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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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你看，她在哪吃什么？”
　　抱着手和我站在一起的郝主席，对我向西昂了昂下巴。
　　“就是——”我赶紧附和着扭过脸“吃的是什么呀！”
　　西边约五十米的地方扔着几代用食品袋盛的垃圾，前面蹲着一个人，正在用手将红白黑乱七八糟的垃圾袋一一扒开，挑拣着，向嘴里塞什么东西.......
　　那地方原是有像大土堆一样的垃圾的，可前几天听说卫生局要检查了，管垃圾的便叫来一辆车，拉了一个多晚上才拉干净了。并在旁边的线杆上写了标语‘此处不准倒垃圾’，但这两天还是不知谁又在那里扔着。
　　“看见了吧，这人年轻时特漂亮！”郝主席爱微笑、永远不出声，他似饶有意思地说。
　　“真是吗！”我一股劲地向那边看着，又随和着。
　　她匆匆地捡着，又立起来，用脚索性将每一个袋子踢开又检查着，以至似是没有她想要的了，最后狠狠地踢了一下，便扭身向我们这边走来了。
　　我们都开始怔怔地看着她，她却像根本没有看到我们一样，竟不屑地径自跨着大步地从我们面前走过了。我们个个面面相觑，随后又相互惨惨地笑了。
　　她约有四五十岁吧，花白的头发杂乱地遮着她花黄干皱的脸。脸太瘦了，像三角，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服，很大，又脏又没了扣子，敞着怀，露着里面血红色的毛衣，边缘脱着线。一条布条打着结系在腰间，捆住了泥色的裤子，裤子很短，单单地垂着，跟着她的腿，里面准是赤裸了。一双不一色的鞋子、也坏了，都九月份了，光着脚，脚踝露得很长。
　　旁边卖鸡蛋的三妮，见我们都看她也凑过来续着我们。
　　“就是郝主席说的，原来伊真的特好哩！”“只是不正经！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向下说了，只眼睛向她走去的方向望。
　　郝主席‘哼哼’两声说：“人家这才是潇洒的一生！”
　　我也还一直向她走去的地方望，也没向下问。我知道她的生命肯定有很多的故事了，三妮不说许是因为她是女的吧！我不愿细问因我是男的了。
　　“人吧，真看不准，不定怎样！唉！”三妮先回过眼神来，眼睛向前看着，自言自语着，又呆静了一刻，似是她记得那人的以前。我亦应着“是呀，是呀！——”她沉着脸便又张罗她的鸡蛋去了。平时她的嘴很甜，买鸡蛋的都愿去她那里。
　　郝主席也跺了跺黑亮的皮鞋。他个子很大，向天伸了一下腰“强！来，咱吃点什么呢？吃什么也烦！牛肉怎么样？”“今天新鲜吗？”
　　我扭身向店内走去，边说：“新鲜！新鲜！”“今天不参加饭局了吗？”
　　“有人请！不去了，累！”他已在柜台前用手尖翻着早上新到的牛肉看了。
　　他梳着背头，头发一根根地向后背着，亦黑亮而次序。准是喷了油！
　　郝主席拎着鲜嫩的牛肉走后，我在门市内无局，便又走了出来，看这条菜市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将一生就像叶子一样地耗着......
　　旁边的鸡蛋摊上三妮用称打发了几个客户以后，便也孤单单地坐在那里了，见我无聊地立在门口，就又凑过来。
　　“哎，强，你知道么，就先前哪女的！”我看着三妮严肃似神秘的脸，也有点像郝主席一样微笑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哪女的呀，就是县城边的一个村的，年轻时长得可好看了，嫁到了县城里，县城里的那家也可富裕了，只是不给人家好好过，结婚约有一年多吧，就跟另外一个男的不清不白的，那男的也有家，后来被她婆家知道了，便把她赶了出来。人家那家男的有妻有子也没要她，后来听说就在县城一家什么饭店内做小姐，前些年时整天打扮的可漂亮了，也常来这条街上，都是什么好吃买什么，还买过我的鸡蛋哩！那时她真有钱！听说那里去的都是当官的，像郝主席他们这样的，有钱的。后来听说又嫁人了，有了一个孩子，到孩子六七岁吧，又出了车祸，女婿和孩子都死了，从那以后这女的就这样了。你看看，强，要是当初她好好的，多好！不正经，结果这样！.......
　　她一口气说着，我只有“哦哦”地恩着........　　
　　家用净水器

　　又一天
　　郝主席、王乡长、刘局长、他们都来到我的门市前，他们在等蔡主席，一会儿去参加一场饭局。我也立在门口和我同龄的N闲说笑着。N是卖菜的，总爱给我讲些卖菜的小故事、或缺斤少两的小窍门。
　　还是郝主席、微笑着。这次是向西南墙角昂了昂下巴，手还在胸前抱着。
　　“看看，那位”“乐不乐！”
　　王乡长也抱着手，刘局长、两手插着裤兜，挺着将军肚。他们的裤子个个都笔挺而干净，都顺着郝主席的下巴向前看，笑眯眯的，很和蔼。我和N也分散着注意，向那边看。
　　“你别看这，就这现在也还有人嗅！”刘局长看着，似有性欲而有兴趣地说。
　　我看去，还是她。在那墙角处蜷缩着，脏兮兮、灰蒙蒙的，真就像谁又在那里扔了一堆垃圾。
　　“是吗！——”王乡长附和着刘局长的话，很认真。
　　刘局长，四方大脸的，红扑扑的脸膛闪着油光。他就住在附近的国都小区的楼上。
　　“可不！听说，对，郝主席常提的那个疯子——个子不高、常披着一个大风衣......”
　　“听说，去年时，把那个一拉拉到线杆北面的垃圾房内，把她的衣服、裤子全脱了。她开始想跑，那男疯子也真他妈的操蛋！一把把她的衣服裤子都扔在了房上。她跑不了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N也跟着笑了，像听黄色笑话。
　　郝主席说着“是是是”地一直在微笑，很大度。王乡长笑得很放肆，说：“那男的真他妈的够劲！”
　　“她们也都知道——”刘局长说着，笑眯眯地也向三妮的鸡蛋摊和我和N昂了昂下巴。
　　“哈哈哈哈！”都又笑了。中央净水机
　　别人知道不知道不晓得，我这事倒没听说。但他们说得那个男疯子，都知道，也是常从这里过的。都传说他是曾考上清华的，学问可大了，但考上了被人家给顶替了，四处奔走无用，最后给人气疯了。整天在街上边走边用普通话乱说着，总爱骂当官的，以前常去县委骂的，没人理他。特有才，能出口成章。
　　蔡主席坐着黑色的小车来了，把玻璃摇下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便都‘嘻嘻哈哈’地上车去了。
　　Ｎ说：“她这几天、晚上就在离我门市不远的家属院的过道里睡，过道上有棚，潮气要小一些。我也是去找那里的伙伴去玩时看到的，当时晚上过道里一团黑，可把我吓坏了，细看半年是她！”
　　我说：“不能把她撵走么！那里人来人往的。”我不知道自己对那样的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撵她干什么？脏兮兮的，再说又不是自己家！”N说“这几天了，她白天就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晚上哪里走动的人少了她便去哪里了。”
　　我想着：一团黑乎乎的，晚上在过道内，猛一看也确是害怕。记得我是偶尔见过她的目光的，在那花白杂乱的头发缝隙内透出来，恐怖而犀利、像刀……