于历史上最早的佛教文献，因此构成了整个佛教传统的共同遗产。学习这些原始经典，不仅是上座部佛教弟子或者以上座部为基础的内观修行者的工作，对于一切宗派的佛教徒，如果想了解佛教的主根，学习这些经文也是他们的一项工作，甚至可说是责任。 问：在经典的运用上，有什么陷阱或者说潜在危险？ 答: 在经典的运用上，有一个潜在危险已为佛陀在《中部.蛇喻经》中指明。他提到那些人学了佛法教义，非但不把教导用于修行，反用来批评他人，证优一己之辩才。佛陀把这比喻为抓住水蛇之尾：那条蛇会回头咬住他的手臂，造成死亡或致命之痛。我见过无数西方人落入这个陷阱，我自己有时也包括在内。尽管一个人起始有良好的动机，他带着教条观念，抓紧某个教导，用自己的知识驳斥他人，结果与其他以不同方式解释经典者陷入了一场诠解战。 关于亲近善友，上座部佛教里有篇《小部.吉祥经》，它是一部最常为人们持诵、被收录于所有巴利课诵本内的经文。在经文开端，一位美丽耀眼的天子于静夜降临大地，拜见舍卫城柢树园中的佛陀，请世尊说吉祥之法。佛陀在应答初偈中宣称，至高的吉祥来自于远离愚人、亲近智者。亲近善知识（善友）被置于这个经偈之首，意在强调一个关键点：佛法之道的进步有赖于正确选择我们的友伴。 与某些心理学理论相反，人类的心灵并非是一个密闭式的容器，在其中封存着由生物学规律与婴儿期体验所定型的性格。反之，个体在整个一生当中始终高度可塑，不断地回应其社会互动而自我再造。我们决非是以固有不变的心性踏入个人的交往圈子，相反，那些定期与频繁的社会接触，把我们置于一个心理濡染的连续过程，为我们提供成长与转化的宝贵机会。 正如活细胞与周围同伴进行着化学对话，我们的心持续地发送与接受着讯息与提示，它们甚至有可能在潜意识的诸层次上，造就深刻的变化。对于我们的灵性进步特别重要的，是朋友与同伴的选择，那些人对我们的个人命运能够起决定性的影响。 佛陀之所以反复强调善友在精神生活中的价值，是因为他了解我们的心，何等易受友伴的左右。佛陀说，他不见任何其它事，对引生不善巧素质（恶法），作用之大，如恶友伴者，他不见任何它事，对引生善巧素质（善法），作用之大，如善友伴者。他又说，他不见任何其它的外在因素，引生伤害之大，甚于恶友伴者，他不见任何其它的外在因素，引生利益之大，甚于善友伴者。 正是藉着善友的熏陶与指点，一位佛弟子在灭尽诸苦的八圣道上才得以进步。佛教意义上的善友，其内涵远甚于结交意气相投或与之有共同兴趣者。实际上它意味着寻找能够引导与指点自己的智侣。善友的任务不仅是行道的同伴，真正的智慧、慈悲之友，乃是一位心怀理解与同情，愿意批评、责备、指错、敦促、鼓励、视佛法中成长为友谊之终极目标者。 佛陀在《法句经》中，简明扼要地表达了一位弟子对此等善友的态度：“如果找到一位愿意指错、批评者，他应当追随这位智慧、贤明之士，如紧跟一位宝藏的向导。”亲近智者对灵性进步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圣者的指点常常是唤醒与培育我们的灵性潜力使之开启的决定性因素。未修之心具有广泛多样的潜在可能性，低至自私、自我中心、侵略性，高至智慧、奉献与慈悲。 作为法的追随者，我们面临的任务，是抑制非善巧的心性，培育善巧的心性，长养那些趋向觉醒、自由、清净的素质。然而，我们的内在心性并非在真空中成熟或衰退。它们不断地受着环境的影响，其中最有力者乃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尊为导师、顾问、朋友者。这些人潜移默化着我们自身隐藏的潜力，使之或者开启、或者枯败。因此在佛法修行之中，选择那些起码部分地体现我们希望藉修法而自摄之尊贵素质者作为向导与同伴，就成为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一点在我们灵性发展的早期阶段特别有必要，那时我们的求善志向尚为新生、柔弱，易受内在的不决感与非同道之损友的破坏。在这个早期阶段，我们的心如同变色龙，随着不同的背景变换色彩。正如这只奇异的蜥蜴入草而身绿，着地而色棕，我们在亲近愚人时亦会转愚，亲近智者时也将得智。内在的转化通常非是骤然达成，而是逐渐地以可能不为自身觉察的微小幅度递增，我们的品格经历着一场最终有可能极其显着的形变。 我们若与那些嗜好感官之乐、权力、财富与名声者过从密切，则不应想象自己有可能对那些瘾习保持免疫：我们的心终究将逐渐地倾向于同样的目标。我们若与那些虽未放纵于道德之不端，然已舒适地纳入世俗惯习者频繁交往，也将继续沦陷于庸碌人生之旧辙。我们若向往至高理想，欲达出世的智慧与解脱的高峰，则必须亲近那些体现着至高理想的人士。即使我们尚未有幸寻得已达此等高度的同伴，若能够遇上几位志同道合、精进努力、在内心培育佛法尊贵品质的灵性贤友，我们也堪称有福了。 面对如何识别善友、区分善恶导师的问题，佛陀给予我们的忠告清晰明了。在《满月小经》中，他解释了非善士与善士两者的同伴之别。非善士选择无信念、无惭意、不畏恶行、对灵性教导无知、怠惰、无念住、少智慧的人士为朋友与同伴。由于选择了这等恶友为其咨谋，此人在计划与行动上害己、害人、两害，他得到忧苦与不幸的果报。 佛陀继续说：反之，善士选择有信念、知耻、畏恶、于法博学、精勤修心、有正念、具智慧者为友人与同伴。求教于这等贤友，敬其为师长、向导，善士以同样的素质为追求理想，将其吸收纳入自己的心性。如此，随着他本人越来越趋近解脱，转而成为他人的灯塔。这样的人，就能够为那些仍然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们，担当起一个励志的榜样、一位可请得忠告与指点的善友。

真心英雄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